第4章 山有木兮木砸人

見過柳影浔後,柳幽然回了自家營帳一趟。

她到的時候,花譽正捧着一碗粥喝得歡。等他放下粥碗準備抹嘴,柳幽然已将劍伸到他面前:“吃完飯陪我練會兒劍。”

留了花譽五分鐘把燒餅也吃了,在這期間她則大步走入柳幽然所謂的書房。剛進去還沒走兩步,花譽便咬着半塊燒餅追過來。

“柳大人柳大人,忘了把這兩樣東西還給您。”他邊說邊在書房翻尋起來,很快将兩樣物什送到柳幽然手裏,“昨日您不是撞崖暈過去了嗎,我去扶您起來的時候,這兩樣便掉了出來。”

柳幽然接過她的手稿和她的墨藍色水筆,愣了一會兒。

穿越帶道具,好像沒怎麽聽說過。

柳幽然仔細回想了一下,在來這裏之前,她正上着一節自修課。

雖說已高三,可她的班級卻并沒有什麽緊張的氛圍。女生梳頭的梳頭,看劇的看劇,聊天的聊天,玩“天黑請閉眼”的玩得正嗨;男生們則靜唧唧地低頭玩着王者,或是看着最新的籃球比賽。

而她,正在用墨藍色的水筆寫着大綱。

寫着寫着感覺累了,自然而然趴在手稿上睡了。

一睡,醒來就到了這裏。

捏着手稿,柳幽然突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側過臉冷然問道:“裏面記的內容,你看了?”

花譽被她的語氣吓了一跳,但還是如實點了點頭,附加解釋:“因為它掉在了地上,風吹過的一頁一頁紙上都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我就瞄了一眼……”

“看到什麽了嗎?”

“沒有。”花譽搖頭。

柳幽然心裏松了一口氣,甚至還有些自豪。這就是平時把字寫小的好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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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太大了,我想着趕緊收起來,給風吹走就不好了。”

“……”

所以說花譽兄臺啊,能不能不要在人家內心膨脹的時候拆臺呢?

按設定,柳幽然的腰間應該佩了塊儲物墨玉。她摸到墨玉就試着用意念把手稿和筆放回去,結果還真成了。

花譽啃着剩下的燒餅,“柳大人您稍等一會會兒……”

柳幽然揮揮手,“你出去慢慢吃,我先把房間整理一下。”

這書房亂的不行,逼死強迫症系列。柳幽然一邊收拾一邊回想設定,不由得在心中碎碎念起來。柳幽然啊柳幽然,你還真是把所有技能都點到劍術和辨認毒物上去了啊。

一邊整理一邊尋找有沒有劍譜之類的東西。想要五十天速成劍術高手,登上人生巅峰,沒人教授武藝,她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等下,真的沒人教授武藝?

柳幽然當即喚出手稿,熟練地翻到了設定頁。

只見白底藍字歪歪扭扭寫着:“柳幽然的劍術師承柳影浔,在這之上加以适合自己的改進。但其大體劍術套路仍參照柳影浔的《墨影劍法》。”

柳幽然合上手稿沉思片刻,提劍沖出去。

見她頭也不回地從身邊走過,花譽一愣:“柳大人您……”

“我去找舅舅。”柳幽然急急丢下話,“對了在我回來之前我的書房誰也別進去記住啊記住!”

因為書房已經被翻得亂到升級成逼死正常人系列了。

……

柳幽然出去的時候,祈霧山起了霧。

霧雨來時,此山之中六座靈力法陣完全開啓,是時山間陰氣彌漫,對魔族的修煉頗有裨益。

柳幽然握了握拳,能感受到水元氣在體內經脈之間游走甚歡。

欣喜之餘,她望着滿天大霧,卻是不由得皺起眉。嗯……萬年路癡又迷路了。

雖說上山下山一條道,但柳幽然為了圖個方便,按着手稿上的手繪地圖,選了另一條穿過森林的捷徑。

結果進了森林就出不去了。

她在儲物墨玉裏翻來翻去,找出一枚寫着“求救符”三字的靈符,于是柳幽然很沒骨氣地将之捏碎。

大早上剛對護法大人發下豪言壯語,才一個時辰不到就連路也找不到,一會兒等着被他訓斥吧。訓斥歸訓斥,總比迷路在森林,遭遇野獸襲擊要好。

柳幽然尋了一棵樹坐下,正打算喚出手稿再熟悉一下設定,一滴溫熱忽然落在臉上。

……什麽玩意兒?鳥屎?

她不爽地捏起袖子一擦,正準備罵一聲,卻看見擦完臉的袖子上乃是紅豔豔的一片。

一嗅,赫然是鐵鏽的味道。哪來的血?!

柳幽然警覺起身,揚起頭。莫非樹上有什麽東西在?

“何人于樹上蹲我!”

壯膽喊了一嗓子,喊完,突然想到好像是她自己到這兒歇息的。

結果還真傳來一個回複的聲音。

“唔……來者何人啊……”

聽聲音是個青年,懶懶散散,半睡不醒。

柳幽然一緊張,聽了這語氣,莫名其妙想起了王者榮耀裏的莊周,于是腦子一抽又喊:“子休你快醒醒!這是排位!”

上方沉默一陣,“……你……咳咳咳咳咳!”才道出一個字,便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淡淡的血腥味頓時彌漫開來。

柳幽然思忖這家夥是不是受了內傷在咳血,正要細問,耳邊只聽咔嚓一聲響。

“啊西八!!”

“呃啊!”

兩聲慘叫同時響起。

柳幽然奮力直起身,有氣無力地對着掉下來的兄臺道:“你……挪一挪?”

對方一聲不吭。

……不會摔死了吧?她這當肉墊的還沒多大事兒呢。

好不容易擺脫了尴尬的姿勢,柳幽然繞着他走了一圈。當走到他的正面時,她忽然發現此人正是那天讓左使服軟的神秘人。

見他一身藍白相間的長袍上沾滿血跡,嘴角也淌着血,如同潑上去一般,柳幽然慌得蹲過去摸他的脈搏,腦中不禁腦補起前景來。

這位兄臺被人追殺了一路,他憑着風騷的走位奪路而逃,但還是因為傷勢過重,沒法繼續前進,于是就覓了這棵樹休息。

但是他到底為什麽會受傷,又為什麽要跑樹上去?被追殺純粹是她瞎猜的,連左使都不怕的人,又怎麽會怕追殺?

柳幽然忽想起那天湊近他時嗅到的血腥味。難不成……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受傷了嗎?

“兄臺!兄臺你聽得見我說話嗎?”她學着剛穿越過來時,花譽晃自己的方式,将藍衫青年微微托起,晃着他的兩肩,“你別吓我,上次你救我我還沒報答你呢,你可千萬別就這麽仙去了啊……喂喂,真的一點都聽不見嗎……”

大人物似的咳嗽聲在柳幽然身後響起,随後響起的是一聲不屑地冷哼。柳幽然聞聲,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定是柳影浔眉頭緊鎖的臉。

藍衫青年的出現,正好給了她一個用求救符的合理理由。柳幽然仍擁着藍衫青年,急切道:“舅舅,他傷得很重!”

柳影浔看了藍衫青年一眼:“他的傷,是你打的?”

……是個皮皮蝦。

柳幽然搖了搖頭,這時藍衫青年忽有了反應。他突然開始猛地咳嗽起來,鮮血飛濺在柳幽然胸前,立刻在白衣上染開花一樣的緋紅。

柳幽然忙給他拍背,而後将懇求的目光轉向柳影浔。她當然不會治療人,但她知道藍衫青年傷得很重,氣息奄奄,若不及時治療,性命能不能保還說不準。

像是沒注意到她的目光,柳影浔繼續問:“他從何而來?”

“……不太清楚。”

柳影浔掃了她一眼,“你既然不知道他從何而來,又是什麽人,還救他做什麽?”

“我……”柳幽然一時語塞。她低頭看着藍衫青年,但見他神色愈發痛苦,忍不住擡頭堅決道:“我覺得他該救,所以我要救他!”

柳影浔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好幾眼,良久才開口:“既然執意要救,那就自己帶回去吧。”

未等她反應過來,柳影浔已用傳送之術離開了原地。

……這是什麽神展開?

柳幽然臉色陰沉地看着保持昏迷狀态的藍衫青年,用沾了他血的手捂着臉,想不出任何帶他回去的辦法。

她從沒運過男人,更沒運過傷者。更何況藍衫青年受了不輕的內傷,若是随意移動他,搞不好會擴大傷勢。不過,也不知他方才這一摔,有沒有擴大傷勢……

既然動不得,柳幽然只能認命地等他醒來。

幹等了五分鐘後,兄臺突然睜開了眼。

他一眼就看見了柳幽然,迷蒙的眸中閃過訝色,卻是從容道:“咦?你沒有離開?”

“是啊,我可不是見死不救的人。”柳幽然郁悶地道,“雖然完全想不出辦法救你。”

他咳出一口血,扯動嘴角沖她一笑,認真回答道:“沒事的,我還沒有死哦。”

“我……應該背不動你,所以你現在……”柳幽然看着他的傷勢,用蚊子般的聲音問道,“有力氣跟我走嗎?”

他聽完話,不答,只是撐着地緩緩起身。柳幽然幫着他站起,又聽他咳嗽幾聲,“總感覺剛才好像有什麽大人物來過了呢。”

“寬心,那大人物已經被氣走了。”柳幽然扶着他向外走,邊答邊環顧四周。看樣子大霧已散得差不多,摸索着應該能回到她的地盤上。

藍衫青年卻說自己能一個人走,不需要她攙扶,接着就自覺跟在了柳幽然身後。

片刻後,他聽見柳幽然犯着中二病一般嘀咕起來:“子休這是排位啊,我不是奶媽,你殘血真的讓我真的很無奈很絕望啊……”

“我不叫子休呢。”聽着聽着,藍衫青年冷不防接了一句話。

柳幽然嗯了一聲:“我知道……”

“我叫沐休,沐浴的沐,休憩的休。”她沒想到的是,藍衫青年突然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起來。

柳幽然差點像很多小說中描寫的那樣,聽了這話被樹根絆一跌。

兄臺,這名字蘇得辣眼睛你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2017.11.18打卡修文,改了些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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