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海棠春豔(24)

沈洛為何先想要去寒山寺, 這就要提起前幾日她從蘇州官員家眷哪裏聽到的一個趣聞。

有位夫人說起, 上個月寒山寺有個和尚無故病逝, 按說也沒有什麽可說的,可偏偏在火化前的一晚,那和尚死而複生。

沈洛聽了當時就感興趣, 後來一直把這件事記挂在心裏。她很想知道, 這原本死了的人是怎麽活過來。

如今地府運轉嚴密, 別說是死而複生, 就是想将別人的靈魂從地府招上來都有些困難。

皇帝看着她有些想笑,只因他發現她相比其他地方, 似乎寺廟道觀更受她青睐。

別的小娘子不是都更愛逛街去茶樓聽書嗎?

不過, 這幾日他确實悶着她了, 所以沈洛一提出, 皇帝就順水推舟答應了。

他們出門時是便裝, 明面上帶的人也不多,不過暗地裏化作游客的人卻不少, 始終将皇帝和沈洛隔離在人群外。

馬車駛到寒山寺,沈洛下車後還能看見遠處忙碌的渡口,以及渡口不遠處停着的大量船只。

“我們什麽時候離開蘇州?”沈洛看着那些被精兵把守的龍船,突然問皇帝。

“怎麽?這麽快就不想在蘇州待了?”

沈洛搖搖頭,“那倒不是,不過在這裏有些不方便,一舉一動都被人緊盯着,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不是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時刻籠罩在別人目光下,還不如在揚州時自在,皇帝忙自己的她可以随便出門。

“再等等,蘇州這邊的事了了,就可以啓程回京。”

身後跟随的何旭見皇帝這般溫和說話,他不由瞪大了眼,前幾日不還發脾氣,這麽快就好了?

“京城啊?”沈洛想到要去京城,眼中立刻有了期待,皇帝身上的龍氣很足,這說明國運也很足,她很想去看看身為一國政治中心,感受一下這個國家旺盛的國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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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可能她還想用國運蘊養龍珠,而且龍珠也可反哺氣運于國運,這可是雙贏之道。

很少有人知道,當作裝飾品的龍珠是可以加持國運的。

當然首先,得有人得到龍珠,其次将龍珠供到本朝龍脈處才行。

沈洛雖然不知道自己得到的龍珠是誰放入大明寺佛像內,但也知道這是屬于她的機緣,不然老天爺也不會将寶物送到她眼前。

不過這些前提的前提便是沈洛一定要保住自己的身份不洩密,不然光是瓊花觀想來就第一個反水。

沒有人願意看見一個妖手持寶貝。

皇帝見她許久不曾說話眼神放空,就知道她的神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皇帝直接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身後的何旭眼睛瞪的更大了,陛下啊,注意影響,大庭廣衆之下快點放開那個小娘子!

一進寒山寺,沈洛就發現一股精純的靈氣撲面而來,瞬間補充了她這段時間損耗的靈氣,連她體內的斬滅都高興的輕震起來。

沈洛眼中流露出驚詫,“這種地方怎麽會有如此多的靈氣?”她在心裏暗想。

一般對于寒山寺這種建立在熱鬧俗世的寺廟,因為人群稠密,導致空氣渾濁,就算是有靈氣也存不住。所以更多的得道高人都喜歡鑽入深山大澤,越是遠離世俗,越是能容易感受到靈氣,而修煉對于這些人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寒山寺突然彙聚了這麽龐大的靈氣,難免讓沈洛覺得這很不正常。

不過皇帝卻是另有感觸,他只感覺越是靠近寒山寺空氣越清新,連炎熱的陽光好像都隔離在外。

進了寒山寺,自然是有人提前将寺廟把守起來,原先的香客被驅離,只知道寺廟中有貴人來,但卻想不到會是皇帝。

然而寒山寺中的住持還是知道的,早早等候在寺廟門前。

當住持看見沈洛時,眼神明顯流露出疑惑,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皇帝身上。

他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恭迎陛下聖駕。”

皇帝松開沈洛的手,手虛扶一下,“大師請起。”

說着看了看空蕩蕩的寺廟,他道:“算了,還是把香客請回來,這種清場的行為不是朕本意,朕只是一位普通的游客。”他說着轉身對何旭道:“趕緊把外面的人給撤了,別擾了佛門的清淨。”

“陛下……”何旭緊張的喊了一聲,似乎想讓皇帝收回成命。

住持迎着皇帝往寺裏走,邊走邊勸道:“陛下白龍魚服,若是在有個不慎,那可是我寺的罪過,将香客暫時驅離,貧僧也是贊同的。”

皇帝立刻覺得索然無味,這天下連和尚都學會了奉承。随即笑了笑也不再勉強,然後看向沈洛,“你不是對寒山寺感興趣嗎?如今怎麽又不說話了?”

住持再次看向沈洛,覺得她頂上有靈光,應該是修煉之人,只是不知道這位陛下知不知道。

沈洛則皺了下眉,因為她發現此地的靈氣的源頭并不是來自寒山寺,反而是它處,只是有人用了子母連環陣法将別處的靈氣用陣法挪了過來。

看這靈氣的密度,好似才挪過來一個月時間,若不然這寺廟裏早就天才地寶落滿地了。

聽到皇帝的話,她轉過神來,回道:“回陛下的話,我是聽說這裏有個和尚曾經死而複生,所以過來看看稀奇。”她直接說出來。

皇帝愣了一下,然後問住持,“有這種事?”顯然還不知道寒山寺發生過這種事。

當然作為一國之君也沒人在他面前說這些事情。

住持也沒想到,沈洛一開口就道出這件事來。

說實話這件事在寺裏也不是秘密,所以他對皇帝道:“是有這麽一回事,當事人是我師弟戒言。他是方丈的親傳弟子,不過并不是外界說的那般離奇。上月我師弟生了一種怪病,不時會昏迷,昏迷時呼吸微弱,然而臉色卻紅潤有加。後來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最後一次昏迷了三日之久,呼吸直接斷了,臉色也變得如死人一般慘白,而且心跳脈搏俱停。寺裏按照正常超度後打算火化下葬,誰料在火化的前一夜,師弟就突然醒了過來。誰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原因。而且自此他那昏睡的毛病也好了,身體也越來越健康。”

沈洛拉着皇帝的手臂,“陛下,我們就請這位戒言大師過來見見吧。”

皇帝自然說好。

然後看向住持,住持連忙派人去叫戒言過來,他繼續引着皇帝往禪房走去。

進了禪房,上了茶,住持與皇帝一起在蒲團上盤腿坐下,兩人聊起了佛經。

沈洛倒是沒想到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竟然也是熟讀各種佛經,與住持聊得頭頭是道,不時還能就某佛教中的一句話請教住持。

沈洛聽了一會兒就不怎麽感興趣,她将她轉向了窗外,透過窗戶看向院子裏。

恰好看見有兩個和尚走到院子中,接受了侍衛的詢問然後被放了行。一位正是住持剛才遣去叫人的和尚,另一位胖墩墩的看起來倒不像是和尚。

住持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笑着道:“這便是我那戒言師弟。”

他說着,就見那戒言已經被方向往禪房走來。

“師兄。”戒言一進禪房就向住處問好。

住持和藹的對他道:“這位是陸郎君,他對你的經歷很感興趣,你說與他們聽一聽。”

住持沒有将皇帝的身份說出來,反而以陸郎君相稱,不過見識到這麽嚴密的巡查後,戒言對這位陸郎君的身份有了猜測。

陸可是國姓,如今陛下可是南巡到蘇州,而且能讓人直接将寒山寺戒戒嚴,這位陸郎君的真實身份可就一目了然了。

不過,皇帝想玩微服私訪的把戲,下面的人自然得配合,就連出家人也不例外。

皇帝見人一來,便對沈洛道:“你有什麽想知道的盡管問吧!”他将主動權交給了沈洛手裏。

而這時候才看到沈洛也在的戒言,看清她的臉後不由脫口而出,“這位娘子好面相。”

沈洛露出好笑的表情,“這位大師還會看相?”豈不知她是看相的祖宗!

皇帝也滿是好奇的問,“不知這好面相好在哪裏?”

住持在一旁尴尬道道:“戒言師弟這位娘子也是同道之人……”所以別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沒想到戒言竟然十分耿直的對皇帝道:“這位娘子命格實在貴不可言,只是恕貧僧道行太淺,看不出這位娘子的來歷。”

沈洛在一旁咧開嘴,這和尚看着性子直沒想到還會耍花招,她的面相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出,若是強行看反而會受到反噬,這和尚明顯看出這一點,沒再繼續下去,反而說了一句萬金油的話。

不過這句話顯然是博皇帝一樂,入了皇家可不就是貴不可言,皇帝也知道這是和尚在奉承他。

“大和尚,你還沒說你為何會死而複生呢?”沈洛不客氣的問。

戒言說了一句佛語,“阿彌陀佛,其實貧僧自己也不知,只能告訴女施主,貧僧那幾日的經歷。”

随即他盤腿坐下道:“貧僧記得那幾日一直在一個黑色通道中,不知饑渴,不知時間,神智混沌。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有一天前方出現了一點亮光,貧僧就朝着亮光走,等從亮光中出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人世間。”

沈洛有些失望,這個經歷并沒有可以供人參考的可能。随後她看向皇帝,皇帝顯然知道她的失望,沒坐多久,皇帝就帶着她離開。

住持和戒言一直送到寺外。

等人走後,住持問戒言,“沒發現什麽吧?”

戒言搖搖頭,“這位娘子看着真不像是法力高的人,她好似沒有察覺到寺裏的靈力問題。”

“不可懈怠。”住持交待,“人若是不離開蘇州,就一定要對那處密地守口如瓶。”

戒言神情一緊,慎重的應了。

皇帝拉着沈洛往楓橋方向走,然後問她,“是不是很失望?”

沈洛白了他一眼,“這有什麽可失望的,我又不是沒看出那兩個和尚不老實,拿話來诓騙我。”

“哦?”皇帝奇道:“既然你知道,你怎麽沒發火?”據他所知她可不是好脾性的人,要不然在揚州時也不會大鬧瓊花觀。

沈洛卻道:“既然他們不肯說,就算是逼問也問不出什麽來,而且這事是我們自己沒道理,人家瞞着也是應該的。”随即她又道:“不過,不說也沒關系,我遲早會查出來。”既然老天爺讓她撞見了這件事,她必然要搞清楚。

至少搞清楚,那處靈脈是從哪兒來。

兩人一起上了楓橋,一首《楓橋夜泊》讓這座橋聞名天下。

時至今日,楓橋仍舊熱鬧,這裏來往的船只不停在橋下穿梭,兩岸行人不停走動,叫賣聲聲聲入耳。

皇帝和沈洛走在橋上,橋上往來的人群很多,兩人過了橋就迎面碰到一位賣糖葫蘆的老翁,老翁手裏拉着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女孩子。

而吸引沈洛目光的就是這個小女孩,這個女孩眼神呆滞,口水從嘴邊流淌,老翁不時拿布巾為女孩擦拭。

沈洛給皇帝使了個眼神,然後兩人在橋邊的一家賣馄饨的攤子上坐下,随口叫了兩碗馄饨,然後沈洛讓何旭将老翁請過來。

老翁一過來,就戰戰兢兢的向二人行禮,“見過兩位貴人,不知道叫小老兒過來有何事?”

而他身邊的小女孩盯着桌上的馄饨,口水直流。

沈洛笑了笑,然後将碗推了過去,“來,給你吃。”

“這,這可不行……”老翁慌忙推辭。

“無妨,不值幾個錢。”反正原本就是為他二人點的。

沈洛氣請他二人坐下,然後才開口詢問,“這位老人家,不知道這還是是您……”

“這是我孫女。”老翁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嘆了口氣。

沈洛又道,“能給我們說說情況嗎?”

皇帝在一旁沒有說話全程聽着,他大概是看出來了,沈洛一定是發現了什麽不對之處,不然也不會随意把人攔下了。

事實上,沈洛剛一看見這女孩,她就發現這女孩人魂丢失,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三魂為天魂、地魂、人魂,七魄為喜、怒、哀、懼、愛、惡、欲。

其中人死後,天魂歸天路,地魂歸地府,人魂徘徊于墓地,七魄随肉身消散,直到地魂轉世,三魂重聚,再生七魄,這才重新轉世為人。

按說人魂丢失,這女孩應該是無知無覺的昏睡才是,為何會還能行走世間?還有人魂無意識,地魂才是掌管一個人的意識所在,若不然也不會是地魂下地府接受審判,人魂丢失,不會發生這種癡傻的情況才對。

這種意外的列子實在讓沈洛好奇,然而當沈洛再次仔細觀察這女孩的神魂時才發現她剛才都分析錯了。

确切的說,只對了一般。

這女孩人魂丢失以後,地魂竟然也主動出走,如今支持女孩行動的是她靈魂處一道神秘的金光。

真是這道金光支持女孩肉身可以行動,不至于讓女孩地魂離開身體太久,導致以後難以還陽。

也是這道金光占據了地魂所在,她才誤以為地魂還在。

這種手段也太離奇了,據沈洛知道,如今這世上還沒有人能使這種手段,至少沈洛自己也不行。

老翁嘆了口氣邊喂孫女吃馄饨邊娓娓道來。

随後衆人聽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老翁家住太湖旁,平日裏靠着采茶為生,不采茶的時候便是來城裏讨生活。

他說的事便是發生在兩個月前,那是一個下雨的日子,據老翁說他清楚的記得那場雨并不尋常。

春日很少瓢潑大雨,偏偏那日上午還是陽光普照,轉眼下午便是傾盆大雨,整個太湖上空完全被雷電籠罩,雷鳴電閃非常吓人。

老翁家裏只有他帶着孫女,兒子媳婦都在東洞庭山采茶,吃住都在那邊,老伴早已經離世,所以這忙時家中只有他帶着孫女過活。

好在孫女雖然年紀小,可洗衣做飯樣樣麻利,爺孫倆守在家裏還算過得下去。

老翁發現太湖上空的動靜,就有些擔心在湖心工作的兒子媳婦,便一直站在門前關注着太湖上空的狀況。

當時雨下的又急又大,完全看不了太遠,後來他隐隐約約好像看到有什麽從天上掉了下來,落入湖裏。

老翁原先以為自己看錯了,可第二天他始終記挂着這件事,就偷偷借着上東山找女兒女婿的借口,一個人劃着船去了那昨日掉落的地方。

事隔一夜,老翁自然是找不到什麽,他劃着船巡邏了一大片都快入東山了都沒有發現什麽異物,就在他以為自己昨天看錯的時候,他突然在岸邊看見一塊白色圓盤一樣的東西,被一顆橫倒在湖面上的歪脖子樹攔住。

老翁劃船靠近才發現這并不是圓盤,而是石磨大小不知道什麽材質的東西,看起來很像魚鱗,有些透明。

老翁偷偷的把它藏回家裏,這一藏可就壞事了。老翁的孫女不知怎的将那鱗片給翻了出來,從那以後,老翁晚上時不時能聽見孫女一個人自言自語。

然而白天一問,孫女又一臉疑惑失口否認,老翁犯了嘀咕,心想難道是中了邪?

他當時并沒有把這事往那鱗片上想,就請來附近遠近聞名的神婆過來驅邪,那神婆一來就說他孫女這是被鬼魂纏住了,老翁頓時吓了一跳,請她驅鬼。

沒想到神婆這一施法立刻壞了事,老翁的孫女直接倒地不起,再次醒來就成了這副模樣。

“神婆說那鬼魂太厲害,她對付不了,讓小老兒另請高人。”老翁嘆了口氣,“小老兒原想這寒山寺的大師應該很厲害,所以就想請寺廟裏的大師來解決。”

“大師跑了一趟,沒想到竟然也不敵,差點沒死過去,好在後來又活過來,不然小老兒一輩子良心難安。大師告訴小老兒,對方确實厲害,需要他的師父才能對付,只是大師的師父進了京,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所以小老兒便帶着孫女徘徊在這,期望能第一時間見到大師的師父。”

沈洛和皇帝對視一眼,這位大師的故事,聽起來怎麽有點耳熟?

這不就是在說戒言嗎?

于是沈洛直接問道:“老人家,您說的大師是這寒山寺的戒言大師嗎?”

老翁卻愧疚道:“莫非貴人也認識戒言大師?大師當初可是幫小老兒孫女忙活了小半個月,結果卻連累了大師差點出事,小老兒一直心中難安。”感情這老翁還不知道戒言死而複生的事已經傳遍了蘇州城。

沈洛心道:可真巧,戒言剛用謊言搪塞了她,沒想到另一個有可能知道真像的人就出現在她面前。

沈洛摸了摸粗糙的茶碗,對老翁道:“那老人家是怎麽知道您孫女的事是和那鱗片有關的呢?”

老翁臉色一變,像是害怕一般,道:“小老兒那孫女出了事,小老兒才發現那鱗片竟然被她藏在床上,之前她夜裏一定是和鱗片裏面的東西在說話。”

“那鱗片還在嗎?”

老頭兒點點頭,“鱗片一直在家藏着,原本想讓大師看看,可大師來到村子後就忙東忙西,一直沒顧得上來小老兒家,後來知道他回去後‘死’了,小老兒也沒敢提。”

沈洛捏了捏自己的右手手指,然後對老翁道:“老人家,您可能不知道我也懂一些玄法之類,之所以叫您過來,就是因為看出您孫女魂魄有失……”

老翁原本苦愁的臉頓時布滿驚訝,但卻沒有喜色,“小娘子,還是算了吧,那鬼十分厲害,你看起來年紀不大,難道還能比寒山寺的大師還要厲害?”老翁活了這麽大歲數,自有自己的智慧,一聽沈洛這麽說就知道她想要幹什麽。

沈洛一本正經的忽悠人,“老人家,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論捉鬼還是咱們本土的道家在行,那些和尚是外來,在超度上面更勝一籌。所以您找他們去捉鬼,完全是找錯了方向!”她說這句話時,就像是完全站在他的立場為他着急。

老翁頓時傻眼了,“那、那該怎麽辦?”顯然老翁被沈洛的一番話給唬住了,他順着沈洛的思路一想還真是,和尚确實在超度上更拿手,難怪戒言大師會敵不過那厲鬼!

沈洛又指着自己道:“老人家,別看我年輕,瓊花觀聽過沒?”

老翁搖頭。

沈洛啧啧一聲,随即張口就來,“瓊花觀是咱江蘇這地界第一大觀,我曾挑戰過瓊花觀,打敗無數敵手,捉鬼拿妖,算卦風水樣樣第一。”這瓊花觀發展不行啊,看人家佛門,出了一個名寺,傳的滿天下人都知道。換成了道家這邊,出了本地誰認識誰啊?

害她借個名頭,都沒人聽過。

當然不排除有本地道觀排擠,畢竟天朝人性如此,喜歡窩裏橫。

老翁頓時一臉急切道:“沒想到娘子竟然這般厲害,是小老兒孤陋寡聞了,還請小娘子能救小老兒孫女一命。”說完起身就要跪下。

沈洛反射性用靈力一托,這下老翁看沈洛的眼神簡直跟看到活神仙一般。

“老人家不必着急,我保證您孫女平安無事,不知我能否去您家看一看那鱗片?”既然對方在小女孩靈魂中留下了神秘的金光,就代表對方沒有惡意,相比之下沈洛更好奇那塊鱗片,總感覺順着鱗片能查出寒山寺到底掩藏了什麽秘密。

“可以,自然可以,小老兒願意帶路。”老翁高興的說。

“那現在就去?”她說着看向皇帝。

哪知皇帝牢牢的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陛……陸……”

皇帝閑閑的開口,“陸放。”

沈洛摸了摸鼻子,才想起她好像一直沒問過皇帝的名字,只知道他姓陸。當然這是廢話,這天下是陸家的天下,皇帝不姓陸那才有問題。

“陸……陸放,我想去老人家家一趟,可不可以?”沈洛低聲下氣的懇求。

皇帝搖搖頭,“不行,現在到了那邊天都黑了。”他可以放她出來玩,可不代表他能放縱她夜不歸宿。

沈洛滿心失望,可随即反應過來,皇帝說不讓她今天去不代表不許她明天去,她完全可以明天偷偷的前往。

于是沈洛問老翁要了地址,打算明日自個兒溜去。當然這一切皇帝都看在眼裏,同樣也知道她在打什麽小心思。

次日,沈洛在皇帝離開後也跟着離開,只是沒想到她剛走出門,就發現外面站了一隊人馬。

一共有二十人,她有些慌神,莫非皇帝這是專門來逮她?

随後她才明白自己多想了,這些人是皇帝派來特意跟着她,保護她的安全。

顯然皇帝深知堵不如疏,若是不準沈洛出門,她必然會偷偷跑出去,還不如允許她出門,這樣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保護她。

就這樣沈洛帶着一隊人馬出了蘇州城,徑直往城外的太湖而去。而城裏關注沈洛動靜的人也很快得到消息,不過因為這次皇帝沒陪着,聽說的人都沒有太在意。

不過消息傳入寒山寺,那可是讓人坐不住了。

“師兄,你說這位沈娘子會不會發現我們的布置?”戒言找到正在念經做早課的住持問道。

住持顯然一臉鎮定,“別慌,我們又沒做什麽壞事,不過是取了些靈力過來,就算被人她發現又怎麽樣?反正沈娘子又不能帶走,她又不可能一輩子不離開蘇州城!”靈脈落在蘇州可是帶不走的。

聽到住持這麽一說,戒言定下心來,“也對,我費力九死一生才布置成功的陣法,不可能還有他人能成功。”

只是可惜他功力大損,一直答應白翁找回他孫女丢失的魂魄,也未能成行。

而他師父如此在京城,還不知道何時能回歸,就怕白翁的孫女挺不到那時候。

沈洛來到太湖邊,就看見那位老翁已經等候在路口了。

她好奇的問,“老人家,你是如何猜到我今日會來。”

老翁答曰:“昨日您身邊那位郎君派人送小老兒回家,并告訴小老兒今日您會過來。”随後他高興道:“小娘子,沒想到小老兒剛過來等,就看見您了。”

沈洛看了看老頭肩上打濕的露水,就知道他沒有說實話,于是她又道:“老人家,你家在哪?我們趕快過去吧。”

“是是是,小老兒這就帶路。”他說着就要往前走,沈洛連忙叫他一同上馬車。

馬車又往裏面行走了二裏路,這才到一個偏僻的村子。這村子裏一共也就十來戶人家,家家都是低矮的泥坯房,一看見沈洛這輛豪華的馬車過來,立即湧過來不少湊熱鬧的人家。

不過當看見一排排騎着高頭大馬腰別胯刀的侍衛時,頓時這些人只敢遠遠看着。

“大家都別看了,該回去做活的做活!”老翁下了馬車對村裏的人吆吼了一聲。

很快人群作鳥獸散。

“還請小娘子見諒,這些鄉下人都沒見識。”老翁怕沈洛嫌棄,裏面辯解了一句。

沈洛點點頭,讓他別擔心。她能看得出,老翁雖然對那些村民看着兇狠,實則不是在為那些人解圍。畢竟他們被沈洛身後這些侍衛的氣息攝住,若不是老翁吼了一聲,這些人還不敢跑。

“老人家,你家是哪一處?”沈洛問道。

“不用這麽客氣,小娘子若是不嫌棄,叫小老兒一聲白翁即可。”

沈洛立即改口,“那我就叫您白翁,對了,白翁,我姓沈,您可以稱呼我沈娘子。”

“沈娘子,這邊請。”

沈洛跟着白翁往村裏走,白翁家就建在太湖邊,難怪他說可以看見太湖中的情景。

沈洛跟着白翁進了屋,因為堂屋不大,所以只有四個侍衛跟随沈洛進了屋,其他人都散落在屋外警衛。

白翁請沈洛坐下,随後去外間拎來一大壺涼茶過,“招呼不周,家裏也沒好東西,這些茶葉都是自己采的。”

說着就往碗裏倒茶,這些碗洗的幹幹淨淨,就是碗口坑坑窪窪,顯然用了一定年限。

沈洛第一個端起來喝了一口,她笑着道:“正好我口渴了,白翁你家這茶葉不錯嘛!”

白翁一臉高興道:“這是我自己炒的,別人都嫌太苦,沈娘子喜歡就好,要是不嫌棄,回頭我給你帶上一些。”

沈洛忙高興的應了。

跟着沈洛進來的四個侍衛看着主子都喝了,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端起碗視死如歸的一口悶了。

不過等喝到嘴才發現沒白翁說的那麽苦,也許是因為這裏的水質好,還帶着一股回味無窮的甘甜。

“白翁,你那塊鱗片可以拿出來給我看看嗎?”沈洛放下茶碗道。

白翁當即道:“小老兒馬上就去取,沈娘子請暫等片刻。”

說完,白翁轉身往裏屋進,沒多久就抱着一塊盆大的片甲之物出來,他身後還跟着他那位失魂的孫女。

離白翁較近的護衛連忙接過了鱗片,放在桌子中心。

白翁拉着孫女一同坐在沈洛對面,他道:“小老兒也不知道這是何物,只能暫時叫它鱗片。”

白翁的孫女看見鱗片連忙伸手去夠,白翁拉回她的手,苦笑一聲,解釋,“現在這孩子也只有在看見鱗片時會有反應。”想到以前那麽伶俐的一個孩子變成了這樣,白翁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把這邪門玩意帶回過家。

雖然這東西害了孫女,但是他完全不敢将這東西扔了,就怕到時候沒了這東西,他的孫女靈魂也找不回來了。

沈洛手摸了上去,确實如魚鱗一般光滑,放在桌子上還能隐約透過鱗片看見這桌子的木材紋理。

對于這東西沈洛已經有了猜測,只是還需要查探一番。

所以她又問了白翁,這東西出現的地方。

一行人又轉道劃船去了東山,白翁把孫女也帶上,因為沈洛說若是有可能話會直接幫她解決丢失的魂魄問題。

白翁立時高興了,嘴都合不攏。

等船到了那地,衆人上了岸,沈洛立時感受的一絲靈氣,很少很飄逸,就好像從哪裏漏出來似的。

她想她大概知道寒山寺的靈氣從哪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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