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海棠春豔(28)

茶樓位于西城琉璃廠附近, 這裏出售書籍和筆墨紙硯的店鋪較多, 每逢進京趕考的日子, 這裏的聚集的考生也多。

而這裏更是一鋪難求,沈洛覺得青河能在這裏買下一家茶樓也算是運氣使然。

茶樓已經鎖上了門,之前的掌櫃早就交接了茶樓, 所以這間茶樓已經屬于沈洛的了。

沈洛一身男裝示人, 手裏拿了一把折扇, 顯得少年陌上人如玉。她站在茶樓前, 惹來過往人不停的側目,這是誰家的小郎君, 看着可真俊呢!

沈洛倒是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她穿這一身也只是為了方便, 反倒是跟随的侍衛如臨大敵, 深怕周遭有人突然闖過來。

沈洛将鑰匙随手扔給一個侍衛, “去開門。”

就這點功夫,知道茶樓新主人過來的消息頓時在街頭傳開, 有人看見這新主人年紀太小,難免有些憂心,自然更多的人等着看好戲。

茶樓斜對面的一家書館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很快一個小二悄悄的離開書館,往外走去。

沈洛進了茶樓才發現這茶樓看着不大,其實內裏還是另有乾坤,特別是後面還帶着一個院子。院子不大,可用來燒燒水, 做點點心還是足夠了。

沈洛只看了一眼,就回到大堂,可卻令她疑惑不解,這大堂她沒發現有什麽不好的地方,要說風水,這裏的風水雖然不好,可也沒差到哪裏去,怎麽會發生那些離開茶樓陸續倒黴的事?

沈洛想着去二樓看看,就在這時,有兩個人趾高氣昂的從門口進來。

一個吃的滿是肥肉,态度倨傲,另一個個子瘦長,也是滿臉不屑的看着這大堂。

看起來來者不善啊!

那胖子掃了一眼,将目光定在沈洛身上,滿臉橫肉顫了顫,“你小子是這茶樓的新主人?”

沈洛一臉莫名,她點點頭,接着問,“你誰啊?”随後又看看大門,“誰準你進來的?”

那胖子就往那地一杵,他身後的瘦子立馬奉上椅子,讓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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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撩了一下衣擺,整得特有範兒,他擡眼再次問沈洛,“爺問你,這家茶樓可是你買下來的?”

沈洛立時明白這是過來找麻煩的,“是我?你又是誰?”她攔下身後想要教訓這二人的侍衛。

胖子完全沒發現自己坐在刀尖上,他昂着頭道:“說吧,你出個價,把茶樓讓給爺!”

沈洛聽這胖子一口一個爺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這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愣頭青,跑來她這裏充大頭!

“三萬兩怎麽樣?”胖子見沈洛不開口,立馬出價,得意道:“這個價可是很不錯了。”

沈洛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敢在她面前砸錢的人,這就更有趣了,她不懷好意的接口,“黃金?”

胖子臉漲得通紅,往旁邊呸了一聲,高吼,“這破茶樓抵得上三萬兩黃金?想錢想瘋了吧?爺說的是白銀,白銀!”

沈洛哦了一聲,紙扇抵在下巴上,一臉疑惑的問他,“我這樓買下來不下五萬兩銀子,你憑什麽認為我會用三萬兩賣給你?”

胖子閑閑道:“小子,你得明白,在京城做生意可不是有錢就行,賺你兩萬兩就當是你交學費了,這京城讓你生意做不下去的法子多的是……”他這是暗示他背後有背景。

“怎麽樣,考慮好沒?若是拿三萬量走人,還不算虧太大,不然回頭你這茶樓爺不保證還能不能繼續開業。”

沈洛受教的點了點頭,一旁的侍衛們氣憤異常,以往只有他們在京城橫行的份,還真沒人敢在他們面前裝的人模狗樣!

沈洛掃了一眼侍衛們,不準他們輕舉妄動,她還想摸清楚這胖子底細,不然以後青河就算将茶樓開了業,也是大小麻煩不斷。

胖子見這麽威脅,眼前這小子還是不為所動,便又道:“知道王老板嗎?”

沈洛搖搖頭,胖子笑了笑道:“想來你也沒見過,這王老板就是對面那家書館的前任店主。”

既然說是前任,那顯然現在那書館已經換了主人。

沈洛望過去,那書館看着還打着王氏書館的招牌,沒想到裏面的主人竟然暗暗換了。

“那王老板原先也是一副硬骨頭,沒想到他兒子出門一不小心被人打斷了腿,最後不得不賣了書館來為兒子續命,這人啊,就得識時務,說不得哪天就斷胳膊斷腿,你說是吧?”

那王老板的兒子顯然是被人打斷了腿,沈洛看着這一副得意洋洋的胖子,她心中起了怒氣,若她沒有後臺豈不是要任憑這種人欺辱?

“我覺得不怎麽樣?”她道。

沈洛收斂了怒氣,一臉冰冷,這胖子如此肆無忌憚,她倒是要看看這背後是誰人!

胖子有些不敢置信,遂又道:“你确定不賣?”

沈洛這下都懶得擡眼看他,“說不賣就不賣,你請吧!”她拿着扇子指着大門道。

“好好好,你既然不賣,也別想這茶樓能開下去!”胖子惱羞成怒道。

沈洛大概明白為何青河能撿這便宜了,大概茶樓的上一任主人就是被這人價格壓的太低,又遲遲找不到人接手,最後碰到青河這樣摸不清京城狀況的買家,才匆匆忙忙賣了茶樓。

甚至她懷疑之前那些來過茶樓又出了狀況的人也有可能是這些人的手筆,若不然這大堂風水沒有什麽問題,為何會發生那種情況,顯然是胖子用來壓價的手段。

沈洛呵呵一聲,面無表情,“老子有的是錢,就算這茶樓砸在老子手裏,老子也願意。老子就是不願意賣給你,怎麽着?千金難買我樂意!”

若不是場合不對,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一口一個老子還真會令人發笑,可這是位娘子,侍衛們臉色怪異,那胖子卻是勃然大怒。

“也不怕吓到你,爺姐夫也是魏王府的二管家,敢跟爺耍橫,你等着吧,爺保證讓你在京城待不下去!”

這世上除了皇帝還沒有人能讓她在京城待不下去,激出了這貨後臺,沈洛也懶得應付他,直接讓侍衛們将人趕出去。

沈洛也沒管門外的叫嚣聲,她往二樓上去,之前被胖子打岔,她還沒檢查到底。

二樓多是包間,沈洛一間一間查看,見還是沒什麽問題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那之前的怪事必定是人為,更有可能是自導自演,乘着茶樓發生命案,又演一出人心惶惶的戲碼,其目的不過是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這間茶樓。

不然想這樣地理位置好的茶樓,沒有哪個人願意脫手,顯然那人壓價太低,才讓青河橫插一腳,撿了漏子。

沈洛有理由懷疑就是剛才那胖子,可又覺得有可能是幕後之人下的煙霧彈。

下了樓,她來到後院,一入後院沈洛就感受到一道刺背的目光,有人在監視,顯然覺得沈洛只是普通人才這麽大剌剌的看着她。

沈洛順着視線掃了一眼,心裏有了底,那監視之人在隔壁酒樓的一間包房內。

她當作沒發現又掃了一眼院子,這一掃就掃到怪異之處,前方樹下的泥土顯然翻新過。她一想,這茶樓都過手五天了,沒道理這土還帶着濕潤,只能說最近,起碼是這兩天內有人進過這院子。

随後她又四處走動了一下,這裏掀掀那裏翻翻,果然這些地方都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

不然有些地方下的灰塵也不會被蓋住。

這茶樓一定有什麽秘密,沈洛立即想到。

難怪那胖子一副無論如何都要将茶樓弄到手的樣子,難想來之前是來這茶樓翻找了一遍卻沒個結果,才打算把樓買過去光明正大的搜查。

只是不知這其中出了什麽差錯,有可能是價格給的太低,讓那茶樓原先的老板不願意,最後直接賣給了青河跑路了。

不管怎麽說,如今這樓落到了沈洛手裏,沈洛可不允許這些人再這樣肆無忌憚下去。

随後她眼珠子一轉,別人找不到不代表她找不到,等她找到後,偷偷把東西一藏,讓這些人做無用功去!

這樣想着她手放在牆上,很快閉上眼。

靈力順着牆在院子裏散開,牆壁、瓦片、水缸、凳子種種都逃不過沈洛的靈力。

哦,還有人,不過沈洛怕長針眼,靈力直接避開了那些侍衛。

整個院子猶如透明一般出現在她腦海裏,地下一丈深的的範圍內都逃不過她的靈力。

她看見院子裏的大樹根部緊緊抓着泥土,看見一隊隊螞蟻沿着牆角不停進出,看見屋裏老鼠洞裏有老鼠再竄逃,看見一只雀兒停留在屋瓦上……

沈洛的心一下子寧靜了下來,她感覺這天地只有自己,這天地她無處不在,她是風,是光,是一顆小草,是一只螞蟻,她一下子忘了自己進入無我狀态中。

沒多久沈洛從這種狀态中出來,她有些遺憾,因緣際會之下她進入了悟道之境,可惜沒領悟多久就從那種境界中退了出來。

沈洛雖遺憾卻不可惜,她不是那種執着之人,能進入這種傳說之境,已經是老天對她寬待了。

随後她探查體內狀況,雖然靈力沒有增長,可境界卻邁了一大步。

如今若是再面對龍靈,想來也不會被他那威亞壓的喘不過氣來。

沈洛将視線對向一旁的竹梯,剛才她已經發現這院子裏沒有其他地方有不對勁,唯有這竹梯內藏有玄機。

那其中一節竹筒內竟然藏了幾本書籍,或許是燈下黑,那竹梯就大剌剌的放在眼前,反而被人忽略過去,難怪那些人找了幾次都沒有找到,也是蠢!

不過,若是再找下去就不一定了,畢竟藏的也不嚴實。

沈洛察覺到那監視她的人還在,她當然不會自動暴露目标,可将東西就那麽放着也不是她的風格。再說沈洛很肯定,經過今日一出,對方晚上一定會不會放過這裏每一處,有可能大肆翻找起來,所以在她離開前一定要将東西帶走。

這種情況下也只有“五鬼搬運”可以幫她搬到。

沈洛進了茶樓前面的大堂,避開監視她的人。她手一掐,五張沒有畫過符箓的空白黃裱紙出現在她手中,手再一甩,五張黃裱紙變成五個紙人。

沈洛手一松,五個小人向前走了一步,很快消失在空氣中。

又過了一會兒,沈洛的手突然一重,多了幾本書,她不着痕跡的将書收入荷包中,随後站起來指了大堂裏幾處對着侍衛們道:“找人将這些地方都拆掉,回頭我會畫圖告訴你們該怎麽修。”

侍衛們神色一凜,那之前告訴沈洛茶樓事情的侍衛開口問,“沈娘子,莫非這茶樓真有什麽不妥?”一想到待會出去後會倒黴,這些侍衛們便頭皮發麻。

沈洛一愣,明白這些人誤會了,随後一想誤會也好,這樣也能光明正大的告訴外面人這裏不好的東西已經被人除了。

“只是産生了一些風水煞,将我剛才指的幾處拆除之後就沒什麽問題了。”其實這幾處,正好是茶樓風水的節點,沈洛打算修改一下,讓風水好一下,讓茶樓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不過這也算是錯有錯招,這下想來也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舉動。

吩咐完之後,沈洛便帶着侍衛們出了茶樓,她敏感的發現周圍的行人或商鋪中的人看她的神情都有些躲躲閃閃。

她思忖了一番,暗暗嘆了口氣,看來那胖子在這一片也是作威作福,不過遇到她,也算是終結。

敢威脅到皇帝嫔妃的頭上,就是魏王也吃不了兜着走,何況是一個小喽喽。沈洛不用猜就知道,明日魏王就會帶着人親自過來道歉,說不定會将人廢了讓她出氣。

沈洛離開了茶樓直接出了城回到了皇莊,因為沒看見他們一行人出來時多出一些東西,這些人監視便松懈下來,不過一路上還是有人偷偷摸摸的跟着馬車後面,等見馬車進了皇莊才離開。

回到屋裏,沈洛才掏出那幾本書,這一看,她臉色頓時凝重下來。

西城王氏書館後院一會客間內,那原先出現在沈洛面前的胖子正焦急的等待着。

沒多久,外面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那瘦子跑進來大聲叫,“不好了,大哥不好了。”

瘦子被門前的凳子拌了一腳,哎呦一聲趴倒在地上,胖子上前就給了他一巴掌,“什麽不好了?你大哥我好着呢!”

瘦子苦着臉,“大哥,我的意思是大事不好了!”

胖子又踢了他一腳,“不是讓你去查那小子底細嗎?什麽大事不好了?”不過是南方來的暴發戶,一進京就敢跟他們對着幹,真是不知死活,不知道在京城這地就算是條龍也得給他們盤着!

“大哥……”瘦子哭喪着臉,“去跟蹤的人回來說,那小子直接進了皇莊!”

“哪個皇莊?”胖子還沒反應過來,畢竟着京城的皇莊不只一處。

瘦子跟死了爹媽一樣一臉絕望,“還能有哪個,就是最近鼎有名的西苑皇莊啊!”西苑皇莊之所以最近這麽有名,就是因為裏面住了一位未來的皇妃,聽說皇帝打算冊她為妃,好不容易太後才阻攔下來,皇帝只能遺憾的先冊封她為夫人。

只是這旨意雖然沒下來,可京城路有路子的人誰不知道,若不是皇帝明令禁止人過去打擾,不然西苑皇莊早就擠滿了拜訪的人。

胖子頓時癱倒在地面色如土,“也就是說那小子是為皇妃置辦的産業?”他這是威脅道皇妃頭上了?還口口聲聲說讓皇妃的人待不下去?

這下胖子知道自己完了,就算是魏王也保不住他!那西苑的娘子雖然還沒有冊封,可任誰看着皇帝的稀罕勁都知道這皇妃未來前程遠大着呢!

而且說起來魏王還得叫一聲西苑那位小嫂子,可這小叔子搶到小嫂子頭上算什麽事?

胖子一想到之前他還在那小子面前一口一個爺,此時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先不說別的就算他是王府二管家的小舅子,捅出這麽大簍,魏王就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能怪誰?怪他沒有打探清楚就上門威脅人?還是怪他有眼無珠?

胖子有些絕望,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威脅的正是皇妃本人,不然會更絕望。

胖子那邊得到消息,魏王那邊自然也不例外。

“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魏王倒是沒有胖子想的那樣發脾氣,畢竟不過是一個嫔妃,未來等他繼承了皇位,還不是想賜死就賜死。

随後他冷着臉問大管家,“确定那些人出門的時候沒有帶上多餘的東西?”

大管家恭敬的回答:“沒有,那些人空手而來,也是空手而歸,聽說那過來的小子懂一些風水之術,想必是西苑那位請過去看風水的。”

魏王立即道:“那就不要管了,今晚召集人馬,一定要将茶樓翻個底朝天,找出那些賬本來!”

“遵命!”大管家立即應道。

沈洛看完這幾本賬本,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是的,這些壓根不是什麽書籍,而是一些賬本。

最開始她還看不出來什麽,後來看見記下這賬本的人寫下的遺言,沈洛才弄明白,這是記錄魏王賄賂官員的賬本,光這些被賄賂的官員就占據了朝堂的大半,如同編織了一張網,将這些人聚在一起為他所用。

光這一點沈洛就對這未見面的魏王感官不好,此舉太下乘。

從只言片語中,沈洛知道,記下這些賬本的人是魏王門下的一位門客,他無意中察覺到魏王與兩年前黃河赈銀失蹤一案有關。所以才暗暗查探下去,他記下的這些與魏王有關聯的官員,以及魏王每次巧立名目送銀子給官員的數目,是因為他懷疑這些用來賄賂的銀子正是那批失蹤的官銀,只是被魏王重新翻鑄過巧立名目送給官員。

而他之所以查探就是因為他家鄉乃是上次黃河泛濫的區域,因為這批銀子被劫,家鄉大批災民死亡,這才讓他對此事畢竟感到憤恨,連前程都不打算要了,執意追查下去。

只是後來他隐約發現自己好像被監視了,便将賬本偷偷移出來藏在他常去喝茶的茶樓裏。

沈洛可惜,看來對方将賬本剛藏好,就遇害了。

沈洛猜測當初死在茶樓裏的那個書生可能就是賬本的主人,可惜一腔熱血未報,就死了,希望他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至于這些賬本,沈洛一定會幫他親自交到皇帝手裏。

想到做到,沈洛将賬本放入匣子裏叫來青河讓她派人盡快給皇帝送去。

可在交到青河手上之前,她突然又後悔了。

現在想必魏王肯定查出她的身份了,說不定正派人等着呢!想必這些賬本還沒送進城就被人劫了。

再說宮裏還有一個太後,她就不相信魏王做的事,太後會一無所知,就算這賬本安然無恙的進了宮,還不知道是到誰手裏。

這些賬本可是書生拿命換來,沈洛還真不敢這樣輕慢,想了想,她從匣子裏将賬本拿出來,換上了幾本《詩經》進去。

在青河不明所以的眼神下,她輕聲道:“好了,就這樣送過去吧。”

青河立時去拿封口将匣子封住,然後退下了。

果然天還未黑,沈洛就得到消息,匣子被人半途給劫走了,好在送匣子的侍衛只是受了輕傷,沈洛得知後,只是“哦”了一聲,繼續畫起了符。

沈洛這邊顯然是氣定神閑,而皇帝那邊卻坐不住了!

“是誰?是誰竟然敢在京城劫掠?”皇帝将折子一摔,然後質問跪在底下的人,“羽林軍都是死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一個都沒有發現!”

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有看過那匣子裏的東西,這才是讓皇帝最惱火的!

那可是那個小丫頭送給他的禮物,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一想到沈洛送來的東西,他就心癢癢,可惜現在再也看不到了。

兵部尚書跪在地上,不停請罪,他也不敢說什麽被劫的地方是在京城外,離城牆還有二裏路。

不管什麽理由,西苑送給皇帝的東西被人劫走才是大問題,簡直是打皇帝的臉,這才是兵部尚書晚上被宣進宮的原因。

兵部尚書有些惱火,京城膽大包天的也只有那麽幾個人,做什麽不好,偏偏去劫皇帝的東西!

“傳令下去,京城戒嚴,務必要将此案查個水落石出!”皇帝一臉嚴厲的向兵部尚書發話,“給愛卿一個月時間,若是完不成,朕不介意換一位兵部尚書!”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底下的人和他那幾位兄弟私底下勾勾纏纏,等他解決了太後魏王再來收拾這些人!

皇帝心裏有些憋悶,雖然他掌控着朝廷,可總有一些人想着兩頭下注,與太後有牽連,皇帝目光轉冷,是時候将太後的勢力鏟除了。

沒了魏王,太後只能是太後。

等兵部尚書屁滾尿流的離開,皇帝想了想便對何旭道:“擺駕去皇莊。”不問清楚那匣子裏到底是什麽,看來他今晚別想睡安穩。

何旭恭敬的說是,随後就要去準備禦辇,皇帝阻止了,“輕車從簡,不必那麽麻煩。”

何旭再次恭敬的應了,叫來宮女為皇帝換一身便服,随後皇帝轉身一變成了一位世家貴公子。

皇帝一行人出宮,消息靈通的人自然知曉,後宮這一晚又不知道摔破多少瓷器,撕爛多少布料。

當沈洛知道皇帝過來時,她就知道這件事成功了,她從頭到尾都不在乎那匣子能不能到達皇帝手裏,那不過是引皇帝過來的工具罷了。

不過,令她意外的是皇帝竟然來的如此之快,想必是得到消息就從宮裏過來了。

“恭迎陛下聖安。”沈洛規規矩矩的朝皇帝一拜。

皇帝皺眉,好吧,這也算是砸了自己的腳,讓她學的規矩回頭又使到他身上來了。

“平身。”

沈洛起身,學着女官的溫婉一笑看着皇帝。

皇帝冷着眼,猛不丁扣指敲了她腦門一下,“你這跟誰學的笑?真是夠惡心。”這女人一輩子都跟溫婉這個詞靠不上邊,學這種笑可真夠滲人。

沈洛氣的噘嘴,“陛下,這不是你讓我學的嗎?嫌惡心?女官們還誇我學的好呢!”

那肯定是女官們眼瞎了,皇帝在心裏想,他也沒說出口,要真說出來,還不鬧翻天?

不過,他還是習慣她這副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樣子,很真實。

“聽說你今天送了朕一匣子東西,被人劫了?朕過來安慰安慰你。”皇帝忍不住先開了口。

沈洛一臉無所謂道:“劫了就劫了,不過是幾本書罷了!”

“幾本書?”皇帝心裏有些失望,又不死心問,“什麽書?”

沈洛随口道:“《詩經》啊,陛下我有事要告訴你……”

《詩經》?皇帝一聽這書名心頭一蕩,《詩經》的開頭一篇可是《關雎》,莫非……

“陛下?”沈洛發現皇帝走起了神,忙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皇帝回過神來,眼睛眨了眨,“你說,繼續說。”給朕将《詩經》的事說清楚。

沈洛沒再說下去,她反而從桌子上拿出準備好的賬本遞給皇帝,“陛下,您自己看吧!”

皇帝接過來,随手翻了翻,想着《詩經》有什麽好看的,他更希望從她嘴裏念出來。

可剛翻開一頁,皇帝臉色就嚴肅起來,随後一本一本的看下去。等看完,他的臉已經冷的如寒冰徹骨,“好好好!”他攥着賬本的手青筋都鼓起來了。

“魏王!太後!!”如同沈洛想的一樣,皇帝也把這事跟皇帝聯系到一起,不過比起沈洛的猜測,皇帝更加肯定罷了,因為前兩年魏王還沒有出宮,這些必定是經過太後的默許才能辦成。

沈洛看着皇帝鐵青的臉,有些害怕,這樣的皇帝猶如九天神魔降臨,令她心中充滿了恐懼,“陛下……你還好吧?”她小心翼翼的問。

皇帝聽到她的身影,收起渾身寒氣,突然擁抱了一下她。沈洛一臉懵逼,任由皇帝抱着她,在她耳邊說,“朕很好,沒有比現在更好了……”

沈洛聽着他這語氣沒有放心下來,反而毛骨悚然,下一刻皇帝松開她,望着她的眼睛道:“這些賬本朕就拿走了……”頓了一下他又道:“沈含青……你幫了朕一個大忙!”

這是皇帝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不過沈洛抗議,“陛下,我現在已經不叫沈含青了,我爹給我起了個新名字,沈洛,洛神的洛。”

皇帝啼笑皆非,“好,你是朕的洛神。”

沈洛覺得臉頰有些熱,她反射性想要逃避皇帝那灼熱的目光。

“洛兒!”皇帝喚了一聲。

沈洛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陛下,您還是叫我沈洛吧。”

皇帝忍不住一頭黑線,他忍了忍,實在忍不住又敲了她一下腦門,每次想跟她再進一步,都會被她不解風情的樣子氣到。

沈洛一臉委屈的摸了摸額頭,然後癟癟嘴看他。

皇帝撇開臉,不去看她,“你的蠱養的怎麽樣了?”這段時間除了每日送滴血過來,他已經很久沒有見沈洛養的那只蠱了,那可是他的救命稻草。

沈洛引着皇帝往寝室內走,然後從架子上拿出一只玉盒來。

她打開玉盒蓋子,給皇帝看,裏面的金蟬蠱已經變得越來越透明,隐隐能看到裏面的內髒,只有爪子外殼還帶着金色。

“還差南疆那邊的蛇毒,以及毒蟲,若是有蠱更好,可以讓金蟬蠱吞噬。這樣可以更快的增加毒性。”如今沈洛已經不準備繼續往皇帝體內的蠱毒靠近,這種辦法太費事了,她打算養出更厲害的蠱來,最好是蠱王蠱後,這樣就能直接将皇帝體內的蠱吞噬。

蠱王蠱後對下級蠱蟲有天然壓制,這也是後來她想到的,何況有了她的靈力滋養,如今金蟬蠱越來越有進化的可能,只要進化成功,才能讓皇帝的身體不留後遺症,不然以後光是拔出餘毒就是一樁難題。

“朕會下令,走驿站,盡快将這些東西運過來。”

沈洛滿意的點頭,“那請陛下伸出手讓我把一下脈吧!我看看之前藥方該怎麽調整。”

等沈洛把玩脈,皇帝慢條斯理的收回手,他問,“其實朕一直有個疑惑,你這把脈的姿勢都不對,是依靠什麽來判斷朕的病情?”

沈洛的腦袋立刻跟被踢了似得,整個人都懵了。

“這個,那個……”沈洛支支吾吾,最後破罐子破摔道:“哎呀,這是我的獨門法子,除了我沒人能用。”

皇帝表現的一點也不懷疑,作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是獨門秘籍,難怪這麽與衆不同。”皇帝在最後那幾個字上咬重了音。

沈洛總感覺自己被嘲諷了,“既然已經看完了,陛下您還是趕快回宮吧!”她将玉盒蓋子一蓋開始趕人。

皇帝勾起唇角,訝然道:“朕沒告訴你嗎?朕今晚臨宿皇莊。”

沈洛木着臉看他,“那陛下,我要休息了,您請吧!”

皇帝忍不住想摸她的頭,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她像一只狡猾的小狐貍,讓他忍不住想逗她,然後又在她炸毛後,給她順毛。

不過這在皇帝看來是情趣,在沈洛看了簡直是蛇精病行為,她非常讨厭這種行為,要是有可能恨不得躲開他遠遠的。

皇帝看着沈洛可愛的反應,忍不住發散思維,若是以後有個跟她很像的孩子也很不錯!

第二天一早,皇帝剛離開,魏王就帶走胖子過來道歉。

沈洛也沒見人,畢竟她是未來的宮妃,即使魏王是皇帝的弟弟,出了這種事只能避嫌,後來她派了一個女官出了直接向魏王表示誤會一場,接下他的禮物,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至于那胖子,想必魏王會給她一個好交代。

接下來京城一片祥和,沒多久全京城的百姓都被另一件事吸引了目光。

佛教論經會時隔三年再次開始了,據說這次有邀請太後做評委,畢竟太後一直是虔誠的佛教徒,自打先帝去世就吃齋念佛,所以邀請她老人家前來,也沒人覺得有問題。

不過這個沒問題,在皇帝來看就是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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