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樣一個男人

老夫妻的話提點了她,她想,她必須得拿回沁玉珠,以告慰爹爹在天之靈。

沁玉珠是何家祖傳之物,是爹爹生前視若生命的珍寶。她不能留給那樣一個人!

他不配!

她要拿回來,埋在爹爹墳頭。

另,當日突如其來遭遇重創,她措手不及以致心如死灰,根本不想問他緣由,問他何以要那般害她?

那時,她只覺得事實已然擺在面前,無論他是出于何種原因,他終是對她們娘倆下了手。

虎毒不食子,他連他的親生子都能下得去手!

他怎麽能!

他怎麽就能下得了手?!

她一直深愛着的人,她的枕邊人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如果時間能重來一遍,她惟願從來不曾認識過他,從來不曾愛過他。

她而今已是死過兩回的人了,既然老天留着她的命,那麽,她不妨弄個清楚,他那般做的意圖究竟是為了甚麽?!

為什麽他不要他們的孩兒?他的态度轉變得太快太突兀!她記得很清楚,當初他得知她有孕時,那一臉的驚喜。

簡直欣喜若狂!

他興奮的當即抱起她連着轉了好幾個圈,朗聲大笑。那清朗開懷的笑聲,随着溫煦的清風在空氣中飄蕩,久久不息。

他性子沉靜自持,罕有笑得那般縱情,那般恣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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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喜氣洋洋的俊臉上,說不出的心滿意足。更有一股獨屬于男性的孩氣的得意與自豪。

待冷靜下來後,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緊張。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坐到他腿上,上上下下的瞧,末了凝住她的臉,神情懊惱,語氣擔憂的問:“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嗯?剛才轉圈圈,會不會傷到他(她)?孩子會不會有事?”

直到她再三表示,她沒有任何不适,他才如釋重負,安下心來。凝望着她的眸光裏,滿含深情。

他說:“湘兒,我好高興!”

他說:“湘兒,我希望是一個女兒,一個象你的女兒。”

她害喜症狀嚴重,孕吐不休。他看在眼裏,心疼得不行。

有一回,她晨吐得格外劇烈,他在一旁擰着眉看她,急道:“湘兒,咱就只要這一個,以後都不生了,不生了!”

他說得認真,白皙的面皮因焦急泛起薄紅。堂堂一個世家公子——淩府的獨生子,跟她說只要一個孩子!只因心疼她孕期辛苦。

原本就對她呵護備至,而那些日子,他更是恨不能将她當菩薩似供着。一個大男人,天天蹲在內宅守着她。

彼時,她覺得自己實在好福氣。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心目中最優秀最出色的男子,是她的夫君。

他對人冷淡,惟對她親密柔和,愛意拳拳。他疼她寵她憐惜她,想她之所想,憂她之所憂。喜憂共擔,自來悉力護她周全。

有夫若此,妻複何求!

她肚子裏孕育着他的骨血,他們共同的血脈,共同的寶貝。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哪裏料想,前幾日還喜眉笑眼,性急的貼着她的肚皮,希冀能感受到胎動的人。會親手給她端來堕胎藥,哄着她喝了下去。

她回頭想了無數遍,不能自控的想。

她肯定,他對那孩子曾有的期盼與歡喜不是假的。

所以,這其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她想起出事前兩天,他罕見的沒有陪她,而是行色匆匆早出晚歸。回來後,也不說話,只抱着她失神。

問他,他卻是搖頭不語。她只道他是累了。偌大一個淩府需要他撐着,家大業大瞧着光鮮體面,十足威勢。但同時也意味着要付出更多的心力,去維系去打理。

之前三年,他堅持陪着她在渝州老家為爹爹守孝,對淩府幾乎是撒手不管。。幸得有個精明強幹,對淩家忠心不二的老管家,替他守家。兼之,有時大哥從中幫襯,為他守成。

守孝期滿後,她主動要求他帶她回梁城淩府。爹爹已撒手人寰,何家只剩她一人。而她跟了他,便是他的人。

她舍不得折他顏面,讓他無謂的背着入贅的名頭。他橫豎都聽她的,真個事事依順,只要她高興。

回了淩府,他要接手的事務繁多。偏又遇上她懷了身孕,孕吐得厲害。他于是執意要陪在她身邊照顧。

不管她如何勸說,都不肯改變心意。只說:“不看着你,我不放心。”

但凡牽涉到她的身體,他就會變得固執。只認準對她好的。在這點上,她拗不過他。

出事前一晚,她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感受到,屋內亮起了琉璃燈,有視線正盯着她。

睜開惺忪的睡眼,她看到他正垂頭定定的瞧着她的肚子。

“怎麽不睡呢?”她問他。

聽到她的聲音,他擡起頭,燈影下他眸光幽暗,眼神複雜難辨。

她覺得他有些反常,想起身,卻被他輕輕按住,只讓她睡。

她擔心的問道:“怎麽了?你有心事。是遇上什麽難事了嗎?”

他不語,片刻後搖頭。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又撫了撫她的頭發。爾後手掌停在她的肚皮上輕輕摩挲。

他的動作輕柔極了。可是她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他的手似乎微微發顫。她于是睜大眼,定睛看向他。

驚訝的發現他的表情竟然顯得悲傷,甚而有着難以言喻的脆弱。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抓住他的手,憂心的再次問他:“逸軒,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他聞言,稍頓。接着擡眼迎向她的目光,卻是對着她笑得溫柔,是她熟悉的笑容。他躺下來,隔了些微的距離,将她攬抱入懷。

自她有孕後,他都這般抱她,生恐會擠着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小心得不得了。

他輕輕拍撫她的脊背,柔聲道:“乖,怪我,吵到你了。沒事兒,我就是一時睡不着,你不要瞎擔心。”

他的聲音沉穩溫和,一如既往的能立時有效的安撫她的心。她想,她一定是看錯了。這個男人性情高傲,沉着剛毅。遇事素來張弛有度不慌不忙。

她就沒見他慌亂過,着急過。仿若無論發生什麽事兒,甭管多難,到了他手裏都會變得容易起來。

這樣一個手眼通天,凡事游刃有餘似能呼風喚雨的男人,他怎麽會有脆弱的情緒?

她在他溫柔的拍撫中,漸漸安下心來。心頭一松,濃重的睡意便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打從懷孕後,她就變得極其嗜睡,很容易困倦。

只在她失去意識,進入夢鄉前,她聽得他在她耳畔低語了一句,他的聲音非常輕。

直到她後來喝下那碗堕胎藥後,努力回想,方憶起他那會說的是:“湘兒,如果我做錯了事,你會原諒我嗎?”

隔日,他早起,面色如常。那一日,他沒有出去。一如平常陪在她身邊。她硬是沒有瞧出一絲的端倪,愈加确信自己昨晚真是睡迷糊了,他哪裏有悲傷,怎麽可能會脆弱?!

她萬萬沒料到,他會安了那樣的心思。就是這樣一個極疼愛她的人,會在那天午後,翻覆了她的天地。

她當然不可能原諒!怎麽原諒?!

他騙了她!他的确有事瞞着她。并不是她感覺有誤。她只恨自己當時沒能警覺到他的異樣。

她怎麽可能警覺呢?!

她全身心的信賴他,倚仗他,依戀他。全沒有設防。他對她的種種好處,他對她由來的溫柔呵護。在在的都讓她不可能對他心生防備。

她相信他對她曾付出過的愛,不是假的。便是她事後瞧見了他書房裏的那張休書,她亦如此篤定。

而他明明那般歡喜她腹中的孩子,緣何要下那樣的狠手?

定然別有隐情。

只無論是什麽樣的隐情,她都不能原諒他!不能!!失去孩子的痛,她今生今世永難釋懷。

他和她今生緣盡,再無轉圜餘地。他再不是她的淩郎,淩郎從此是路人。

到了梁城後,她在淩府周邊轉悠了好幾天,由着心頭驀然而至的決心,她來到這裏。但究竟要怎麽進得淩府,她其實并沒有主意。。

因不想暴露身份,也為了出行方便,她易了容。只除了投河自盡時,她卸了面具。其餘在外時分,她都不以本來面目示人。

起先,她直接用的自時大哥那裏取來的人&皮面具,女扮男裝。

奈何,她身形實在瘦小,扮作男子,怎麽看怎麽滴“娘娘腔”。。更無意間招來一位有龍&陽&之癖滴纨绔。。。

她被其看中,成了他娈&童的人選。。對方威逼利誘,軟硬兼施,非要帶她回府。許是欺她孤身一人,那纨绔毫不遮掩對她的意圖。。。

一副財大氣粗,勢在必得的樣子。幸好,那時他身邊只得一個小厮,倘若人再多些,她想全身而退大抵是不成的了。

為了逃脫魔&掌,她不得不假意應承,小心的與他們周旋。瞅準時機,趁他們不備,她給他們用了軟筋散。

如此,她才得以免去那必然的不堪的羞辱,與未知的可怕命運。

倘使,那變&态纨绔發現她是女人,定當惱羞成怒。。等待她的會是什麽?

可以想見,她一個勢單力孤的異鄉女子,哪裏會讨得到半分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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