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挑明

這個念頭仿似一粒石子,砸進她的心湖。使得她心如鹿撞,愈發着慌。

轉念又想,怕是自個多心了。不說別的,單他那一身好皮囊,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

再想他的年紀,以他的出身應當已有了家室吧。只既是有了娘子的人,緣何要這般對她?

念及此,何湘小臉一凜,心說:不管他意欲何為,她權作不理就好。

繼而免不得心生希冀,若是他那個朋友果真能醫治了爹爹的頑疾,該有多麽好!

直到飯畢,心事重重的何湘,才驀然恍悟到一件事:他這是不走了?他請的朋友,當是要有他作陪。

他總歸是幫助爹爹,再者,他的腳傷亦需要好生休養。如此,于情于理她亦是無話可說,不能介懷。

就這樣,淩逸軒順理成章,堂而皇之的在何家住下了。。

自他住下後,渝州家喻戶曉,鼎鼎大名的酒樓:明泰樓與德順居,便似成了何家的私房菜館。

每日裏兩家的夥計準點提着食盒送膳上門。殷勤的來,眉開眼笑的去。對這位玉樹臨風,俊美無匹的錦衣貴公子,他們是打心眼裏喜歡。

不但每日點滴菜品多,就是打賞給他們跑腿的銀子,那也比別的富家客人要闊氣許多。真真是個金裝的財神爺。

如是,待夥計們将每天的膳食送到後,淩逸軒再将次日的菜品,口訊給夥計們傳回去。

對此,何家父女初時極力婉拒,奈何拗不過他的堅持。淩逸軒的理由很充分:他不能白吃白住。住下了負責每天的膳食作為酬謝,實屬分內之事,理所應當。不管他們同不同意,他都會為他們準備好膳食。

于是何湘不得不勉為其難,開始了日日與他同桌共食的日子。

這期間他倒沒有甚麽出格的言行。。

只那兩只眸光深邃迥然的黑眸,便如她的背後靈一般。。。緊緊相随,時時環繞在她身上。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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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感應到頭頂專注的視線,她實在忍不住,終是擡頭開口問道:“淩公子,你作甚,作甚要這般看我?”

淩逸軒心下小小的詫異了一把。以為她是只溫軟的小兔子,卻原來小兔子急了也會亮出小爪子~

他興味的望着她,但笑不語。

何湘小臉紅紅,一半是惱一半是羞。心中氣他太過放肆,半點君子風範也不講。若非,若非為了爹爹,何湘恨不得他能即刻離開何宅。

對他的熱心,她唯覺消受不起。。

“那你告訴我,為何你對別個都是笑意盈盈,笑臉相迎,卻獨獨對我總要端着小臉?”

他似笑非笑瞅她,語氣似假還真,帶着些玩味與逗弄之意。墨色的瞳眸牢牢的鎖住她的臉。

何湘。。

本來端着的小臉,此時繃得更緊了。

她站起身極力顯出義正辭嚴之态,放冷了聲道:“淩公子,請自重!”

她想怒斥他有了家室,何故一定要來招惹她,莫非是覺得她只得一個病弱的爹爹,人微好欺麽?!

奈何她平生從未對人動氣,自也未有疾言厲色過。情緒激動下,到嘴的話卻偏是說不出來。

淩逸軒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張膚若凝脂,清麗素雅的臉盤,因薄怒而氣得紅紅白白,象枝頭初綻的嬌杏,楚楚動人煞是好看。

而那雙黑白分明,水漾漾的美眸同樣因氣怒變得愈加水潤燦亮,麋鹿一般濕漉漉的勾人心魂。

他的眼神變得沉而幽暗,脖子上突出的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下,一股熟悉的燥熱自小腹處升騰,迅速蔓延,幾乎攫住了他身體的所有感官。

作為一個經歷過床&笫之歡的男人,他對這種感覺當然再熟悉不過。她輕易激起了他的欲&望。

“我為甚麽要這般看你?為甚麽這麽愛看你?”他看着她,黑眸靜若深淵:“你真的不清楚麽?”他一字一頓,說得和緩而低沉。

何湘心頭亂糟糟的,他,他……

“想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她說不下去,氣得不行。

淩逸軒聞言,眸中有隐晦的意味一閃而過。他凝住她盈盈若水的美目,沉聲道:“我尚未娶妻,亦無婚配。”

這話就字面意思,絲毫不假。可與實際情況間差了一個蘭煙。

淩逸軒心思凝重。蘭煙是他要一輩子照顧的女人,是他不能推卸的責任。可是何湘,他不願放手。

他發現他對她的感覺,恐怕要比他自己以為的還要深得多。因為他完全不能忍受,自己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他不能想象她日後嫁人伴在別的男人身邊。不過想想,他心中便有着濃厚的想要徹底毀滅那個男人的沖動。

不過,短短的時日,他對她的占有欲竟已強烈到可怕的程度。遇見她之前,他沒有對哪一個女人有過這種勢在必得的想望。

對蘭煙也不曾有過。

以後該當如何,且等着,從長計議見招拆招罷。如今,他只能遵從心中深濃的渴望,把握當下。

何湘被他的話驚住了!他竟然未有娶妻,也無婚配。怎麽可能?!

抑或,是他眼界太高,太過挑剔?想他生就潘安貌,又家世顯赫清貴逼人,心高氣傲也在情理。

那他對自己,他說得那般直白,何湘的臉更紅了。此刻惱意消散無幾,純然的羞澀湧上心頭。

雖仍然不能接受他大剌剌直視的目光,然知道他沒有妻室,沒有婚約,她心情好過多了。

至少,她不用擔心,他這般可說得上是輕佻孟浪的行徑,會傷害到另外的女子。

那無形的心理壓力,頓時減緩泰半。單純的何湘全沒有考慮,他會否欺瞞她?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些什麽。。在他灼熱的眸光下,她幹脆一轉身,走了。

淩逸軒望着她急匆匆近乎落荒而逃的嬌弱背影,不由失笑。只那笑意不及在他眼底停留,便凝固在他唇角。

父親那關想必會很不好過。

蘭伯父更是只笑面虎,老奸巨猾。若是知曉了,定不會放過湘兒。淩逸軒眼裏冷光乍現,須臾歸于沉寂。面色一片淡然。

至于蘭煙,他能保她衣食無虞,尊享榮華。但他給不了他的心。情生在緣,上天注定,半點不由人。

與何湘間的暧昧和微妙大相徑庭的是,淩逸軒與何父一見如故,十分投契。幾日的共處下來,俨然已是一對相見恨晚,惺惺相惜的忘年交。

淩逸軒每天都會去何父卧房,陪他飲茶下棋,吟詩作賦,談學論道。何父驚訝的發現這位年紀輕輕的錦衣公子,竟然涉獵廣泛,才華橫溢。

一老一少談笑風生,聊起來常常忘了時辰。倆人意氣相投,彼此間聊天,常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

淩逸軒對何父完全不同于對何湘,他态度恭謹神色沉穩。

起初,對何父他只是出于愛屋及烏的心情,他喜愛何湘,連帶的對她的父親亦甚有好感。到後來,他是真的對何父産生了敬重與欽佩之心。

他生長的環境裏,人人追求出人頭地,看重榮華富貴。為一己私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事,他見得多了。甚或,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沒料想,世間竟有何父這種淡泊名利,毫無城府與心機,實誠質樸憨厚天真得出奇的人。

也難怪會養出湘兒那般與人為善,溫柔嬌憨的小人兒。

何父對這位小友亦是滿意無比,引以為知己。但覺與之相交,頗有伯牙鼓琴,子期聽音的默契與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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