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個有病的人

猛然被人勾到懷抱裏,方渡青叫了聲,很快嘴就被捂住,時遇殊不抽煙,指尖味道幹淨,粗粝地摩挲着她軟軟的唇瓣。

她被放倒在腿上,這樣就變成了一個仰視一個俯視,時遇殊另一只手也沒閑着,滑入她發裏,一下下順着。

“幹什麽你……”

咬了口時遇殊的手,他吃痛松開,方渡青才呼吸了一大口空氣,氣呼呼看他。

只是人還躺在那裏的,臉被暖氣熏得渡上一層粉,是少女獨有的靈氣和嬌俏,時遇殊看着,順理成章忘了剛被咬的痛。

手橫在她腰上,時遇殊淡淡開口,“說吧,這就我們兩個人。”

親昵的姿态,拷問的語氣。

方渡青瞬間掙紮了下,被他摁住,她頭發反而被蹭亂,糊在了額上,時遇殊伸手替她撥開,一雙黑漆漆的眼直視着她,“你不想說?那我來問。”

“來這見誰?”

“……陳齊憾。”

“周游章知道這事?”

“消息也是他給我的。”

呼吸聲沉了幾分,時遇殊輕飄飄看了方渡青一眼,方繼續開口,“陳齊憾為什麽對你動手?”

“看我不順眼。”

“……”

看時遇殊眉一挑就要嗆她,方渡青舔了舔嘴角,平淡地說,“我也能理解你們這些大院裏出來的貴少爺,打女人算什麽事,只要眼裏容不下誰,有的是千百種方法收拾。不過是推我一把,算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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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氣得不輕,避重就輕不說,三言兩語就把他和那兩人劃到同一路,看他的眼神都帶了點階級敵人的意味。

想到郁觀樓離開前那個意味不明的笑,時遇殊咬了咬後槽牙,低頭看她,“別挑釁我,你找陳齊憾到底有什麽事?你知道他們倆和季期科技的事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剛才也說了,為了私事。”

方渡青慢慢轉過頭,三秒後又被時遇殊攥住下巴扭過去,“你還鬧脾氣呢?”

他左手慢慢滑下去,将人提起來,眼盯着她,卻是不笑了。

方渡青心裏咯噔一下,下一瞬就被迫坐在了時遇殊的腿上,和他面對面,彼此眼裏的情緒一覽無遺。

“這件事不能由你,為了查這個案件,郁觀樓奔波三個月,哪怕一個線索,我們也不會放任不理。”

抓住她的手,時遇殊勸着,聲音低沉,像是給不聽話的小孩講睡前故事。

不同于他的信手拈來,方渡青心裏滿是滾燙的水,咕嚕嚕冒着泡,她看一眼時遇殊,欲言又止。

方葉岚的事,連老方那都瞞得好好的。

面對時遇殊,方渡青也沒有開口的勇氣和欲望。

雖說寄人籬下,時時刻刻享受着時遇殊的照顧,她卻無法把親人這般肮髒的遭遇一同講知,在她心中,阿葉一直還是那個心無旁骛幹淨清秀的少年。

又怎麽會,和這樣的纨绔子弟扯上關系,還深陷情網。

兩個男人之間的□□,時遇殊是否會覺得……厭惡呢?

小姑娘的沉默,時遇殊看在眼裏,時間越長,心髒越沉,人還在他身上,呼吸相聞,偏偏無形拉出一大段距離。

“方渡青,你是不是,一直就只會心安理得享受我對你的好,仗着自己年紀小,吃定我不會對你真正生氣。”

他問她,字正腔圓,雙眸沉沉不見底。

“……我沒有。”

她下意識揪住他制服領,糯糯地開口。

又是這種無形的招惹,時遇殊偏過頭,不看她水汪汪的眼,左手将人松開,解了鎖,“那你走吧,什麽時候願意告訴我了,再來找我。”

第一次被時遇殊趕走,方渡青心裏郁着一口氣,比難過還甚,她守在病房裏,神游已久,脫了靴子圈在沙發上,露出毛絨絨的毛線襪。

“嘟嘟?”

老方叫她。

方渡青雙眼霧蒙蒙的,手指揪着沙發流蘇,指尖使了勁。

“嘟嘟??”

這一聲終于将神魂拉了回來,方渡青起身,走到老方病床前,“怎麽了爸爸?”

“岚岚呢?”

“剛下去散心了,說病房悶。”

“哼,每天動不動就要去散心,還帶着手機,跟哪個研究所的女生打電話呢?”

老方似笑非笑,盯着方渡青。

她眼神一閃,退了步,拿起梨子和小刀,熟練削起皮來,“爸,別想太多。”

“行吧,這種事不願意告訴我這個老頭子也正常,你是他姐姐,看着點,別讓那小子做什麽錯事。”

嘀咕着家長裏短,老方躺回去,看方渡青削完了梨,遞給他,一口口慢慢吃起來。

“那我下去溜達溜達,順便探個口風啊。”

她抽出紙,擦了擦手,拎起包順着樓梯下去找方葉岚,心裏估計了幾個位置,挨個尋過去,最後在臘梅花壇前找到了人。

方葉岚坐在長椅上,露出多日不見的笑意。

遠遠看着,方渡青腳步就慢了下來,聲音壓得快聽不見,蹑手蹑腳過去,只聽到最後一句話,“那我挂了,好好養你的身體,回研究所見。”

伸了個懶腰,方葉岚作勢要起身,實實在在把方渡青吓到,往後退了幾步,背抵一顆梅樹。

然而少年只是活動了下,繼續安靜看着遠處。

方渡青也愣愣看着他,發梢短,然而摸上去卻是軟的,瘦削的身體裹在病號服裏。

現在阿葉在想什麽呢?

生命、青春、數學,還是……陳齊憾?

挨着數過去,方渡青鼻子微酸,雖然方家兩位男兒一直都說連累了她,可到底再苦再累,她也擁有一個健康的自由身,想去哪能去,想做什麽能做。

方葉岚小小年紀卻不得不桎梏于醫院中,眼睜睜看大好青春時光一天天溜走。

所以性子單純,一個稍微對他□□了下相同靈魂的男人,就讓他交付了一顆心。

只是不曾接觸過女生的方葉岚,是否知道這份感情的正确性?

轉念一想,自己的事還沒理清,方渡青覺得很挫敗,她一向在別人面前都是楚河漢界劃分清楚,到時遇殊跟前,不清不楚攪在了一起,或者說,是她單方面拖着時遇殊,他都照單全收,還在所有關鍵的時候出現,解決她的後患。

這般不公平,她卻沒有砝碼再可以加。

她有的,只有一個自己。

“……怎麽又是餃子。”

拿筷子撥了下碗裏的晚餐,時遇殊皺眉。

權當看不見,郁觀樓喜滋滋沖廚房喊了聲,“媳婦,把陳醋和辣油拿出來。”

“喲,和好了這是?”

時遇殊不再掙紮,秀恩愛就秀,好歹人家也是歷經大難,他夾起一個蝦仁水餃,慢慢咀嚼。

“也不算是。”

“我媽把她留下的,說在案子完結之前,都暫住在我們家,确保安全。”

遞了個心知肚明的眼神,時遇殊安靜吃飯。

陳問渠很快回到餐桌,端了盅雞湯,她一貫話少,因此郁觀樓熱情招呼時遇殊,“喝湯,喝湯。”

他擺擺手,“別跟我客氣,懶得理你。”

雞湯很鮮,餃子勁道,心裏還計較着和小姑娘的對峙,時遇殊吃的并不多,很快擱了筷子,“你們那進程怎麽樣?”

“行,令下來了,明兒就能去逮人。”

“估計不會有太大收獲,季期科技就是個棋,裏面都是些冤大頭,真正幕後人根基太深,這點動蕩震懾不到分毫。”

“我知道,就算是顆棋子,也要拉下來,往後的事,再一點點做。”

同為他人眼中驕矜富貴到極點的少爺們,時遇殊明白郁觀樓心中那點逆骨,大院裏教育出的孩子,重情義,明事理,雖然是自小拿好東西養出來的,卻絲毫沒有纨劣性。

除了那幾個家中轉業經商的。

那一堆人以汪桀打頭,三天兩頭見諸新聞,被大院裏各家心裏有些數的家長耳提面命作為教訓。

表面功夫卻還是要做的。

不然今天那一拳郁觀樓就用了十成十的力氣了。

“汪桀到底得了什麽病,全家上下把他護得那麽好?我們查到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信息。”

“誰知道呢,汪姨每年都要去寺廟燒香禮佛,恐怕真不是什麽好治的病。”

“難怪他整日四處湊熱鬧,做事随性,惡劣至極。”

陳問渠安靜聽着兩人說話,提到汪桀時,她面色稍變,斟酌再三,才插.入這場談論,“汪桀他,只會比你們想得更惡劣。”

郁觀樓看她,“什麽意思?”

“我跟過他一年。”

“如今這個時代,網絡信息和資料可信度太低,我選擇親眼去見,然而那一年的結果,卻讓我十分心驚。”

“他的種種行為看起來,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纨绔少爺,他做每件事,只是為了獲得淩虐的快感,或者說,他喜歡折磨別人,看別人為難。”

“江碧市至少有壓下去的十幾起案件和他有關,而且,還都是命案。”

兩人同時沉默。

“丫心理有病?”

忿忿爆出幾個字,郁觀樓也沒吃餃子的心情了,灌了一口茶,“不管怎麽樣,季期科技是一定要拿下的,或許還可以順藤摸瓜。”

“汪家是錢多,可是錢是永遠比不過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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