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是否塵埃落定

她頓時蠢蠢欲動,還是強忍着吃完了早餐。

口中全是樹莓醬的味道,膩膩散開,卻不讓她厭煩,只飛快起身,跳到了剛從浴室出來的時遇殊背上。

猛然的沖擊讓他不由自主往前邁了一步,兩只手下意識托住她,觸感是圓潤的。

脖子上被她溫熱的呼吸所覆蓋,鼻端隐約能聞到抹在面包片的果醬味。

他笑了笑。

下一刻,耳朵被人咬住,在齒間充滿戲弄意味地輕磨着。

聽時遇殊悄然吸了口氣,她很滿意,轉戰脖頸,那裏是時遇殊少有的弱點,咬上去,他整個人都顫了下。

“嘟嘟。”

她含糊嗯了聲,吮着咬住的那塊地方。

時遇殊并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尤其是經歷三年的獨身生活後,他覺得有些事也是該發生了。

背上的人,胸口綿軟貼合着他,身軀溫熱。

并不是個小姑娘。

方渡青正惡作劇時,突然覺得時遇殊的手往上探了點,剛好掌住她的臀。

那個位置太巧,不知他是不是故意。

她扭了扭,輕聲在他耳邊說話,“你幹什麽……”

沒答話,時遇殊往床邊走。

她張口,想說什麽,又吞下去,心跳速度直線飙升。直到被人扔到床上,雖然力道還算是溫柔,下一刻卻被壓制住。

時遇殊左手按住她的腦袋,“還随便咬人嗎?”

“不敢了。”

她癟了癟嘴,乖巧認錯,同時提醒時遇殊,“手……手……”

他浮了點笑,“手怎麽了。”

語氣正經,右手卻繼續從腰間摸了進去,她橘色的睡衣很松,他沒費什麽力氣就感受了下年輕女孩子的身體,軟滑得像豆腐。

“時遇殊……”

她渾身發熱,喃喃叫他的名字。

“這裏沒有那個……”

下一刻,男人的頭埋到她肩窩處,顫抖起來。

他在笑,胸膛震動,和他緊密貼合的方渡青避不開那陣頻率,郁悶地看着天花板,“笑什麽,難道你偷偷藏了幾個在辦公室?”

啄了下她的唇,時遇殊支起身體看她,“沒有。”

她被逗得臉紅,幹脆伸手捏了下他的臉,用他剛才捏她胸口處的力度。

“逗你玩的。”

他翻過身,和方渡青并排躺好,下巴蹭着她的發。

靜谧卷土重來,方渡青完全落入他的懷抱,十分安心。

“就是想你了。”

“只是三天,也很想你。”

她睫毛顫了下,眼裏掬起一捧水光,歪過頭去,剛好對上時遇殊的眼。

方渡青沒有任何猶豫,昂起下巴去吻他,将所有情緒都傾注在裏面,熱切又滾燙。

忙了陸續快一個月,時遇殊才終于有了休假,被方渡青帶去見老方和阿葉。

九月的天仍然很熱,方渡青換了身黑色長裙,時遇殊穿着灰色襯衫,褲腳規整,兩人沉默穿行于墓園之間。

捧着兩束花,方渡青堅定往前走。

她對這地方很熟,拐過幾個彎,就到了那兩人的墓前。

照片是方渡青精挑細選過,兩人都在笑,一個人眼角些許皺紋,一人卻是滿滿的少年意氣。

過去她一人前來的時候,常常是自言自語到天黑,而後再默默離開,什麽也不帶。

陪伴就足夠了。

這次卻不同,她帶來了一個人,還有兩束花。

時遇殊把花束接過,俯身放在老方和阿葉的面前,花是趁早挑的,一路抱來,沒磕碰到半分,幽幽吐着香。

“爸爸,阿葉。”

“今天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就是來看看你們,不要怪我沒提前告訴你們。”

“旁邊這個呢,你們也認識的。”

她挽住了時遇殊,淺淺笑了下,為了他蓋了章,“是我的男朋友,這次是想讓你們好好看看他。”

對着兩張照片笑了笑,時遇殊和方渡青并肩站在一起,聽她絮絮叨叨。

也沒說多久,她蹲下去,撫了撫相片上的灰,不再像往日那樣流連,“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們。”

深吸一口氣,她紮入時遇殊懷中,一雙眼看着他,情緒萬千,他只能在片刻間辨明最直接的難過。

于是拍拍她的背,将人帶走。

回到車上,方渡青喊累,閉上眼就要休息,時遇殊為她調好了座椅,撫開她散落的劉海,輕聲說,“睡吧。”

下一瞬,她卻睜開眼。

“我本以為一個人來這裏,不算什麽,也堅持了幾年,只是今天和你一起來過之後,反而不敢久留。”

握住她的手,時遇殊驅車,淡淡聲安慰,“有舍有得,人生常态,不過以後,我一定會傾盡所有,給你所有,直到能抵過你失去的。”

方渡青的心頃刻之間變成切開的檸檬,酸澀之意一路上湧,她垂着頭,盈盈掉了幾滴淚。

時遇殊用拇指擦過,探身過去,吻住了她的唇,交纏片刻後,才退出,“以後有我。”

四個字,欽定一生。

方渡青卻不做懷疑。

九月,NFSA研發室的心血終于開花。

一代疫苗,為抗未來瘟疫而生。

方渡青成為小白鼠一號,事實上,時遇殊已早于她注射過,确認過沒有異常反應後,才帶她去了NFSA。

“這個事你們打算怎麽公開?”

“暫時不打算,還得等上頭的意思。”

不過那些領導都争先恐後要了疫苗走就是,只有普羅大衆還瞞在鼓裏,過着自己的小日子。

将頭埋在膝蓋裏,方渡青正在抵抗那種頭腦昏沉的感覺,時遇殊放下文件到她面前,摸了摸她柔軟的發,“幾個小時了?”

“還沒到三個小時。”

她咬了咬牙,沒想到自己反應比想象嚴重。

“去躺會。”

時遇殊将她抱起,就要往內裏的休息室走。

她抓了下他的衣袖,“我還沒去找汪遂生。”

“沒事。”

“反正我明天要去找他。”

方渡青一下忽略了頭腦裏綿延的昏沉,“你找他做什麽?”

“談判。”

打開門,時遇殊将她放到床上,開了冷氣,調到合适的溫度,自己才慢慢斜躺到方渡青身邊。

她似乎很好奇,從被子裏就想爬起來,被他輕輕摁回去,“睡。”

“你找他談什麽。”

“汪遂生是研究所的大老板,還算是你的頂頭上司。”

她徹底睡不着了,“難怪……”

“他們做了這麽多年的東西,就是為了救汪桀吧?”

方葉岚當時肯定也是這樣想的,但在周游章找他之後,心裏的天平不再冷靜,一端是愛人,一端是親人。

最後的結局就是,他為汪桀獻出了生命,也為方渡青留下了數據庫的備份。

她想到這裏,無端低落,枕在了時遇殊的腿上,看着他的眉眼,“我睡了……”

“好。”

也不計較她把他的腿當枕頭,時遇殊抖來被子裹住兩人,緩緩靠在了床背。

他在心裏掂量着要和汪遂生說的話,這場談判,其實并沒有太多立場,向一個商人談及普通群衆的利益,想想也是天方夜譚。

尤其是作惡多端的汪家。

但時遇殊仍然想讓數據庫能對所有人開放,這種虛無的東西,他搶不過來,只能掐着他們的弱處,一點點做打算。

談判破裂。

時遇殊從汪家出來的時候,神色倒也沒怎麽變,倒是方渡青直接撲了上來,“怎麽樣?”

“沒戲。”

他突然又有點想抽煙,無解,只能撈起懷中的人狠狠親了一口。

沒想到時遇殊居然在汪家門口耍流氓,方渡青有些詫異,還是乖乖任他親完。

“汪遂生花了這麽多心血,這個東西還沒做成,你應該也知道,自然不肯對所有人開放。”

“可他的數據庫也不是合法的,國外的信息也是非法侵入或者買來的。”

“那又有什麽關系,沒人能抓他。”

時遇殊手指搭在車窗上,風一縷縷掠過。

可惜,全國是找不到第二個人能有這樣財力物力做這樣的東西,人類的求生意志,真是強烈的可怕。

回去吃了晚飯,方渡青又有了新的主意。

也許是知道他們在打研究所的主意,方渡青被驅逐了出來,變成無業游民,每天只能和時遇殊一起去NFSA,當他沒工資的小助理。

“我還沒和汪遂生見面,這都這麽久了,有足夠的時間來編造理由。”

“什麽理由?”

“他想看汪家未來的氣數,這也許是個試探。”

兩人在水庫旁散步,通體涼暢,綿延幾百米全是綠樹,搖擺婆娑。

方渡青走了幾步,聞見栀子花的香氣。

她仍然念着要怎麽算計汪遂生,突然想到那日在他家聞到的無名花香。

那是她似乎從沒聞過的,似乎又很熟悉的味道。

不然也不會過了這麽多時日,還在惦記着,時不時拎出來想一想。

咬着下唇,她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落在時遇殊身後,餘光看着他長身背影,吞吞跟着。

“我知道了!!”

走在前面的時遇殊聽見身後一聲驚叫,轉過頭去看,方渡青跺了跺腳,“我終于知道了……難怪那麽熟悉……是那天看見的花。”

他不明所以,将她拉到面前,“怎麽?”

“汪遂生家裏有一種只有未來才會有的花,他們家有人……和我一樣……”

“他找我,也許是為了确認這一點,是想試探我到底能看到多遠的未來。”

“這就是我能拿捏的地方,他在賭,我也可以。”

隐約聽出了一點眉目,時遇殊示意方渡青将整件事講清,也覺得這是個機會,細細談了許久,終于敲定了新的計劃。

等和汪遂生通過電話約好了時間,方渡青竟然失眠,淩晨兩點,她下了樓,去冰箱裏摸了瓶酸奶,咬着吸管慢慢喝。

喝完了一整瓶,數完了目之所及裏的星星,方渡青仍然毫無睡意,她曲腿坐在陽臺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麽。

緊張倒不至于,心卻忍不住狂跳。

為一種即将塵埃落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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