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選舉
忙碌的時候時間過的總是很快的,轉眼到了五月份,李岳三年的村官服務期眼看就要到期了,而他手上的事情有增無減。
這個時候要考慮的時候是今後該何去何從了。四月份的時候李岳參加了省公務員的考試,報考的是孟仙鎮的鄉鎮公務員。因為事務繁多,這次考試李岳也并無多少把握。而六月是村裏三年一次的換屆選舉。
以往的選舉其實只是挂了個名號,因為村民們習慣了原來的那些幹部,只要沒有大過錯,利益每家每戶分配均勻,一般都是原來的幹部繼續連任的。
但今年不一樣了,旅游村開始建設,村幹部的權利大了,決策的事情多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麽平靜,這半年村民對這屆村幹部的行事作風不滿,怨氣多了。這次換屆不會再是人員不會再是雷打不動了,而李岳是可以參選的。
李岳在村裏幹的實事多,民意基礎不錯,他能當選村支書的機會很大。
本來他手裏的事情只有一項,就是村裏土葬的遷墳事宜,自從知道他競選村支書後,又給他分配了其他的工作,讓他忙的沾不了地,無法跟村民們拉票。
為了保持旅游村的空氣質量,村裏需要使用清潔能源,每家每戶要建沼氣池。
沼氣池怎麽建建多大,我家前後沒有多餘的地可以挖怎麽辦?建這個要多少錢啊,要注意哪些事情,是我們自己挖還是有專業的團隊來弄?
不管多小的事情都要問他,晚上十點還能接到電話。
遷墳的事情倒還好,拿了拆遷款,選好址,找工程隊按圖紙開工,然後通知村民們将親人骸骨遷移過去就是了。
有方向做起來就快,事情已經按部就班了,李岳每天都會去鎮外的山上看墓群建設的進度,以便跟進。
還有就是整個旅游村的設計理念是保留了村裏所有的原生态。山林和田地,魚塘,這些以競标方式承包給村民,到時候來這旅游的人不管是體驗農活,還是買這些綠色食品收入都歸承包人自己所有。
以前這些的承包村民都沒啥興趣,各個都想着出去打工賺錢,外面賺錢多。為了不讓田地,池塘荒廢,村幹部還要找一些村民談話,求他們來承包,價格定的更是低。旅游村建設後情況肯定不一樣了,到時候這些都是香饽饽,人人都想着靠這些賺大錢。這些創收的收入不止屬于村委會,還有一部分是給到開發商的。
這些雜事也堆在了他身上,而其他人都在忙着到各家各戶串門,聯絡感情,拉拉票。
李岳心焦過,看人家動作頻頻,當選幾率大也是他自己以為,讓他每次跟人家聊的時候都說一句,大叔,大嬸,大爺,大媽,選舉的時候要選我啊。這話他難為情,說不出來。更遑論說如果你們家投我,可以給多少的好處費了。
因為事情多加上選舉心急,李岳這段時間瘦的厲害,睡眠不足,還上火嘴上起了泡泡。
梁夏在見到他的時候驚訝不已,“班長,你這是都經歷了什麽啊?”
李岳苦笑的看着她,“別提了,一言難盡。”
李岳剛從梁家鄰居家出來,就遇到了回家的梁夏。
“班長,你要競選村支書啊,加油啊,我票肯定投你。”老同學選舉,肯定要無條件支持的。
“你有票嗎?投票方式不是一戶一票嗎?”李岳問。
“額,怎麽不是每人都可以投嗎?”梁夏疑惑,還以為她也有投票權呢,“怎麽這麽不正規,我也應該有投票權的吧。”
七圍村一直都是這種投票方式,以前是在家留守的人少,投票又是走形式,沒人在意,而今年則是現任村支書決定的,按原來的方式進行,這也是對他比較有利的方式。
“沒關系,我們家也會投你的。”梁夏拍着胸脯保證。
李岳并不樂觀,“那先謝謝伯父伯母了。”
李岳的名字進入競選名單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還意氣風發呢,但是這段時間其他幾個競選人動作頻頻,他又拉不下面子,越看越覺得自己希望渺茫了,以一人之力撼動整個大樹,他之前有點太樂觀了。
先不說其他的那些競選者都是跟村民所有人都相熟,有共同話題,容易拉近距離,更不用說親戚朋友之間姻親盤根錯節的,再加上點利益關系,勝率就很大了。
而他呢,年紀小,做事不成熟,只憑着一腔熱血,一股蠻力,村民喜愛他辦實事,卻不一定相信他能作出更好的決策。
每個人都有私心,都想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人員。
李岳倍感無力,除了剛來與村委會其他幹部發生的那次沖突之外,只是第二次他有想要退縮,疲累的感覺。
班長如此消沉,難得一見,梁夏心裏酸酸的,在她心目中李岳可是個驕傲的人,什麽都做的很好,沒有什麽能難倒他的。
“班長,這競選還沒開始呢,不要就開始腦補落選的畫面了,我覺得村民們還是很信任你的,不要妄自菲薄啊,這可不像我們的班長了。”梁夏給李岳繼續打氣,“班長你忙完了吧,到我家喝杯水吧,看你嘴巴都很幹了。”
“不用了,我馬上就回去了。”
梁夏拖住他的胳膊,“你家還有那麽遠,老同學的面子都不給嗎?就一杯水,家裏管夠的。”
把班長拖進梁家坐着,自己去倒了一大杯涼白開,遞給李岳,“吶,真的白開水,連茶葉都沒放。”
李岳真的渴了,也不客氣咕咚咕咚,一大杯水就見底了。
梁媽一如既往的熱情,還要留李岳在家吃晚飯。
“媽,鄧阿姨連飯都做好了。”梁夏連忙幫李岳解圍。
“是啊,伯母,我媽還等着我回去呢。”
梁媽有些失望,梁夏問她媽:“媽,村支書選舉你們會選誰啊?”
李岳拉住梁夏,他不想伯母為難。
“還能選誰啊,肯定是李岳了。”
梁夏一副看我說的對吧的表情,李岳失笑,他很感激老同學關鍵時候如此頂他。
梁媽這話也不是哄人的,梁家是梁爺爺那個時候落戶在七圍村的,祖籍不是這兒的。梁家所在的生産隊叫周家組,一聽就知道這住的都是姓周的,姓梁就他們這一家。所以沒有那些出了五服沒出五服的親戚關系,在這種以家族聚居的鄉下,獨自一戶沒少聽閑話,受欺負,所以選舉,肯定是要選當然是選一個最公正的。
本來梁夏還想讓他爸幫忙蔔個卦的,後面想想班長肯定不會相信的,也就算了。
第二天梁夏趁着去鎮上辦公室的時候,跑去段瑤那了。
“你想幫李岳競争村支書?你想怎麽做?”段瑤問。
“宣傳不是您的強項嗎?所以我來問你了啊。”梁夏說道。
段瑤搖搖頭,“我擅長的都是電視,廣告,甚至是網絡上的宣傳,這村裏最多只能發發傳單吧?”
村裏連網線的都還少,更別說無線WIFI了,手機除了打電話就是做手表用,也沒法拉個QQ群。
難道真拿個喇叭錄段話或者走家串戶的去洗腦?這李岳要是知道,肯定罵死她了。
“或者我們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村裏什麽傳的最快,那肯定是八卦,我們就說目前為止李岳支持率最低,其他人則不相上下,那是因為他們身後都有各自的生産隊支持,但是這種支持等村支書上任之後會不會對自己所在的生産隊有偏頗呢,第二,我們把李岳這幾年所做的成績都列一列,告訴村民做了這麽實事的李岳為什麽沒人投他呢?”梁夏說了幾點她的看法,詢問的看向段瑤。
“制造輿論,不失為一條好方法,不過有效度也不能保證吧,我知道在鄉下農村地方還是很注重宗法制的,宗族和親緣關系根深蒂固的,他們只要保證自己支持能代表他們利益的人上去就行了。”段瑤客觀的說。
“我知道,但是這種事情他們怎麽能保證呢,如果不是自己支持的人,那是不是無任何利益支持的李岳就上位了呢。”
“而且因為旅游村的建設,外出打工的中青年都已經回來了,這些人更是我們能夠争取的對象,他們見過更多的世面,思想更開明,不受局限。”
段瑤想了想,說:“确實可行,如果我們能知道各家主持率大概是多少,支持者是哪些,估計這中間還會有操作的空間。”
兩人越談越深入,頗有一見如故的感覺,直到馮書過來逮人。
段瑤又勸說梁夏,“來我們這兒吧,做文案或者策劃都可以,你天生适合做這個。”
梁夏心中願意,但卻不敢說出口。
“還是顧忌馮書那小子?你放心,他不會那麽小氣。”段瑤說。
“我怎麽小氣了?”馮書聽了個話尾音,湊過來問段瑤,“您又在背後說我什麽壞話了。”
“誰願意說你壞話了,我是持續不間斷的給你的牆角松松土。”段瑤半開玩笑的說。
“你還想挖人啊,不說了梁夏不去嗎?”馮書氣惱,怎麽這事兒還沒完嗎?
“哼,就因為你這麽吓人,梁夏心裏的話都不敢說。”段瑤不怕他,說。
“上次就問了,她不想去。”
“那你敢再問一次她嗎?”段瑤跟他扛上了,“讓她說真實的想法。”
馮書拉着梁夏的手腕,殷切的注視着她:“你想換到宣傳部嗎?”
梁夏想開口,被段瑤又拉住了另外一只手的手腕,“夏夏,跟随自己的內心。”
跟随自己的內心,梁夏當然是想進宣傳部的,她的邏輯思維并不強,讀書的時候,數學物理那些科目成績都不好,相反,歷史,語文,英語她學的很容易,小時候還喜歡悲春傷秋的,時不時在自己的QQ空間裏寫點酸文,她當然更願意跟文字打交道。而且段瑤一直很肯定她這方面的天賦,更增加了她的自信心,被段瑤持續的洗腦,她有一腔想要在宣傳上面大幹一場的野心了。
“我。。。。。”面對兩雙熱忱又期盼的眼神,梁夏覺得不管自己說什麽都像個罪人了。
但是她下定了決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決定自己想要選擇的道路,追求的方向,也不想再遲疑,更不想欺騙馮書,那對他不公平。
“我覺得,段瑤姐做的事情可能更适合我。”梁夏的聲音很小,但不妨礙馮書聽到。
“你要跟她走,她威脅你了?”
段瑤揮開他的手,“你才是,不要因為你的自私,阻礙了她走向真正喜愛的事業的道路。”
馮書受傷,似不可思議,反問梁夏:“你也覺得我妨礙你了?”
“我......”也不能這麽說吧,有她自己的原因,梁夏就這麽停頓了一下,就被馮書打斷,“行了,你不用說了,我懂了。”
說完就自顧自的下樓了,梁夏趕忙去追。
“這戲碼是不是演錯了?”段瑤環着手臂放在胸前,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