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顧明衍在外喊道:“阿楚, 我又頭疼了。”
姜楚慌張地收起包裹，顧明衍說頭疼，便是想上馬車的意思, 她掀開簾子看, 可面前這人哪兒有一絲不舒服的模樣。剛想回絕，便被一顆果子堵住了嘴，酸甜可口。
顧明衍忍不住輕輕笑起來:“洗過了的, 安心吃吧。你不說話，就是同意我坐上去了。”
于是, 青葵很自覺地跑到末尾的馬車上，顧明衍俯身進來, 占了馬車的一半空地。
姜楚慢慢将果子咽下肚，往後挪了挪，撩起簾子看着外面, 只留給顧明衍一個側臉。
顧明衍眼神沉了沉，他懶洋洋地靠在後面，長腿往邊上斜着, 有意無意地觸碰着姜楚的膝蓋。
小膝蓋似乎不太情願被碰瓷，烏龜爬一樣往裏就, 好不容易脫離出去，顧明衍又湊了過來。
姜楚移開, 眉頭微皺，她又想起來羅靈姍的那番話。
當時羅靈姍巧笑嫣然，盯着她看了又看, 道:“真可惜啊。姜小姐，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一些，別苦了自己，世子他乃天之驕子，別說容貌迤逦，天資敏捷。就連感情上，也是個癡情人……你并不配得到他。”
“姜楚，你早就看出來我喜歡他了是吧，是，我承認我喜歡他，從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但是我現在放棄了，他不屬于我，永遠都不屬于我。”
“但是也不屬于你。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再争取了嗎？因為他心中有人，那位女子完美地契合了他的所有，我無論如何是比不過的，你也比不過，想知道是誰嗎？”
想知道是誰嗎？楚躺還是有一點點想的，羅靈姍的那番話，她一開始是不在意的，畢竟喜歡顧明衍未果，難免說出什麽瞎話，被傷了心的人，總歸是不正常的。
但見過那個散發着異香的盒子，心裏難免有些想入非非。
能完美契合顧明衍的人，會是誰呢？她想知道，又想不出是誰，總覺的，那位女子會同他一樣發光發亮，一樣明亮張揚。
說實話，在徐州，她的日子過的渾渾噩噩的，絲毫沒有條理，顧明衍前幾天的确是早出晚歸，不知在做些什麽事，每次回去都掩不住眉間的疲累。
他那樣血氣方剛的少年，一身力氣無處施展，不知這些天幹了什麽事情會把自己搞得那麽累，她也多少問過兩次，每次都被他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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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衍倒是沒有再湊上來，不一會兒，他直接用腿控住了她的膝蓋，這下子緊緊地挨在了一起。
“你做什麽？”姜楚終于把頭轉了回來。
顧明衍:“腿太長了，伸不太開。”
姜楚:“……你先松開，我給你讓位置。”
顧明衍:“我不，這樣舒服。”
“那你離我遠一些。”姜楚垂着頭，用手将顧明衍的長腿往外推，他倒也聽話，随着她的心意漸漸放了下去。
“阿楚，你覺得天喜閣的四喜丸子好吃嗎？”顧明衍閑不下來，他一顆心都充滿了憧憬。
“好吃。”
“好吃的話……用天喜閣的四喜丸子當我們喜宴的第四道菜好不好？”
“喜宴？”
“嗯，前三道菜是板栗燒野雞、七翠羹、清炖金鈎翅，都是你喜歡吃的。”顧明衍一一道出，眼角眉梢泛着溫和，語氣難掩欣喜。
姜楚:“……？？”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一會兒的功夫說到了喜宴，她又沒答應要嫁過去。
“明衍哥哥，我覺得我們兄妹之間，好像不需要這麽大陣仗來拜把子，磕個頭就可以了。”
顧明衍輕笑兩聲:“誰要跟你拜把子，我要跟你成親……以後你要喊我喊夫君，明衍哥哥就算了。”說這話時，他藏了幾分羞澀。
姜楚不再理他，她甚至已經習慣了顧明衍的玩笑。
休息一晚上，隔天上午便到了京城，馬車外面熙熙攘攘的，姜楚笑着掀開簾子，看街上熱鬧的場景，幾個小孩聚在一起，又笑又鬧，歡樂極了。
旁邊顧明衍坐在馬上，矜貴的少年往裏塞了一塊熱乎乎的烤地瓜，“剛剛買來的，小心燙。”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剛剛想好了喜宴的第十三道菜，要請宮裏的禦廚做，口味是極其鮮美的，姜楚定會喜歡。
“馬上到家了，我回去就跟父王說，上你家提親去好不好？”
姜楚愣住，看着顧明衍臉上的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是真的要娶她？為什麽要娶她？就因為她親了他嗎？
可是她身份低微，又不是顧明衍的意中人，嫁過去左右不過一房小妾。
她這一世打死都不要做別人的小妾，那樣同上輩子還有什麽區別……萬一運氣不好的話，再來個被凍死的後果……
馬車外響起阿禮的聲音:“主子，清河郡主在王府門口堵着呢，我們還從正門進嗎？”
“從後門繞。”顧明衍看見姜楚臉上猶豫的神色，彎腰鑽進了馬車，長臂攬住她。
姜楚慢慢脫離顧明衍的懷抱，重新縮回角落，“明衍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娶我。”
你能不能不要娶我。這句話一下子讓他回到了小時候，那個尚且稚嫩的小阿楚也是這麽同他說的，說你能不能不要娶我。
仿佛一下子從空中掉進了冰窟窿裏。他又在自作動情了麽！
他眸中閃過失落，“這次你看上誰了？又想嫁給誰？有我好嗎？”
“沒有看上誰。我還小……不着急嫁娶。”
“我着急了行不行？”他緩下臉色，輕輕松了一口氣，沒看上別人就好。
“這時候叫哥哥叫的還挺歡，你想什麽時候成親，我看看我能不能忍到那天。”
姜楚不說話。
顧明衍氣笑了，“楚楚，給我個準話啊，讓我日子過的有點盼頭好不好，每天看着卻不能吃，擱你你願意嗎？”
他慢悠悠地拉長語調，“奧……你肯定願意的，畢竟我的豆腐你可以随便吃，我還大大方方地給你吃，我親你一口你就矜持成這樣，你怎麽這麽蠻橫不講理？”
“你能不能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好啊，那我們公平一點，你每吃我一次豆腐，我就要咬回去，別每次都是你占便宜，我這樁買賣都快虧本了，你得讓我賺回來。”
馬車從後門進入王府，停在了上景苑門口，姜楚慌慌張張地下車，她總也說不過顧明衍，尤其還是這樣不正經的話題。
最後被人拎起了腰，顧明衍提着她，穩穩地讓她落地，“我最多再等你半年，到時候你不準再推脫，如果實在忍不住了，可能會第二天就把你給擄了過來，所以，你一定要乖乖聽話。”
姜楚欲言又止。顧明衍露出吊兒郎當的神情，有意無意地掃了她一眼，道:“我不嫌棄你小，你不要因為這個就亂編借口，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說完，他別過頭，不再看姜楚，耳廓還紅紅的。
姜楚後知後覺地捂住胸口，忿忿不已:“你……流氓。”
看着慌亂逃竄的背影，顧明衍笑出了聲，她的小姑娘害羞起來莫名地讓人歡喜。
旁邊有小厮哆哆嗦嗦地跑來，“世子，清河郡主來找您，現在正往這邊走。”
顧明衍擺了擺手，不耐道:“把路攔住了，別讓她過來。”
“是。”
上景苑中，青寇歡喜地迎了上來，“小姐，奴婢想死您了。”
姜楚握住她的手，“給你帶了徐州的糕點，你等會兒嘗嘗看，我們去看看姑母吧，她從寺廟回來了嗎？”
青寇道:“娘娘為徐州祈福，一連幾天都在寺廟待着，王府應該會有小厮去傳話，最快也得下午了。”
青寇掩嘴悄咪咪地說話:“小姐，您知不知道清河郡主啊，你和世子去徐州的幾天，她來過王府幾次。”
姜楚回想在王府正門前看到的身影，“她可能還在門口堵世子呢吧。”
“小姐，她簡直是奴婢見過最潑辣的女子了，驕橫野蠻，一點都不像是個郡主的模樣……”青寇說着，還忍不住打了個顫。
姜楚笑言:“你怎麽這麽不禁吓呢！”
“您是沒見過她撒潑的樣，一聽世子去了徐州，鞭子就往最名貴的瓷器上甩，老嬷嬷敢怒不敢言，就連王爺也只是輕輕訓了兩句，都沒怎麽責怪她。”
姜楚起初是不信的，她看到的清河郡主不像是個驕橫女子，反而比較嬌俏。
直到聽見了牆外的一陣吼。
“顧明衍你個王八蛋，給老娘滾出來！！”
“信不信老娘一把火燒了你的上竹苑，再一斧子砍了你的寶貝桃花樹！”
“你再不出來本郡主就先燒了你隔壁的上景苑，就不信濃煙能不把你逼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