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要不你也吃點兒。”甄繁不同甄言, 她這是逐客的意思。

不過簡居寧對這個家庭實在好奇, 于是答應了她的邀請。

甄繁向簡居寧繼續介紹自己的弟弟,“我弟弟, k大建築系的。”k大,尤其是建築系,簡直是高考高分的代名詞,甄繁怕簡居寧一直呆在英國, 不懂其中的含義,又補充說道, “我弟高考全省第五,他之前還拿了k大三十分的自招加分。”

甄繁對這個弟弟一貫是十分自豪的, 她覺得甄言實在是太争氣了。她開始怕自己那種望弟成龍的心态給弟弟帶來壓力, 沒想到他比自己期望的還要出色。甄言雖然同她沒有血緣關系, 但感情這種事情是相處出來的, 她對甄言的感情遠比在南方的親弟弟要親得多。

兩家知道孩子抱錯之後,攜手管醫院要了些補償,抱錯的那家是小生意人家庭, 家裏有三個孩子,并不介意其中有一個不是親生的, 甄言不願換過去, 那孩子也不願換過來, 于是就維持了現狀。

她已經慢慢接受了“每個人的不一樣, 無論如何努力, 可能自己的終點離別人的還有一段距離。”但她希望把甄言的鋪高一點, 每次國外知名交響樂團來京的時候,甄繁都會買高價票帶甄言去聽,喜不喜歡是其次,她不希望甄言為聽不懂感到自卑。

那種物質不如意帶來的自卑太過難以啓齒,只能自己消化。

“姐,人家牛津的,你就別班門弄斧了。”甄言心想甄繁又來了,每次都把他的成績來回說,他對自己的高考成績并不滿意,如果他那道選擇題沒有做錯,他就是省狀元了,他不僅可以拿到k大五萬塊的新生獎學金還可以拿到省裏各類企業的贊助。他當時計劃用掙來的獎學金給甄繁買輛車的,不過因為成績不夠到底沒拿到,他只從小城裏拿到了兩萬塊的獎勵。

“你又不是去不了。”甄繁認為甄言申請去牛津讀博還是沒問題的。她并不認為牛津本科比k大強多少,甄言要是從小被送去英國上牛津的幾率還是很大的,而簡居寧在中國,未必能考入k大,何況是全省前五。不過即使如此,她的弟弟并不能像簡居寧那樣随心所欲,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過她會為此努力的,甄言雖然沒有一個有錢的爹,但很可能有一個有錢的姐姐。

飯桌上,甄言一個勁兒地為甄繁布菜,像以往一樣連擇刺剝蝦也代勞。

甄繁也很習慣。她很懶,凡是不能産生經濟效益的事兒她都懶得幹。這些年,她只堅持了兩件事,賺錢,憎惡簡居寧。

“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雖然甄繁不确定這句話是王小波說的還是別人杜撰的,但她一直覺得很對。只不過那種痛苦太過難熬,還是憎惡別人更好過一點。

她一邊吃一邊向簡居寧推介甄言的手藝,“這個松鼠鳜魚不錯呢,你嘗嘗,甄言的手藝很好的。”

“你再嘗嘗,這個涼拌海蜇皮也很好。”

飯桌上,甄繁一直在炫耀自己的弟弟。

而甄言一直在介紹他家繁繁愛吃什麽菜,好像是要把她交待出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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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繁還特地為簡居寧從櫥櫃裏拿出了她珍藏的路易十三,在她準備給他斟酒的時候又說,“你今天開車,還是別喝了。”

既展示了自己的經濟實力,又避免了自己的經濟損失。

當着甄言的面,兩人不好再商量婚姻大事。

吃完飯,甄繁把簡居寧送到門口。

“你什麽時候把咱倆的事情告訴你家裏人”

“今天你不是已經見過我母親了嗎”

簡居寧的車最終在一個四合院門前停住,院子有些年的歷史了,他沒像其他人那樣修繕,大紅門早已褪了顏色,院子裏的樹順着灰白色的院牆爬出來。四合院一共三進院子,一進門是服務人員在住,中間是用來宴客和安頓客人的,他住在最裏面的那進院子裏。

天還沒完全黑,院燈已經打開了,他走進客廳,他母親在等他。

“聽說今天你身邊那女孩子的母親在簡家做過傭人。”

今天盧爾特夫人也去出席了老友的婚禮,她本來想和兒子同去的,不過兒子給她派了輛車讓司機送她自己去。到了婚禮現場她才知道,簡居寧是抛下她去接別人了。她看到了甄繁,長得還不錯,不過離傾國傾城的禍水還是很有一段距離的。

簡居寧并沒問她聽誰說的,“媽,你可能去國外太久,不太了解狀況。現在,在中國,已經沒有傭人這種稱呼了。”接着他又補充道,“我要結婚了,就是您今天看見的那女孩兒。如果您不着急回法國的話,或許有時間參加我們的婚禮。”

“你在同我開玩笑吧,談戀愛和結婚是兩碼事,我并不幹涉你和別人談戀愛,但結婚這種事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你們并不是一類人。戀愛确實會讓人沖昏頭腦,好好去睡個覺,明天你就會忘記這件事。”

簡居寧笑一笑,“那您覺得我和誰是一類人”

“誰也不能否認,索钰是個不錯的女孩子,畢竟你們的成長背景更像些,當然你也可以考慮別的女孩子,但絕對不是今天那個,那太荒唐了。”

“好像您從小就教育我人人平等吧。”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所以我們要去幫助受到死亡威脅的人在智識道德修養面前,你當然要承認人與人之間存在着差異,我們還是要選擇類似的人。”

她一方面覺得兒子的決定太荒唐了,另一方面這個決定也侵犯到了她的利益。

她和索钰母親是多年的老友,不僅如此,兩人還有生意上的往來,因為許多中國人熱衷在海外時尚圈鍍金,而巴黎是一個極好的中轉站,加上她和幾個大牌的關系都不錯,前幾年她成立了一個工作室,專門承接國人在歐洲時尚界的拍片直播等一系列事宜,國內的許多客源都是這位老朋友介紹的。最重要的是前不久她剛跟索钰的母親商量做一個中法合拍的影視公司,這買賣只賺不賠,有專門的文化基金接盤,索钰她爸是文化口的,這事很靠譜。

她這次回國主要就是為了這事兒。她現任丈夫的財政狀況近幾年都不太好,今年,家裏以前空置的城堡已經委托中介做起了出租生意,在一年前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但為了維持她一貫的生活水平,只能如此。不過這種情況她并沒有吐露給任何人,她顧五小姐從小就是衆星捧月的,當然不能讓別人看了笑話。在社交圈裏,她還是那個致力于慈善的盧爾特夫人。

這個文化基金觊觎的人很多,她可一點兒不想因為兒子和老友心生嫌隙,讓這門事兒黃了。

“媽,我很想知道,這次您捐款到底有多少”

“你知道,我是這個捐款的組織者,我的目的是”

簡居寧不想再聽母親說下去,“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您有時間的話,我非常希望您能參加我,不過現在看來,您應該是沒時間了。”

“你父親知道嗎”

“我馬上就會告訴他。”

“我想他并不會同意。而且,我提醒你,有了繼母就相當于有了繼父,你最好不要和他産生太多矛盾。”

盧爾特夫人并沒想到前夫的生意能做到如今這個地步,她當初以為他不過是個普通有錢的商人,結果白白便宜了那個姓蘇的女人,她看過那個女人的照片,簡直俗不可耐。雖然她和兒子的關系一般,不過于情于理,她都希望自己兒子能繼承前夫的財産,而不是別的女人的兒子。

“既然您認為我的父親這樣靠不住,可您當初放棄撫養權可是相當爽快啊。”

“你不知道,這個社會對一個女人多麽殘酷,一個有孩子的男人依然會擁有許多自由,但一個女人”

“我非常了解,也希望您能理解一下別的女人。”

走出那扇門的時候,簡居寧知道,他必須要把甄繁娶回家了。倒不只是為了甄繁,他想換一種生活方式,總是一個樣子,也挺沒意思的。

像前妻預言的一樣,簡總确實不同意兒子的婚事。

“我不介意你娶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但絕對不能娶一個風評如此差的。無論對一個企業,還是對個人來說,名譽都很重要。娶了她,對你半點兒好處都沒有。這些年,你想幹什麽,我都由着你,因為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出圈。但這次,你做的太欠缺考慮了。”

在簡總眼裏,兒子雖然任性,但從來不會逾矩,他有時也納罕,他年少時尚且有改革天下的沖動,撞了南牆才回頭,而兒子好像完全沒有,他知道世俗生活的法則,并在這套法則裏活得游刃有餘。但這次怎麽就為了一個女人這樣了呢娶甄繁比不婚主義要可怕得多,他很難接受這樣一個女人進他的家門。

“我考慮得足夠慎重了。”

“你知道,我的財産分配方案完全能改。”

“當然,那是您的自由。”

簡總覺得簡居寧完全仗着他是他唯一的兒子為所欲為。

“您正值壯年,只要您想您犯不着為我的選擇感到生氣,您可以用這個時間來制造新的選擇,可能到時候我不僅不是唯一,連您的唯三唯四都不是。”

簡總覺得這個兒子實在是沒大沒小,他用得到他指導他去生兒子嗎

可他确實拿他沒辦法,兒子已經不小了,經濟控制是行不通的,他有別的經濟來源。

“是不是已經有了”簡總冷靜下來思考,兒子前幾天還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如今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這個可能性很大。不過礙于為父的尊嚴,他不便說得那麽直白。

簡居寧反應這句話還用了一秒鐘,“沒有,您不用想別的原因了。”随後他沖父親笑笑,“只有一個理由,我就喜歡她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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