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第二天參加完婚禮, 簡居寧送甄繁回家。
甄繁穿了一雙十公分的尖頭細高跟鞋, 以保持她和簡居寧有一個和諧的身高差。婚禮上她轉了一大圈,那雙鞋把她的腳跟給磨破了。
等她上車後, 簡居寧遞給她一雙36號的平底鞋,“換這雙吧。”
甄繁并沒接過去換上,她并沒覺得他體貼,只是覺得他讨厭。明明心裏對你也就那樣, 但面子上卻永遠周到得無可挑剔。等你陷進去了,他馬上就抽身走了, 一點兒留戀都無。
剛和他談戀愛的時候,她覺得這人一定很愛她。後來她發現他其實也沒那麽愛她, 再後來, 她開始懷疑他倆到底算不算得上談戀愛。他倆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其實還不到一個月, 她白天大部分時間在培訓機構做兼職, 兩人只有晚上聚在一起,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床上或者在其他地方做床上做的事,也不是不快樂, 那時候,他對她做什麽她都快樂。只是那些快樂實在經不起推敲。
路上堵車, 簡居寧的手圈在方向盤上, 他斜了甄繁一眼, 她其實是有一點兒耳垂的, 耳垂上有一顆小痣, 不過那顆痣被紅寶石耳釘給遮住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墨綠色的裙子, 是那種青苔色的綠,那種顏色總讓人覺得底下藏了什麽隐秘的欲望,不過他什麽也看不見,只注意她牛奶色的皮膚。她的頭發紮了起來,露出一個細長的脖子,脖子上有細密的汗珠,今天的天很悶,他沒看天氣預報,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再遇見她,她很少有這個時候,大多時候都是沒性別的,倒不是她長得很男人,她的長相是很女性化的,不過一個女鬥士是看不出來性別的。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姿态,一個随時準備和他血戰到底的姿态,簡居寧想,可能她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突然想逗一逗她,“今天那張照片你看了那麽久,如果你想效彷的話,我也可以配合你。”
“啊甄繁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我可沒有那麽玲珑有致的身材,還是算了吧。”
她想起婚禮上老新郎和小新娘的婚紗照,耳根刷地紅了,耳朵愈來愈接近那副紅寶石耳釘的顏色。那并不是一副照片,而是一張根據照片彷的油畫,新娘小腹隆起,全身只披着白紗,關鍵部位被老新郎用手遮擋住。甄繁自認還不算守舊,但這副照片她還是難以消化。
“那個新郎好像比新娘她爸還大吧。”甄繁開始了她的八卦。
“好像是吧。”
“好像這樣大家都挺習慣的,要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和一個二十歲的男人結婚大家恐怕就覺得很稀奇了。”
“別人怎麽看有什麽要緊自己高興就好。”
甄繁想說你倒說得輕松,後來還是沉默。他不僅說起來輕松,做起來也是輕松的,他的輕松程度遠超出她的想象。
Advertisement
今天他摟着她的腰,将她一一介紹給他熟識的人們,那些人大都跟簡居寧一樣,面上的功夫都很到位,盡管聽說她名字的一剎大概都在腹诽。唯一沒繃住臉色的是索钰,大概是利益相關吧,她看着甄繁的臉色很不善。
某一時刻甄繁确實有一絲得意,但也沒持續多久,可能一刻鐘都沒有,靠一個男人戰勝了另一個女人,能帶給她的快樂始終是有限的。
最重要的是,她實際上并沒得到他,她現在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就像她不知道這車的車載音樂為什麽從拉赫瑪尼諾夫換成了蘇州評彈西湖月圓。
簡居寧的車停在甄繁小區門口,“要不要請我進去坐坐”
“你要有事兒的話就去忙吧。”甄繁最終還是換上了那雙平底鞋,沒有必要為了那點兒不悅,跟自己的身體健康過不去。
刷卡進門前,她還特地掃了兩眼看有沒有人跟拍她。她雖然不在意曝光,但曝光自己的家庭住址是另一回事。
“介意穿鞋套嗎”
簡居寧看到了鞋櫃上的男式拖鞋,但他什麽都沒說,而是安靜戴上了鞋套。
卧室的裝潢比他想象得好不少,并沒有那麽浮誇,他還以為甄繁會把家裏裝成一個金碧輝煌的ktv。
甄繁給他磨了咖啡,咖啡裝在韋奇伍德的杯子裏,然後把昨天甄言烤的華夫餅拿了兩塊裝在配套的碟子裏。
“烤得不錯。”簡居寧曾經領教過甄繁的廚藝,她是一個能把西紅柿炒蛋都能做成黑暗料理的人,他原本以為甄繁這種早當家的女孩子,廚藝一定不錯,但他後來發現這是一種錯覺。
沒想到這些年還能有如此進步。
“我弟弟烤的。”甄繁覺得甄言的廚藝實在是好極了,是一副很自豪的表情。
簡居寧以前聽甄繁提過這個弟弟,她弟弟生病驗血時發現跟全家血型不一致,後來才發現抱錯了,醫院賠了一些錢,兩家孩子都不想換,繼續保持原樣。
正經睡夠了覺,從睡籃裏爬了出來。它的好色是始終如一的,以前看到甄言就迫不及待地往他身上撲,現在看到簡居寧也是如此。
“這貓倒挺熱情,它叫什麽名字。”
甄繁愣了一會兒才說道,“正經。”起了這麽正經的名字,一點兒都不正經,甄繁為它感到害臊。正經現在的行為看在甄繁眼裏,簡直是在性騷擾,她實在看不下去,把正經從簡居寧的腿上抱了下來,她因為太着急,一不小心幾乎碰到了他的那個部位。
她整個人都在發燒,看都沒看簡居寧,直接把甄正經關到了自己的卧室。某一刻,她簡直想和正經同歸于盡。過了一會兒,她反應過來,這人不是說他生理有問題嗎,她要為了這點兒小事都臉紅,以後就沒有任何翻身可能。
她繼續回到客廳同簡居寧聊婚嫁大事。
“婚禮一定要錄像,必須要把這珍貴的畫面保存下來。”甄繁本想用婚禮直播這事兒來惡心惡心簡居寧的,轉念一想,把自己的親人暴露出去影響他們的生活就不好了,畢竟她的風評這麽差。
惡心別人的同時,總免不了惡心自己。這是一條亘古不變的真理。
“好啊,攝影師你來找還是我找。”
“我找。”甄繁想起和她拍第一部 戲的導演如今做起了婚禮錄像的買賣。啓銘拍劇和其他公司不太一樣,是編劇負責制,導演是外聘的,最開始為了圖便宜,找的是電影學院剛畢業不久的學生,第一個導演無論是拍攝還是剪輯都不比後來有經驗的導演差,不過那部劇小爆後,這位新導演就投入了藝術電影的懷抱,但拍的電影從沒上過院線,後來堕落到去拍網絡大電影,如今幹脆放棄本行,做起了婚禮錄像。
甄繁每次想轉型拍口碑劇時,就想起了這位老熟人。她保持現在這樣,起碼能賺錢,貿然轉型,可能錢財和口碑雙失。到時候再後悔,可能就來不及了,她無法孤注一擲也無法破釜沉舟。
她不是索钰,更不是簡居寧,她做錯了,沒人能給她托底。蘇啓銘還有房子和他後爸,她什麽都沒有。
“婚紗你準備找哪家定制還是成衣,成衣快一些,如果你想盡快辦婚禮的話。”
“婚禮倒不急着辦,咱們財産公證完了就先去領證吧。”甄繁因為并沒想過結婚,如今真置辦起來,她才覺得結婚這事兒實在太麻煩了,婚紗婚宴各種事兒實在令人撓頭。她等着簡居寧反悔,然後道歉,她就可以對其進行譴責和辱罵,并讓他滾遠一點。
但簡居寧說好。
于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甄繁只好硬着頭皮繼續下去。
甄言是這時候回來的,他一進門就換上了鞋櫃上的那雙拖鞋。明天學校正式開學。這個暑假他以給導師做項目為名住在學校,實際上他和同學組建了一個游戲工作室,因為晝夜颠倒,所以他不能和甄繁住在一起,只編了一個理由來騙她。
他剛放下盛菜的帆布袋,沒等甄繁介紹,他就主動向簡居寧打了招呼。
他以前特別讨厭甄繁的追求者,現在依然讨厭,不過他把這種厭惡掩飾了起來。按甄繁的性格,他這輩子只有和她做姐弟的可能,他也只能安于這種命運,然後看着她的姐姐幸福。至少簡居寧看起來比市面上大多數男人強得多,也不算太壞。
“簡館長,我特喜歡你們開發的周邊,我還搶過好幾套呢。”他确實弄過作弊程序搶過好幾套周邊,不過一套都沒留,都高價賣了出去。
他熱情地伸出手,簡居寧于是回握,他打量了眼前這高高大大穿着運動衣的男孩子,發現他和甄繁很不一樣,倒不是外貌的問題,甄言看起來有一股強烈的松弛感,這份自如是甄繁遠沒有的。
他訝異同一個家庭出來的兩個孩子為何會完全不同。不過深想也難怪,甄繁這個年紀要勤工儉學打兩份工,她弟弟有這個拍戲說劇的姐姐在,完全不必有經濟上的壓力,兩個人生存的環境其實是不同的。
甄繁覺得甄言這行為太過鄭重了,她為兩人介紹到,“簡居寧,這我弟,甄言。”
“一起吃飯吧,我去給你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