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早點回來

巴基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離開了。

史蒂夫和阿虞一起去車站送他，天上刮着小風，帶動起地上的塵土，吹得阿虞眼睛紅彤彤的，不得不擡手拉了拉帽子。

這是布魯克林最繁華的地區之一，有許多是很早以前留下來的建築，充滿了古舊的年代感，但絲毫無損它的熱鬧與繁榮。

巴基背着行李，手中還小心翼翼的拿了一個小包，那是阿虞給他的離別贈禮，囑托他到了軍隊也不能忘記了好好學習。

詹姆斯先生哭笑不得，但還是小心的收下了，決定等一會到了車上就拿出來好好看一會。

火車的鳴笛聲低低的響着，巴基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時間已經快要到了，剛要回來和朋友們打個招呼，就發現小姑娘帽檐遮擋下紅彤彤的眼睛。

詹姆斯先生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從前他和史蒂夫兩個人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讓人挪不動腳步的不舍，他們都是男人，對一對拳頭，拍一拍肩膀，有什麽舍不得的也就過去了。

現在卻不一樣，巴基動了動帽子，無奈了笑了一下，雖然滋味更加複雜了，但竟然覺得還不錯。

他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指輕輕抹了抹阿虞的眼睛，對她笑起來，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看起來爽朗極了。

“今天風可真大。”他說着，牽着阿虞的手站起來，左右看了看，發現車站一旁有一個賣糖果的小商店。

這家開在車站旁邊的糖果店是戰争中難得的精致，五顏六色的糖果都用玻璃罐子裝起來，做成可愛的形狀，幾近透明的糖果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巴基帶着阿虞走進去，四處看了看，然後拿過一個最大的裝着糖果的玻璃罐子，遞到阿虞面前：“拿着這個，等到你把裏面的糖果都吃完了，我就回來了。”

他原本是想哄人，等到這句話說完，忽然覺得這件事做的實在是妙極了，忍不住彎着眼睛笑起來。

糖果罐子很大，巴基拿的又是最大的那一個，阿虞要兩個手臂才能抱起來，裏面的糖果又被塞得滿滿的，若是誠實的一顆一顆吃完，不知道要吃到什麽時侯了。

阿虞聽到巴基的話，愣了一下，一瞬間想到的不是糖果有多好吃，也不是這種行為有多麽浪漫，而是震驚的看向自己手裏的一罐糖果，又看向商店櫥窗裏擺着的另一罐小小瓶的，還不如自己手裏三分之一大小的糖果罐。

在這樣劇烈的對比之下，阿虞委屈的擡頭去找史蒂夫的身影，眼睛水都快夾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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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站在一旁看着，聳了聳肩膀，很不給面子的噗嗤笑了出來，他看向巴基一瞬間無措的臉，沒忍住低低的笑起來。

巴基趕快把兩個糖果罐子換了換，補救道：“這個也行。”

阿虞這才滿意的把糖果罐子抱在了懷裏。

火車已經在鳴着笛催促了，時間很緊，巴基轉頭看了看，已經不能再耽誤了，便笑着眼前拍了拍一大一小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史蒂夫和阿虞一直眼巴巴目送着火車的尾巴都不見了，才依依不舍的離開車站，準備去吃飯，早上起來的早，到現在都沒有好好的吃點東西。

回到家再做飯有些麻煩，小姑娘已經餓的在吃糖果了，史蒂夫想了想，回憶着車站周邊味道不錯的食物，帶着阿虞去了一家附近餐廳。

那是一對老夫婦開的餐廳，味道很不錯，分量也足，從前他和巴基時間充足的情況下總會來吃。

餐廳收拾的很幹淨，史蒂夫對這裏的食物已經很熟悉，一邊詢問着阿虞喜歡的，很快點好了東西。

阿虞抱着糖果罐跟着坐在椅子上等，椅子有點高，她坐在上面還可以晃一晃腿。

史蒂夫在看最新的報紙，阿虞抱着他的手臂探着頭跟着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什麽自己想要看的東西，便乖乖又坐回去吃糖了。

五顏六色的糖果不知道是什麽做成的，說不上來好不好吃，吃起來甜甜的，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阿虞認真的一顆顆吃着，邊吃邊數什麽時候能夠吃完。

她一開始數的很認真，數着數着就亂了，眼睛開始朝着一個方向看過去。

有人在看她和史蒂夫，偷偷的，并不光明正大的看。

若說嚴重一點，這種行為可以說是窺視了，阿虞皺了皺眉頭，偏着頭去看，便和一個正在看報紙的老人對上了眼睛。

那是一個面容和善的老人，他手中拿着一份報紙，桌子上還擺着沒有吃完的食物，看到阿虞看過去，溫和的對她笑了一下。

阿虞便轉過頭不吭聲了。

沒有感覺到惡意_(:з」∠)_

但是他剛才卻是是在認真的看着這邊，帶着點探究，阿虞眨了眨眼睛，把下巴放在了糖果罐子上，認真的思考。

“怎麽了？”覺察到她的不對勁，史蒂夫放下報紙看過來，擔憂的摸了摸她的頭，“是餓了嗎？”

阿虞搖搖頭，朝着他坐過去一點，小聲道：“史蒂夫，有人在看我們。”

史蒂夫放在桌子上的手頓了頓，順着她說的方向看過去，剛好與那邊正往這裏看的人對上了眼睛。

那是一個學者模樣的老人，他看到史蒂夫的視線，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然後放下手中的東西，拿着一份文件走了過來。

“你好，史蒂夫先生。”他走過來，沒有惡意的樣子，看起來很友善，卻讓史蒂夫一瞬間警惕起來。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老人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文件，示意他看一看。

那是史蒂夫參軍時的考試作業和體檢報告，史蒂夫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下子沉默了。

“你想要做什麽？”他問道，不動聲色的把阿虞攔在身後，警惕的看向面前看似無害的老人。

“別緊張。”面前的人看他充滿警惕的看向自己，并沒有不愉快的樣子，反而溫和的笑了笑，問道，“我可以坐下來嗎？”

史蒂夫點了點頭。

老人坐了下來，自我介紹到：“我是一名科學家，你可以叫我博士，我來找你并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問問你，你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嗎？”

在參軍考試中，史蒂夫向來是萬年F的水平，就算運氣再好再努力也不可能再進一步，他參加過三次不同省份的考試，每一次都是這樣。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最近參加的那一次，那一次他不知道走了什麽運，破天荒擁有了兩個D，雖然後來還是被拒絕了。

史蒂夫不知道，他破損的身體正在以一種堪稱可怕的速度自我修複着，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神秘的力量，蘊藏在他瘦弱的體內，讓發現這件事的人驚喜又謹慎。

這份力量背後能夠代表的東西太多了。

史蒂夫手指微動，他最後參軍的時間他當然知道，就在一個星期之前，雖然并沒有抱有什麽希望，但是對于參軍這件事他依然堅持。

而他身體出現這樣變化的原因，他當然也能夠隐約覺察到是什麽原因。

史蒂夫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克制住了自己，不要偏過頭去看向一旁專心吃着東西的小姑娘。

這件事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和她有關系。

博士雖然隐瞞了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很友善的人，對小朋友也不錯，大致對史蒂夫說了些情況後便不再說話了，安靜的等着阿虞吃完東西，對史蒂夫要先送阿虞回家再去談事情的行為也沒有反對，餐館顯然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

阿虞對他們談話的內容懵懵懂懂的，聽得不太明白，只知道大概是很嚴重的事情，便沒有吭聲，低着頭吃東西。

博士開車把她和史蒂夫送回家，事情比較緊急，一會還要将史蒂夫接走，便沒有下來，只坐在車裏等着他。

史蒂夫在車上和博士大略交談了幾句，知道這件事涉及到一個秘密的實驗，而自己似乎是一個關鍵性的人物，這件事關乎到整個國家，他沒有辦法拒絕。

阿虞現在門口擡頭看他，剛剛的談話她也聽到了一點，知道史蒂夫一會可能還有事，便彎着眼睛對看着她面露擔憂的青年道：“沒關系的，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你去要小心呀。”

她隐約感覺到這不是個容易解決的事。

看到史蒂夫的抿着嘴唇點點頭，阿虞想了想，有點猶豫的小聲問他：“是因為我嗎？”

她說的是這件事的起因。

史蒂夫揉了揉阿虞柔軟的頭發，輕聲道：“不。”但還是沒忘記叮囑道，“這些事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和你有關，我很快就回來，照顧好自己，好嗎？”

阿虞輕輕點點了頭。

博士坐在車裏面看過來，溫和的對着他們的方向笑了一下，很友好的模樣。

阿虞覺得他不是壞人，便友好的對着他回了一個笑。

史蒂夫要離開了，阿虞把他拉的彎下來一點腰，輕輕在他臉頰上“啵唧”一口，小聲道：“要記得早點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