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平
張氏忽然出現,讓屋子裏的人皆是一愣。
巧薇隐隐有種預感,這個時候她來,必定沒有好事。
徐樊見她過來,也是意外,問道:“你怎麽來了?”
這種時候,張氏還沒忘先給夫君端了個禮,才道:“方才聽說妍妍在唐家出了事,就想過來看看,誰知才剛走到門外,就聽見這小蹄子居然敢冤枉珊珊!”
她狠狠的瞪了地上的香梅一眼,“夫君有所不知,前幾日珊珊丢了支金簪,找來找去才發現竟是被這小蹄子私藏了,珊珊做不了主,就來求我,我念在她們主仆一場,只罰了她幾個月的例錢,沒想到,她居然就懷恨在心,竟能把這樣的事往珊珊頭上栽!”
張氏切切道:“夫君,珊珊是你我親眼看着長大的,她的脾性你還不知嗎?她跟妍妍自小連個紅臉都沒鬧過,這無緣無故的,怎麽會把她姐姐往火坑裏推呢?今夜若妍妍真吃了虧,對珊珊又有什麽好處?”
巧薇一頓,這事被張氏這麽一說,似乎還真的能撇清徐珊的嫌疑,是啊,她們也想不通,徐珊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害自己的姐姐呢?
而徐樊也同樣不明白這一點,張氏方才的話确實說在了他的心上,次女是從小被他抱着寵着長大的,除過有些嬌氣,并沒有什麽歹毒的心機啊,他真的不願相信,也根本不相信此事會是徐珊的主意。
見夫君不說話,張氏趕忙又進一步道:“請夫君恕我再說一句,方才我也聽說,那個惡人身份不凡,咱們珊珊從小養在深閨大門不出,怎麽會認識那種人呢,更遑論跟別人聯手坑害妍妍了!”
徐樊自己琢磨一會兒,問張氏,“珊珊人在何處?”
他聲音相較于剛才已經明顯緩和,張氏心內一定,趕忙道:“在自己房裏呢,打從唐家回來就一直在哭,這會兒嗓子都哭啞了,一個勁兒說都是她的錯,若不是她好奇亂跑着去湖邊看魚,也不會讓她姐姐找不着她……”張氏拿帕子拭了拭淚,哽咽道:“可憐的孩子,要是知道她被人冤枉,指不定要多傷心呢!”
張氏三言兩語,不僅撇清了徐珊的嫌疑,還已然将她描摹成了受害者的樣子,眼看自家侯爺似乎泛起了心疼,巧薇頓時替自己主子覺得不甘,忙出聲提醒:“侯爺,大小姐今夜受了驚吓,方才下車的時候都已經發熱了。”
徐樊聞言忙吩咐,“還不去請大夫!”
巧薇低頭辯解,“奴婢已經差人去請了,可大小姐今夜的委屈……”
“還有臉說!”張氏忽然厲聲道:“要你們是幹什麽吃的,你們整天跟着大小姐,今夜竟也能讓主子出了這樣的事,若論起罪來,首先就應該賣了你們!”
張氏平日裏瞧着和善,可一旦發起脾氣,滿府的奴才們沒有不怕的,如今她一番強詞奪理嚴聲質問,巧薇怕侯爺也被說動真要治了她們的罪,忙磕頭求道:“侯爺明鑒,大小姐被騙,擔心二小姐的安全,才執意去找,奴婢們一直陪在身邊,卻萬萬沒想到那園子裏竟埋伏着人,奴婢們一進去就被那個什麽義寧王的人給綁住了,怎麽掙紮也沒辦法,若非當時有人及時趕到,奴婢們,恐怕,恐怕都不能陪小姐回來了……”說完哭着擡頭,讓人看她頸下紅色的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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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勒痕觸目驚心,衆人皆是一頓,暗嘆那義寧王的心狠手辣。
就連張氏,也隐隐後怕起來,真不知倘若真出了人命,徐樊會不會動怒去查?她趕忙道:“縱使大小姐擔心二小姐,你們也該在旁邊勸着些,兩位小姐對我和侯爺來說一樣金貴,誰出了事也不行!”
可徐樊還是被觸動了,沉聲問張氏,“若真是這個丫鬟自己的主意……她怎麽會跟義寧王串謀呢?”
就見香梅哭着辯道:“侯爺饒命,我真的不認識那個什麽義寧王……”
沒容她說完,張氏趕忙打斷:“侯爺,今日這丫鬟的事就先交由我來處理吧,定讓她不敢再栽贓!天晚了,驚動了老太太可就不好了。”
徐妍是老太太的心頭肉,若讓她知道徐妍今夜的遭遇,指不定會出更大的事,徐樊明白,他是個孝子,萬事也要母親的康健當先。而不管後宅如何,義寧王欺負他的女兒是千真萬确了,徐侯爺眼下的心思,就全在如何算這筆賬上。
他點點頭,沉聲道:“那就先交給你吧。”随後命衆人退下,自己琢磨事去了。
張氏暗暗松了口氣,只要徐樊不插手,解決一個小丫鬟,于她這個當家主母而言,實在好辦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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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薇回來時,徐妍已經躺下了,大夫早已來過,給她開了退燒并凝神壓驚的湯藥,丫鬟們急忙拿去熬煮,小院裏彌漫着藥香。
巧卉端來藥碗,輕聲喚她,她強撐着坐起,勉力喝下後問道:“巧薇回來了嗎?”
巧薇立刻站到她跟前,輕聲道:“小姐,我在。”
“怎麽樣了,我爹怎麽說?”她疲憊的問。
巧薇垂頭嗫喏,“侯爺只說往後不要您再去唐家,便讓表公子先回去了,并沒說要如何找那個義寧王報仇……”
對方是皇親,堂堂郡王,父親職權再大,也是王臣,雖然明白會是這樣,但心裏委實有些不太舒服,徐妍默了一會兒,又問,“那香梅呢?”
巧薇嗫喏的更厲害,“侯爺剛要問,夫人就來了,夫人說,是香梅前幾天偷了二小姐的金簪挨了罰,懷恨在心故意嫁禍給二小姐的……老爺擔心鬧大了被老太太知道,就只交給夫人去辦了。”
“什麽!”
巧薇話音剛落,徐妍還沒說什麽,巧卉就已經驚呼出口,“小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侯爺竟然也不說什麽,還有那個香梅,先前都見她跟二小姐好好的,鬼才相信她挨了罰栽贓嫁禍呢……”
“噓……”巧薇忙打斷她,使眼色示意她主子已經不好受了,巧卉瞧了瞧沉默的徐妍,這才憤憤的閉上了嘴。
半晌,徐妍似自嘲的冷笑一聲,道:“既然後母這樣說,這事八九不離十了,徐珊畢竟也是爹的女兒。”
徐珊畢竟才是爹疼愛着長大的女兒。
她重新躺下去,窩在自己小小的被褥裏,雖才進初秋,她只覺得周遭已經寒的像臘月深冬。
第二日,張氏身邊的嬷嬷親自來傳話,說後母已經問出了真相,是香梅昨日進入衛國公府之後,被義寧王身邊的人臨時收買,晚間才故意诓騙她去了無人的牡丹園,故而此事,徐珊是真的不知情。張氏已經打發人賣了香梅,随後便會帶着徐珊親自過來跟她賠罪。
徐妍依然窩在榻上,連床帳都沒撩,只淡淡應了一聲,“知道了,我現在乏得很,娘手上的事多,就不必過來了,等我好了以後,再過去跟她問安。”
婆子俯身應了一聲,“是,那就請大小姐千萬好生休息。”便離開了。
來人走後,歪在榻上的徐妍微微冷笑一聲,早就知道的結果,現在她連心寒都覺得費力氣了。
在床上窩了一夜又半天,晌午的時候,徐妍的燒退了。
許久沒有生過病,這次病的又急,她也怕再躺下去,老太太該擔心了。現在府裏都瞞着祖母,沒叫老人家知道昨夜的事,祖母是最疼她的人,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氣成什麽樣,所以徐妍自己最不能露馬腳。
收拾好自己,徐妍去了祖母跟前請安。
老太太見她過來,忙着急問道:“好端端的,怎麽發起燒來了?都好了嗎?”
邊說邊伸手觸她額頭。
徐豔努力做出個微笑,“興許是昨夜在姨奶奶家玩的晚,吹了涼風,現在都好了,您放心吧。”
她額頭不熱了,老太太才放下心來,道:“好了就好,可叫我擔心一夜。飯都備好了,我特意叫廚房撿的清淡的做的,咱們來吃飯。”
其實并沒有胃口,徐妍還是笑着說,“好。”
還沒起身,老太太吩咐身邊的丫鬟,“把二小姐也請過來吧,今兒有她愛吃的荷葉珍珠雞。”
小丫頭應聲前去。徐妍沒說什麽,此時見見這位妹妹也好,看看她是不是還能坦然叫自己姐姐。
然出乎意料的,不一會兒,小丫鬟卻來回信說,“老祖宗,二小姐院裏的人說,她也病了,剛開始發病,有些急,不能過來了。”
一屋子人都覺得意外,老太太問徐妍,“你們姐兒倆這是怎麽了,生病都趕上前後腳了?”
徐妍當然也意外,只好随口解釋道:“興許是昨夜回來的時候我給妹妹過了病氣吧。”語罷狐疑的看看巧薇。
昨夜她乘着唐家安排的馬車,徐珊在自家馬車裏,根本就沒見過面,所以徐珊這病,似乎有些蹊跷。
午飯後回到自己的小院,伶俐些的丫鬟才告訴她,原是她爹以徐珊昨夜亂跑連累她受驚為由,将其禁足了半月,罰她半個月裏無論何時都不許出院子,為了瞞着老太太,下人們才撒了個謊說她也生病了。
徐妍心中了然,沒再多言。
這樣的懲戒,不算重,看來爹的心裏,還知道她也是親生女兒。
燒雖退了,身上仍沒什麽力氣,她就時常窩在床上,看些閑書打發時間。
午後清淨無人,巧薇神秘兮兮的來到她面前,問她有樣東西該如何處置,言罷便拿出了那個漆木盒,那日在唐家,唐菡硬塞給她的漆木盒,也是賀昱給的。
她微怔,暗嘆險些忘了這件事,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她默默打開,看着其中那一對兒上好的天山玉镯子,鬼使神差的,伸手輕輕摸了一下。
說實話,觸感不錯。
巧薇瞧見小姐手上的動作,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小姐,請恕奴婢直言,其實那位世子……人還挺不錯的。”
那日唐菡把下人們都清走,巧薇站的遠一些,還是看見了兩人之間推來推去的動作。兩位小姐自幼感情要好,從前相互贈個什麽首飾物件的,從來沒有這般推拒,聰明的丫鬟其實早就猜到了些什麽。
那夜徐妍遇險,她們倆也命懸一線,要知道那義寧王的人可是下了狠手的,若非賀昱安排的暗衛出手,她們可早就赴黃泉了。
所以,現如今,這位世子實打實的成了她們的救命恩人。
現在聽她這樣說,徐妍心裏也微微一動,雖然先前她曾覺得賀昱起的是輕薄她的心,但經歷過義寧王這一出,徐妍才明白,什麽是壞人。
她何嘗不知,若沒有這個人暗中安排人護着她,她根本不可能完好的逃出來。若真到那時,現在還不知又是怎麽一副凄慘場景呢!
輕輕咬了咬唇,她将那镯子從盒中拿了出來,似在最後一步上遲疑,這镯子,該不該留下?
然沒容她遲疑多久,幾日後,京城開始流傳一個消息,朝廷派去西南的軍隊遇險,将領肅王世子賀昱,被亂軍圍困于元邙山,至今生死未蔔。
作者有話要說: 徐妍:柿子,我錯怪你了,你快回來吧!
賀昱受寵若驚:好噠寶貝兒!……等等,聽說我不在的時候,憑空多了好幾個助攻?
作者君:沒錯,回來還有你的重頭戲呢,趕緊的,打完仗就回來!
賀昱:……有沒有吻戲?
作者君:……給紅包再說。
賀昱:沒問題啊!咋不早說!老子有的是錢!
徐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