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涯路
鄭秘書是個秘書經驗超過二十年的老人, 她二十來歲進入蕭氏工作,随着蕭氏日漸龐大, 她也從一個青春少女成了今日不茍言笑的老修女。
鄭氏修女敲門進來, 蕭惠卿指着沙發, “鄭秘書, 坐。”
秘書鄭氏穿衣保守且職業化,她職業性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了, 坐的時候, 手裏還拿着筆墨,随時準備做筆錄。蕭惠卿笑, “鄭秘書,過去爸爸回鄉行程是不是都是你安排的,你說說,大概都是個甚麽行程。”
“回二公子,過去董事長都是在清明節當日回去打掃祖墳,次日會請全村的老少吃一頓飯, 如果鄉裏有什麽需求,例如修路,董事長會單獨會見村民代表,聽聽他們的意願。另外, 去年八月,村小學要重新翻修,學生們都遷走了, 村裏說今年三月翻修就完工,現在學生們應該回遷了。董事長答應了小學,說在未來二十年內,小學要成立一個優秀學生會,就說把畢業年級前二十名的學生都進行無償支助,直到他們大學畢業為止。照去年的協議,今年就是支助活動的第一年,需要您出席,并且确立獎金具體額度,還有獎學金名稱。”
“嗯,既然是爸爸的意思,那就将金額每人定為一萬,如果考進全年級前五名的孩子,則每人三萬,另外,擴大獎學金人數,将前二十名擴大成前五十名,起個激勵的作用。錢從教育基金裏面撥,我記得爸爸前幾年給一些大學捐助了圖書館,也要盡後期維護義務,時時與學校溝通,做個回訪。另外,今年繼續與一些有需求的大學聯系,教育事業是可持續長期性的,現在也不用間斷。”
鄭秘書點頭,“是的,我會傳達下去。”
鄭秘書抿着嘴,蕭惠卿瞧她,“怎麽,有事?”
“有個……”
“說。”
鄭秘書拿着筆,踟蹰道:“去年董事長回鄉,有個老鄉說攢了錢,想要買房,在市裏買房。董事長問他想在哪裏買,如果那裏有咱們的樓盤,董事長承諾說給他八折的折扣。”
蕭惠卿點頭,“嗯,合理。”
“董事長去世前後那幾天,那位老鄉的妻子跳樓了。”
蕭惠卿盯着鄭秘書,“怎麽回事?”
“那位老鄉買的是咱們的樓盤,當時房子還沒封頂,樓盤沒有拿到預售許可證,但那個銷售經理說沒關系,等拿到了許可證,立馬就簽合同。“
“老鄉交錢了?”
鄭秘書低頭,“嗯,交錢了。老鄉交了首付,說等房子可以過戶的時候,他就全部交清。老鄉交了錢,但房子還沒封頂,所以沒簽合同。後頭快要蓋好的時候,內地出了限購令,一夜之間,房價就漲了。那層樓原先預售價格是三百一十一萬,還沒交樓,樓盤價格就上調了一百萬。也許是老鄉覺得買不起了,他的合同還沒落實,樓盤漲價之後,他妻子跳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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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起來,“誰是負責人?”
“林育民。”鄭秘書回道:“那套樓盤是蕭氏開發的,但不知為什麽總裁室同意将出售權簽了個外包公司,對方手裏有一份補充協議,就那一套樓盤,蕭氏只管建樓,不管出售。林育民是那套樓盤的銷售商。”
“蕭氏的樓盤建了給別人賣,這是誰發明的規矩?還有,鄭秘書,出了這樣的事情,你怎麽今日才說?”
一個逐漸老去的女人眼角已有暗沉的紋路,她扶了扶眼鏡,過了許久,才回道:“二公子或許還不十分了解蕭氏的運作,這兩年蕭氏和盛家談合作,在澳門填海修賭場,董事長已經很少過問內地的企業,包括蓋樓的事情。內地拿地越來越貴,利潤已經很薄,董事長不想理這些事,很多時候,都是蕭大公子指派人去處理。”
蕭惠卿扭頭,“聽你的意思,這是大哥的過錯?”
鄭秘書站起來,她垂着眼角,“不敢。我不知道是誰過錯,可以說是大家商業誠信缺失才導致這樣悲劇。但我可以肯定,如果董事長還在世,他絕不會允許那套樓漲一分錢,畢竟商業社會的基本道德就是誠信。”
蕭惠卿揮手,“你出去吧。”
……
陸鸱吻與姚璐一同吃飯,姚璐指着報紙,“嘿,怎麽回事,蕭二你都勾搭上了?”
“沒有。”
姚璐摸着長發,“怎麽沒有,報紙污蔑你們了?”
陸鸱吻笑,“姚姑娘,你也是做新聞的,這種東西能相信嗎,我要是和蕭二公子,那cici怎麽也在裏面,難道她是紅娘?”
“真的沒有?”
陸鸱吻點頭,“真的沒有。”
姚璐張開手掌,“哎,那可惜了,蕭二是個好貨色,你瞧瞧他的賣相,我覺得他還勝他老子蕭賀一籌,其實蕭家基因真不錯,聽說蕭淮泗的兒子也是個帥哥。”
陸鸱吻仰頭,“我甚麽姿色,你甚麽姿色,你瞧瞧那些女明星,不說別的,就cici,她漂亮吧,又白又高,聽說還是名校理工生,總的來說,競争太強,你我都不夠抗壓。”
姚璐側目,“別這麽悲觀,瞧,那個就不錯。”
姚璐摸自己的長卷發,朝那邊一個男青年一記媚眼,陸鸱吻道:“人家比你小一輪,陳淵呢,你們怎麽樣?”
“哼,別提他,老男人。”
陸鸱吻喝一口咖啡,“好,不提他,那你別到處放電了,電得人發麻。”
話音剛落,桌上電話就響,陸鸱吻瞧一眼,陌生來電,她劃開屏幕,“喂,你好。”
那頭傳來一個極溫柔的男音,“陸小姐,你好,我是蕭惠卿。”
陸鸱吻不說話,姚璐湊過來,“誰呀?”
又過半刻,那邊挂了電話,陸鸱吻瞧姚璐,“蕭二。”
“誰?”
“蕭二。”
姚璐似沒聽清,“你說誰?”
“蕭二,蕭家二公子,蕭惠卿。”
“蕭二找你了,他找你作甚,興師問罪?”
“不是。”
姚璐睜大眼睛,“那他找你幹嘛,約會?快說!速速招來!”
“他約我吃飯,至于談話內容,我下次告訴你。”
陸鸱吻捏捏脖子,“我走了,下次再聊。”
姚璐盯着好友背影,“把襯衫扣子再解一顆,領口拉低,你胸大……”
蕭惠卿住在尖沙咀一套小高層裏,這也是一棟酒店公寓,每日有專人打掃,幾乎與蕭惠卿贈與蕭九齡的那一套無異,只是那一套在中環,這一層在尖沙咀,兩套樓隔海相望,中間夾着海港,成掎角之勢。
陸鸱吻敲門進去,蕭惠卿道:“陸小姐來了。”然後拿了拖鞋過來,說:“陸小姐見諒,本來應該請陸小姐吃頓好的,但我今日不想出門,只好獻醜了。”
蕭惠卿穿一件天藍色襯衫,腰間還系着碎花圍裙,陸鸱吻瞧他一眼,低頭脫了高跟鞋,“我本來害怕得很,害怕蕭二公子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當日我信誓旦旦保證照片不會出街,誰知今日就現世報了,實在丢人現眼。”
“的确。”
陸鸱吻點頭,“我錯了,不知蕭二公子在做甚麽美味佳肴。”
蕭二廚房裏一團糟,螃蟹袋子散開了,幾只螃蟹快爬出水槽,還有一尾石斑,浸在水裏,都沒進行初步處理,另有姜蔥蒜瓣,還沒去頭切尾,蕭氏公子舉着巴掌大的小刀,不知道要戳到哪裏去。
陸鸱吻瞧一眼,“二公子在幹嘛?”
“煮飯,平日見蓉姐都煮這些菜,我照着菜單買了一樣的菜。”
陸鸱吻點頭,“照您的進度,初步預計今夜午時能吃上第一道菜。”
蕭惠卿回頭,“你餓了?”
陸鸱吻好笑,“我來吧。”
陸鸱吻從後頭解開了蕭二的圍裙,她一把扯下來,系到自己身上,“二公子出去吧,我來。”
女人身手很麻利,她幾下将數只螃蟹大卸八塊,“咖喱蟹好嗎,這樣快。”
然後拿開小刀,用偌大菜刀切開石斑魚腹,“清蒸石斑,您太秀氣,那小刀切蔥都嫌慢。”
幾個來回,陸鸱吻拍開大蒜,剁了蒜泥,然後嗅一嗅手,“我就是讨厭這個和洋蔥,沾了就臭,好幾天洗不幹淨。”
蕭惠卿在後頭看她,“你和蓉姐很像。”
“打住!”
陸鸱吻扭頭,“不要胡說八道,我沒……”
“沒什麽?”
我沒未婚生女!話還沒吐出口,陸鸱吻笑一笑,轉了口風,“我和蓉姐不一樣,我沒她能幹,也沒她那麽好的脾氣,我平時很懶的,做不了家務,我在家……”
“嗯?”
陸鸱吻送上一個谄媚的笑容,“蕭二公子,您是老板,我現在是給蕭家打工,要是換個人兒,我不會這樣殷勤的。”
陸鸱吻手藝談不上好,但也絕算不上壞,蕭二開了瓶酒,“陸小姐,能喝酒嗎?”
女人道:“陪二公子喝幾杯是可以的,別人嘛,我一般都說,我滴酒不沾,喝了就醉。”
蕭惠卿笑,“其實呢?”
陸鸱吻攤手,“其實也就那樣,不好不壞。”
蕭惠卿捏着酒杯,好像不喝就已經醉了。
陸鸱吻低頭先喝了半杯,說:“二公子好像有心事,欲言又止?”
蕭惠卿轉了個身,他瞧陸鸱吻,“家裏有一盆花壞了。”
陸鸱吻道:“壞了就丢出去。”
“丢出去?”
陸鸱吻點頭,“忍痛割愛的事情多了,不用舍不得。”
蕭惠卿發笑,“舍不得?”
女人說:“不破不立,不舍不得,二公子見過風浪,會明白的。”
“二公子心慈,不過心慈不等于手軟,肉總要切碎了才能吃,對吧?”
陸鸱吻又捏着那餘下的半杯酒,她一口飲盡,“好了,感謝二公子寬宏大量,不與我等蟻民計較,我要回去了,二公子早些休息。”
蕭惠卿瞧面前的女人,“你對我非常疏遠。”
“不,我是谄媚,二公子千萬不要同我計較,我是狗肉,上不了正席。”
陸鸱吻換了鞋,她轉身出去了,蕭惠卿送她,她堅決不肯,蕭家二公子以為自己眼花,就那麽一個瞬間,他怎麽從這女人臉上看見了一種漠不關心的冷漠之色。再仔細看,她在笑,如她所言,笑得谄媚。
作者有話要說: 根據小道消息,作者高燒,鼻子噴熱氣,噴火龍一樣...鼻下長了個大泡,疼得很......
如果我沒有日更的話,那就是我病了,思維也病了,強上都上不出來。
作者病愈才能強力更新,敬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