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王秀娟在紡織廠上班，此時已經下班在家。她正準備做晚飯，聽到外面院子進來人，伸頭往外看看。
夏志軍剛進家門，放下手推車，還沒等他招呼人進屋，他媳婦兒就沖了出來。
“你來幹什麽？”王秀娟怒火中燒，“不是讓人告訴你們，我們這忙別過來，怎麽還來？”
她看着夏爺爺身上滿是補丁的衣服，一臉嫌棄的說:“你看看你這身衣服，怎麽好意思出門。你是故意來給我們丢臉吧，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夏爺爺一張老臉被她說的漲紅，嘴蠕動幾下沒說出話來。他也沒想穿這身衣服來，是孫子死活不依，就是想讓他們丢臉的。
“你說什麽？”夏銘眼神冰涼，“你有膽就再說一遍。”
“銘銘。”夏爺爺激靈一下，忙拉住他。“乖，聽爺爺的，咱不和她一般見識。”
他可是知道孫子的逆鱗，關乎他的事，孫子從來都是炮仗，不肯忍讓一分。
“喲。”王秀娟滿眼嘲諷，“我再說一遍又怎樣，就是十遍、百遍我都說得。你個小兔崽子還敢跟我較勁，滾，給我滾出去。”
“啪。”夏志軍一個巴掌甩在她臉上，他氣得渾身發抖。顫抖着手指向她，“該滾的是你，馬上滾出去，我家沒有你這種喪良心的人。”
王秀娟一臉不可置信，夏志軍竟然打她！從來不會大聲和她說話的夏志軍，從來都是對她百依百順的夏志軍，現在竟然敢和她動手。
“我和你拼了。”王秀娟撲上去撓夏志軍，她現在理智已經喪失，只沉浸在以往夏志軍如何對她，如何聽她話的思緒裏。
根本沒心思判斷夏志軍打她這件事代表着什麽，還像以往一樣耀武揚威，想壓制夏志軍，穩定她在家中的地位。
“滾。”夏志軍抓住她手，往門外拖。“我家要不起你這樣人，這輩子你都別想再踏進我家門一步。”
“你幹什麽?放開我，放開我。”王秀娟掙紮，但怎麽會是夏志軍對手。被甩出門後，瘋狂的砸門。“夏志軍，你開門，開門。”
夏志軍無力的靠在門上，感覺渾身發冷。他沒想到，過了十多年的媳婦兒，竟然是這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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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的話讓人心寒，還能理直氣壯的說，他爸養活孫子應該。甚至當着他面這麽對他爸，真不知道她把他的家人都當什麽?
他身後的那些人神色各異，面對他們夫妻倆鬧的這一出，都沉默冷眼旁觀。
不要說夏銘和夏爺爺，就連其他幾個孩子都一臉不可置信。他們媽怎麽這樣？說出的那些話，真讓人難以接受。
夏爺爺到底不想看他們夫妻鬧到這種地步，強忍心中悲痛，拍拍夏志軍肩膀。“算了，我帶銘銘走。不過，戶口你給我拿着，我先給他送上學。”
“走什麽，誰都別走。”夏志軍抹把臉，“當年我媽去世時，爸你也比我大不了幾歲。你能守着我們過這麽多年，我為什麽不能，你要相信你兒子。”
他擠出一抹微笑，“銘銘，別生氣，爸爸愛你。以後我們一起過，爸爸永遠都不會讓你離開。”
“夏志軍。”王秀娟一直在外面，聽到裏面說話聲，就停下砸門的手。此刻聽到他說要自己過，心裏火更大，“我告訴你，你就算跪着求我，也別指望我回來。”
“走，我們進屋。”夏志軍對她已經沒任何耐性，根本不加以理會。
又回頭叫一邊站着的幾個孩子，“都進來，你們還沒見過爺爺和大哥，以後我們就一起生活了。”
夏銘沉默的跟在後面，他對于夏志軍夫妻之間的事不感興趣，就是把王秀娟攆出去也無動于衷。
但是夏志軍那句，“爸爸愛你”卻讓他心頭一顫，感覺鼻子酸酸的。哪個孩子不渴望父母疼愛，不想擁有溫暖懷抱，他只是心灰意冷，不再渴求罷了。
“這是老二夏文，老三夏武，已經十三歲了。”夏志軍介紹幾個孩子，“他們名字取倒了，夏文整天跟個猴子樣，沒個老實氣。夏武倒是性子軟老實，每天吭個氣的時候都少。”
“這是夏秋，九歲了，是我們家的小棉襖。”夏志軍對孩子都很疼愛，現在像是忘了剛才發生的事，笑眯眯的繼續說:“這是老四夏雨六歲，老五夏末四歲。”
“快點叫爺爺和大哥。”夏志軍催促，“這麽多年，你們不是一直嚷着想見嗎？”
幾個孩子叫完爺爺，眼睛視線停在夏銘身上。他們現在心裏唯一想法就是，這個大哥看着溫和好親近，可剛才那架勢卻像要打仗似的。
夏爺爺自從兒子結婚以後，就沒再來過他們家，這幾個孩子也沒回過鄉下，這還是頭一次見。
他笑呵呵的看着幾個孩子，“長的都挺好，特別是老二和老三，他們是雙胞胎，長的不像卻都好看。”
“還有我們小棉襖，這杏核眼多水靈，這小臉都快趕上我們銘銘了。”
“她?”夏文一臉不可置信，指着夏秋說:“她能比上大哥，爺爺你眼睛花了?不能因為是女孩子，你就睜眼說瞎話啊。”
“怎麽說話那。”夏志軍擡手要揍他，被夏爺爺攔住。“孩子說着玩兒呢，你當什麽真。”
“哼。”夏秋揚頭:“我就是比不上大哥，總還比你好看吧。”
“呸。”夏文:“腦袋揚上天也沒用，還比我好看，你哪只眼睛看的，吹牛皮都上天了。”
“好了，好了。”夏志軍站起來，“你們好好玩兒，別瞎鬧騰。讓你們爺爺和大哥休息一會兒，我去做飯。”
夏爺爺也起身，“我帶來一些東西，在外面車上，都是給孩子買的。”
“銘銘。”夏爺爺看大孫子坐那不動，“你去把帶來的雞拿給你爸，今晚炖雞吃。”
“唔。”夏文吃的滿嘴流油，“大哥，你做飯真好吃，我還是頭一次吃這麽香的雞呢。”
今天晚上是夏銘做的飯，夏爺爺有意讓他們見見大孫子的本事。以後留在這裏，也不會有人小看，更何況兒媳婦走了，家裏也得有個做飯的。
“銘銘。”夏志軍吃着兒子做的飯，笑得合不上嘴兒。心滿意足的說:“沒想到，我還能吃上兒子做的飯。看來我這個做兒子的真不孝，都沒給你爺爺做過一頓飯，以後要向你學習。”
“那是你有福，有奶奶給你們做飯。”夏銘淡淡的說:“這幾年都是我和爺爺一起生活，他每天都要掙錢養我，哪能還等他做飯伺候我，只能學着幹了。”
夏志軍:“……”
“唉。”夏爺爺想起大孫子受的那些苦，難過的低下頭。他和家裏那倆個兒子，能過上如今無憂無慮的生活，都是拜大孫子所賜。
“辣就別吃了。”夏銘看最小的弟弟夏末，辣得直咧嘴，還是忍不住往嘴裏塞雞肉。
他下地從一個袋子裏拿出幾根香腸，也沒去切成片，直接一人掰了一段。最後把一整根遞給夏末，“吃這個，好吃還不辣，香香的哦！”
“大哥偏心。”夏文笑眯眯的逗夏末，“我們都是這麽一點，你的就一整根，你說大哥向不向着你。”
“嗯。”夏末點頭，忽閃着大眼睛說“大哥向着我，我跟大哥好。”說着還往夏銘那裏挪挪，倚在夏銘身上。
“看你得意的樣。”夏秋是個女孩子，從小就被爸爸媽媽嬌慣，見夏末有一根香腸，她就那麽一小段，撅着嘴巴不高興。
“你是姐姐，應該讓着點弟弟。”夏銘撇了她一眼，“他不能吃辣的，一共才吃兩塊雞肉，你們都吃多少塊了，還跟他比？”
夏銘心裏暗嘀咕，別以為他沒聽到她跟夏文他們說的話。說就因為他們，爸爸就把媽媽攆出去，都怪這兩個鄉巴佬。
還告訴夏文，一會兒媽媽回來，一定要偷偷把門打開，不能讓媽媽回不來家。心眼真多，自己不去開門，鼓動別人去。
“就是。”夏志軍馬上支持夏銘，“以後都跟你們大哥學學，尊老愛幼都不懂嗎？一天就知道吃，怎麽不知道多幹點活。”
“爸。”夏秋給夏文他們打個眼色，“你今天晚上不加班嗎？可是快到點了，遲到扣工資哦！”
夏志軍看着幾個孩子之間的互動，“不加班了，以後也不加了。你們大哥從小就沒在家，他剛回來可能一時間不太習慣，我在家多陪陪他。”
他又給夏銘夾了幾塊雞肉，“銘銘，你多吃點，以後爸爸天天給你做飯，你就好好學習就行。”
夏銘看着碗裏堆的滿滿的雞肉，心裏也難受，這遲來的父愛，他到底該如何對待。滿懷期待的時候不來，現在死心了，又送上門來。
“爸真偏心，從來沒對我們這麽好過。”夏秋嫉妒，“爸，你再夾就掉到碗外面來了。”
“沒事，掉了我吃。”夏志軍看她一眼，“夏秋，你們以後都要好好對大哥，如果讓我知道你們搞鬼，別怪我揍你們。”
“還有，你媽媽是不可能回來了，我不會跟這麽對待我家人的人一起生活。你們也不小了，她做的那些事，孰輕孰重你們分得清，如果你們不願意留在家裏，可以跟她一起走。”
“那你對他也太好了，你從沒為我們不加班。”夏秋被她爸說幾句受不了了，“你不掙錢家裏吃什麽，難道你為了他什麽也不幹了嗎？”
“好了。”夏文看不下去她的作态，“有你這麽說話的嗎？我看你是跟媽一個樣，一點禮貌都沒有，這學你是白上了。”
夏志軍對他們的話不置可否，現在不是教訓的時候。只是皺着眉頭說:“夏秋你好好吃飯，哪來那麽多廢話，不吃就下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