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六月天氣逐漸炎熱，特別是在烈日下田間地頭勞作，夏銘帶着草帽，臉頰還熱得通紅，不由摘下草帽，對着臉一通猛扇。
許戰看他一頭汗，順着臉頰往下淌，伸手給他擦擦，“你先回去休息，我們很快就忙完了。”
“沒事。”夏銘笑笑說:“我們抓緊把菜種下，否則會遭霜打。”
自從他建議許戰種晚季節蔬菜，就一直在他們地裏幫忙，他是真心想回報許戰。
這一段時間，許戰甚是乖巧，一直陪着他聽他安排，就是學習也沒有不耐煩，甚至于幫了夏銘許多。
某一刻，夏銘深深懷疑，他這個努力學習的第一，還不如許戰這個成天課堂上睡覺，對學習沒一點興趣的許戰。
只要是他不會的，許戰都會把題給他做出來，無論是哪一科題，從來都沒難倒過他。
但是，只要他拿出書本上簡單題目，許戰立馬毫不猶豫拒絕，一句不會痛快把他打發。
書本上的題不會，歐陽老師給的資料上的題，倒是做的順溜，這是怎麽回事？夏銘百思不得其解。
“想什麽呢？”許戰叫他，“夏文他們叫你呢。”
夏銘回頭，看見夏文和夏武跑過來，“哥，哥，菜有不少能摘了。”
“那你就摘啊，大呼小叫的幹什麽？”
“不是。”夏文蹲下跟他說:“媽說要把菜給二舅他們送去，這我們不是白種了？”
夏銘聽了不由看眼許戰，低下頭繼續手裏的活，“這事你應該找爸說，跟我說有什麽用。”
“爸他啥樣你不知道，一定是同意送，只要這一開頭，我們那些菜就全打水漂了，都得供給他們家。”夏文埋怨道。
夏武也不滿的說:“我們怎麽就攤上這麽個媽，真是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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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銘繼續沉默，他也不甘心，可是鬧起來也不一定能擋住，他要上學不總在家，什麽時候把菜摘走，他都不一定知道。
“沒事。”許戰拍拍他說:“這事交給我來辦。”
“你怎麽辦？”夏銘問:“她不講理你能怎麽着她，總不能跟她對打對罵吧？”
“二力。”許戰轉頭叫聲二力。
“戰哥。”二力過來問:“什麽事？”
“你找幾個人看着對面夏銘家菜園子。”許戰說完又指指夏文和夏武說:“除了他們兩個，誰也不許進菜園摘菜。”
“哦，知道了。”二力說完轉身走了。
“以後你們家吃菜，就你們倆去摘，也跟你爸說一聲。”許戰想想，就說:“現在地裏丢菜的人家太多，你哥找人幫忙看地，告訴他不要去摘。你們每天往家摘點菜回去，一次就摘夠一天的量，你媽要是把菜送走，那你們就抱空飯碗，不準再摘第二次，她送走就不要吃了。”
“哦。”夏文和夏武蔫蔫的點頭。
夏銘到底心疼弟弟，告訴他們:“那些菜我們吃不完，你們早上早點起來，把成熟的菜都摘下來，給家裏留點吃的，其餘的拿早市去賣，賣不完晚上就走街串巷去賣，賣的錢給你們當零花，別忘了給夏雨和夏末他們買點吃的。”
“知道了。”夏文止不住跟夏銘叨咕:“媽知道我們賣爆米花掙錢了，一直管我們要，我們說給爸了，才放過我們。現在是一分零花錢不給，一說用錢就讓找咱爸。爸工資都交給她，找咱爸有啥用，真是氣死了。”
夏銘無語，有這樣的家人能有什麽辦法，他是一點不想跟她們摻和。“你們賣錢自己花，誰也別告訴，我估計她進不去菜園，可能會鬧事，你們離她遠點。”
“呵呵。”許戰在一邊笑道:“這話應該是跟你自己說，她進不去菜園要找的是你，躲遠點的也是你。”
“我的菜都不想給她吃。”夏銘說:“若不是有夏文他們，她一點都別想碰到，大不了那一個月五塊錢生活費我不要了，還不夠我的菜錢呢。”
“哥。”夏武說:“你可別傻，不要白不要，加上給你領糧食的錢，也合七八塊了，你不要她樂不得地，也不一定能放過你的菜。”
這麽過了半個月，這天夏銘放學回來，離很遠就見她那個媽在他門口站着，他知道這是找上門了。
夏文他們偷偷摘菜去賣，誰也沒有告訴。他們為了不給夏銘找事，每次往家裏摘菜的量很少，也就是夠一頓吃的，一直告訴王麗娟菜長成的少，她也沒有懷疑。
但是現在已經七月初，正是菜大批成熟的季節，王麗娟也是農村人，對于夏文他們的話開始懷疑。
今天她親自到菜地裏看，見茄子、辣椒、豆角和西紅柿、黃瓜什麽的大多成熟，夏文他們還告訴她沒多少菜，氣得她自己準備下地去摘，卻沒想到被人攔住，不讓她進菜園。
她問明緣由，才知道是夏銘的事，就站在夏銘門口等他回來，問他到底什麽意思。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夏銘剛要往家走，就被許戰攬着他肩膀，給他轉了個方向。
“去二力他們窩棚，不用理她。”許戰摟着他肩膀說:“不嫌累就讓她鬧去，犯不上跟她對話。”
“夏銘，夏銘。”王麗娟看他往另一個方向走，追過來要找他算賬，還沒等她開口，就被二力他們攔住。
“別在我們門口鬧騰，你離遠點。”二力把她推開，放夏銘和許戰進窩棚。
“喂，你幹什麽？”王麗娟看他們幾個，“我找人，你們讓夏銘出來。”
二力他們都是無業游民，整天混跡街頭，一身流氓氣息。“呸，你個老娘們跑我們這找人，我看你是欠揍，趕緊滾別逼我動手。”
若不是夏銘他媽，許戰也囑咐不能當面打，他們早動手了。王麗娟吓得退後幾步，沖窩棚裏喊了一句，“夏銘，你等着看我怎麽治你。”
“你要怎麽治我？”夏銘不顧許戰阻攔，出了窩棚對王麗娟說:“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托生成貓狗，只要不是你生我。如果非要與你有關系，我寧願不來這個世上，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哼。”王麗娟冷笑，“不想我生你好啊，那你去死啊，你死了我就不再找你，只要你活着就別想自由自在任意妄為。”
“你想逼我死？”夏銘心裏湧上一股悲傷，“那你就當我死了，從今以後世上再沒夏銘，滾，別讓我看見你。”
夏銘此時有些失控，以往的怨恨湧現，曾經的不甘再次讓他極端。“我就算死也會帶上你，你願意我們現在就去。”
夏銘咬牙說完這句，就沖着王麗娟走去，伸手要拉她。“夏銘。”許戰一把抱住他，“你傻嗎？和她置什麽氣，她根本不配稱為一個人。”
“她不是人更不配活着，我給她償命，一起去死吧，省得鬧得誰都不痛快。”夏銘奮力掙紮，氣得臉通紅沖王麗娟喊:“你不是想我死嗎，今天我就帶着你一起去死。”
“放開我，你放開我。”夏銘嗓子有些破音，“許戰，我不如她願，她會一直沒完沒了，我夠了我真活夠了。”
王麗娟看他跟瘋了似的，不像是裝的，吓得一直往後退，剛轉身要跑，就被掙紮出來的夏銘一把拉住。“走，我們一起去死。”
夏銘拖着她往自己窩棚去，王麗娟揮動着手，“你放開我，放開我。要死你自己去，別拉着我，該死的是你，是你。”
“戰哥。”二力看許戰不再上前拉夏銘，不由出口問:“現在怎麽辦？”他們不能真看夏銘去死，還不能動手打王麗娟，會把夏銘也牽扯進去。
許戰滿眼心疼看着夏銘，他媽竟然讓他去死，誰會受得了。“讓他發洩一下吧，否則會憋屈壞。”
他指指遠遠過來的一群人說:“你跑去找夏銘他爸，讓他快點過來。”
“哎。”二力快速往機械廠方向來的那群人跑去。
夏銘此時已經拉着王麗娟到他門口，他一手拽着王麗娟不松手，一手拿鑰匙開門。“今天我們就死這裏，也省得你髒了別人的地方。”
“你放開我。”王麗娟見夏銘只有一只手拉着她，劈頭蓋臉想往夏銘臉上打，卻被一只大手抓住。“哎呀。”王麗娟疼的彎下腰。
“許戰，你這狗雜種踢我。”王麗娟伸手往許戰臉上抓，“你這個撿來的野孩子，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呃”夏銘不管王麗娟如何掙紮，只想早點打開門，他知道許戰不會看着他跟王麗娟一起死，想趁機避開他，卻沒想聽到這麽一句。
他回頭看向許戰，一腔怒火、一腔悲憤，剛才有一刻真讓他失去理智。現在被這一句完全打敗，他呆呆的看着許戰，腦海裏全是許戰是撿來的孩子。
許戰抓住王麗娟沖他撓過來的手，接連幾腳踢在王麗娟腿上，都是一個地方，疼的王麗娟嘴上一直罵。
“你這個雜種，要不是許大力，他媳婦兒早把你扔出去了。禍害人家裏不得消停，你有點臉就不該賴在別人家，早就該滾。”
她罵一句，許戰就踢她一腳，眼睛始終平靜，不受一點她影響，只是一直關注着夏銘。
見夏銘呆呆的看着他，知道他聽到自己不是家裏親生的事，他眼裏的關切，還有絲絲憂傷，刺激許戰的心，這種時候夏銘還記得自己，還關心自己，許戰眼睛逐漸濕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