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躲藏

時間緊迫，兩人不能多做耽擱，宋玺心想幸好之前已經做好的隐藏的方案，現在只要他們兩個後退到隔壁屋子裏就不會被發現了。宋玺聽着腳步聲即将到門邊，推着宋林往屋裏鑽。哪知在即将到達的一瞬間，宋玺被宋林大力甩進了屋子，身子忍不住的一個踉跄，還來不及扶正身子，門就被宋林輕巧合上，隔絕了外面的喧嚣，

“哪來的賊，敢到我德爺的地盤上撒野！”然後就聽見一前一後兩個腳步聲快速離去。

接着就是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清脆的響聲，趙萱也離開了。

屋子裏漆黑一片，宋玺跌坐在地上，心髒砰砰的好似要跳出胸口，腦袋裏此刻一片空白，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感覺出身體某個部位在不受控制的痙攣着，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宋林并沒有進來。她的二哥沒有和她一起進來，這怎麽辦？

宋玺閉了閉眼睛，她能明白宋林在情急之中做出的考量，兩個人都躲進來顯然會被發現，兩間屋子距離太近，他們又不可能一點動靜都不弄出來，必須有一個人做誘餌引開危險人物，吸引視線，那麽躲下來的那個人才能安全。是她太大意了。宋玺穩住不斷打顫的雙腿，爬起來走到窗戶邊往外看去，沒有打鬥的身影，也聽不見什麽聲音。

現在還不能出去，萬一和折回的蔣敏德碰個正着，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宋林的一片苦心。宋玺順着牆壁滑下去，靠坐到地上，默了一默，心裏雜亂無章，她就算表現的再英勇無畏，面對真正的暴力和威脅時，還是在害怕。心裏的擔憂在這黑暗中被無限擴大，同時心狠狠的疼了一把，心疼大哥，擔心二哥。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一分鐘都要當成一年那麽過。

算算時間，大概有三十分鐘了，樓道裏還是沒有什麽聲音，宋玺拉開門走了出去。她憑借着記憶快步輕聲的往樓梯口走，然後下樓原路返回，穿過廚房拐到那個髒舊的小門前，拉開門彎腰鑽了進去。

人剛出現，就被人箍住胳膊往後一帶，宋玺本能的要叫，卻被人先手捂住了嘴巴，然後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玺啊，是我，二哥。”

宋玺虛脫般洩了提着的氣，太好了，是二哥，太好了，二哥沒事。這裏除了宋林，還有兩個年輕的男人，看上去和宋林差不多年紀，穿的破舊，俱都神情緊張的四下張望。替他們會面放哨。

宋林松開手，和宋玺面對面看了眼對方，又左右瞄着，警惕着被人追蹤到，才急切的叮囑宋玺“玺，我長話短說。剛剛蔣敏德似乎認出我來了，距離那麽近，大家都常混常照面的，他不可能笨的猜不出來。”

“那你怎麽甩掉他的？他知道這個小門嗎？跟你從這裏追出來的？他看到你了？那咱們快走，別讓他折回來。”

宋林被她帶的一歪身子，咬着牙忍住疼意，“我是從廁所窗戶跳出去的，才能甩開他留這裏等你。”

宋玺一聽說他跳了窗戶，才注意到宋林臉上的神情有些難看，似乎在極力忍耐着什麽。一樓廁所的窗戶是封着鐵欄子的，只能在二樓廁所，才能跳下來，這樣就有了時間甩開不敢跳的蔣敏德，偷偷等在這裏守着她。雖然樓不算高，可二樓到地面怎麽也有四五米。

”哥，你是不是受傷了？哪條腿？重不重？要不要緊？這樣，你上來，我背着你，咱們趕緊走。”

宋林搖頭，“我不能回家，回家等于自投羅網，還會給家裏帶去災禍，我出去躲起來，蔣敏德肯定會去守咱家逮我的，要是我幾天不回去，他們也就放棄了。”

“哥！那怎麽行，你躲哪裏去？你還受傷了。”宋玺急切的想改變宋林的決定，“我有辦法讓他們不追究，真的。你別跑了，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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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還是搖頭，“咱們逮到了趙萱和他偷情，能全身而退還？別說了，你快走吧。再說，我兄弟們來接應了，虧着我留了個心眼，告訴他們十一點半在這裏等我。”說着已經要走了。

“我有辦法，真的。”宋玺抓住他，死活不放手。

送林力氣比宋玺大的多，一把甩開她，“你能有什麽辦法？我什麽危險也不會讓你去冒的。你只管回家，我讓我兄弟慶子送你回去，你想法子跳牆進去。蔣敏德那人陰惡兇殘，我不能把你賠進去，也不能讓他知道你跟這事情有關系。”說罷就招呼來兩個人，吩咐那個叫慶子的務必安全将宋玺送回去，然後和另外一個人一瘸一拐的跑走了。

宋玺想喊住他，追上去，又怕自己弄出的聲響太大了會惹來事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走遠。

“咱們也走吧，別耽擱了。一會兒蔣敏德就叫人回來了。晚了就來不及了。”慶子提醒。

宋玺也一時無計可施，只好先一步離開這危險之地。

這下好了，自己這臨時起義的壞主意，還是連累了宋家，連累了宋林。她有些懊悔，早知道應該更詳細規劃一下後路的，當初自己信誓旦旦的說以後都聽自己的，能保宋林既出氣還留有後路，可今天自己這委實沒有遵守約定。她所說的有辦法，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可能被宋林看了出來，才會那麽不顧一切的将她保護起來。避免她暴露在蔣敏德的眼皮子底下。

可是她必須要早早想出解決的辦法，不能一直讓宋林背着黑鍋。

宋玺這次只能一個人走在夜半的街道上，身後跟着的陌生男人并不會離她近了，不遠的墜在後面，始終保持着距離。她用盡了力氣也跑不起來了，去的時候還覺得黑暗可怕，可回來的時候卻覺得人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從宋林的話裏話外中可預見，蔣敏德不是什麽好玩意兒，仗着自己爹是四方飯店的經理，就無法無天。還搞婚外情，家裏娶了媳婦還和趙萱鬼混在一起，聽趙萱那意思還在指望蔣敏德離婚？！更讓人氣憤的事情是趙萱撺掇宋木去廣州，居然還有蔣敏德的唆使？真沒一件舒心事情。

她現在完全記不起來宋木的一生是什麽樣子的，自己有些氣自己，怎麽這個時候宋玺的腦袋格外不管用呢，連個皮毛都記不起來。

離家的路再漫長也總有走到的一刻，宋玺蹲在家門口，難受的想哭，實際上，她眼淚早就嘩啦嘩啦的落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一邊哭又一邊覺得自己無能，連這都擺平不了，想當初......當初他能擺平任何麻煩，還不是因為他有一個可以讓他橫行的家庭嗎。可是現如今，她什麽都沒有，沒錢沒勢力，才會被人欺負如斯。

慶子無奈的看着蹲在那裏哭的異常傷心的宋玺，心裏把宋林數落一遍，他自己親妹子都沒被他這麽好脾氣的守着過。可有啥辦法，兄弟的妹子就得比自己的親妹子還親。

等啊等，直到她自己不哭了。

宋玺抹了一把眼淚，擡起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好意思，麻煩你了，你們一定要幫我二哥，先保住他的安全，不落在蔣敏德那幫人手裏。我來想辦法，我肯定想得出辦法。”

慶子雖然不怎麽相信她的話，可還是習慣性的點頭應允。然後從四處找了些磚頭壘起來，幫着宋玺踩着上了牆頭，直到聽見院子內有雙腳落地的聲音，才轉身要走，還不忘把磚頭踢塌了。

家裏依舊一片寧靜，仿佛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那一切肮髒與惡毒都與此刻無關，宋玺輕輕推開屋門，熱氣迎面撲來，讓宋玺一直緊張又自疑的心放松了一些，她不能先被打垮了，她要想辦法保住宋林，讓宋家無憂。

“誰啊？”支清芳有些暗啞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裏響了起來，接着就擡起頭看了眼。

“媽，是我。我半夜肚子疼，去廁所了。”宋玺小聲回答。

支清芳聽見宋玺的聲音才放下心來，“你自己去的？怎麽不叫我？不害怕嗎？”

宋玺眼眶又熱了熱，控制着聲音不想讓支清芳聽出來她哭過了。

“沒事兒，媽，我去睡了，你也趕緊睡吧。”宋玺無精打采的走進裏屋，脫鞋上炕，心裏還藏着不少的心事，她要怎麽做，才能胡弄過去明天關于宋林不在家的審問呢？

這一夜，宋玺輾轉反側，根本沒心思睡覺。腦袋裏一會兒想着宋林躲到哪裏去了，一會兒又想着明日白天要怎麽解釋他一晚上不回家的事情。

可是等她迷迷糊糊過了一晚上，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外屋支清芳和宋長發吵了起來。

宋森也揉着惺忪的眼睛坐了起來，“姐，怎麽了？”

宋玺撩開被子下床，邊套鞋邊安慰宋森，“應該沒什麽事情，你慢慢起床，一會兒我送你去上學。”雖然這麽說着，可宋玺從只言片語中明白這是事發了。

“你個糊塗老頭子，一直說沒事！沒事！不用甚管，這下好了，惹到霸王了吧！”支清芳聲音不小，怨怪之情全從字裏行間透漏出來。

宋玺出來就看到宋長發蹲在地上抽着卷煙，一根一根的，地上都存了不少的煙嘴子。見支清芳抱怨完，才擡頭看着他，“你也別總數落我，小二這脾性也有你慣的！”簡直火上澆油。

果然支清芳不幹了，幾步上前就開始推搡宋長發，宋長發本來就蹲在地上，被推的一晃一晃，終于急了，“行了！耍什麽潑！宋林那王八羔子愛咋咋地！我沒那能耐給他了事去！趙家剛說不追究了，他又惹事。要是命大，你還有個兒子！要是沒那命，你等着吧！”宋長發一步不停留，扭頭就往外走。

支清芳擰着眉頭開始抹眼淚，“你說咱們過的這叫什麽日子？還不如我自己早死早超生了！”

宋玺心底冰涼一片，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還什麽都沒說他們就知道宋林又闖禍了？

“媽，怎麽了？”宋玺走過去，抱住支清芳，輕輕撫着她的後背。“二哥出什麽事情了？”

支清芳唉聲嘆氣，“咱家外面早上起來突然多了好些個混混兒守着，看着咱家大門虎視眈眈的，你二哥一晚上沒回來，肯定是他又出事了！這次比哪次都厲害！你爸說這是那霸王蔣敏德叫來的人！”

宋玺眉頭緊皺，扶着支清芳坐到炕邊，扭身到院子裏，透過門縫往外看，安靜的胡同裏蹲着不下五個人，各個不是好相與的面目，有的臉上還帶着刀疤，眼神不離宋家大門。看來蔣敏德真的認出二哥來了，不過他并沒有抓到二哥，不然現在也不會派人專程來守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