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3、殊途

街邊的熱鬧沒持續多久, 就有警察聞訊而來, 先是抓了江淮,再将行人進行驅散, 避免聚衆鬧事的可能性。

宋玺親眼目睹了一切, 說不出的解氣, 仿佛這一輩子的目的已經全然完成,就算就此長眠也心甘情願了。

身邊蔣敏德一直嘬牙花, “我一直以為我夠混蛋的了,沒想到還有這種人,簡直讓我甘拜下風。”

葉偉瞧不上他, 就算兩個人再相處一輩子, 該不對盤的人照舊不對盤, 聽了他的話撇了一眼蔣敏德“你該不會找到奮鬥的目标了吧?要是照着他那樣折騰,下輩子投胎都進不了畜生道。”

蔣敏德揚起拳頭,卻沒有真槍實幹的打下去,只是對着葉偉比劃了兩下, 嘴上也不服輸“你這人讨厭的水準也不比那位差, 就盼着您能進畜生道吧!”說完腳底抹油溜了。

葉小胖兒噎了噎,看着跑的極快就怕自己追上去的人,扯開了嗓子喊道“好你個蔣敏德,咱們走着瞧。”

葉小胖等到實在看不見蔣敏德的身影時,才回神發現這半天身邊的宋玺一句話都沒有說,她低着頭,葉小胖也看不到宋玺此刻的臉上是什麽表情, 輕輕喊了兩聲她的名字也沒反應,正一籌莫展之際想起了個招,二話不說付諸實踐,哈哈一笑說道“哎,秦凖你咋來了啊?”

宋玺聽到這個果然有了反映,嗖一下子轉了個方向,擡起手背狠狠抹了把臉。

葉小胖這才看清身邊這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哭的臉上混花一片,還不忘抽搭着問“秦準在哪呢?你讓他別過來。”

葉小胖撓了撓頭,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對不起啊宋玺,秦準沒來,我看你沒反應哄你的。”

宋玺扭頭瞪了他一眼,“你怎麽騙人呢!”

“哈哈,這個有用啊,你看你不是動彈了嗎?哎,說真的,這個江淮和你什麽仇什麽恨啊?你也跟我說說,我回去好跟秦凖交差。我問蔣敏德了,那行子就是個傻蛋,啥都說不清楚。”

宋玺覺得哭出來後,心裏的那塊兒疙瘩終于解開了些。

“走吧,邊走邊說。”

這一路上,宋玺把江淮今生做的那些事情挑挑揀揀的全和葉偉說了,她覺得如今能找個人說說江淮附加在她身上的苦,也算一種解脫。

等葉小胖回了幸福餐飲,遠遠就看到秦凖等在門口抽着煙,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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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這些日子秦凖不是很正常,雖然之前他也這般不愛說話,可表情起碼是柔和的。可這兩日大有苦大仇深的意味,害的大家都不敢放聲說話,生怕觸了逆鱗。

他慢悠悠的走到秦凖身邊,低頭一看,地上已經鋪了一層的煙蒂,好家夥,這是抽了多久。

“兄弟,你交代的事情辦妥了。”

秦凖點了點頭,“原因知道了嗎?”

葉小胖就按照宋玺說得話,又重複了一遍給秦凖,“要我說,這個男的真是該死,要不是宋玺人比較聰明,知道好事不能這麽輕易落到自己頭上,也不會想着去調查這個姓江的。”

秦凖冷笑一聲,“哼,聰明?我看她離聰明十萬八千裏。”

葉小胖就不敢再說了,這兩個人看來是真吵架了。他一個光棍是想不明白,這被拒絕的男人心情該是什麽樣的,玄乎,真玄乎。

秦凖和葉小胖話剛說完,楚晴就急急慌慌的跑了過來,一直走到秦準面前,停在和他一掌的距離間,仰着頭,看着他質問道“為什麽和我爸媽說管我?你為什麽告我的狀?”

“你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應該注意這些影響了。”秦凖低頭,對上楚晴那蘊含憤怒的眼睛,輕聲勸道“別鬧了,回去吧,一個女孩子住宿舍不安全,現在這社會這麽亂。“

“什麽影響?什麽不安全?都是借口,你就是在趕我離開你身邊。”楚晴眼睛紅的像小兔子一般。

秦凖耐心用盡,本來各種煩心事積壓在一起,面對楚晴此刻的咄咄逼人,不想在此地多滞留一刻,正轉身要走,被楚晴先一步擋住了去路。

“秦凖,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你又沒有要結婚,憑什麽不準我喜歡你?我爸媽都同意我嫁給你了,阿姨也很喜歡我,為什麽就只有你不喜歡我?宋玺算什麽?明明是我和你一起長大的。”

“別鬧了,回家吧。我不想多說。”秦凖越過楚晴,沒有再給她一個回答。

楚晴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嘴唇,滿腔憤怒不知道該怎麽發洩,第一次她覺得這個男人離自己這麽遙遠。第一次她恨一個人恨的這麽徹底。

江淮這件事情社會影響實在是不容忽視,教育部門掀起了一股整頓風潮,連宋森那丁大點兒的學校都在整頓之列,放假好幾天,就為了考核老師們的情商和智商跟表面有沒有偏差。

支清芳對這事的幕後推手是宋玺毫不知情,就是對江淮的為人嗤之以鼻,“怎麽還會有這種人?幸好啊幸好,咱們提前認識了這人真面目。”

宋玺聽罷笑了笑,自己去上班了。

人們的茶餘飯後被新的話題占據了,而相對于宋家和趙家的恩怨提的人就少了。

宋長發也沒那麽難受了,可趙副站長就沒那麽好心态了,沒幾天就提前退休了,上層領導人對此還挺喜聞樂見,也沒有阻止,平時總得拖起來沒邊際的辦事效率也高了不止一星半點,一天就把退休手續辦完了。

至此,宋玺總算知道人們有多重視名譽這個東西,沒發生事情的時候怎麽都好,真要是出現一丁點兒防礙到自己的事情,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宋玺剛到單位,就被一個意外中又不算意外的人攔在了樓梯前。

“我有一個問題,需要你回答。”楚晴收起了以往好人緣的形象,此刻有些難以言喻的咄咄逼人。

宋玺皺了皺眉頭,隐約知道她是為何而來。

“你喜歡秦凖嗎?”

“喜歡啊。”

楚晴一楞,沒有想到她會回答的這麽幹脆,一時反而不知該怎麽接後面的話題,本來想好了一肚子嘲諷的話,現下倒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你!你怎麽能這麽不要臉!你憑什麽喜歡他,你根本和他不可能。你”楚晴有些急了,開始口不擇言。

宋玺嗤笑一聲,“我不認為承認喜歡一個人有什麽好不要臉的,難道要像你一樣嗎,喜歡只能用做的不能用說的?那樣你豈不是更沒有機會了。而且,你不用和我說這些的,就算我喜歡他呵,和你說了你也不懂。等着吧……”

楚晴直覺宋玺的話裏有層意思不甚明了,卻又抓不到重點,“你什麽意思?”

宋玺看着她,美好的年輕的臉龐,反觀自己更覺得活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見不得真正的陽光。自己需要的土壤根本無法承載秦準那樣的參天大樹,他需要的陽光和水分也是自己期盼卻又避之不及的。

“什麽意思你不用明白。你只要記得我不會和秦凖在一起就好了。”說罷繞過楚晴步上臺階。

楚晴聽到宋玺說得話後本應該高興的心情反而總也雀躍不起來。她總覺得宋玺也不正常,那樣子好像要遠走他鄉一樣。

不得不說,楚晴的直覺真的準的不行。這幾日令全站職工都惶恐不安的那個調度員名額終于有了着落,而這個解救大家于水火之中的英雄正是宋玺。

辦公室寫的調令,楚晴負責拟稿,可當她真正看到宋玺遞交的請命書時,又覺得這個結果實在不是她想要的,宋玺要走了,這調度員一任命,輕易就沒辦法回家了,在各個縣裏走下來一圈也要好幾年了,她一個女孩子,這樣被耽誤幾年,還有什麽幸福可言?

可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真是不知輕重杞人憂天,她走了才好啊,那樣秦凖就不會總惦記她了。

于是寫調令的時候用盡了力氣,争取一次性通過底稿。

初晴還故意留了個心眼,堅決不把這事提前告訴秦凖。

王主任有些驚訝,不知道好好的宋玺這丫頭怎麽就腦袋讓門擠了,放着好好的辦公室不坐,居然要去幹那飄蕩的累活,這幾日一直搖頭嘆氣。

“你說說你這孩子,讓我說你什麽好?哎,大好的青春,怎麽能這麽浪費?等你回來都多大了,還怎麽好找對象啊?”

宋玺輕松的笑了笑,對王主任的觀點不敢認同,“幹滿三年四年的回來也才二十三四的,不算大年齡,這沒什麽啊。”

她做這樣的決定,真的是沒什麽目的,就是不想在這環境裏繼續消磨自己的意志了,她應該出去走走,這樣光明正大的機會不是更好嗎?

而另一個私心,誰也不知道,她想遠離秦凖,生怕他再來一次談心,把她的心給談崩了。丢盔卸甲的非要和他在一起不行,那結果是什麽她真的不能打包票,至于幸福,她卻能确認不會光顧自己的身上。

宋家雖然都不贊同她這樣出去,可架不住生米已然做成熟飯,不得不走,也沒什麽話可說了,好在都是在下面縣城裏工作,回家也容易,倒是不怎麽擔心了。

尤其支清芳還聽說這回來以後能有個升遷的機會,更是覺得這差事可行。

而宋林自從上次聽宋玺提到了當兵的事情,就挂在了心上,今年年初三月份有個征兵,他一早就有準備,又趕上身子好,幾乎一次就通過了各種測試,過了征兵條件。

原本熱熱鬧鬧的宋家一下子又走了兩個,只剩下小宋森在家陪着父母,頓感肩上擔子重大了。

宋玺在調令下來一月之後,開始了巡視下面縣城車站工作的任務,走得悄無聲息。

宋玺走的事情似乎故意瞞了秦凖這邊,他自己包括他的兄弟沒有一個人聽到風聲,最後知道後秦凖癡癡呆呆的坐了一天,又連着喝了幾天的悶酒,整日裏酒氣薰天。

葉小胖盯着他不讓他喝死自己,秦凖苦着臉不知是笑是哭。

酒連着喝了半個月,突然一天就神清氣爽的出現在衆人面前,張飛飛和兄弟們以為他回光返照,哪知秦凖勾着嘴唇笑了笑,“兄弟們,幹活。争取把咱們的小餐館幹成北京城裏那樣的大酒店。”

沒有人知道秦準這些天經歷了什麽,又想了多少東西,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無數次對自己說:

“走得好!又跑了,行,你跑。我等你跑累了,再好好收拾你。”

作者有話要說: 要有新的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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