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0、回歸

第二日一早, 宋玺在家裏帶了些粥, 趕着去了醫院。到了秦母的病房前，宋玺輕輕敲了敲門, 沒有聲音。

宋玺推門進去, 卻沒有發現秦準的身影。宋玺正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 床上的人忽然動了動，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宋玺頓了下, 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将手裏的東西放下，到了秦母床前, 溫聲問道“您醒了？”

老太太試着動了動身子, 卻四肢使不上力氣, 手捂在胸口喘氣的聲音有些粗重。“扶我起來。”老太太聲音裏有一種毋庸置疑的态度。

宋玺卻按住她沒有動，“伯母您等等，我去叫大夫來看看。”說完快步跑了出去，到了護士站找來護士和大夫。頓時屋裏呼啦啦來了一屋子人。

大夫做了例行檢查, 最後松了口氣, “醒過來就好了，這老太太身子底子還算不錯，折騰好幾次了，每次都化險為夷。唉，你告訴秦準一聲，他知道沒事了就該放心了。”

“好，謝謝大夫。”

一屋子人又走了個幹淨, 秦準卻還沒有回來，宋玺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和老太太沒見過一次面，現在忽然人清醒了卻沒有秦準在身邊，這委實有些尴尬。

不過老人家卻沒有一點點的不自然，上下打量了宋玺一番，“你是我兒子的朋友？”說話的聲音還是有氣無力。

宋玺點點頭，“我是秦準的朋友，他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您有什麽事情就和我說。”這期間宋玺遞上杯熱水，放在她的床頭。

“普通朋友還是女朋友？”老太太眼神裏有着洞察一切的了然。

宋玺沒必要隐瞞，笑着說“女朋友。我們最近确定的關系。”

“這麽說我兒子這麽多年不結婚就是因為你了。”

宋玺被問的一時無語，良久才道“您說的也算對，不過我們真的是最近”

“別說了，我不想聽。”

這時秦準推門進來，看到床上的人已經清醒過來了，面上一喜，可又敏銳的發覺此刻氣氛有些不對，視線先在宋玺的臉上掃過，才笑着看向自己的母親，“媽。”

“秦準，你怎麽才來？”老太太見到了主心骨一般，松了口氣。

秦準疾步走了過來，先摸了摸她的手，發現體溫沒什麽異常，“我去辦住院手續，大夫怎麽說？”這話是問宋玺的。

宋玺正有些愣神，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對上秦準視線後，輕輕嗯了一聲，問道”你說什麽？”

“大夫怎麽說？”

“哦哦，大夫說恢複的很好，你可以放心了，還是日常的囑咐，要時常注意。”

秦準看了眼自己的母親，又看了眼宋玺，從剛才就覺得氣氛有些凝重，現在感覺就更清晰了。

“媽，我還沒來及介紹，這是宋玺，我的女”

“別說了，我剛才都問過了，我不同意。”老太太态度堅決。

“媽，怎麽了？”秦準第一次心裏有些發慌。這場面第一次讓他覺得失控。兩個女人都是他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人，現在宋玺卻無法被自己的母親接受，他連使力氣的方向都找不到。

宋玺此刻站在這裏有些許的委屈，可理智告訴她不能發作，婆婆和兒媳婦之間本身就有許多不能跨越的界限，現在兩個人中間又有誤會，如果這樣下去，可就真的沒有修複的可能了。她不能辜負秦準，讓他為難。

“伯母。”宋玺收斂了心神，給自己打了打氣，稍稍往前靠了靠，“我和秦準之前的幾年确實沒有在一起，我走了，可我沒想到他會等我。真的。這次回來，我們再遇見，才絕對不能讓之前的幾年時光被荒廢，您相信我，我真的”

“你真的什麽？無論什麽我兒子和我都無福消受。你還是走吧。”老太太不再看她，氣氛已經降到冰點。

宋玺和秦準對視一眼，秦準搖了搖頭，宋玺沒再解釋。

“我先走吧。伯母您好好休息。”說完轉身離開。

秦準追上來，“我送送你。”然後牽着她的手一起走到門外。輕輕将門帶上後，秦準将宋玺攬到懷裏抱了抱。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秦準這話一說出來，宋玺的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覺。頭埋在他的胸口，還是搖了搖頭。

“秦準，要是一直不行的話，咱們該怎麽辦？”宋玺沒有擡頭，聽上去聲音有些悶悶的。

“沒關系，有我。你先回去，葉偉在樓下，讓他送你。”秦準親了親她的額頭。

宋玺點頭，“屋裏桌子上有粥，早上熬的，一會兒你給伯母吃些。剛才醫生囑托，最近盡量不要吃太油膩的東西。”

“好，放心吧。”秦準應允。

宋玺勉強扯着嘴角笑笑，然後轉身漫步走着。

她明白這是道坎兒，邁過去萬事大吉，邁不過去說什麽也沒有用。秦準的媽媽現在認定她就是辜負了自己兒子的罪魁禍首，現在回來了也居心不良。她不能讓這樣的誤會擋在兩人中間，可能如何做才好，她是真的一點譜也沒有。

秦準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轉身進屋。無奈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媽，這可不是你平時的樣子。怎麽一個高級知識分子也有這樣的一面了？為難起人來可也不容小觑。”

老太太哼了一聲，“你個傻孩子，我是你媽，我必須幫你把關。兒媳婦人選我得親自挑，我可不是為難她，是不是真心對你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能什麽都不管就讓你把人娶進門。”

秦準面上一松，這是還有餘地。

“媽，您的意思我懂了，您這是考驗她呢啊？過了關就能進咱們家門了是吧。”

老太太眼睛一瞪，連忙否認“我可沒那麽說啊。你別在那自說自話。”

秦準挑了挑眉梢，最終笑了笑。拿起桌邊的保溫桶，打開蓋子，頓時粥香四溢。

老太太湊過頭來看了看，秦準笑看她一眼，又故作冷靜的将頭扭了回去。

“我不吃，還不餓。”

“那我自己吃了，是菜粥，裏面有蔬菜，熬的軟軟的，正适合牙口不好的還有腸胃弱的。”秦準說完，正要往嘴裏送，結果擡起頭正看到自己母親看着自己的模樣，心裏一笑。勺子就轉了個彎到了老太太的嘴裏。

“好吃嗎？”

老太太瞪他一眼，“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

秦準今日才總算了解，老小孩兒這事說的一點也不假。

宋玺忙了一天，晚上剛走到家門口，就遠遠看見幾個人立在家門口，其中一個高個頭的男人，穿着得體的衣服，旁邊跟着個溫婉的女人，手裏牽着個剛剛兩三歲樣子的小男孩。

宋玺愣了愣，這期間那男人也轉過頭來看見了她，裂開對她笑了笑。宋玺頓時眼淚就流了下來。

“大哥！”宋玺疾步走到他的面前，又将人從上到下打量了許久，宋木擡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妹子，哥回來了。”聲音裏有些嘶啞。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宋木。他比之前要黑了，卻胖了。身體看起來更結實了。旁邊的女人一直笑着，沒有說話。和宋玺的眼神碰到一起時，也是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宋玺心裏有了大概，才想起來人們都還站在門外。

“哥，你回家了怎麽不進屋？咱爸媽要是知道你回來了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宋玺說着就往屋裏拉人，宋木卻往後掙了掙。

“哥？”

“我我不敢進去。”宋木眼神黯了黯，心裏就像是煮沸的熱水，這個時候才明白什麽叫近鄉情怯。

“哥，咱爸媽真的很想你，別磨蹭了，都走了這麽久了，你還擔心他們為你當年的事情生氣啊？哥，現在他們除了想你可什麽脾氣都沒了。”

宋木眼神裏有着不相信，“真的？”

“騙你幹嘛，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宋玺又拉起宋木，疾步走進屋裏，邊走邊嚷“媽，爸，你們看誰回來了？”

支清芳正做晚飯，聽見宋玺又大呼小叫舉着勺子就走了出來，這一幕有些眼熟，讓這麽多年沒有回過家的宋木心裏軟成一片。

“媽！”宋木輕輕的叫了一聲。

支清芳還在愣神，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手在圍裙上抹了一把，揉了揉眼睛。

“媽！是我回來了！”宋木聲音大了些。

支清芳哎呦一聲，飛奔過來将宋木攬進了懷裏，“我的兒！你真的回來了？”說完将宋木從懷裏推開些，看着他的眉眼，抹了抹他的肩膀，又把人摟住久久沒有松開。

外面的動靜不小，宋長發原本正看着電視，現下慢悠悠的走出來，卻在看到支清芳懷裏的那個人時所有動作都定格了！

支清芳哭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宋玺也扭開頭不敢再看，這一幕他們期待了多久，現在就有多久不能平靜。

“宋木？！”宋長發叫了一聲。

宋木揉了揉眼睛，哎了一聲。

沒想到宋長發在他答應完後，揚起巴掌就往宋木身上招呼，啪的一聲力道可不小。

跟着宋木進來的女人被吓的一愣，抱在懷裏的孩子嗷一聲哭了出來。

支清芳和宋玺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拉着宋長發的胳膊，生怕他再發脾氣。

宋木卻笑了，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接過女人懷裏的孩子舉高高哄了半天這才不哭，然後抱到家人面前，指着宋長發對孩子說“來，寶龍，叫爺爺。”

孩子瞪着圓溜溜的眼睛，臉上還留着淚痕，卻聽話極了，用軟糯的聲音甜甜的叫了一聲“爺爺。”

宋木又指着支清芳讓孩子叫“奶奶”，指着宋玺叫“姑姑”。一家人被他弄的暈頭暈腦。

還是宋玺清醒些，“哥，這是你的孩子？”

宋木哈哈一笑，“傻妹子，你哥我可能帶別人的孩子回家嗎？”說完伸出一只大手，旁邊一只沒有說話的女人将自己小巧白皙的手放進他的掌心，被牢牢握住。

“小芸，叫爸媽。”宋木低聲對她說。

“爸，媽，小玺。”女人聲音有着南方人的特點，卻極力想讓大家聽清楚，因而說的很慢。

宋玺還詫異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可細細想起來又覺得再正常不過，大哥孤身在外，肯定沒少和嫂子說家裏的事情。

“嫂子。”宋玺高高興興叫了一聲，“咱們進屋，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