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艾斯開始想要殺戮的時候，他的情緒已經是毫無波瀾起伏的平靜了。眼底是一片鮮紅，濃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殘忍嗆人，卻又格外甜美。殘殺的動物也越來越大，最終，他用鋼琴絲勒死了母親的愛犬。艾斯的母親一直都畏懼自己的兒子，發生了這種事後，她先是歇斯底裏地否認，在管家的一再安撫下，才又恢複了原本的端莊高雅。艾斯自始至終望着她，一言不發。他冰冷直接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個陌生人，或者可以說，是看着一個異類。

“學鋼琴，這就是你以後的人生。”貴婦冷漠地下令，舉手投足間透露出華貴的氣質，卻聽不到艾斯在心底的嗤笑。她不會知道，艾斯曾經，是真的喜愛過鋼琴的。

也只是曾經。

逃出家門的那一刻，曾經對鋼琴的熱愛，灰飛煙滅。不留一點殘骸。

外面的雨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寒冷刺痛的感覺。艾斯走得有些搖晃，眼前的景物早已模糊了輪廓，潮濕的氣息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琴房，昏暗的陽光被困在一角，只能在裏面艱難地爬行。他最終絕望地閉眼，緩緩倒地。雨水的冰冷和身體的火熱慢慢中和，交織出溫暖的幻覺。他看到了那張臉，不清晰，但深刻。

打着傘，溫和地笑着，他知道那就是卡諾恩。幾年時間，艾斯已經記不清卡諾恩的臉，只有一個大致的輪廓，但他不會忘記對方的笑容，給人絕望的笑容。

卡諾恩有些驚訝地看着面前倒下的人，藍色雨傘下慢慢蕩漾出微笑。

“艾斯……”溫潤的聲音在雨中一點點漫溢，溫熱的手掌抵上額頭，“發燒了呢……”

醒來時，艾斯已經躺在床上。視線焦距緩慢調整的過程中，大腦飛快思考着暈倒前的一切。似乎，是被人救了呢……沒來由的，艾斯覺得那就是卡諾恩的房間。簡潔明了的布置，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卻依舊不失絕望。

“你終于醒了。”卡諾恩端着一碗藥走進房間，“你已經昏迷好幾天了。”

“那我就不麻煩你了。謝謝，我走了。”艾斯起身下床，動作流利得仿佛不曾病倒。

“你先把藥喝了吧。” 卡諾恩依舊用一種不緊不慢的溫和語氣說道。艾斯在勉強，他看得出。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挑眉，擡眼，十足挑釁的神色。

“不然你就不會活到現在了。”兩手交叉在胸前，同樣的挑釁味十足。

“那你為什麽不把我送到醫院？”艾斯有點懊惱了，他只想盡快離開，卻又不知該去向何方。

“你出身名門，卻一個人在外面淋雨，想必是離家出走吧。那麽，你應該不會希望被家人找到。”說完，還附以一笑。艾斯看着他無奈的笑，突然感到害怕，害怕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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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幫我？”

“因為……”他頓了頓，才說，“我和你一樣。”

一下子，無比蒼涼的感覺湧遍艾斯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