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野史

分家的第二日, 二房便開始收拾東西,昨日侯爺就說過,二房要搬出去,除了分給一處安身的宅子, 外加五百兩銀子,其餘的什麽也沒有,對于這個分法,魏氏還算是比較滿意的。

二房的下人們也不多, 都是一些孤兒老仆,沒有背景沒有關系的, 才會被派到西跨院裏當差,如今二房要搬走, 這些人其它幾房也不想要,魏氏幹脆做個人情,将幾人的賣人契都交給了丁氏。

丁氏也不與她客氣, 将賣身契接過來收好, 魏氏眼骨碌轉了幾下, 道, “二弟妹,珊姐兒要出嫁,公爹有交待,公中的那一份嫁妝還是要出的,我等會就将那些箱籠讓下人們搬過來。”

等丁氏稍晚些見到那些箱籠,嘆口氣, 她就說魏氏能有那麽好,将珊姐兒的嫁妝備下,翻看擺在院子裏的二十四個箱子,打開一瞧,都只是裝個半滿。

首飾之類的成色也不好,金飾老舊,大多都是銀飾充數,看着一堆的布料子,只有一兩匹是時興的,其餘的都是顏色老氣的料子,不知是從哪個旮旯裏翻出來的箱底貨。

怪不得魏氏派人送來,什麽話也沒有說,若真是讓她們二房得了便宜,她必然會說些酸話,看着這些東西,分明是府上原來的定例。

魏氏按照珊兒庶子之女的身份備下的,絲毫沒有顧忌到她将要嫁的是三皇子。

南珊也看到這些東西,倒是沒有太在意,魏氏那人,若是突然示好,備下厚禮,她反而要警惕,會不會又有什麽後招,她只是随意打發,反而讓人心安。

于是讓人将箱籠搬回去,不要白不要,“娘,大伯娘的性子,你還不清楚,怕就是這些東西,要不是祖父發話,還落不到咱們的頭上,就知足吧。”

丁氏點下頭,想下也是,就魏氏那指縫裏摳錢的性子,讓她出血,太難。

大家都忙着送東西,惜別離,琅哥兒小小的人兒,也将自己的好些東西,送去給南珞,滿滿的一大包,小人兒要自己背在身上,走起來搖搖晃晃的,樣子頗有些滑稽,萬姨娘是個妾室,不好露面,悄悄派婆子送了喬遷賀禮。

讓南珊意外的是,大房的璟哥兒只随便說了兩句,到底都是長大的堂兄妹,他要避嫌,也沒有什麽要說的,反倒是一直與她不對付的瑭哥兒,別扭地送了一支桃木劍。

“喏,送給你,免得你又說我不識禮數,不懂得愛護兄弟姐妹。”

少年扭着臉,似是極不耐煩的樣子,南珊有心想逗下他,“瑭哥兒幾日不見倒是有所進步,可是為何我叫諾,你不應該稱呼我為三姐姐嗎?”

“你…別太過份。”

南珊見他脖子都梗紅了,也就作罷,将桃木劍接過來,看着有些醜的樣子,想必是自己刻的,她倒是不嫌棄,畢竟是別人的一番心意,放在屋子裏鎮個宅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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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收下,南瑭有些松口氣,極不自在地飛快跑遠。

其它的姐妹們,也都送來一兩樣賀禮,南琬不知抽得什麽風,非要提議兄弟姐妹相聚,置了一桌席面,為她送行。

“三姐姐,以前我們姐妹在家裏,走動起來,擡個腳就是,眼下你随二叔搬出府,想見個面可就沒那麽方便,趁着還在府裏,咱們也一起坐着說個話。”

南珊正欲開口,南瑛将話接過去,“四妹妹這話有些不妥,咱們一家子姐妹,想見面自然是容易的,想必三妹妹,也很是歡迎我們去找她玩,三妹妹,你說是嗎?”

“自然是的,姐妹們到時候去我家做客,我歡迎之至。”

鐘蔻珠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要到時候嫌我去得勤,惱了我。”

“才不會,表姐前去,我必掃塌相迎。”

“看這張嘴,今兒個吃了窩絲糖了吧。”

南瑭聽到表姐這樣說,下意識地看一眼南珊的嘴,見小嘴紅豔豔的,泛着潤澤的水光,就像是抹了一層蜜汁,他低下頭,有些不敢再看。

不過是幾個月的光景,三…姐姐就變得讓人不敢直視。

璟哥兒是侯府長子,一貫穩重,讓他與弟妹們打鬧,着實有些放不開,他寒喧幾句,就以讀書為由,退了席。

他一離開,琅哥兒和珞哥兒就放開手腳,也不縮着手,吃得滿嘴是油,三房的琨哥兒一臉的不屑,果然都是娘所說的庶出,就是上不了臺面。

南珊留心觀察了一下,心裏嘆口氣,嫡庶之差,不是她能改變的,其實說起來,包括她們堂姐妹們,也不過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大家都是十幾歲的樣子。

她笑一下,暗惱自己操心太多,幹脆放在一邊,就聽見南琬道,“三姐姐以後嫁到三皇子府,也不要忘記我們這些姐妹,擋着不讓上門。”

“四妹妹,你這就是為難三妹妹了,三妹妹嫁入皇家,一切都要按皇家的規矩辦,我們雖是姐妹,可也不是想上門就上門的,你如此說,不是讓三妹妹難做嗎?”

出聲的又是南瑛,南琬被她說得臉一僵,狠瞪一眼,譏一句。

“二姐姐雖然也是入皇家的門,可畢竟是個側妃,想出門怕是也要按規矩來吧。”

南瑛面色略發白,鐘蔻珠趕緊解圍,“大家都是姐妹,為何說這些傷和氣的話,以後大家都要嫁入夫家,比不得在娘家自在,哪裏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眼下趁着還未出閣,正是惬意之時,莫要說這些掃興的話。”

兩姐妹轉過頭,算是揭過,南珊心中想發笑,不過是些十幾歲的女孩子,怎麽心眼子這麽多。

最後,宴席草草收場,除了琅哥兒和珞哥兒,混了個肚圓,誰都覺得這個宴席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過了幾日,聽說新宅子收拾好了,二房歡歡喜喜地搬新家,魏氏裝模作樣地來幫忙,其實不過是來探虛實,見二房确實只有那麽些個寒酸的家什,丁氏的嫁妝連十個箱子都裝不滿,安下心來。

丁氏見她的樣子,又想到送過來的那些嫁妝,有些氣惱,将牆上的兩把殺豬刀取下來,重重是擱在箱子裏,吓了魏氏一跳,連忙告辭。

拐個彎,去了盧氏的院子,盧氏正讓人打開庫房,整理嫁妝,那一排排從未開封過的紅木箱子往外擡,看着下人們吃力的樣子,魏氏不由得紅了眼。

這些箱子,下人們搬得吃力,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好東西,真讓人眼熱,當年她嫁人時都沒有這樣的排場,真是便宜二房了。

她娘家是後封的伯位,祖上沒有底蘊,銀子是有,可是一些珍品,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只能多買了一些首飾頭面撐場子,出嫁時,好不容易才湊齊的七十二擡嫁妝,裏面的東西大多是看着好看,實惠有一些,奇珍異寶卻是沒有。

幸好她嫁來侯府沒多久,盧氏就避居佛堂,中饋落在她的頭上,這些年,明裏暗底,很是撈了不少油水,加上侯府本身底子在,她一邊撈銀子,一邊慢慢地替瑾姐兒攢着嫁妝。

雖說瑾姐兒入了宮,之前的備下的嫁妝派不上用場,可在宮中打點也是要花銀子的,大多東西都被也折成銀錢,偷偷遞到宮中。

她又沒有其它的女兒,自己的嫁妝只能給自己的孩子,兒子們娶妻自然是公中出錢,自己的悌己才不會白白便宜別人,尤其是庶女。

搬家這日,南氏居然也過來相送,一改往日的嫌棄,拉着南珊的手,就差沒有熱淚盈眶,“珊姐兒,你們這一搬家,姑母真心舍不得,你與珠姐兒交好,以後可不能因着住得遠了,就淡了情份。”

南珊被她這一握,有點渾身不自在,“姑母放心,表姐與我,定會常來往的。”

“那就好,姑母,就知道,珊姐兒是個有福氣的,也是個重情義的。”

南珊看在鐘蔻珠的面子上,露出笑容,這個姑母,真是勢利,以前百般看不上他們二房,不過是自己被賜了婚,态度就來個大轉變,一直以來,她與鐘蔻珠都交好,以後不用別人說,自然也會常聯系。

等二房的馬車走遠,南氏的臉淡下來,看着自己旁邊如花似玉的女兒,滿臉的不甘。

“珠兒,你那日也見過三皇子,是否真如傳言的一樣,鐘靈毓秀,姿儀不凡?”

鐘蔻珠收回目光,“是的,娘,三表妹是個有福氣的,我見那三皇子對她頗為維護,想來以後三表妹嫁過去,日子不會難過。”

南氏心思轉了幾遍,“珠兒,你與珊姐兒交好,這姐妹二人若是以後能呆在一個府中,是再好不過了。”

“娘…”

“珠兒,娘是為你好,珊姐兒性子綿軟,你們一直要好,以後姐姐妹妹的,不是更好嗎?”

鐘蔻珠急得臉都白了,“娘,這事可不能再提,若不然,我哪還有什麽面目去找三表妹玩。”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傻,你大舅舅嘴上答應,可什麽行動都沒有,我一個寡婦,又不好出去走動,指望你大舅母,那就是個面甜心苦的主,更是沒有什麽盼頭,三皇子雖然聽說脾氣不好,可貴為皇子,又長得好,加上皇妃又是珊姐兒,你們…”

“娘,你別說了,我這不是傻。”鐘蔻珠緩下口氣,“三表妹一向真心待我,世間女子,哪個願意與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縱使親姐妹也不行,我萬不能做出捅人心窩子的事情,寒了三表妹的心。”

說完又認真地直視自己的母親,“娘,我知道你一切都是為我好,可人有所為,有所不為,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何必搶別人的。”

南氏一跺腳,“傻姑娘,真是氣死我了。”

“娘,此事萬不可與他人提起,你也将這個念頭忘掉,我就當從來沒有聽到過。”

鐘蔻珠又再三叮囑,南氏看着一臉固執的女兒,無可奈何地點下頭。

南家二房坐上馬車,一路向東,來到新宅子的門口,只一眼,南珊便喜歡新家的樣子。

大小合适,環境清幽,後面還有一座小小的佛堂,所處的位置也算是繁華地段,想來祖父有心,早早就已打算好,替他們安排這麽個地方。

南二爺的心思越發的複雜,父親是何用意,是舍棄他們二房,還是另有想法?

無論是何原因,能脫離那個侯府,不用害怕碰到孟國公,到底好處多于壞處。

與父母的喜憂參半不一樣,南珊則是滿心的雀躍,以前在侯府時,雖然日子不難過,可到底覺得有些憋悶,哪有真正的家自在。

盧氏也很喜歡新家的樣子,“還是這裏好,珊姐兒想來看我這個老婆子,也不用走到麽長的路,幾步就到了。”

“嗯,祖母,以後你可不要嫌我煩哦。”

“怎麽會呢,祖母可是巴不得天天看見我們珊姐兒。”

青嬷嬷邊整理箱籠邊含笑地看着她們,好似小姐很久沒有這樣開心了,看來,搬出來确實是好的。

等南珊見到自己的屋子,更是高興得快要跳起來,這房間就是按照她想要的樣子布置的,怪不得前兩日爹問自己喜歡什麽樣的房間。

千喜和萬福也是一臉的喜氣,她們的身契都歸到二房,也算是徹底放下心來,二房老爺夫人仁慈,小姐也是個寬厚的,對下人們都不薄,她們也願意侍候這樣的主子。

夜間,南珊将箱籠底下的一個匣子拿出來,匣子很是精巧,雕花刻枝,她看着手中的匣子,百感交集,這是祖父臨走之前私下交付給她的。

打開一看,裏面除了厚厚的銀票,還有田莊的地契,不知為何,想到祖父那漠然的樣子,她的鼻頭有些發酸。

她不清楚祖父與父親之間發生過什麽事情,可每次見到祖父,留下的都是孤寂的背影,在她看來,他并不是想像中的那樣清高,不容易親近。

這些東西,祖父只要她好好收着,并沒有說交給父母。

她小心地将匣子放好,看着布置得溫馨的屋子,滿足地嘆口氣,倒在被褥上打了幾個滾。

“就這麽開心嗎?”

男子獨有的清越聲音響起,她一骨碌坐起來,就見屋內多了一個人。

這人什麽時候進來的?

他抱胸而立,站在屏風邊,金帶黑袍,腳上一雙同色的皮靴子,櫻花瓣似的唇含着笑,整個絕色的臉都鮮活起來,堪比日月。

“你什麽時候來的?”

南珊小聲地抱怨着,他總是如此的無聲無息,來時無影,去時無蹤,讓人好生郁悶。

上次在寒光寺,明明夜裏兩人還在樹林上飛來飛去,玩得挺高興的,第二天,他就消失不見了,讓她失落好久。

他不回答,走過來,眼眸微垂,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她仰着臉,坐在塌邊上,粉色的圍幔映襯下,臉蛋粉嘟嘟,因為瘦下來,很是俏麗。

記憶中的女子,也總是愛這樣仰着臉看他,輕柔地笑着,有時候又肆意飛揚,毫無顧及。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想要去輕撫她的頰。

修長的手指在離她臉一寸的地方停下來,她有些納悶地看着他的動作,兩人離得很近,呼吸都清晰可聞。

她心跳如鼓,似是期盼,又似害怕,夢中,也有這樣一雙手,有力地将她一把摟在懷中,想要嵌進骨血中。

清下嗓子,“三皇子殿下,上次見面時忘記說了,還未多謝你出手,替我換了杜嬷嬷。”

“你待如何感謝?”

南珊一愣,忘記回答,就見他一撩袍子,坐在她的身邊。

男子身上的好聞的清爽味道沖入鼻端,她微微往旁邊側着,從他的角度看去,只覺得那胸兒如熟透的碩大蜜桃,輕輕地顫了兩下,讓人遐想。

他錯開眼睛,有些不敢再看,随意瞥見枕頭下的書,抽出來,只見藍色封皮上面寫着宮廷秘史。

一看就是坊間的話本子。

不由失笑,原來她喜歡看這樣的書。

南珊臉紅了一紅,這本書,定是千喜放置的,丫頭們知道她愛看這些雜書,睡前總要讀那麽幾頁,枕頭下總會有那麽一兩本。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将書頁翻開,一目十行,很快冰雪般的顏沉下來。

南珊見他臉色沉下來,回頭細想,這本書她看過一遍,好像講的是武正帝與其發妻文娴皇後的秘史,她暗道要糟,武正帝是三皇子的皇祖父,卻被人寫成話本子,他會不會覺得受到羞辱。

想到裏面的故事,南珊的眼更是有些呆傻,裏面的內容按皇家來看,可是大不敬啊,千喜那個笨丫頭,怎麽将這本書找出來,讓武正帝的孫子逮個正着。

這可如何是好?

她幹巴巴地解釋,“那個,三皇子,前人做事,後人評說,正史流傳百世,嚴謹有據,無非是讓萬世景仰,野史如話本子,不過是些文人騷客,或是無聊之人,寫出來博君一笑,萬萬當不得真。”

淩重華眼色幽暗地看她一眼,也不說話,将書拿在手上,慢慢地翻看起來。

燈光下,他的臉色白得透明,長長的睫毛翹着,眸色幽暗,墨發用玉冠束起,露出飽滿的額頭,櫻色的唇緊抿着,眉頭時不時微微皺一下。

他看書的速度很快,南珊見他看得認真,也不打攪,将油燈的芯子拔得亮些,然後托着腮,靜靜地看着他。

約不到半個時辰,不厚的書就被他翻完了。

她小心地觀看着他的臉色,已恢複一如既往的平淡,看不出什麽好壞,讓她的心有些忐忑不安。

修長的手合上書面,目光微垂,“這本書你看過嗎?”

“略看過。”

“你怎麽看?”

怎麽看?看什麽?

南珊腦子飛快地轉着,他是指書中的故事嗎?

“就此書中所寫,先帝爺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帝王,勵精圖治,沉穩嚴肅,與其發妻恩愛有加,不離不棄。”

“就這些?”

不說這些還要說什麽,南珊有些傻眼,木木地看着他。

書上所說文娴皇後乃山野民婦,本是一位有夫之婦,與其夫恩愛有加,兩人不過是一對剛成親不久的小夫妻,平日裏也有會個小情趣,比如說游玩什麽的。

恰巧被出宮的武正帝瞧見,先帝見她貌美,驚為天人,起了占有之心,先是以利誘她丈夫,其夫不同意,先帝以權壓之,終使其夫放手。

文娴皇後百般不從,先帝以其夫性命相脅,迫使她同意,将她帶回宮中。

民婦被搶入宮中,終日郁郁寡歡,閉門不出,是以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的相貌。

雖然獨得武正帝獨寵,可因着思念丈夫,故而一直悶悶不樂,後來,文娴皇後産下當今陛下後,無意中得知丈夫早已自盡,于是在某個夜裏,一尺白绫追随而去,武正帝抱着她的屍身悲痛欲絕。

若論治國理政,武正帝是難得的好帝王,文娴皇後所出的皇子被封為太子,武正帝對她一直念念不忘,終身不再立後,也沒有納妃。

可這些總不能講吧,妄議皇室,若是議得不好,那是要殺頭的,她的小命還要留着吃喝呢,南珊只能幹笑着,作無辜狀。

“這本書裏講的都不是真的,除了名字,其餘的全是假的。”

淩重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是說出這句話。

她點下頭,表示明白,野史嘛,當然以杜撰居多,真實的故事可沒有什麽好寫的,往往胡編亂造的故事引人入勝,讓人獵奇,滿足一下人們的八卦之心,至于內容,自然是半點也不可信。

淩重華見她不以為然地表情,深看她一眼,将書收好,一眨眼,就消失無蹤。

南珊瞪大眼,這人,又這樣走了?

把她的書也帶走了,雖然是野史,可她還想再看一遍呢。

她咕嘟着,真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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