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倩女幽魂(四)

夏安淺從蘭若寺裏出來,肚子裏憋着一股悶氣。倒不是說她覺得自己多可憐, 被人欺騙了。而是當時那種自作多情的感覺在心中油然而生, 弄得她有些羞惱, 又有些窘迫, 更多的是氣憤。

虧她一直以為黑無常用心良苦, 雖然她有時候也會百思不得其解,來自冥府的鬼使大人跟她無親無故,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關系, 怎麽會對她青眼有加?可手中的古籍卻是真的, 于是本着知恩圖報, 至少說不能讓帶她進門的半個師父太丢臉的心情, 夏安淺在修行之路上還是比較刻苦的。

她想到自己剛才在黑無常面前有些忐忑, 像是等待老師誇獎般的心情,就嘔得快要吐血。

惱死她了!

夏安淺憤然從蘭若寺的東廂離開, 漫無目的地亂轉一通,卻不經意順着剛才東廂北邊的溫泉溪水而下, 到了黑山山腰之上的地方。

所有的溫泉水在此彙集在一起, 袅袅白煙在水面上升起,四周皆是花草, 像是一個天然的屏障。

自從修行法術之後, 什麽清潔咒, 清心咒之類的咒語順手拈來,可夏安淺覺得清潔咒用在安風身上是比較合适的,那個小東西饞得很, 什麽東西都吃,經常弄得身上手上都髒兮兮的,一個清潔咒就煥然一新。

但她卻很喜歡沐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即使是用了清潔咒,身上也是不幹爽。她一天不沐浴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服。如今到了這麽個地方,她仗着自己法術略有小成,又會馭水,幹脆設了個結界,解了衣帶泡進了溫泉裏。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才進溫泉,水裏就“嘩”的一聲,一個人從水裏冒了出來。

“誰?!”她手中靈力催動,蓄勢待發,赤裸的雪背靠着身後的大石。而在她的脖子上,一條紅繩系着一粒明珠般的珠子,在月光下,散發出溫潤的光芒。那是障目珠,可以将她周身的靈氣都掩蓋起來,使她看起來跟常人無異。

從水裏冒出來的人顯然也被她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向夏安淺,怒聲說道:“你到這地方做什麽?”

夏安淺一看,原來是才殺完鬼的燕赤霞。這個銳氣不減又帶着幾分少年意氣的捉妖師讓她心生好感,而且對方似乎對那些風月之事毫無所感。她手中的靈力收了回去,整個人往後靠,姿态慵懶,語氣也是帶着幾分懶洋洋的意味,“這是你家的嗎?就你能來我不能來?”

燕赤霞大概是從未見過這樣将男女之防不當一回事兒的人,雖然說黑山之上,妖魔衆多,妖魔的作風都是十分奔放的,可他是捉妖師,法寶衆多,尋常妖魔即便是能力不錯的也不會招惹他,女妖女鬼更不會想不開要來蠱惑他,因此他見到夏安淺那個做派,難免有些震驚。

水上白煙袅袅,兩人之間也有一段距離,夏安淺倒不擔心自己被人看了去。更何況,雖然她如今是在這個靈異的世界裏,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世界裏,男女同池玩水嬉戲可都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要她像如今這個人間的女子一樣,見到個男的出現在這天然的溫泉池裏就大驚失色,她還真做不出來。而且這溫泉水還是活水,要說嫌對方髒了這水,好像也有些說不過去。

所以夏安淺即使跟燕赤霞一起待在溫泉水裏,也十分泰然自若。

反而是燕赤霞,開始的時候十分惱怒,反應過來的時候愣了一下,“嘩”的一聲水響,他直直往後退開了兩三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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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淺十分新鮮地看着他的模樣,心裏頭的郁悶竟然一掃而空,生出了要逗弄對方的念頭。

“你們這些捉妖師,是修道之人。修道要清靜無為,唔,你的祖師爺爺一直到你這一代,是不是都不近女色?”

何止是不近女色,夏安淺覺得剛才燕赤霞的行為就像是見了他打不過的惡鬼一樣。

燕赤霞板着臉,語氣硬邦邦的:“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夏安淺似乎是看到人家不自在,心裏就越暢快一樣。她雙手捧起了一捧溫泉水,溫熱的泉水從她的指縫流瀉而下,在水面上濺起了水花。

她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我好奇,問一下嘛。”

燕赤霞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了一下,覺得跟眼前這個女子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手一張開,遠處的衣服就飛了過來。他二話不說,飛快地将衣服往身上一裹,就要離開。

“哎,先別走啊。”夏安淺望着他的背影,喊道。

燕赤霞腳步一頓。

夏安淺這趟到黑山大概真的是要惹是生非的,“嘩嘩”的水聲響起,她人已經到了離燕赤霞較近的岸邊,她裸露的雙臂趴在岸邊,下巴抵在手背之上。

“你不是要殺樹妖嗎?”

燕赤霞倒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直接說道:“我殺不了她。”

夏安淺微笑,“我可以幫你啊。”

燕赤霞聽到她的話,愣了下,随即緩緩轉身看向夏安淺,他的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對上了夏安淺的眼睛,語氣中絲毫不掩飾他的懷疑:“就你?”

目不亂視,是個挺可愛的小古板,也是正人君子。夏安淺在心裏下了個結論。

她笑吟吟地回答,“對啊,就我。”

燕赤霞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嗤笑一聲,就要離開。

看不起她?夏安淺剛才心裏還因為黑無常的事情氣得快要嘔血,現在又被燕赤霞輕視,眉頭皺了皺,她靈力催動,溫泉中的水忽然化作一條龍朝燕赤霞飛去,燕赤霞一愣,徑直連退十餘丈,只見那條水龍在他跟前停了下來,又轉身飛回了溫泉池中。

燕赤霞:“……”

夏安淺側頭,月光下,她的笑容帶着幾分小得意,“怎麽樣?”

燕赤霞面無表情:“雕蟲小技,你能打架嗎?”

夏安淺笑了起來,她并不在意自己的武力值被看低,因為她确實不怎麽會打架。她覺得法術比武術要好玩多了,要是她天天弄槍舞劍,怎麽穿好看的衣服?沒看到那些個女妖女鬼個個都靠美色幻術嗎?她修煉了形體之後,就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囊。長得好看,就要穿好看的衣服。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她是個女人,當然也愛美。

夏安淺側着頭,跟燕赤霞說:“我不能打架,也不太喜歡打架。你要是想要找打架的好手,不如找我弟弟。”

燕赤霞:“……”

“不過,我能替你捉到那個被樹妖救走的女鬼,你信不信?”

燕赤霞:“我為什麽要信你?”

“你當然可以不信我。不過讓我猜一猜,那個女鬼,你一定不止一次見到她了吧?樹妖不救那個她喊妹妹的女鬼,反而要救她,她一定是樹妖很喜歡的女鬼,肯定也幫了樹妖不少忙。對不對?”

燕赤霞一愣。

夏安淺繼續順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說:“所以她肯定知道許多樹妖的事情,如果我們逮到她,或許就能知道樹妖的軟肋了。”

燕赤霞聞言,冷笑了一聲,“這些女鬼,要麽就是有把柄在樹妖手中,要麽就是死心塌地為樹妖賣命,你以為我沒試過生擒那些女鬼嗎?她們什麽都來不及說,就已經灰飛煙滅。”

夏安淺卻不以為然,“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說着,她朝燕赤霞眨了眨眼,“試試看你也沒損失。”

燕赤霞覺得自己今晚真是見了鬼了。不,他每天都在見鬼,就是今天見到的這個鬼特別不按常理出牌,弄得他無語凝噎。

無語凝噎的燕赤霞摸了一把臉,覺得有些心累地離開。

夏安淺設的結界能出不能進,當然不會攔着燕赤霞。夏安淺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笑了笑,整個人泡進了溫熱的水中。

她就不信這千年樹妖還真的能上天。

等夏安淺泡完澡出去的時候,黑山之上都要迎來破曉了。熱鬧了整整一個晚上的妖魔鬼怪們在迎來破曉之時,終于漸漸歸于平靜。

夏安淺慢條斯理地沿着小道走出去,才過拐彎,就看見兩個一高一矮的背影在前方等着。她腳步一頓,又緩緩上前。

一身黑袍的男人轉身,看向她,“心裏痛快了?”

夏安淺抿了抿唇,不想跟他搭腔。一時半會兒想讓她心中痛快,怎麽可能?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氣得快要嘔血,到底氣的是自己還是黑無常。

黑無常望着她,千萬年來,見過的人多不勝數,也不缺乏傾國傾城之貌,看得多了,難免有時候會覺得看誰都差不多。即使是這樣,他也一直都承認夏安淺是長得極為好看的。尤其是她如今身上尤帶水汽,整個人看起來水靈無比。即使是見慣了美色的黑無常,眼裏也閃過了幾分驚豔之色,稍縱即逝。

黑無常清了清嗓子,淡聲說道:“你一言不合便走了,也不管勁風能不能管住這小家夥。黑山之上,妖魔衆多,他這渾身使不出來的勁兒又不安分,便想要到處折騰。”

夏安淺的目光落在了安風身上,安風咧着嘴朝她奔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夏安淺默默地牽起了安風的手,十分客氣地說道:“嗯,勞駕大人費心了。”

黑無常這麽多年來,還沒試過面對哪個人的時候,心裏會有種愧疚感。說實話,為仙者,歲月漫長,實在是很難勾起心中的那些七情六欲。尤其他身為冥府鬼使,是讓人間惡鬼聞風喪膽的黑無常,說他心硬如鐵也不為過。

可是眼前的夏安淺,清潤的眼中帶着幾分譴責看向他,愣是弄得他頭皮有些發麻。

黑無常想起剛才這個夏安淺拂袖而去之後,安風也不讓人省心,猝不及防地,愣是将他凍成了冰雕。鬼使大人已經多年不曾嘗過這樣透心涼的滋味兒,難得地在心中湧起了一股愧疚之意。他當初是順手之舉,本着夏安淺反正也是要修煉的,那本古籍是不是真的,對她而言也并不是那麽重要。要是人間百年,那本古籍在夏安淺眼中還是空無一字也就罷了,可偏偏夏安淺能看到裏面的內容,而他這個将古籍給了夏安淺的人,依然看不到。

黑無常想起來,其實覺得自己頂多就是開了個玩笑而已。即使玩笑成真,可夏安淺從中受益匪淺,如今怎麽一翻臉就弄得他有多大的過錯一樣呢?

黑無常嘆息,有些無奈地說道:“安淺,差不多可以了啊。”

夏安淺有些詫異地擡眼看了黑無常一眼,說:“什麽差不多可以了?大人您在說什麽?”

黑無常已經許久不曾面對善變的女人,更許久不曾面對女人毫無緣由的無理取鬧,被夏安淺的話弄得有些無語,拐彎抹角不是鬼使大人的風格,于是他說:“至于麽?那本古籍确實是我順手給你的,當時也确實沒想到你竟是有緣人。我一直以為送我這本玩意兒的家夥是在诳我。”

夏安淺涼涼地“哦”了一聲,“大人覺得自個兒被人诳了,然後接着便要來诳我嗎?”

黑無常淡瞥了她一眼,眸中神色似笑非笑,“可錯有錯着,如今你的一身水系法術也是從中習來的。”

夏安淺沉默。

黑無常雙手環胸,望着她,又笑道:“你要是真不稀罕,那就将古籍還我,我們這一樁事就算是掲過去了。”

夏安淺橫了他一眼,“誰要跟你掲過去?不是說我是這本古籍的有緣人才會看到上面的內容麽?既然我是有緣人,我就偏不要将書還給你。”

黑無常沒想到冥府數日,人間百年,夏安淺如今的膽子已經肥得可以下酒了,竟然還跟他耍這種無賴行徑。

他驚愕之餘,又覺得莞爾,“那你到底想怎麽樣?”話剛說完,他的鋼刀就震了幾下。

這個夏安淺還是記得的,一旦冥府有事找黑無常,他的鋼刀就會不斷地震動。

夏安淺瞥了他一眼,說:“我沒想怎麽樣,冥府一炷香,說不定人間已經是十天半個月,大人回一趟冥府,估摸我就快将此事忘光了。”

黑無常覺得自己真信夏安淺的話那才有鬼。按道理說,夏安淺怎樣他管不着,但是黑山以及這上面的千年樹妖,估計冥府是要騰出手來修理的。

腰間的那把鋼刀就像是在催命一樣不斷地震動,他再也無暇估計夏安淺那莫名其妙的脾氣,叮囑了一句:“我昨晚感應了一下,千年樹妖的妖力還有大半尚未釋放,應該是被什麽玩意兒封印了,你和安風別得了閑就惹是生非。那樹妖的妖力若是解了封印,別說安風,說不準連冥府中的一流好手也難以抵擋。”

然後,他叮囑了一句:“總之,等我回來再說。”

人就不見了。

夏安淺和安風兩人看着眼前空無一人的山道,此時東方破曉,一輪紅日從東邊的朝霞中緩緩升起,夏安淺眨了眨眼,看向身旁的安風。

安風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瞅着夏安淺。

夏安淺:“安風,你覺得那只樹妖,是不是真的那麽厲害?”

安風笑嘻嘻地,拉着夏安淺的手就要往前奔。他一直都是這樣,除了吞噬了金十娘的時候,被怨氣所傷,有十幾年的時間因為要休養,所以特別嗜睡,後來大概是恢複了,于是又變成了那個有着無窮活力的小怪物。

深夜,蘭若寺東廂外的涼亭中,一個書生正在此間手執書卷,在月光下秉燭夜讀。忽然一陣女子的驚呼聲,讓他手中的書卷放了下來。

他凝神細聽,又萬籁俱靜。他笑了笑,像是自嘲般地說道:“如今三更半夜,蘭若寺又遠離村莊,怎會有姑娘家在此呼救呢,定然是我讀書太過用功,以至産生了錯覺。”

他笑着,微微搖頭,然後再度拿起書卷。可才看了沒兩行,耳旁似乎又聽見有女子的聲音在呼救,書生一愣。

“人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産生幻覺嗎?”他像是個書呆子一樣喃喃自語,猶豫着要不要去周圍看看,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事情,右手握成拳狀,擊向左手的掌心,“不行,燕道長跟我說了,黑山不比旁的地方,讓我若是想活命的話,便千萬不要亂跑。”

他喃喃自語着,可是女子的呼救聲不斷傳來,他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在亭子裏轉來轉去,既想去看看是否真的有姑娘家在外面需要幫助,又擔心那個所謂燕道長的話是真的。

“有沒有人啊,幫幫我,我的腳……我疼啊。”

書生聽着那女子的聲音,似乎是內心折磨到了頂點,最後還是按捺不住,“見死不救,豈是君子所為,若當真是妖物,我也認了!”

書生說着,撩開了眼前的輕紗,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他才走沒多遠,果然就在山道上看到一個身穿着紫色輕紗的姑娘倒在地上,她坐在地上,赤裸的雙足露在衣裙之外,書生看過去,只見她其中一只腳踝已經腫了起來,看着讓人心驚。

那女子見到來人是個男子,有些羞怯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飛快地垂下了雙眼。露在衣裙外面的雙足不自覺地往裏蜷縮了下,她咬着下唇,臉上飛紅,十分羞澀又難堪的模樣。

書生見到女子的模樣,也愣了一下,可看到她倒在地上,弱柳扶風般的模樣,連忙上前,“姑、姑娘,你沒事吧?”

那女子聽到他的話,擡眼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螓首低垂:“公子,我本該在天黑前下山的,誰知山路複雜難走,一不留神便迷了路,如今又扭傷了腳,我、我——”她說着,眉目間染上輕愁,那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得書生心中十分不忍。更何況,這是個長得相當惹人憐愛的女子。

書生忽然朝她作了個揖,說道:“小生唐突了。”

語畢,還不等那女子反應過來,便上前要扶她起來。

那女子似乎是從未被男子這般攙扶過,臉上的紅暈一直不散,她一邊将身體往書生的方向靠,一邊輕聲與書生說道:“我叫聶小倩,公子呢?”

書生攙扶着聶小倩,他似乎是被女子身上傳來的那股幽香弄得有些心猿意馬,一時沒反應過來,等聶小倩再度問他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啊?相逢何必曾相識,小生的名字不足挂齒。”

聶小倩停下腳步,目光幽幽地看向書生:“公子不願意告訴小倩你的名字,是不是嫌棄我?”

“怎、怎麽會?姑娘長得這、這般動人相貌,我有怎會嫌棄你。我、我只是……”書生迎着聶小倩的幽幽視線,一時間有些手腳無措,他一手腳無措,就顯得人蠢嘴笨,是個讀書讀壞了腦袋的書呆子。

聶小倩看着他的模樣,那幽然的視線沒忍住染上了笑意,她朝書生逼近,吐氣如蘭地問道:“公子,你到底叫什麽名字啊?”

書生看着靠過來的聶小倩,視線有些着迷,随即他搖了搖頭,力持冷靜:“姑娘,小生寧采臣。”

“寧采臣?”聶小倩将他的名字念了一遍。

寧采臣:“姑娘,你的腳傷了,不如我扶你過去那邊的涼亭看看你的傷勢,如何?”

聶小倩一聽,大驚失色,“不,我不想過去,我聽村裏的人說,蘭若寺裏住着一個殺人犯!”

“殺人犯?”寧采臣一愣,“你是說燕道長是殺人犯?”

聶小倩點頭,“村裏的人都這麽說的,許多村裏上山采藥砍柴的人都沒有回去,他們都是被那個殺人犯殺的!”說着,她似是害怕極了,朝寧采臣身上靠了過去,身體還瑟瑟發抖,“公子,我好害怕啊。”

女子柔軟的軀體靠近他的懷裏,寧采臣忍不住伸手扶了扶她的肩膀,透過輕紗,卻感覺到她身上的肌膚十分冰冷。

“姑娘,你很冷?”

聶小倩聽到他的話,更往他的懷裏縮,“我不止冷,我還覺得害怕。公子,蘭若寺裏住着的是殺人犯。”

寧采臣的身體微僵了下,到底是沒能忍住誘惑,他伸手拍了拍聶小倩的肩膀,“你別怕,燕道長不在。他今晚有事下山去了,臨走前還叮囑我別亂跑,說此地妖物甚多,若是我亂跑遇見要取人性命的妖物,不會有人來救我。”

聶小倩聞言,半埋在書生懷裏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可她的聲音聽起來依然十分不放心,“他真的不在嗎?不,我還是害怕。”

“別怕別怕,他真的不在。”寧采臣似乎是一時忘情,摟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哄道。

聶小倩聞言,嘴角微勾,那雙本應楚楚可憐的眼裏閃過殺意。可等她擡頭時,目中殺意已經盡數褪去,她咬着下唇,十分楚楚可憐的模樣,“公子,我的腳好疼啊,你抱我過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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