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尤銘的大腦是懵, 他閉着眼睛,把主導權交到了江予安手中, 就像大海上的小船, 随浪起伏, 全不憑自己做主, 他能聽見粘膩的水聲,這種感覺很奇特,他的舌根也有些疼。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當江予安和他分開, 尤銘恨不得馬上跳下去。

他的嘴唇輕微發腫, 水亮,尤銘剛想抿唇,江予安就已經伸出了手,大拇指摩擦着他的嘴角, 輕聲問他:“疼不疼?”

尤銘轉移視線:“不疼, 我們還跳不跳?”

江予安也坐到欄杆上,手放在尤銘的肩膀上, 帶着尤銘一起朝後仰去。

尤銘:“……”

尤銘甚至都尖叫不出來,在急速落地的過程中嗓子就像被掐住了一樣,全身的力氣都卸了,整個人陷入一種極端的恐懼之中。

直到他的腳落在實地, 都有些回不過神。

蹦極……他再也不蹦極和跳樓了。

這個項目不适合他。

尤銘和江予安離開工地, 半夜尤銘只能叫網約車。

江予安上車的時候, 尤銘明顯感覺到車內的氣溫下降, 而且是大幅度的,能夠體察出來的下降。

司機估計也發現了,不停的通過後視鏡看他們倆。

司機喃喃自語:“怎麽忽然變冷了……”

尤銘沒說話,司機再三向後看,忍不住問:“兄弟,外頭降溫了?”

尤銘:“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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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沒問了,踩下油門開車。

直到停在目的地門口,尤銘和江予安一下車,司機說完“請給我五星好評”就飛速開車跑了。

跑完就給朋友打電話。

“我今晚接了兩人,這大半夜了,特別詭異,他們一進來車內氣溫就下降,一出去就回升,你說,我是不是撞邪了?”

“都長得挺好看的……是啊,太好看了,而且還不是整容臉,肯定有問題。”

“我要不要去求張平安符?我以後還是不夜跑了,這誰受得住?”

尤銘蹑手蹑腳地回房間,直到房間的門關上,外面鴉雀無聲,尤銘才松了口氣,他擔心父母發現他半夜出去,到時候又免不了要一陣寬慰,他也不想讓他們擔心。

等他轉過頭,就發現江予安在脫衣服。

尤銘:“……”

鬼需要脫衣服嗎?他的衣服是實體還是幻化的?

更何況江予安脫的很慢,似乎就等着尤銘來欣賞,他的胸腹肌緊實流暢,肩胛骨漂亮的如同男模,鎖骨線條延伸到肩膀,胯部微微前傾,性感的不可思議。

尤銘有些移不開視線。

他欣賞美,男人的美,女人的美,他都能欣賞。

江予安的手放在皮帶上,輕笑道:“好看嗎?”

尤銘迷迷糊糊地說:“挺好看的。”

說完他就發現不對了,眼神立馬清明起來,認真地說:“雖然我們結婚了,但是鑒于我們之前沒有情感上的交流和接觸,我認為我們應該慢慢來。”

一步到位不符合尤銘的戀愛觀念。

江予安問他:“不想看?”

尤銘誠實地說:“想看。”

江予安勾唇:“那繼續看下去就好,這裏只有我們,誰也不會發現。”

尤銘義正言辭:“你不用再說了,我去洗澡換睡衣,出去了這麽久,我有點累了。”

江予安只能看着尤銘拿着幹淨的睡衣進浴室。

他站在原地,無聲的嘆了口氣,褲子也不脫了,瞬息之間就換好了睡衣。

尤銘洗完澡出來,身上都是沐浴露的香氣,他的頭發微濕,穿着的睡衣有些大,松垮的挂在身上,帶着他自己都感受不到的慵懶,他用浴巾擦拭着頭發,正想去拿櫃子裏的吹風機,就被江予安從背後抱住了。

江予安的手滑過尤銘的發梢,尤銘的頭發瞬間幹了。

人形吹風機,頭發好夥伴。

尤銘:“謝謝。”

江予安揉了把尤銘的頭發:“不客氣。”

尤銘爬上床,頭一沾上枕頭,幾乎瞬間就睡着了。

唯有江予安睡不着,坐在一邊看着他。

江予安伸出手,想要觸摸尤銘的臉龐,就在要碰上的那一剎那,江予安收回了手,他的手太冰了,他怕驚擾尤銘的睡眠,江予安只能看着他,目光恍若實質般愛撫着尤銘的臉。

他是鬼,他難以走在陽光下,如果他不變得更加強大,就永遠無法出現在人前,無法光明正大的拉起尤銘的手。

江予安的目光逐漸陰沉起來。

他一想到有朝一日,尤銘發現他不可能跟一只鬼糾纏一輩子,轉而跟別的男人或女人共享一生,哪怕只是虛無的幻想,都讓他嫉妒的雙眼赤紅。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江予安低下頭,極輕的用嘴唇去觸碰尤銘的額頭。

他不會讓那一天到來。

誰要是碰了他的人,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來。

他還保持着意識和人性,這不代表他真的就是人了。

直到天亮,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內,江予安才消失在房間裏,但臨走之前,他還是記得給尤銘留下了禮物。

尤銘赤着腳踩在地上,拉開窗簾,讓陽光灑滿房間,又環顧一周,在桌上發現了江予安留下的禮物。

那是一塊玉雕,雕的是一個小人,尤銘湊近了仔細看,發現雕的就是他自己。

連發絲都栩栩如生。

不過形态并不怎麽好。

小人閉着眼睛,嘴唇微腫。

尤銘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晚上的那個吻。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應該感到窘迫的尤銘嘴角不受控制的上翹。

“小銘!吃飯了!”尤媽媽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尤銘下意識地把小人放進在的睡衣口袋裏,手緊緊握着。

“就來。”尤銘說。

飯桌上,尤爸爸跟尤銘說:“爸把原本廠房旁邊的廠房買下來了,只需要重新買設備,價格也不貴。”

尤爸爸還是不願意去吃曾經熟人的虧:“我就不把以前的廠房買回來,我氣死他!随便他拿去幹什麽!”

“我還把你幾個叔叔重新聘回來了,工人大多也還是原來的。”

尤爸爸面色紅潤,精神很好:“咱們做自己的牌子,爸都想好了,咱們還要成立一個營銷部門,我看做品牌都要打廣告!”

說起自己的事業,尤爸爸有一大堆話,說都說不完。

還是尤媽媽讓他打住:“吃完飯再說,你口水別噴的到處都是。”

尤爸爸:“我噴口水了嗎?!我從來不噴口水!”

尤媽媽一臉嫌棄:“下回我給你錄下來。”

尤爸爸:“那你半夜還打呼呢?我說什麽了嗎?”

尤媽媽:“你別給我扣屎盆子,你半夜磨牙,這麽多年了我也沒說過你。”

尤銘在旁邊默默喝粥。

他還是不要提醒父母,其實他們兩個半夜都打呼嚕磨牙,二重奏的聲音很大,他在門外都能聽見。

吃過早飯,尤爸爸信心百倍地出去了,他得把設備看好,之前廠房的設備都挺老的,一直沒有更新換代,這次正好買新的。

尤媽媽則是讓尤銘陪着自己去看房。

“總不能一直住在你朋友這。”尤媽媽小聲跟尤銘說,“雖說每個月給房租,但那點房租……在市內也只夠租個套二,還不能是市中心,你朋友人好,但咱們也不能一直占人家便宜。”

“等房子看好了,搬的時候請你朋友吃個飯,再包個紅包給人家。”

“這樣禮數做到了,也不會顯得太生疏。”尤媽媽,“這事你聽媽的,你爸那腦子想不到這些。”

尤銘:“都聽您的。”

尤媽媽臉上帶笑:“其實這一遭也有好處,你爸終于硬下心不管你大伯他們了,你生病的時候,你爺爺還不停的打電話過來,讓你爸掏錢,你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你沒看到你爸的樣子……他頭一次吼你爺爺。”

“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尤媽媽感嘆道,“不用再管那些蝗蟲了,咱們以後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救急不救窮,鬥米恩,升米仇。”

尤銘和尤媽媽逛了一下午,他們看的都是精裝好了的別墅,不過不在以前的小區了,尤媽媽想買在江父江母的小區,價格比原來的小區貴一倍。

他們當年買的時候,人均工資不到一千塊錢,那邊的別墅就要八千一平了。

現在江父江母住的別墅是兩年前才交房的,一平五萬。

之前住的別墅是兩層,這邊的別墅是三層,一層一百六十平,還有地下一層和二層,加在一起也有兩百多平。

買下來就是三千多萬。

尤媽媽:“兒子……要不然還是看看別的吧。”

尤銘說:“精裝修,可以直接入住,我們現在就買這樣的最合适。”

尤銘了解自己的媽媽,尤媽媽喜歡大房子,她對大房子有執念。

哪怕一個人住幾百平的屋子,尤媽媽也不會覺得空蕩冷清。

“當年買房子的時候,因為缺錢才買的原來那一棟。”尤媽媽說,“媽一直想住大房子。”

尤銘笑着說:“就買這套吧,正好和江叔叔他們當鄰居,而且也送花園,小區裏還有高爾夫球場。”

尤媽媽早就動心了,此時一副“其實我不同意,但我還是聽兒子的”的表現,說:“你中的彩票,你決定,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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