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喂, 遵道啊,現在片場有點事,你能過來一趟嗎?”鄭青松的餘光看着守在一邊的尤銘和趙陽, 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地說,“你快點趕過來,半小時能到嗎?一個小時?那也行, 你快點, 有要緊的事跟你說。”

等挂了電話, 鄭青松才小心翼翼地問尤銘:“尤大師,到時候讓他們在哪兒見面?”

尤銘:“馬上天就要黑了, 我會念咒,讓她提早現身。”

鄭青松還是很擔心:“我就怕事情沒談好, 他先被吓死了, 他膽子真的很小, 恐怖片找他做服裝他都從來沒有答應過, 說接了要做噩夢。”

尤銘想了想:“那你想想辦法吧, 這方面我沒什麽經驗。”

徐夢剛收拾好,連忙跑過來, 她聽到鄭青松的疑惑之後連忙說:“我們可以把他們見面的場地打扮一下!我這裏有貼紙和彩帶!之前道具說這些用不上, 就全給我了。”

“我還有充氣抱枕!全都帶上了!”

趙陽:“夢夢, 你考慮的真周詳!”

徐夢驕傲道:“我也害怕嘛, 這樣能好一點。”

于是徐夢和趙陽以及鄭青松就開始了道具屋大改造, 原本還顯得陰暗的道具小屋忽然就充滿了粉紅少女心, 粉紅色的抱枕、彩帶和氣球遍布這個屋子,連椅子都被徐夢刷上了一層粉紅色速幹漆。

徐夢擦了把額頭并不存在的汗,高興道:“真好看,我早就想弄一個全粉的房間了。”

“我小時候喜歡黑色,覺得那才帥,在老家把自己的房間弄得黑漆漆的,過了二十歲就開始喜歡粉色亮色了。”

趙陽在旁邊小聲吐槽:“女人可真是善變啊。”

徐夢去揪趙陽的耳朵。

鄭青松的手機響了,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道具屋裏的燈顏色昏黃。

之前白熾燈壞了,道具組去買,結果買錯了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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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屋子現在全粉。

蔣尊道從出租車下來,他穿着的西裝并不合身,或許以前是合身的,但因為瘦,衣服讓他顯得更加孱弱,他的年紀已經有些大了,臉上全是皺紋溝壑,但腰挺得筆直,看上去依舊是個體面人。

他不愛出門,也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要不是跟鄭青松有交情,說什麽也不會到片場來。

一般來說,他會先畫好設計圖,把用料标出來,然後再讓合作的工作室去制作,他再檢查,和導演溝通也是通過視頻,如果真有什麽需要面談的事,也會讓助理代替自己去。

是個宅到了極致的中年宅男。

“到底怎麽了?”蔣尊道奇怪地問迎上來的鄭青松,“有什麽事非要讓我出來。”

鄭青松說:“先進去坐吧,我慢慢跟你說。”

蔣尊道也不急,反正已經出來了,就跟着鄭青松去了片場裏面。

看到粉紅色的道具屋——

蔣尊道:“……”

鄭青松尴尬的笑了笑。

蔣尊道停頓了幾秒才說:“看來我還不夠了解你,這幾位是?”

鄭青松先介紹了趙陽和徐夢,這才重點介紹了尤銘。

尤銘穿着黑色的運動服,襯得皮膚更白,他正坐在一邊,手裏還拿着自己的筆記,他的頭發近來變黑了不少,不再是以前的棕色,他合上筆記本,走到蔣尊道面前,朝蔣尊道伸出了手:“您好。”

蔣尊道後知後覺的回握:“尤大師這麽年輕。”

他将信将疑,畢竟他清楚鄭青松的性格,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鄭青松是不會相信有鬼怪存在的,更不會把這麽一個年輕人叫成大師。

蔣尊道已經有些害怕了。

畢竟是從來不敢看恐怖片的男人。

“青松。”蔣尊道看着鄭青松,臉上的表情十分沉穩,“這樣吧,你先跟那位……唐朝的姑娘談一談,到時候再來通知我。”

這句話說完,蔣尊道就超後轉身,準備迅速逃離這個房間。

尤銘卻在此時說:“你現在走已經晚了,她來了。”

蔣尊道愣在原地。

腳步近了,尤銘開始念咒。

這咒語可以能女鬼在這個屋子裏顯形。

原本關上的門被打開了,女鬼的腳步停止了,她緩慢的顯形,露出一雙滴血的雙眼,一身華麗的服飾顯得破爛又老舊,皮膚呈現青灰色,比尤銘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更顯恐怖,但是她表現的依舊很優雅,無論是走路的動作,還是身體的姿态,都像是可以訓練,然後再融入骨血之中的。

女鬼的姿态很高,她的下巴高昂着,只有在看到粉紅色的布景時才有一刻的呆滞,不過她很快調整過來,坐到了最高的位子上,她似乎知道誰才是服裝指導,那雙眼睛一直盯着蔣尊道,血淚順着眼眶落下來。

除了尤銘以外,一屋子的人都吓得瑟瑟發抖,趙陽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暈了過去,倒在徐夢的懷裏,徐夢抱着自己男朋友,也快哭了,她長到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見鬼。

鄭青松躲在尤銘身後,緊緊閉着眼睛,只有蔣尊道,一直被女鬼盯着,根本不敢動,直直地站在原地,就連閉眼都做不到,好像有什麽人用手指撐着他的眼睛,不允許他閉眼和躲避。

“就是你。”女鬼瞬間站在蔣尊道的面前,她的鼻子距離蔣尊道的鼻子只有一厘米,蔣尊道能聞到她身上那股腐爛的味道,離得越近,就越清晰。

尤銘走過去,他并不怕這個女鬼,比起小鳳來說,這個女鬼已經很接近人了,而且她并沒有強大的怨氣和怒火,不能算是厲鬼,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沒有消失。

“請您按照我們約定好的了。”尤銘看着女鬼的側臉,語氣認真地說道,“不要故意吓人。”

女鬼瞥了尤銘一眼,退後了一步,她青灰色的皮膚變得正常,血淚不再往下流,眼睛也變成了普通人的眼睛,就連身上的華麗服飾又重新變得熠熠生輝。

女鬼卻還是看着蔣尊道,她問他:“因為知道我們都死了,所以可以随便改嗎?”

蔣尊道咽了口唾沫:“就……就只是借鑒,畢竟是架空劇……如果直接用反而不太好。”

他在內心給自己鼓掌。

女鬼卻依舊不放過他,她沒有碰觸他,但是目光卻如有實質。

“借鑒?”

尤銘在旁邊解釋:“學習別人的經驗,吸取別人的教訓。”

女鬼:“哦,我知道,我只是一時沒有想起來。”

蔣尊道:“……對對對,我只是想在唐朝的服飾基礎上做修改,這樣做出來的服裝也不會跟唐朝一模一樣……”

女鬼眉頭微皺:“我怎麽覺得你在敷衍我?”

蔣尊道:“沒有沒有,我、我還是很惜命的,不、不會敷衍您。”

女鬼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她在考慮的時候,沒人敢說話。

鄭青松道現在要挂在尤銘身後,死死拉着尤銘的衣服。

女鬼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才說:“從今天開始,我要跟在你身邊。”

蔣尊道:“……啊?”

女鬼:“你可以叫我鄭夫人,我要你把所有的衣服都改成正确的樣子。”

她又走到尤銘身後,在鄭青松的耳邊說:“還有你,要重新拍,一切都要用正确的東西。”

鄭青松還是不敢睜眼。

他不想正确啊,正确好費錢啊,前期的投入怎麽辦?

投資商和演員的經紀公司會吃了他的。

但是……

“好,好好,都聽您的。”鄭青松恐懼地瑟瑟發抖。

尤銘把一瓶露水交給蔣尊道:“把露水擦到眼皮上,你就可以看見鄭夫人了。”

蔣尊道:“哦哦、好、好。”

就在蔣尊道要接過瓶子的時候,尤銘卻沒有松手:“一瓶一千,不賒賬。”

蔣尊道:“……我給。”

這瓶露水還是尤銘前一天讓“姜淮”寄過來的,“姜淮”雖然怎麽說都不收錢,但尤銘還是給“姜淮”轉了一千塊錢過去——“姜淮”現在還只會付賬,轉賬對他來說實在有點難度。

女鬼滿意了,尤銘滿意了。

趙陽和徐夢也很滿意。

只有蔣尊道和鄭青松欲哭無淚。

蔣尊道要和女鬼鄭夫人朝夕相處,鄭青松要想辦法說服投資商從頭再拍。

他們都覺得這世上沒有比自己更慘的人了。

徐夢在一邊說:“嚴謹一點也挺好的,我看鄭夫人穿的就很漂亮,比蔣先生設計的好看多了,這麽說的話……宮女的服裝能不能也改一下?現在的穿着确實不好看啊……”

女鬼看了徐夢一眼,雖然表情高傲,但眼神中透露着“你很有眼光”的意思。

女鬼走在蔣尊道身邊,離開道具室以後,衆人就看不見她了。

但所有人都清楚,她并沒有消息,而是跟在蔣尊道身邊。

蔣尊道的表情十分麻木,走路的姿勢也很奇怪。

鄭青松也沒好到哪兒去,他哭都哭不出來,不知道要怎麽去跟金主爸爸們解釋。

“真是太謝謝你了,尤大師。”只有趙陽和徐夢一臉興奮地圍繞在尤銘身邊,趙陽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我馬上去櫃臺把錢給您轉過去。”

尤銘朝趙陽笑了笑。

這筆錢是尤銘人生中憑借自己的力量掙到的第一筆,他已經想好拿去幹什麽了。

“就送到這兒吧。”尤銘坐在車上,對站在路邊和趙陽和徐夢說。

趙陽決定留在這裏,陪着徐夢拍完這部戲,然後兩個人一起去當群演。

趙陽興致勃勃:“我會成為巨星,讓我老爸對我刮目相看的!”

然而——直到很久以後,尤銘都沒等到趙陽變成天王巨星,因為一直紅不起來,所以回去繼承家業去了。

至于徐夢,也只是從龍套變成了小配角。

尤銘踩下油門,離開了這裏。

不過他也一直關注着這個劇組,網上很容易就能搜到。

也不知道鄭青松是怎麽說服的投資商,他竟然真的争取到了重新拍片。

網上争議也比較多。

有些人認為這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畢竟蔣尊道的成績擺在那裏。

結果蔣尊道自己出來打臉了,這個從來沒有出現在公衆眼前的男人難得上了一次直播,表達自己的意見。

“之前是我不夠嚴謹,雖然取用了唐朝的背景,但是在服裝道具上卻沒有尊重史實,希望大家能給我改正的機會,也感謝鄭導和投資商們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敢保證,成品出來的時候一定會比之前更好。”

視頻裏的蔣尊道看上去很真誠,不像是被逼迫的樣子。

網上流傳出了蔣尊道親自裁剪設計的視頻,衣服上的刺繡都是請非物質文化遺産的繼承人來親自繡的——好在人家徒弟多,而且是從全國各地請人,這一部分支出就大的讓人瞠目結舌了。

于是網上對這部劇的口風也越來越好。

很多人都表示終于能從各種亂七八糟的配色的迷之審美中解脫出來了,年度最值得關注的古裝大劇。

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尤銘回到自己的城市之後沒有忙着回家,他先去給父母挑選了禮物——給尤媽媽的是一枚胸針,鑲嵌着鑽石和寶石,無論是配色還是設計都非常美。

給尤爸爸的則是手表,全手工打造,雖然不算是頂級名表,但是也很不錯了,至少尤爸爸就沒舍得給自己買過。

剩下的錢,尤銘準備都捐給福利院。

他把禮物交給了父母,準備第二天去福利院親自走訪看看。

還是要親眼所見,才能相信福利院會把錢花在孩子們身上。

“怎麽忽然想到要捐款了?”江予安在睡前問他。

尤銘伸出雙手,江予安會意上千,尤銘抱住江予安的腰:“之前讓鄭阿姨破財的時候我就想捐了,但之前我一直沒有自己掙錢的能力,現在有了,就想去做之前沒做的事。”

“之前彩票的事很感謝你。”尤銘說,“解了我們家的燃眉之急,但救急不救窮,以後我還是得自己能掙錢才行。”

這次掙的錢給了尤銘信心,可也讓他陷入了自我懷疑。

這五百萬,他真的掙得心安理得嗎?他付出的勞動力,好像跟這個收入不太成正比。

尤銘對江予安說:“我想學更多東西,如果我要把這個當成我以後的生計和事業的話,我就要對客戶負責。”

尤銘認為“天師”也算是服務行業的一種。

都是為人服務的。

“以後我對客戶的态度也要好點才行。”尤銘認真道。

但江予安只是看着他笑。

尤銘把臉埋在江予安的胸脯上,他輕聲問道:“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

他剛剛入行而已,了解的咒語也不是很多,去解決事情之前其實自己也有點心虛,但他善于隐藏自己,所以沒被人看出來。

除了讀書以外,尤銘很少在別的事情上花費什麽時間,但他現在對方術很感興趣,也想要把這項技能發展成自己的事業。

畢竟他好像也不太還是去投行上班。

江予安輕輕拍着尤銘的背,溫柔的說:“你想幹什麽就去幹什麽,不要擔心憂慮,就算遇到了困難,也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擋路的,他全部幹掉就好了,不需要尤銘操心。

尤銘臉上帶着笑容,他覺得江予安真的很溫柔,可能以前上學的時候,江予安只是單純的不喜歡跟人接觸吧。

“今晚要早點睡。”尤銘說出暗示性極強的話,“我明天要早起去福利院。”

江予安親吻尤銘的額頭:“早點睡吧。”

尤銘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他是被鬧鐘叫醒的。

以前他總是五六點就會自然醒來,随着身體變好以後,他就開始睡懶覺了,生物鐘不再像以前那麽準時。

鄭阿姨準備好了早飯,尤爸爸尤媽媽早早的就出門了,自從重新有了事業之後,尤爸爸他們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跟鄭阿姨說完再見之後尤銘就去了福利院。

這所福利院在城外的一個小鎮子上,是那附近村鎮唯一的一個福利院。

一般來說,被遺棄的嬰幼兒裏女孩居多,如果有男孩,大部分也是有先天缺陷的,比如聾啞,或是心髒病,身體畸形等等。

健全的男孩很容易被領養,幾乎是還沒到福利院,就被人在當地領養了。

但健全的女孩很多。

尤銘有時候也奇怪,在省城他感受不到什麽重男輕女的風氣,而且他也有過從全國各地來的同學,女孩也不少,她們也從來沒有被家裏重男輕女過,提起這些的時候,大家都是一副“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可能還有人重男輕女。”

還有農村來的同學,用自己舉例說現在的農村沒幾個人重男輕女了。

直到尤銘在了解福利院的時候看到男女比例,才認識到現在依舊有重男輕女的觀念,并且還不少。

福利院不算破舊,但是也不算新,水泥牆上用油漆塗着畫,充滿了小孩的童真童趣。

但因為風吹雨淋,牆面斑駁,圖畫也被沖洗的模糊,有些地方漆都掉了。

因為尤銘提前給福利院的管理人員打過電話,所以尤銘登記之後就直接進去了。

雖然福利院很小,但孩子們并不少,他站在樓下都能聽見小孩子打鬧的聲音。

孩子們的活動室在二樓,尤銘順着樓梯走上去。

樓梯的欄杆是鐵質的,已經生鏽了,有黃色的鏽跡。

活動室的門是木門,上了黃色的漆,尤銘站在門口看進去,孩子們正在裏面做游戲。

“尤先生?”穿着圍裙的中年女性走過來,她臉上挂着笑,“我姓楊,楊金花。”

尤銘:“您好。”

“院長跟我說了,您今天要來參觀。”楊金花帶着尤銘走到活動室裏,她介紹道,“我們這個福利院已經開了十多年了,以前是私人的,後來院長堅持不下去,就被國家接手了。”

楊金花跟尤銘介紹着現況:“現在收養的要求比較嚴 ,審批很難過,所以很多孩子都會在福利院長大。”

這個尤銘是知道的,如果單身想領養孩子的話,年齡差必須大于四十歲。

光是這個就能卡住很多人。

就在尤銘走到活動室中間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個孩子,他站在房間的角落,面無表情的注視着室內,他的臉上有不屬于小孩子的陰沉。

尤銘:“那個孩子……”

楊金花小聲說:“他是在街邊被發現的,身上也沒有疾病,但是他很奇怪,他什麽都不說,之前也被領養過,但是他自己逃出來了。”

“領養他的人虐待他了嗎?”尤銘問道。

楊金花搖頭,嘆了口氣:“領養他的夫婦就在隔壁縣城,家裏條件挺好的,但是因為女方的問題所以一直沒有孩子,他們脾氣挺好的,那孩子身上也沒有任何傷痕,問他也什麽都不說……”

“一般來說,我們還是希望孩子們被領養走的。”楊金花對尤銘說,“畢竟福利院再怎麽樣都是福利院,雖然是大家,但對孩子們來說,還是小家比較好。”

尤銘在她說話的時候已經朝着牆角的那個孩子走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有一股奇怪的感情促使他過去。

那孩子就這麽一直面無表情的盯着他,知道尤銘走到他面前。

尤銘在這個孩子跟前蹲下:“我叫尤銘,你叫什麽?”

孩子看着他,張了張嘴。

尤銘:“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孩子又張了張嘴,但依舊沒有說出一個字,他的眼睛很黑,黑的沒有一點雜質。

尤銘終于明白他為什麽會被吸引到這個面前來了。

因為這孩子擁有一雙和江予安一樣的眼睛,純黑色的,跟普通人完全不同。

普通人的眼睛在燈光下,仔細觀察應該是琥珀色的。

而這孩子的眼睛和江予安一樣,都是夜色一般濃重的黑。

“你是什麽?”尤銘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問:“你是人類嗎?”

男孩忽然朝他咧開了一個笑容。

尤銘能看見他猩紅的舌頭和口腔,他看着尤銘,輕輕地說:“你看不見嗎?”

尤銘奇怪道:“看不見什麽?”

男孩用手指在唇邊比了個噓聲的手勢:“這裏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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