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尤銘正在看設計圖紙。

秦珊她們緊張地站在尤銘面前, 圖紙是她們熬了三個通宵,廢了好幾稿才畫出來的。

現在時間也緊張, 沒有太多時間去修改。

“不太好。”尤銘輕聲說。

秦珊連忙說:“那我們拿回去再改。”

尤銘擺擺手:“先不急, 你們好好休息一下,睡個好覺。”

秦珊急切地說:“時間不夠了啊!”

她看尤銘不急的樣子,自己更急了。

尤銘搖頭:“你們這樣, 再回去設計也設計不出更好的。”

秦珊她們确實都很累了, 黑眼圈很重, 腳下也虛浮無力,嘴唇起了白殼。

連續三天, 每天都只睡兩三個小時,鐵打的人都吃不消。

被尤銘這麽一說, 她們也只能回房間睡覺。

“看來還是要麻煩那幾位老師。”尤銘轉頭對江予安說。

江予安知道尤銘說的是誰, 他笑了笑:“那我讓他們快點過來。”

尤銘點頭:“你記得跟他們說, 下個月的貢品給他們翻倍。”

江予安走過去揉了揉尤銘的頭發,嘴唇在尤銘的耳畔說:“他們翻倍, 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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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銘很光棍地坐在沙發上, 斜眼看江予安:“有我還不夠嗎?”

江予安一本正經:“勉強吧。”

這幾天尤銘也沒有時間在巴黎逛逛,甚至下樓都只是為了去買水或零食,其他工作人員就忙了,好些連樓都沒下過。

鄭成才受氣之後就沒怎麽出過門,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尤銘重新翻看那幾張設計圖。

誇張的太誇張, 容易喧賓奪主。

保守的又太保守, 和別的禮服幾乎沒有區別, 都是淹沒在人群中不會被發現的類型。

雖然尤銘自己的藝術造詣很一般,但至少表面的東西看得懂。

連他這種對藝術沒什麽追求的人都覺得不行,更別提別人了。

秦珊她們也很緊張,回了房間,幾個女孩挨個去洗漱。

房裏的窗簾拉上,燈關了,黑得就跟夜晚一樣,秦珊以後大家都睡了,閉着眼睛在腦子裏勾勒那幾個模特的身材,繼續構思。

然後她聽見了一聲低泣。

秦珊睜開眼睛。

那低泣只有一聲。

秦珊的眼眶也有些濕潤。

有人在偷偷的哭。

壓力太大了,哭一哭也好。

當天晚上那十幾只鬼就來了,比起第一次見面,他們看上去好多了,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名牌,名牌都是他們自己要求,然後尤銘燒給他們的。

還不要假的,只要真的。

“這次請你們過來,是要在短時間內趕出幾套符合珠寶氣質和模特氣質的服裝。”尤銘解釋道,“下個月給你們的貢品都會翻一倍。”

衆鬼倒是沒意見,能出趟國也很好嘛。

尤其是那個原本是法國設計師的男人,一臉雀躍地左顧右盼。

他們連夜弄出了設計圖紙,繡娘們也把花紋的繡法和需要的布匹标注在上面——尤銘代筆。

等他們弄完也只花了一兩個小時,還有鬼朝尤銘抱怨。

“我那麽辛苦的教課呢!”鬼恨鐵不成鋼,“他們太沒用了!”

“換我那個時候,是要被老師戳破頭的!”

“我要不是鬼,我肯定要罵死他們!”

尤銘收好圖紙,對十幾只鬼鞠了一躬:“謝謝,請問你們是想回國還是在這邊玩一段時間?”

衆鬼你看我,我看你。

法國設計鬼很雀躍地用法語說了一串。

然後發現估計尤銘聽不懂,又用英語說了一遍。

大意是他想多在法國待一段時間,畢竟是家鄉。

其他鬼商量之後也決定留在法國玩一段時間,到時候跟尤銘他們一起坐飛機回國。

讓鬼自己飄回去也太累了。

于是法國鬼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導游,他們的第一站就要去看埃菲爾鐵塔。

——連夜去。

一群鬼熱熱鬧鬧地從窗戶飄出去。

“哎呀,我以前就想來法國呢!工作太忙啦!”

“奴家還沒有出過國呢。”

“聽說法國鵝肝好吃,你們誰吃過?好吃嗎?”

“我吃過,話說我不怎麽喜歡吃內髒,所以我覺得也就一般吧?”

“胡說!鵝肝好吃!我生前最愛吃了!還有雞心!”

“那你吃豬腦嗎?”

“也吃啊。”

“嘔,你口味真重!”

“你懂個屁,吃啥補啥,我現在這麽聰明就是因為我生前吃的豬腦多。”

……

第二天下午,尤銘才把圖紙拿給秦珊她們。

秦珊她們拿到圖紙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這……這設計圖,太有老師們的風格了,繁而不雜,豔而不俗,她們在腦內想象穿在模特身上的樣子,再想象配上珠寶的樣子。

秦珊咽了口唾沫:“是老師他們畫的嗎?”

尤銘:“嗯,我讓他們畫好之後發過來的。”

秦珊深吸一口氣:“我們還要再多學習。”

沒看到老師們的作品的時候,他們覺得他們的作品雖然不算太好,但也絕不算差了。

可是現在一比,簡直要把他們比到泥地裏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你們還年輕。”尤銘認真地說,“會進步的,快點去制作吧,我們的時間快不夠了。”

秦珊他們這才反應過來,拿着圖紙沖回了工作室。

布是不可能現在才織的,只能在帶來的布料裏選擇,好在秦珊他們帶的多,标在圖紙上的布料都在,裁剪鎖邊之後,靠的就是刺繡的本領了。

這些圖紙畫出來的服裝大方又繁瑣,優雅又纏綿,性感明豔,雖然每一件的樣式都不同,但氣質卻類似,一看就知道是同一系列,但每件的差別其實很大,這種統一感更像幻覺。

連夜趕工,秦珊他們終于在距離大會只有兩天的時候趕了出來。

每一個細節都做到了極致,精細的更像是藝術品,全部都是手工制作,布料在帶來之前也是靠的手工漂染,不同顏色間的過渡和諧又有層次。

以至于模特拿到衣服的時候都不敢往身上穿。

——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要是崩壞了……怎麽賠錢?

女模特好些,她們身材削瘦,再怎麽也崩不壞,男模特就很蛋疼了。

這西裝褲腿他們真的覺得自己會崩壞啊。

尤其是歐洲男模,拿着衣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去換上。

他還小聲跟從同一個地方來的女模特說:“好花,像是要去夏威夷。”

女模特笑他:“那你把褲腿撕了,弄成短褲就更像了。”

男模瞪了她一眼,拿着衣服去換。

等他換了衣服出來,房間裏的人都傻了。

他自己站在鏡子前,都被鏡子裏的人吓住了——這是他嗎?

明明還是正常的西裝,明明剛剛還嫌棄太花。

但現在,之前的所有情緒都消失了,只能呆滞的看着鏡子裏的人。

他的五官有這麽好看嗎?他的身材有這麽好嗎?

西裝衣擺上繡着花,上面有金線穿插,卻不會顯得俗氣,反而讓他整個人的氣 質都變了。

變得更冷漠,更高貴,好像他不是一個模特,而是一個貴族。

男士的珠寶無外乎是胸針這一類小飾品。

但是這套衣服卻完全沒有把這些飾品的風采蓋住,相反,如果一眼看去,看見的就是這些飾品,如畫龍點睛一般。

女士的禮服就更美了,婀娜的身線,和更大膽的顏色及花樣,她們的珠寶也更多。

耳環項鏈,手鏈戒指,腳鏈也有。

幾人一起出現在房間裏。

工作人員幾乎全傻了。

“我……我們的珠寶,原來這麽美嗎?”有人喃喃道。

鄭成才帶來的人遭到的沖擊最大,畢竟服裝是秦珊她們做出來的,她們心裏有數,驚豔也不會驚豔得太過。

鄭成才這邊的人一臉喜意。

以前都是來陪太子讀書的,今年真的很有可能自己當太子。

丢了好幾年的臉,看來是要一朝雪恥了。

鄭成才是被尤銘扶過去的,他看一眼到模特,精神就變好了,看兩眼,都能自己走路了。

他一臉克制不住的喜色,抓住尤銘的手腕,臉龐通紅:“小銘!我沒看走眼!”

他以為是自己拉尤家一把。

沒想到竟然是尤家拉了自己一把。

這樣去展示,哪怕沒得第一也夠了。

明年的訂單肯定多得數都數不過來。

鄭成才笑得牙豁子都出來了,他一時激動,扭了一下腰,笑容變得有些猙獰。

尤銘又把他扶到沙發上坐着。

模特們被工作人員取下珠寶,然後去換下衣服。

等模特們出來了,鄭成才就警告所有人,在大會開始之前,絕不能把信息暴露出去。

每個人來之前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

“大家都回去再看看簽好的協議。”鄭成才又讓翻譯去跟那兩個歐洲模特說了一遍。

前期工作都準備好了,他們就只需要等着大會開始。

鄭成才的精神也随着大會即将到來越來越好,看着尤銘的眼神都有點看救命恩人的眼神了,每次都看得尤銘很不自在。

“我是為了我自己。”尤銘認真地對鄭成才說,“是為了尤家的名氣。”

鄭成才一臉慈愛地看着尤銘。

尤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連着幾天都不想去見鄭成才。

大會開始的前一晚,尤銘久違的緊張了起來。

不知道明天結果如何,都不能給家裏丢臉,免得回去了尤爸爸哭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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