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又一天過去, 考古隊伍依舊沒什麽消息。經過對大墓外圍的初步探測, 專家們将墓穴建立時間定為唐晚期。

自上次頓悟之後,蘇妙就覺得自己跟令牌建立了某種聯系,但閉上眼用精神力觸碰它時, 卻只感受到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讓人分不清那黑暗是她潛意識裏的, 還是另一片虛無的空間。

可從古墓游樂園回來之後,她再次嘗試, 卻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原本黑暗的空間有一處變成了霧蒙蒙的灰色, 數量龐大的游魂飄蕩在其間, 有幾只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息, 讓其他鬼魂遠遠繞開。

它們在這裏毫無目的地飄蕩着, 身上戾氣似乎也蟄伏起來,溫順無比。

蘇妙正‘盯’着一只厲鬼看,她記得這只鬼,那天她使出火獄咒的時候,它的胳膊被燒掉了一條, 如今卻完完整整的, 似乎沒有受到過任何傷害。

她看着的時候, 那只鬼似有所覺。下一刻, 厲鬼從空間裏憑空消失, 蘇妙感受到身前多了些陰森氣息,立刻睜開眼。

它正恭恭敬敬地立在蘇妙身前,雖然長相可怖, 但俨然是一副馴服的模樣。

“主人。”它深深地低下頭喊了一句,蘇妙懵了。

厲鬼雖然力量強大,但會徹底失去人性,成為嗜殺的惡魔。如今一只厲鬼在她面前溫順地低着頭,一副聽她號令的樣子,實在有些詭異。

“為什麽叫我主人?”蘇妙問。

它謙卑地低着頭,還是心智未開,“您身上有王的氣息。”

“王?”蘇妙聽得一頭霧水,“什麽王?”

“地下的王,有能讓所有鬼魂臣服的力量。”

接下來蘇妙再問,卻問不出什麽了,這只鬼傻傻呆呆,沒有緣由的怕她,解釋不清王是什麽,又說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害怕。

說的簡單點,就跟普通人害怕天災一樣,它對蘇妙身上的力量有着天生的無法抗拒的恐懼。

蘇妙察覺到,它只是在自己面前溫馴而已,身上的戾氣還沒有消退。這就意味着無論蘇妙下達什麽指令,只要不是太天方夜譚,它都有能力去完成。

所以這就是張家人想要拍下這枚令牌的原因嗎?

他們知道這枚令牌的由來?

剛把厲鬼收回去,手機鈴聲就響了,蘇妙點開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她接了起來,一個中年男人的溫和聲音響起,“蘇大師您好,我是曹文廣,不知道您記不記得?”

“曹秘書有什麽事嗎?”

見她态度還好,那邊顯然松了一口氣,“這兩天咱們青市剛挖出了一座大墓,您知道吧?”

蘇妙嗯了一聲,曹文廣苦笑一聲,接着道:“那您想必也知道了,那座墓出了事兒,進去的那些專家都是高知分子,還有青大教授,政府很重視,立刻派人下去查探了,結果連同這夥人都消失不見。”

“各種探測器都沒有起到作用,後來有人提出疑問,是不是犯了鬼神。”說到這兒曹文廣的聲音小了點,畢竟代表政府一方,這種話他不好說的太明白,“剛好張家人在這兒,他們二話不說就下去了,可昨晚下去的,到現在還沒音信呢。”

蘇妙是個記仇的人,一聽見張家人出了事,便笑了,“那好啊,他們不是愛搶生意嗎?這麽大一墓足夠他們享用了。”

曹文廣急得頭上冒了汗,卻強笑道:“蘇大師,出事兒之後立即有一幫子人趕來了,可下去之後都找不到。我原本也不想來打擾您的,可張家背後有人,他張天睿獨生女兒找不着了,這事兒咱們青市擔不起啊!”

“擔不起也不礙我的事。”蘇妙語氣悠閑,“那您是什麽意思啊?”

“小祖奶奶!”曹文廣聲音都變了調,“上面說了,只要您能把那堆人弄上來,什麽要求我們都願意全力支持!說實話,那幾個張家人我也看不慣,可這事關重大,都是人命啊!您就發發慈悲吧!”

曹文廣舌頭都說破了,緊張地等着,半晌才聽見那邊不緊不慢回了一句,“什麽要求都行啊,那您先等着,讓我好好想想。”

曹文廣一臉懵地拿着被挂斷的電話,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不複以前文質彬彬。

張家寥寥幾個人這次都下去了,只留下一個叫三子的男人在上面,聽說上次被蘇妙的陣法搞廢了,也派不上什麽用處。

趕來救張家人的聽說也是有本事的,可全都栽在下面,上面聽說上次的事之後立馬讓他聯系蘇妙求援,可上次剛下了指令不讓接觸她,真是……

得罪人的事全讓他幹了。

有本事的人一般脾氣都古怪,曹文廣也不敢打擾蘇妙,就這樣心急如焚地等着來電,直到第二天,他的屏幕上才亮起那個他在心中默念過無數次的號碼。

“你過來吧,我就在大墓這裏,他們不讓我下去。”

大墓是在青市一處山腳下被挖出來的,曹文廣這幾天一直在大墓旁邊的酒店住着,聞言立馬趕過去,瞧見蘇妙正在防護帶外面晃悠,時不時打量兩眼大墓。

旁邊的保安正在驅散不斷來參觀的人群,看樣子蘇妙也是被攔在了外面。

他趕忙跑過去,沖蘇妙不好意思地笑笑,抹了把汗,“蘇大師,真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這就帶您進去。”

有了他帶路,安保人員立刻把兩人放了進去。

見有人進去了,還是這麽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人群立刻沸騰,擠着要往裏面看。

“她都進去了,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啊?我就想在旁邊看看,不下去……”

人太多了,保安攔得有些吃力,蘇妙耳尖聽見有幾個人提起她的名字,想來是一高認識她的同學。

啊,真是麻煩……

正前方是一個數十米見寬的土坑,從濕潤厚重的紅黃色泥土中可以看出沒挖多久。這個大土坑深度有五六米,現在工程已經停下來,最底層是一個灰色磚石壘成的甬道形走廊,只不過現在這個甬道已經被剖了頂。

有個戴眼鏡的老頭兒正在牆邊拿着儀器幹什麽,他的腳底下也放了不少工具。

“何老!”

曹文廣熱切地過去打招呼,跟蘇妙介紹:“這位是青大考古系的何教授,這處墓葬剛被發掘時他還在省外,所以沒在專家班子裏。前些天得了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一直在這裏搞研究。”

何先民不知道他搞哪出,看着蘇妙疑惑地問:“這是……”

曹文廣笑笑,“這位是蘇大師,頗有些本領,因為這次事情複雜,我專門請她過來看看……”

“胡鬧!”

還沒說完,他就被何先民打斷了,“這處墓多危險你不知道?多少人都折進去了,你叫個丫頭片子過來算什麽事!”

他指着蘇妙,而蘇妙歪了歪頭,挑眉。

與年齡相符,她的面容稚嫩而青澀,只不過那雙眼睛總是沉靜異常。

“沒有辦法也不能自亂陣腳,這丫頭才多大?你就要拉着她去送命?”

畢竟是被曹文廣專門請來的人,何先民不會傻到以為她什麽都不會。但是她太年輕了,玄學易理磅礴複雜,根本就不可能是她這個年紀能吃透的。

曹文廣被他訓得尴尬,又因為天氣熱,出了滿頭的汗,蘇妙笑了笑,對何先民道:“何教授,這不關曹秘書的事,我是自願來的。”

在何先民眼裏,蘇妙比他的學生還年輕,對她的态度就和藹許多,勸解她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啊,好奇,精力盛,碰上什麽什麽都想看看。可這次的事兒不是鬧着玩的,萬一進去可能真就出不來了,你還是別被忽悠了,趕緊回去吧!”

曹文廣不樂意了,好不容易把人請來,什麽叫忽悠,“何老……”

“何教授。”蘇妙開口了,“多謝您好意,可這墓我是一定要進的。”

甬道盡頭是一個拱形墓葬入口,形狀低矮,以蘇妙一米六的身高過去恐怕還要彎下身子。她笑着朝何先民微微低頭,彎腰鑽進了墓穴裏。

她的動作很平常,一點都不迅速,可何先民去攔時,她卻已經消失在了墓穴入口。

墓室裏光線很昏暗,再往裏面走,幾乎完全黑下來,沒有一絲光亮。

蘇妙閉上眼,精神力向着四周鋪展過去,當一切都暴露在她腦中時,順着墓道往前走。

她已經知道了那些人的方向。

最眼熟的是張千凝,那張讨厭的臉變成灰色蘇妙也認得出來。她正跟一群人紮堆站在一塊兒,激烈地争論着什麽,旁邊除了跟她吵架的人,還有更多人站在另一邊。

那好像是一個大墓室,一個拙劣的陣法正布在他們周圍,抵擋着四面八方的煞氣。

一切都很正常,好像沒什麽危險,墓道中布了機關,已經被前面這些經驗老道的人拆卸了。

蘇妙閉着眼睛走在甬道中,黑暗包裹着她,鞋底與石板碰撞出有韻律的噠噠聲,因為墓穴密不透風,又形成了回音。

噠,噠,噠……

她悠閑地走着,唇角勾着若有似無的笑,似乎在閑庭漫步。

無限的寂靜中腳步聲尤為清晰,黑暗中一個東西漸漸逼了她,獨自走着的女孩似乎毫無所覺。

拐過幾個彎,再往前,再往前就要到那個墓室了。

離墓室還有幾步的距離,蘇妙停了下來,然後轉身睜開眼,黑暗中眸子竟然閃着光彩,“喂,跟了我這麽久,你想幹嘛?”

自進來就一直沒用過的電筒被她打開了,燈亮的那一刻,那個身影卻忽然消失。蘇妙不耐煩地瞥了一眼石砌的牆,下一瞬,一個小孩兒從牆裏跌了出來。

蘇妙過去将它提起來晃了晃,它的七竅瞬間冒出了血,順着臉滴答滴答流在地上,沾了蘇妙滿手。

濃烈的怨氣充斥了整個空間,蘇妙用手電筒照着,發現它正在用那雙充了血的眼睛盯着她,慘白的臉上糊滿了血,燈光一打,還真有點讓人心裏發毛。

蘇妙一點都不害怕,就是有點嫌棄,她把小鬼扔到地上,掏了張符往它臉上一拍,血跡竟然消失了。

“你倒是膽肥,還敢用幻術吓唬我。”蘇妙拍了拍它的小臉,觸感又冷又冰硬邦邦的。

小鬼凄厲地叫了一聲,一頭紮進地裏就想逃跑,被蘇妙拽住。

“想去找你的小夥伴啊,先別了。”

剛才小鬼叫的那聲極其響亮滲人,墓室裏面的人都聽見後,瞬間變了臉色。

專家班子進來時,并沒有碰見什麽鬼怪邪物,只是到了這一間墓室,仿佛突然迷了路,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了。墓室裏陰冷刺骨,一角堆積着骨頭架子,想到這些有可能是同樣被困在這裏致死的先人,他們心中充滿了絕望。

沒過多久張家人來了,他們說這不過是最普通的幻術,本來衆人一聽充滿了希望,可不知什麽原因,他們施了一通法之後又沉默下來,有個女孩兒更是朝着身邊的人發脾氣。

後面又進來一撥人,似乎跟張家人是熟識,來了就面色凝重,迅速在周圍布下一個陣法,将他們這撥人聚集在一起。

簡單的交流之後,他們就明白了。

這間墓室被施了幻術,普通人永遠只能在原地徘徊。可張家人破了幻術還是不敢出去,因為在他們的施法下,感知到這座大墓周圍正分布着十八個靈體。

這十八個靈體散發出源源不斷的怨氣,将整座大墓包裹了起來,怨氣最濃郁的地方,就是這間墓室。

那些靈體很狡猾,在這些人進入墓穴的時候隐匿了起來,可進了墓室之後,他們手裏的羅盤卻開始激烈地轉動,經過一個男人的推演,才感知到它們的存在。

結果使他們大驚失色,按照這些靈體所在的方位來推演,這個大墓早已被人布成了一個詭異無比的大陣,根據他們目前的經驗看,出去簡直毫無希望。

張千凝順風順水慣了,被這股陰郁的氣氛包圍着,剩下的時間裏都在對新來的那撥人發脾氣。

“你們秦家不是最擅長陣法嗎?!連個陣都破不了,白瞎了祖師爺給你們的傳承!”

秦昊眸子微眯:“張小姐,請你說話客氣點。這次要不是為了你,我們也不至于身陷險境,你應該祈禱你父親再派人過來。”

普通人聽這話沒什麽問題,可張千凝卻氣得幾欲吐血。玄學界公認,在天門三道裏,秦苗張三家就數她張家最弱。

上個世紀紛争不斷,天門派分裂,亂世中三家各自奔走,這個玄學界最龐大的力量從此轟然而散。多年後三家重聚,可力量上卻分出了高下。

秦家擅長符篆陣法,戰鬥力十分驚人,玄學界人士無不聞風喪膽。苗家擅長蔔卦算命,頗得權貴們青眼,被奉若神明。只有她張家,最精通的是中醫,雖然幾乎能活死人肉白骨,跟另外兩家對抗時卻沒有絲毫優勢。

近些年因為國外某些玄學勢力的入侵,三家有重組天門派的想法,可誰當龍頭老大,至今還沒定論。

自由慣了,誰都不想被約束,而這次角逐中,張家幾乎是被忽略掉的。

普通人都不知道其中緣由,所以這撥人争吵的時候,專家班子都聽得雲裏霧裏。

不過有一件事他們聽明白了。

張千凝提出要以他們這些普通人為誘餌,殺死他們後激發他們的怨氣,用人血和冤魂破陣。就算破不了,分散那些靈體的注意力借機逃出去也行。

苗家人首先表示反對,他們的意見跟憤怒的專家班子一樣,認為這違背了人道主義精神,是要遭天譴的。接着秦家人也明确拒絕了,他們認為這在理論上行不通,反而可能激發靈體嗜血的一面,将所有人的命斷送在這裏。

可張千凝一反往常的高貴冷漠,跟失了智一樣,這些天一直在為這件事吵鬧。

直到外面的尖叫聲響起,她才閉上嘴。

專家班子忿忿不平,他們不太了解玄學界的事,只聽說過張家。張天睿致力于複興和傳播傳統中醫文化,在幾所大學裏都有過演講,所以他們對張家印象不錯。

可沒想到張天睿的女兒竟然是個這麽惡毒且自私的角色,這跟她的外形和家世毫不相符!

凄厲的尖叫戛然而止,秦昊迅速拿出羅盤,再次進行推演,驚訝道:“有個靈體挪動了位置,陣法有變。”

此時的大墓一片死寂,仿佛重新變成了沒有動靜的墳墓,那些靈體收回了澎湃的怨氣,似乎在忌憚着什麽。

張千凝沒再繼續吵鬧,皺了皺眉頭道:“發生了什麽?”

蘇妙此時還沒工夫解答他們的疑惑,她手裏提着小鬼,掏出令牌,意念一動,永遠都一臉灰撲撲死相的小鬼忽然變得驚恐起來,在一片凄厲的嚎叫裏被吸了進去。

墓室裏的秦昊也在盯着羅盤,忽然面色凝重地皺起了眉,“有一只消失了……格局有變化,陣法破了!”

一片詭異的寂靜裏,專家班子有人問:“小夥子,你是說你們剛才講的那個靈體沒了?那我們是不是就安全了?”

秦昊搖了搖頭,“不确定。”

事實上他是真的不确定,那麽強大的靈體瞬間被人解決掉,誰知道是不是又出現了更可怕的東西。何況消失掉一只,還有剩下的十七只在,誰知道會不會鬧出什麽幺蛾子。

可那只靈體是誰解決的呢?

難道是本家來人了?

這個想法被他迅速打消,就算本家派人過來,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解決掉這個運轉了上千年的陣法。

那到底是……

墓室的門忽然被人緩緩推開,一束燈光朝着他們所在的地方打了過來。

衆人看過去,見是一個女孩兒進來了。

她留着一頭烏黑的長發,劉海齊眉,因為是夏天,穿着一條鵝黃的棉布裙子,裸樓在外的肌膚如羊脂玉般通透細膩。最吸引人的是那雙眸子,黝黑如曜石,稚嫩裏添了一絲神秘。

她見墓室裏這麽多人,似乎愣了一下,才抿唇笑道:“好多人啊……”

張千凝愕然大喊:“蘇妙!”

“外面的靈體是你解決的?”秦昊問。

“你猜?”蘇妙眨了眨眼,唇角翹起,“墓室煞氣太重,這麽個小破陣可堅持不了多久,出去再說吧。”

她笑笑,在那幫專家身上打了道符,驅散他們身體裏的煞氣,便打着電筒在前面帶路。

好歹也是秦家人布的避煞陣,竟被人講小破陣,張千凝幸災樂禍看向秦昊,卻見他不知在想什麽,目光若有所思停留在蘇妙身上,沒有半分要找她麻煩的意思。

這人可是剛才還在跟她吵架!

張千凝深呼吸,愈發看蘇妙不順眼,暗罵她多事。

戀戀不舍回頭看向大墓,張千凝眸子沉下去,跟在隊伍後面最後一個出去。

秦昊在人群裏邊走,邊緊盯着陣盤,因為在蘇妙進墓室之前,他發現有十四只靈體忽然全部消失,連一絲氣息也沒留下,剩下的三只也不知所蹤。

蘇妙在前面拿着電筒帶路,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那些靈體啊……是我收的,不過那三只離得有點遠,沒防備讓它們跑掉了。這點小事兒,應該不用讓我再出手了吧。”

她的目光在這一群人身上轉了一圈,意思很明确,她把人救出來就完事兒了,剩下的爛攤子,誰愛收拾誰收拾。

當然,這種非自然現象,只能在場的兩家人解決。

張千凝很聽不慣她講話的語氣,冷笑道:“不值得你出手,就值得我們出手了?什麽叫狗眼看人低,我今天算是見識了!”

她在外面一向受人尊敬,被人這麽看低,着實心裏堵得慌。

“張小姐的意思是你比我強?”蘇妙詫異地問。

強個屁,剛還被困在墓室裏,現在倒是嚣張了。

在場人都有些不屑,自然也就窸窸窣窣幫蘇妙說着話。張千凝感受到這尴尬的氣氛,臉色青紅交加,倒也沒再嗆下去,只是手電筒的光芒又轉到前方時,黑暗裏的神色有些古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清宴 1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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