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ACT4.孩子
胸卡上寫着各自的編號,程月疏按照它所說的走進樓梯間,他今天的任務,就是收拾樓梯間和走廊盡頭的雜物間。
木門上本應鑲嵌着一塊四四方方的玻璃,但因為年久失修,玻璃碎了一地,門一推開一股子腐爛惡臭和紛揚的泥土就撲面而來。用來打掃衛生的掃把橫七豎八的堆在門後,下擺不知道是掃過什麽,沾着些又黑又粘的東西。情感瞬間戰勝了理智,程月疏把目光移開決定暫時先不去碰這東西了,反正外面幹淨的一塵不染,大概用這東西只會越掃越髒。
牆角扔着不少黑色垃圾袋,每個都死死的封着口,裏面沉甸甸的裝着什麽,惡臭的氣息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他蹲下身近距離觀察了一下,問:“南南,你覺得這裏面是什麽?”
“嗯……在回答你之前,我覺得有必要先告訴你另外一件事你再決定要不要聽答案哦。”指南說,“你被關在這裏了。”
程月疏:“?”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跑到門前用力推了推,然而這破門只是看起來破,推起來卻紋絲不動。
“是誰?”
指南道:“在你進到樓梯間之後,在醫院裏的所有玩家都來過三樓,所以說……”
“很遺憾,他們中真的有killer,而我無法判斷究竟是誰。”
程月疏苦笑了一聲靠着門坐下,“那南南,你究竟有什麽用?”
指南幸災樂禍道:“比如現在我可以陪你聊天呀!”
“算了,”程月疏婉拒,“那現在能告訴我,那袋子裏裝的是什麽了嗎?”
“咦,真的要聽嗎?”也就是程月疏脾氣好,想必換個人在這兒早就被她煩死了,指南自己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虛張聲勢的咳了一聲道:“是‘肉’哦。”
程月疏:哈哈哈,醫院裏出現的會是什麽肉,真是完全不想知道呢。
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久居破廟又遭賊,指南話音剛落,黑色的袋子就動了兩下,腥臭的血水從破開的口子裏淌了出來,蜿蜒曲折的直往他腳邊來。那粘膩的聲音夾雜着嬰兒的凄厲的啼哭一遍遍的洗刷着程月疏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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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建議,”指南說,“趕緊跑啊!!!”
“還用你說!!”程月疏攀到木門上,幸虧玻璃早就碎了否則可真是死路一條。他一把推倒門後的掃帚和破桶爛鍋踩上去,就着那個四方的空當往外面爬。
程月疏怎麽說也是個正常體型的成年男子,就這麽硬往外爬着實有些為難了,後半截身子好死不死的卡在門上形成一個進退兩難的态勢,腳腕纏上一條濕滑的東西,他極力克制自己回頭去看,兩手死死地扒着門。
“貞子,你該減肥了。”
宋涼站在樓梯間前面的空地上仰着頭看他,手上牽着個紮羊角辮的小孩子,兩人臉上是一個模子摳出來的面無表情。
見着了有人來程月疏大松了一口氣,苦笑着撓了撓頭道:“那個,拉我一把?”
然而宋涼盯了他半晌,卻是伸手把門打開了。木門帶着個人笨重的緩緩敞開,屋裏那股味道被風一吹散了一些,程月疏無奈的笑笑自己從門上退了下來。
羊角辮小姑娘被牽着,一點也看不到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該有的天真可愛,程月疏總覺得她陰恻恻的。她手腕上帶着根綁帶,上頭只寫了一串編號沒有名字,跟着宋涼進了樓梯間,她突然舉起手來指着眼前被一堆雜物壓在最下面的其中一個黑色垃圾袋道:“弟弟。”
程月疏頭皮發麻:“你弟弟,在這裏頭?”
小姑娘木偶似的轉過頭來木然的看着他說:“一部分在。”
他們進來之後那些響動就統統停止了,地上只有一串黑紅色的印記像是什麽東西爬過。程月疏挽起褲腳看了看,自己腳腕上有一個小小的血手印。
因為生理上感受到不适,他胡亂的用衣服擦了擦,就這低頭擡頭的功夫,程月疏突然感覺到有什麽人在看着他們。
透過樓梯間半人高的窗戶,遠遠的看到對面的樓層上站着一個女人。長發被風吹的四散開,雖然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僅憑輪廓推測,那應該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
“程程,目标NPC出現,本層任務判定為:阻止她**!該死!我只能知道這一點,卻不能判定要阻止她什麽。”指南懊惱的說。
“是boss。”因為答應過指南不向其他人透露它的存在,顧及宋涼在,程月疏便沒有跟指南說話。
“嗯。”意外的是宋涼并沒有追問他怎麽知道那個就是目标NPC的,他們倒是有心想追過去看看,可在有明确任務的時間去做其他事的後果兩人都踴躍的嘗試過,吃虧沒有吃第二次的必要,但至少見過了boss說明醫院這一趟沒有白來。
走廊上突然傳來了吵鬧聲,與此同時,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樓裏。
“不要……這裏是醫院,不可以吵。”許顏神色焦急的勸說着走廊上臉色不善的男人,這男人叫周益生,是跟她同隊的其中一人。
許顏也同樣牽着一個臉色蒼白的孩子,這孩子一雙眼睛烏黑,黑瞳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眶。
周益生捂着手背破口大罵:“這些都是什麽東西?!你還敢牽着,每看到他把老子皮肉都撕下來了嗎?!”
見他指着自己,身後小男孩咧開格外大的嘴幹巴巴的發出嗬嗬笑聲,他的牙上還沾着血絲,看來确實是咬傷了周益生的罪魁禍首。
他吼完竟也有其餘幾人附和起來,他們身上也都或多或少添了些傷口,看樣子對這些孩子很是忌憚。
再看着毫發無傷的許顏和宋涼,程月疏不由得想到了他們身上的衣服。
這些孩子為什麽唯獨親近穿白大褂的人?
“媽媽,到吃藥的時間了。”羊角辮小女孩拉了拉宋涼的手,她的另一只長長的袖子晃動起來,露出下面隐藏着的不自然扭曲着的手。
“知道了。”宋涼微微彎下身子把她抱起來,小女孩打了個呵欠靠着他的臂彎合上了眼睛。
時間就像是特定的标尺規矩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其餘的孩子也都是如此。周益生唾罵了一句,被許顏低聲勸慰着回去了病房裏。見狀,其餘衆人也三三兩兩的結伴走了,畢竟清潔工聽起來就比較累一些,所以除了程月疏之外只有兩個人跟他做了同樣的選擇。
其中高個子的那個叫鄭斂,長相周正身材比較魁梧,聽他的意思在進入游戲之前是個警察。稍矮些的那個怎麽看都像是個高中生,名字叫何晏,戴着副大大的眼鏡,一頭短發微卷是個乖巧模樣,看上去是個挺招人喜歡的孩子。
三人各自打了招呼,卻站在走廊上發起愁來。
“雖然說是清理樓梯間和雜物間……”何晏推了推眼鏡,“可是要把這些東西弄去哪兒?”
“我來之前看到醫院後面是廢棄的水廠,不過這座樓沒有直通過去的路,繞過去的話這麽多東西恐怕很難在傍晚之前搬完。”鄭斂說。
何晏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袋子裏的東西,抱着雙臂抖了抖:“我可不想一直拿着它們,更不想在晚上還拿着他們。”
“辦法倒是有,樓梯間裏有鐵桶和麻繩,如果直接從樓上吊到背面就省去了不少時間。”程月疏道。
“好法子!這樣,我和程兄弟到下面去,小晏你體力不濟就留在三層。”鄭斂伸手拍了拍程月疏的肩膀,被他這麽一拍程月疏感覺自己的肩都要碎了,但還是硬擠出了個笑容幹笑了兩聲。
何晏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雖然跟那些東西共處一室确實勉強了一點,但鄭斂說得對,自己下去的話可能會拖累他們。
他們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鄭斂說的那個廢棄的水廠,上頭何晏招呼了一聲,一個生了鏽的鐵桶晃晃悠悠的從上面慢慢放下來。
“這裏面應該也都是孩子吧。”鄭斂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了一根煙點上,見程月疏看他,笑了笑也遞給他一根,“進來的時候裝着的,沒想到跟衣服一樣通關自動刷新,還挺貼心的。”
程月疏接過來道了聲謝卻沒往嘴裏放而是在手中拿了一會兒,在印象中他是不抽煙的,但不知為何卻對煙草的氣息産生了一種奇異的厭惡感,這種感覺很奇怪,不像是因為讨厭這種味道産生的刺激,到更像是心理上的。
不過鄭斂倒并沒在意他,躬身提着袋子趿拉着腳步走了。程月疏也拎起剩下的兩袋,回頭往女人出現的地方回頭看了一眼,不過那裏什麽都沒有,只有白色窗紗被風卷到外面。
水廠俨然已經被當做了垃圾廠,惡臭的湯水蜿蜒成河從他們腳邊淌過。廢銅爛鐵和缺胳膊少腿的用品歪七扭八的扔得到處都是,還有幾件分不清男女的衣物糾纏在其中。
“放這兒就行了吧?”鄭斂把吸了一半的煙一扔,那點火星被污水呲的一聲熄滅溢出了短短一截餘煙。
“等等,你聽。”程月疏拉了他一把往後退了退,“這間水廠還在運作?”
“X,在這垃圾堆上造的水能喝?”鄭斂臉色青白,“喝了得死人吧?”
袋子裏的東西聽到死人兩字以為是在說自己,在地上蠕動了一下。
程月疏道:“我覺得不太妙,還是快點走吧!”
鄭斂當然也是這麽想的,可惜他剛轉過身就停下了腳步。驚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上他的臉,他對程月疏說到:“程兄弟,你喜歡小孩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收藏!!!!小透明看到有收藏真的超開心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