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ACT5.畸形

“哈?”程月疏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股大力推倒在了地上,污水沾到了他身上,那邊鄭斂已經朝着另一個方向極快的跑沒了影,他直覺不妙,眼前的水坑裏隐隐約約倒映出了什麽什麽東西。

“程程,別回頭。”指南聽起來還算冷靜,“我只能這麽跟你說,後面的東西判定為無害,不過可能看上去不是那麽舒服。”

程月疏撕了塊衣服上的布擦了擦手,目不斜視的低着頭往前走,“是什麽?”

雖然知道指南只能通過自己的視野來看東西,但程月疏總覺得指南好像在目不轉睛的盯着身後的那些東西看。

“是孩子,還沒出生就死掉的孩子。”

稚嫩的悲鳴嗚嗚咽咽的、此起彼伏的在身後響起,程月疏的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他聽到什麽東西在地上爬,壓過積滿了污水的溝壑,聽到哭聲越來越近。

下一刻,程月疏轉過了身去。

斜插在地上的木板間,堆砌廢棄物的縫隙中,無數小小的腦袋正注視着他。有些爬的動的,已經快要來到他身前了。

他們大多都不成形,身體不是殘缺的就是什麽部位過大,看起來有些驚悚。

程月疏蹲下身,他突然想到了醫院裏那些有些畸形的孩子,是不是如果他們在缺少那麽一點幸運的話,就會像在這裏的這些胎兒一樣了?

“你們怎麽變成這樣了?”

爬在最前面的胎兒覺得他是在跟他們玩,咧開嘴發出嗬嗬的氣音朝他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小手。

……

程月疏覺得心情莫名有些沉重,或許是被他所感染,連指南也變得沉默了。他們的出現不可能毫無意義,但這究竟想要告訴他們什麽還得等到晚上看看沈岫他們調查的結果才能判斷。

這個廢舊的水廠很大,程月疏還沒走出去就聽見一聲微弱的呼救,繞到後面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剛剛扔下他逃跑的鄭斂,這會兒他半截身子被一塊鋼板壓在底下動都動不了。

“別管他了吧,這種人肯定是會為了多分到錢繼續害人的。”指南不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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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月疏費了半天勁兒把人從垃圾堆裏挖出來背在背上,鄭斂這麽大個人壓在他身上像座山似的,嘴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或許他只是害怕呢,如果他只是一個膽小的普通人,我總不能放着他不管。”

指南:“爛好人!”

程月疏:“……”

可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不會因為程月疏不提便就此揭過。回去的路上天陰的跟快要下雨似的,憋憋屈屈的招人煩,鄭斂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想掏根煙出來,又覺得被人背着這麽做不大合适只好忍住了去開了口說話。

“程兄弟跟我們不一樣,一個人的素養和家境其實很容易就能看得出來。”鄭斂說。或許他說的是對的,宋涼當初也說過他特別。

“你不像我們,見多了貪婪背叛的醜惡嘴臉不自覺地就被同化了。”

程月疏沒有說話,要說心中沒有芥蒂就太虛僞了。

鄭斂也不在意,繼續道:“其實我剛才确實是有意把你丢在那兒的,我願意為此道歉,可我不得不這麽做,因為我不能現在終止游戲!”

“雖然記憶被進行過模糊處理,但我到這游戲裏來絕不是為了錢!我很清楚,我在找一個人!”

他攥了攥拳,“我必須要找到他。”

醫院的窗上稀稀拉拉的打上了幾個雨滴,啪的一聲碎在玻璃上形成一灘蜿蜒而下的水漬。何晏目光找不到落點,只好跟着它一路向下。玻璃上有一層灰塵,模模糊糊的映照出一個由遠及近的身影。

宋涼仿佛被抽去了全身骨頭似的懶懶散散靠在門框上。

外出的兩個人走的有點久,到現在還沒回來。何晏莫名感覺自己被一條毒蛇盯上了,四肢冷的發顫。

“我記得你,你是‘白塔’的人。”何晏搓了搓麻木的小臂,目光并不與咫尺外的宋涼相對。

宋涼道:“哦,連這個你也記得。”

窗外的雨絲密集了起來,兩個相互攙扶着的人影漸漸出現在了崎岖的小路上。程月疏摸了把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停下腳步喘了口氣。外面的天陰沉沉的,醫院裏倒是亮着燈,窗上映出來來往往的被雨水模糊了的人影。

慘白的燈光總讓人想起同樣慘淡的回憶,他搖了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思緒甩開,重新摻起鄭斂。

僅僅過了這麽短短的一段時間,鄭斂腿上的傷口就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已經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這可讓程月疏大松了一口氣,畢竟背着這麽個大塊頭可是個力氣活。

“小晏?”鄭斂突然疑惑的望向三層唯一敞開的那扇窗,何晏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恐懼一樣跌跌撞撞的後退,眼看着就要仰頭從上面栽下。

鄭斂顧不得腿上的傷甩開程月疏的手發了瘋似的往回跑,“小晏!!”

窗邊的何晏面色慘白的轉過臉動了動唇,因為距離并不遠,程月疏清晰的看到他叫了聲鄭叔。下一秒,像是被一股大力從背後推過來,何晏的身子從三層直直墜下。

“不!!”鄭斂目眦欲裂,他扒開圍牆外亂糟糟纏繞在一起的爬山虎。後面這片土地既不屬于醫院也不屬于水廠,沒有什麽人會大發善心的過來清理,所以這地方長年積累着雜草和看不出摸樣的廢棄用品,倒是剛好緩和了一下何晏摔下來的力度。

但即便如此這孩子的模樣還是很慘。程月疏稍微落後一點趕過來,見狀連忙幫着鄭斂把人先弄出來。

“鄭叔,程、程哥……”何晏頭被撞破了個口子,血流進眼睛裏模糊了視線,刺激的淚水止不住的和着血水往下淌,他伸出手死死地抓住程月疏的胳膊,在他小臂上留下長長一道血印,“小、小心宋涼……”

手臂一僵,程月疏擡起頭看向三層那扇敞開的窗戶。雨水打進眼眶弄得人眼睛生疼,宋涼站在窗邊靜靜的與他對視,還是冷靜平淡的一張臉,大抵就算是何晏死在他面前他也還會是這樣波瀾不驚的。

片刻後,宋涼率先移開了視線。

“什麽意思?是他推你下來的?!”鄭斂的手狠狠地錘了一下地,地上的碎渣鑽進肉裏也毫無所覺。

而何晏只咳了幾口血水出來,無法回答他的話了。

“現在別管那些了,先把他弄到裏面去,裏面怎麽說也是醫院總歸比躺在外邊好。你也不想讓他‘死’在這裏吧?”程月疏拍了拍鄭斂的肩,彎下腰把何晏抱了起來。

鄭斂狠狠唾了一口,最終還是起身跟了上去。

與燈火通明的醫院大樓相對的另一座樓卻像是被拉了電閘一樣,漆黑寂靜的窗框裏面是空曠的黑暗。女人不知何時撐着傘走上了天臺,與宋涼隔着一層雨幕。她的頭微微低着,目光注視的地方是宋涼腳下。

她在看二層的什麽?

“你怎麽想?如果宋涼就是killer的話?”指南小聲問。

程月疏看了一眼懷中暈過去的何晏,因為沾着血,那張本就很占便宜的娃娃臉顯得格外脆弱懵懂。

“我覺得不是他做的。”

雖然他聲音很小,但一直跟在他身邊探頭探腦看何晏狀況的鄭斂還是聽到了,他踩滅了煙頭說到:“程兄弟,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但你不能因為他跟你組隊就無條件信任他吧?難道小晏會用命來騙人嗎?”

“沒有,”程月疏笑笑,并不想做過多的解釋,“只是沒有親眼看見的事,我還是選擇相信大家都不是什麽惡人。”

鄭斂面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哼哼唧唧的說了句“你也別把人都想得太好了,再說killer可不是人。”

随便找了個空病房安置何晏,鄭斂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來看着他省的再被什麽人給殺了。程月疏無奈,只好獨自退了出來。這裏的藥房幾乎是空的,只有給孩子們吃的分不清成分的要按着編號排列在空蕩蕩的架子上。不過在游戲中只要沒死,就算只剩半口氣在系統也是可以自動修複的,所以用不用治療都無所謂。

“他如果不是的話最好了,畢竟他一看就很難對付嘛!是玩家的話就不能互相殘殺,只能耍點小小的陰謀詭計,就算騙得了你也騙不過我智勇雙全的小指南啦!”

“喔,那你可是真的好厲害哦。”程月疏面無表情的說。

指南咦了一聲,“程程你怎麽突然變的生無可戀了?”

“因為,”生無可戀的程月疏道,“我突然想起我要一個人做三個人的工作了,請問我的生存指南我還能生存下去嗎?”

指南:“你可以不管他們啊!”

指南:“算了我知道我說了句廢話。”

恰好這時宋涼從走廊的另一邊游魂似的晃過來,指南果斷的閉上了嘴開始裝死。

走過他身邊時,宋涼擡了擡眼皮說:“這座樓地下有垃圾臨時存放處。”

程月疏奇道:“你怎麽知道的?”

宋涼:“因為我看日程表會翻頁。”

程月疏:“……”

哦。

知道你不早說。

什麽臭脾氣。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被嫌棄的指南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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