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2)

着人家,你呢,沒有我大伯,你吃啥喝啥?”

“你,你……你真是個禍害東西。”李靜氣的直哭。

“我當初對你多好啊,你現在就這麽對我啊,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許梅子面無表情道,“我想上學,你不讓我讀,不就想讓我工作了把工資和糧票拿回來嗎,你對我那幾分真心,你自己清楚。我今天還來和你說話,那是看在紅紅姐的份上。”

許紅在邊上揚了揚脖子。面上帶着幾分紅光。

“作孽喲,作孽喲。”

李靜坐在床上直哭。許磊和許龍都面面相觑,也沒管,自顧自的去鍋裏拿吃的。

中午下工,許南南就來宿舍這邊尋許玲。

小丫頭正坐在水池旁邊發呆。

“小玲,咋在這裏坐着,吃了沒?”

“大姐。”許玲站了起來,小臉蛋瘦黃瘦黃的。許南南看着心裏難受,她對這個妹子确實用心很少。“走,姐帶你去食堂吃飯去。”

“我不去。”許玲倔道。

許南南一愣,“咋了?”

“他們把糧票給外人糟蹋了,都不給我吃,憑啥啊。”許玲癟着嘴哭了起來。

小丫頭哭哭啼啼的把家裏的事兒和許南南說了一遍。

許南南道,“那也犯不着和自己肚子怄氣。別怕,姐給你弄吃的。”說着拉着許玲的手就往食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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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碰到朱主任,看到許南南拉着許玲往食堂去,許玲臉上還都是淚,問道,“這是幹啥呢?”

許南南可不幫着藏着掖着,把許梅子和許紅幹的事情給說了。

朱主任雙手一拍,“作孽喲,這把孩子餓的,都成這樣了。你說這評選先進職工……好事都變成壞事了。”

許南南覺得這事兒還是不能就這麽算了。她能養着許玲,可許玲現在還姓許,還在許家,那許家就要承擔一份責任。別光占着茅坑不拉屎。以後許玲長大了,還以為孩子不用吃飯就長大了,道,“朱主任,這事兒還得麻煩您去說,就說要是他們養不起許玲,以後就讓許玲和我一起吃飯。就找許玲他爸說就行。看他咋說。我就是勒緊褲腰帶,也能給小玲省一口吃的。”

朱主任是婦聯主任,這事兒她也能管。只是人家沒找到她面前的事兒,她也是不管的。現在聽許南南這麽一說,也覺得該去和許建生說說這事兒。反正就一句話的事兒,總不能讓許玲在家裏餓肚子。

不看在許建生這個當爹的份上,也得看在南南這個當姐的份上呢。

“行,我待會就去找許主任說這事情去。”

有朱主任管這事,許南南也不操心了,反正就看許建生咋說就是了。

帶着許玲在食堂裏打了兩份高粱餅,弄了一碗湯,許南南将小滿留給許玲的雞蛋也拿出來,“你二姐給你留着的。”

許玲接過來,大口的吃。嘴巴塞的滿滿的。

“姐,等我掙錢了,也給你們買吃的。”許玲認真道。

許南南笑,“行,姐等着以後小玲請我吃滿漢全席。”

“啥是滿漢全席,有肉菜嗎?”許玲問。

許南南也沒吃過,也就那麽一說,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嗯,反正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能吃的都有。滿滿的一大桌子,煎炸焖烤,那油都滋滋的冒出來了。香味隔着老遠都能聞到。”

許玲聽的哈喇子都出來了,覺得心裏好沉重。

這要賺多少糧票,才能吃這麽一頓啊。

吃完午飯,許南南就囑咐小玲,以後就在食堂來吃飯,她給大杜師傅說了,以後就在她的糧本山扣就行啦。大杜師傅認得她,以後她去了就能吃。

小玲想了想,點了點頭,“姐,我以後肯定讓你吃滿漢全席。”等她工作了,攢一年的糧票總夠了吧。

下午下工的時候,朱主任就刻意跑辦公室來找她,說是和許建生說了那情況了,許建生啥也沒說,但是看着臉色挺差的。

知道這事兒之後,許南南也不管後面的事情會咋樣了。她就只想讓許家人知道有這麽一件事情,別想揣着明白裝糊塗。

出了礦上正準備回家呢,半路上就看着林青柏推着自行車在路邊上等着,許南南大喜,立馬跑過去,“林哥。”

林青柏還在抽煙,見她來了,把抽的差不多的煙扔到地上踩了一腳,笑道,“今天感覺怎麽樣?”

許南南握了握拳頭,表示自己很健康,“挺好的。”其實腦門就是有點熱,她覺得都沒昨天嚴重了。也沒必要病恹恹的樣子。

林青柏點頭,拍了拍車子的後座,“上車。”

許南南嗯了一聲。

等上了車了,才想起來問,“林哥,你怎麽過來了。”

“昨天醫生不是交代了嗎,還得去打一針,要不然容易反複。”林青柏淡淡道。他今天一整天都惦記着這事情呢。下午也沒去鄉鎮那邊看,就直接回來了。就知道這妮子怕打針,肯定不會主動去醫院的。

“……!”許南南差點沒從車上摔下來。

81

路上許南南特不想去。

她是真不想去, 昨天剛打針, 她不敢吃藥。準備着等過了一天,再自己吃藥的。打針的滋味可真難受, 她寧願吃藥。反正又不是沒藥。

有病吃藥不是挺好的嗎, 幹啥要打針呢?

許南南痛苦的糾結, 可惜前面林青柏不知道,非得打針。騎着車子就往醫院去。

其實堅定點也能拒絕, 可許南南做不出來。上輩子是孤兒,沒人心疼她,關心她。這輩子也沒幾個人心疼她。有人這樣為她好, 就算是她不想去, 也忍心拒絕。

也是不舍得。

她看着林青柏的背影, 心道,林哥這人這麽好,以後嫂子得有福氣了。

心裏又忍不住有些悶悶的。總覺得哪兒不舒服。

到了醫院,還是找的昨天的那位老阿姨醫生。看到許南南來了, 她很滿意, 覺得病人家屬還是比較懂事的,把她的囑咐聽到心裏去了。不像有些家屬,打了一針以為好了,讓再來打一針,就舍不得那幾毛錢。

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啊。結果還不是要重新打針,還說她醫術不好,沒給治好。

把男同志趕出去, 拉上窗簾,老阿姨笑眯眯的舉着針筒。

許南南咬牙,閉着眼不看那針筒。

“你對象還挺心疼你的,讓我打輕點,這再輕,不還得打進去?”

許南南剛想說那是她哥,不是她對象,那針已經紮屁股上了。一陣鈍痛的感覺,痛的感覺半邊屁股都麻木了。

“好了好了,瞧那個樣子,也不是很痛的嘛。”老醫生笑道。這事情她見多了,跟着對象一起過來的,打針的時候就要流點眼淚,想着讓男同志心疼。

這也見怪不怪的。別看整天嚷嚷着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心裏還不是指望着男人疼呢。

許南南是真的疼,趴在床上都下不了床了。

她覺得她得緩一緩才行。

老醫生剛走,林青柏進來了。看她躺在床上,摸了摸她的腦袋,“還難受?”

許南南把臉埋在針頭裏。她總不能說自己打針屁股痛吧。

“好了,不哭了,看我給你帶什麽了?”林青柏将手掌伸到她臉邊上。許南南歪着臉一看,他手掌上攤着小塊白紙,幾顆麥芽糖在裏面放着。

打針吃糖……這是把她當孩子啦。

林青柏見她沒動,拿起一顆糖塞她嘴裏,手挨到唇了,趕緊的收了回來。“好吃吧?托人找老鄉帶的。”

昨天看着這小妮子打針哭成那樣,就知道是怕打針呢。今天又要打一針,擔心她還像昨天那樣哭。好在聽老高家的嫂子說,她們家小子打針,只要給一顆糖,立馬笑的比誰都燦爛。

糖能止痛。

見許南南吃了糖,沒像昨天那麽哭,林青柏對此深信不疑。

一直到出了醫院,坐上車子,許南南還覺得嘴裏一股子甜的發膩的味道。

這是她吃過最甜的麥芽糖,甜的嗆人。也不知道林哥從哪裏弄來的。

這次沒和老太太那邊打招呼,許南南不敢在外面多待,得趕回去。林青柏踩着車子直接往于家去。

也不敢到離家太近,擔心附近的人看到了,又要瞎說。上次許紅坐個自行車到礦上大門口,弄的整個礦上都沸沸揚揚呢。

許南南可不想出那風頭。到了附近就下車。

林青柏覺得怪怪的,他們這像是搞地下黨一樣的,又不是見不得光。每次都還不能到家門口了。不過見小妮子不樂意,也就随了她。

将剩下的糖塞許南南的手上,“回去好好休息,可別再受涼了。要不然還要去醫院受罪。”

許南南乖乖的點頭,她也不想受罪了。太難受了。

她懷念打吊針的感覺。

“林哥,這周放假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上次一頓飯還人情,結果那次又欠下人情,這次又加上這些……啥時候能還清啊。

林青柏笑,“好,下次帶你換個地方吃。現在快回去休息。”

等許南南走了,他才笑着搖頭。

這小妮子真是一點都不樂意欠人家的。

回到縣委大院,正碰到孫縣長的媳婦和一個穿着灰色外套的老阿姨。

林青柏喊了一聲嫂子。

縣長夫人笑着道,“林部長回來的這麽晚啊。食堂都沒飯菜了吧,要不要去我家吃一頓,我們老孫可一直念叨你呢。”

“我在外面吃過了回來的。”林青柏笑了笑,“改天我請孫縣長吃飯吧,我也還有很多縣裏的問題得請教他呢。”

“哎喲,那行,我回去和老孫說。”縣長夫人笑的燦爛。

上了樓梯,就各走各的。

灰衣服的老阿姨也就是孫公安她娘。縣委的人都喊一聲孫老姨,

孫老姨拉着縣長夫人,“他伯娘,剛那人誰啊,就是我們家小安說的縣裏來的武裝部長?看起來也太年輕了。”

縣長夫人開門進屋,笑道,“可不是,從京城部隊過來的。別看人家年輕,可不是光靠關系呢,人家是有本事的人。說是軍人吧,又很有文化。聽老孫說,他懂的挺多的,連外文都懂。”

“哎喲,那可真是不得了了。”孫老姨驚嘆。

“可不是,也不知道人家是咋教育的,他那個弟弟也是個大學生,聽說還是學機械的。真是一家子都沒個普通人。”

“還有個大學生弟弟?”孫老姨更吃驚了。孫老姨心裏有些亂了,縣委大院咋來了這麽多好後生啊。她竟然都不知道。小安也是的,回去都不和她說。整天跟丢了魂似的。

“大伯娘,你說我們家萍萍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你說有沒有可能找個這樣好的?”

縣長夫人正準備做晚飯呢,聽到這話,笑道,“我說你急啥,這不是要說小安的婚事嗎,咋又說起萍萍的了。咱一件件的來。再說了,你上次不是看中了人家劉建軍家的小子嗎,還說人家小兩歲沒關系,女大三抱金磚。”

孫老姨紅了臉,“我也就說說,就說說。”

縣長夫人也沒在說話。這騎驢找馬的,天下能有這樣好的事兒?再說了,她上次還聽公安局的老吳說了,這個林部長好像都找到對象了,動作快着呢。

就是不知道是誰家的閨女走了大運,找了這麽個好對象。

疑似走了大運的許南南同志,正躺在床上看消息。

那個老二竟然還有臉來找她,說給她介紹生意了。

她直接回了個滾蛋,就關上消息了。

哼,坑她都坑上瘾了。自己坑還不夠,。還介紹人過來。想得美。

要不是因為老古董是她收的‘小助理’,她現在連老古董都不大想搭理了。反正她的錢現在夠用。之前在上海收的那批古董,她都放到籮筐裏,沒擺出來,也不準備賣。以後要是有機會再收到東西。她也不能随便賣,最起碼得把價錢了解清楚。不能再被人當傻子一樣了。

有錢有古董,她現在比誰都有底氣。

第二天,許南南感覺果然精神好多了。似乎好的差不多了,連呼吸的空氣都覺得清爽很多。

到了礦上,還沒進辦公室呢,許玲就跑過來找她了。

“姐,以後我不用你的糧本啦,我用爸的糧本。”許玲笑的開心,帶着幾分得勝的嘚瑟。

許南南把她拉到一邊問情況。

原來昨天許建生從朱主任這裏知道這事兒之後,晚上就去了單身宿舍這邊找李靜問這個情況。弄清楚了事情之後,頓時大發脾氣。自從和李靜分開睡之後,許建生也不想回那個家,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在食堂吃飯。反正每個月他分的糧食都留了一部分給家裏,加上老家那邊拿過來的糧食,還有他的工資能去黑市那邊買粗糧補貼,幾個孩子還是能吃飽飯的。

誰知道人家婦聯主任突然就跑來和他說孩子餓肚子,還是她姐帶着去食堂吃飯呢。

甭管李靜怎麽解釋,反正許建生就扯着自己閨女餓肚子的事情不放。說現在整個礦上都知道他親閨女餓肚子的事情了。他整天在食堂吃的飽飽的,自己閨女在家裏餓肚子,這能說得過去嗎?

礦上有些工人家裏孩子也餓肚子,可那都是緊着孩子吃,大人都勒緊褲腰帶呢。鬧他們家這裏,他倒是吃飽了,孩子餓的不像樣子。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許建生是故意把孩子給餓着了。

經過這事兒,許建生直接讓許玲跟着他去食堂吃飯,他就是勒緊褲腰帶,也要讓自己閨女有口吃的。至于家裏這邊,就随便李靜怎麽折騰了。

這結果倒是也不錯,最起碼以後許玲不用餓肚子了。

她摸了摸許玲的腦袋,“行,要是以後你吃不飽,就去找大杜師傅。用姐的糧本吃。”

“姐,放心吧,我以後能吃飽了。”許玲笑的眼眸發亮,像個小狐貍。

又想起啥,小聲道,“對了姐,昨天大丫姐還和爸說了啥,好像是個大學生,說要來咱礦上,讓爸幫忙問問。你說她咋認識大學生的啊。”

這事兒許南南倒是還真不知道。心道這許紅胡亂折騰的,人脈倒是還挺廣的嘛。只不過能和許紅混在一起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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