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作為防禦擡起了手腕,瞄準着被刀刃觸碰到的瞬間準備好了重力——但是,亞空間将重力場本身給切開,制造出了裂縫。

鐮刀的前端精确地刺入了那條裂縫。

“唔……!”

中也的左手手腕下方被鐮刀縱向貫穿,銳利的刀刃從反面穿出,尖端刺入了地面。

中也像被解剖前的實驗動物一般被鐮刀釘在了地面上。

“受了這傷已經是無法做到迅速的動作了。”蘭堂低頭看向中也,說道,“所以,回避接下來的這沖擊波也是不可能的。”

像巨大岩石一般的沖擊波從上空徹底擊垮了中也。

“中也!”

太宰想要趕來支援,但是距離實在離得太遠,即使是全力狂跑也需要10秒才能達到的距離。

“還有一擊。”

再次沖擊波。周圍的地面産生了龜裂,土塊浮在了空中。

“還有一擊。”

再次沖擊波。這次是從地面中往上擊打的沖擊。大地爆裂,在空中紛紛飛散。

“接下來是連續攻擊哦。”

沖下、擊上,無數的沖擊波連續着從多個方向向中也襲來,不要說避開它們了,就連作出防禦姿态也做不到。與被從多個方向襲來的高速汽車一起碾壓了同種程度,這攻擊沒有夾縫的話就沒有終結。

然後深紅色的沖擊波終于停止了。

中也全身被擊潰得粉碎,臉朝下倒下了,連抽動一下都動不了。

滾落在中也身旁的一個生鏽了的金屬桶已經被反反複複的沖擊波削成了只一枚薄片。

“受到這種程度的攻擊的話即使是戰車也會被碾平。”蘭堂向下注視着永無停止的攻擊,平靜地說道,“碎了的骨頭和內髒之後再作為異能再生吧。”

面向中也,蘭堂莊重地伸出手,指尖亮着異能的光。

是在将中也作為異能讀取着。

“不需要擔心,的确,由異能化産生的你的靈魂和人格只是表面的情報……不過這些恐怕這次也是同樣的。”

中也的全身都被包着異能的光。

但是。

“這真是感謝你了。”

中也快速地站了起來,——刺進他手腕的那把鐮刀深深地貫穿了蘭堂的胸口。

“什…麽…?”

中也還活着。身上帶着很多打傷和裂開的傷口,好幾處的骨頭都折了。但是并沒有死。

中也将手腕的鐮刀繼續往裏按,刀刃貫穿了胸口,血噴射而出。

“怎麽…可能…”

“我也很憤怒啊。”中也皺了皺滿是傷痕的臉說道,“結果到最後為止所有事情都如那個陰險混蛋計劃的一樣啊。”

在有點距離的地方,太宰正站在那兒。

“不好意思了蘭堂。”

太宰右手上握着一塊布。

那是——太宰為了欺騙中也在房間裏裝飾的時候的那塊長長的裝飾布。

那塊裝飾布長長地癱在地上,另一端消失在了中也的衣服中。

“蘭堂在破壞周圍的建築物的時候,我對中也做出了指示,讓他把這塊裝飾布撿起來。在最開始的時候呢。”太宰浮上了少年般的笑容。

“我用異能将這塊布系在了自己身上。”中也依舊保持着被鐮刀刺着的狀态說道,“隐藏在了衣服下面,包裹住了全身。”

“然後我觸碰了另一端。”太宰舉起了自己拿着的布,“這樣的話會怎樣呢?”

“你觸碰到的布……使異能無效化了。”蘭堂看上去很痛苦地說道,“也就是說……斷絕了亞空間的沖擊波,作了‘铠甲’的機能是吧……”

“就是這麽回事。”

中也拔出了鐮刀。

從傷口溢出了大量血液。

周圍浮着的瓦礫和小石塊都失去了重力嘩啦掉在了地上。

“多麽、可怕的、孩子們啊……”

流入氣道的血液從蘭堂的口中溢出灑落,滴落在了自己的血血泊上混在了一起,發出了水潤的聲音。

很明顯——是致命傷。

******

很久以前。

在某個地方有兩個諜報員。

兩個人是同事、是搭檔、也是親友。——比所有人都值得信賴的、和兄弟一般的關系。

至少,有一方是這麽認為的。

這兩個人無論在何種困境都絕對不會膽怯。這不是因為愛國心,不是因為榮譽,是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有對方在,就沒有必要恐懼任何事,是因為他們相信為了保護搭檔,恐懼和躊躇都是不需要的東西。

至少,有一方是這麽認為的。

某一天,兩人被委派了任務。潛入敵國,搶來強大的兵器。

是很危險的任務。沒有救援,沒有後方支援,也沒有內部的協力者。即使這樣兩人也接受了任務。然後他們在潛入的敵人的設施中——找到了“那個”,實在是很異樣的那個。

絕對不能将這個東西這麽放在敵國,必須将它帶回祖國,交給研究者們。要是将這種東西留在了這裏的話,會發展成更進一步的争奪的導火線的吧。無論怎樣都不能不帶回去。

——至少,有一方是這麽認為的。

******

亞空間消失了,恢複成了原來的青空。

蘭堂失去了力氣倒在了這天花板被粉碎、成了宛如廢墟一般的造船所遺跡裏。

“這樣啊……保爾、這樣啊……你……”

“還有什麽想說的是嗎,蘭堂?”太宰用平靜的口吻詢問他,“如果有什麽遺憾的話,我們會在能做到的範圍內——”

“不……沒有……”蘭堂帶着失去力量的眼神說道,眼睛裏的光輝正在消失,“就在剛才……在讀取中也君的異能的時候……我回想起來了,會想起了親友的……保爾的最後一刻。“

蘭堂撐着雙手,依舊無法支撐起自己的體重,沉沒在自己的血液的血泊中。

“背、叛了……他、在最後關頭……”蘭堂的眼神中像是生命的燈要消失一般地閃了閃

“在逃脫的時候,他……背叛了、我和祖國。然後要殺了我、從我的背後……躲開了攻擊的我和保爾,開始了死鬥,然後我把他給……把親友給、用這雙手……”

“這樣啊。”太宰用着像是悶在腳下的輕聲說道,“同為異能諜報員的戰鬥……被察覺到了這動靜,然後被軍隊包圍了嗎。所以才使出苦肉之計想要去讀取《荒霸吐》……”

蘭堂沉沒在血泊裏,轉成了仰面,然後用清澄的眼睛看着中也。

“中也、君……有件事,想請你……?”

“什麽?”

“活下去”

蘭堂用着像是說悄悄話一樣的輕聲說道。

“你是什麽人,是從什麽地方來的……知道這些的方法可以說已經沒有了。”蘭堂用接近于喘鳴的聲音說道,“但是你……即使僅僅是力量的表層的樣子……你就是你。什麽都,無法改變……因為所有的人類,所有的人生都……不過是包含了腦與肉體的物質世界的樣子……比較美好的樣子……”

中也和太宰都沉默着聽着他的話。

兩個人都聽出了他的話中一些沉重的東西、絕對不能聽漏的東西。

“不可思議……稍稍有點、沒那麽冷了……”蘭堂稍稍微笑了,“明明應當是那麽寒冷的、世界……保爾、你也…………這份溫暖……在最後……感受…………………………………”

蘭堂的手掉落到了血泊中。

想起了血滴飛濺的聲音,不久又恢複了安靜。

深紅色的亞空間變薄、靜靜地消失了,原先的青空又罩在了頭上。

但是還有一些東西回不到從前了。已經感受不到寒冷的男人的身體,以及,站着看着這具身體的、兩個少年的心。

一陣風注視着他們的心魄吹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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