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ND

Phase.05

在這之後過了一個月。

晝夜交替,街道上悲劇喜劇交加,被稱為“荒霸吐事件”的一串破壞的騷動以蘭堂的單獨罪行處理了。背叛了黑手黨的蘭堂的家被燒毀,所有的東西被丢進了海裏。正常來說按照黑手黨的處理方式,背叛者是要連同親人一起被制裁的,不過蘭堂并沒有能說得上是親屬或親近的人。

他的遺體被曝露在荒野一周後被埋葬在鄉下的共同墓地裏了。

在共同墓地裏,從海那邊吹來了濃郁的海風。

遠離村莊的這塊寂寥的墓地,像是被推向懸崖一樣擺列着的沒有碑名的無表情的墓石群,懸崖的另一邊是海,被暴露在強烈海風下的墓石每個都看上去悲傷地傾斜着。

在這些墓石的其中一個旁,一位少年以扭曲的姿勢坐着。

“真是的,死後也給人帶來麻煩的大叔。”中也板着個臉自言自語道,“你生前收集的紀錄資料全都被黑手黨丢了,托你的福調查真是白費了。你在八年前潛入的政府的設施到底是什麽,以及《荒霸吐》到底為什麽在那裏,這樣線索就都沒了。”

中也的視線那頭是白色的新的一塊墓碑,似乎是不知從哪調過來的古老的石頭,有些地方缺了口子壞了。

墓石的最底部,有一株小小的蒲公英虛弱地開着花搖動着。

“嘛,不過就算你還活着也不會向任何人說那些事的吧……”

中也下半身一掙跳下了坐着的墓石,兩手插進了外套口袋,背對蘭堂的墓石走了出去。

“再見,還會再來的。”

中也沿着面朝懸崖的小路走着,一個少年的身影擋在了他面前。

“你在這裏啊,找了你好久,中也。”

“白濑……”

是銀發的少年,在電子游戲場裏找尋中也的《羊》的三人組中的一人。

“找我有什麽事嗎?”中也問道。

“我想向你道歉。”引銀發少年聳了聳肩,“之前我們吵了一架記得嗎?在電子游戲廳。在那之後我也反省過了,不能因為我們的情況打擾你想做的事情。那時候你無論怎樣都很想抓住犯人的吧?即使這樣我們也只優先組織的報複,都說了些什麽啊……正确的是你,我們只是依賴你卻不去想其他的方法,是我們不好。”

中也露出意外的表情聽着夥伴的話。

銀發少年繼續說。

“因為這次的事情我明白了,明白了《羊》的問題到底在哪。”少年微微笑了,說道,“然後大家商量了一下,定下了解決的方法,你願意聽一下嗎?”

中也帶着困惑的聲音說着“這樣啊”走了過去。

“嘛,既然是你們決定的當然是聽的。”中也略微停了下,然後走過了少年身旁。

“我也因為這次的事件稍稍有些累了,希望可以多點休息啊……邊走邊說吧,是什麽方法?”

中也走過了少年身旁,開始沿着懸崖邊的路漫步起來。

海那邊的風格外強力地吹過來,墓地的雜草沙沙地晃動着。

有什麽東西強力地擊中了中也的背,發出了“咚”的一聲。

中也向前倒了下。

“這就是解決方法。”

中也慢慢地回過頭,他的背被銀發少年按着。

“……你……”

與少年離開他的身體同時——中也姿勢崩壞,倒了下來。

他的背上刺着一把嶄新的短刀。

從深深刺進去的短刀的根部一股股地流出新鮮的血液。

“在你內心疏忽的時候從視線外部攻擊,這樣的話就沒有時間使用重力了。”銀發少年帶着笑說道,“是這樣把,中也?我可是很了解你的,因為我們都一起這麽久了呢。”

“你打算……做什麽……”中也痛苦地呻吟道,想要站起來,但是手腳都在顫抖,無法使出力氣。

“還是別再動了比較好哦,刀刃上塗了老鼠藥。”銀發少年的笑容更深了,“暫時手腳會發麻,無法做出像平常那樣的動作了吧。真是可憐。要是你不像現在這樣這麽強的話,就不會遭受這麽無情的對待了。”

“這種對待指的是……什麽……?”

中也護着背後的傷口,總算是回過頭盯着少年。

“是指這個。”

銀發少年搖了搖手指,與此同時,有無數的士兵從墓地的另一頭出現,朝中也舉着小槍。

“這些人是……都是《GSS》的士兵……”

完整裝備着的傭兵們呈現半圓形包圍着在崖邊倒下的中也。

“這就是我們的決定。……《羊》将與《GSS》聯手。”

少年這麽說着,武裝着槍支的少年們出現在了士兵們之間的縫隙中。帶着和以前一樣嚴肅的表情,将槍口對準了中也。

“是你不好,中也。”銀發少年依舊帶着笑容盯着中也,“大家都通過這次的事情感受到了,‘要是下次中也真的想要成為黑手黨的夥伴了的話該如何是好?’任誰都能想象到。要是真的這樣的話,現在的《羊》将什麽都做不了,大家都會被殺的吧,畢竟因為我們都只在依靠着中也這麽厲害的能力。将數十人夥伴的性命都寄托在僅一個人的心情上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就是被稱作為‘脆弱性’。如同從小孔裏侵入進來的洪水摧毀要塞一般的,組織的脆弱性。……雖然是挺難懂的話,中也是明白的吧?”

“你……我、怎麽可能、背叛組織……”中也帶着蒼白的臉色呻吟道,他的臉上密密麻麻地浮現出汗珠,是毒在起作用。

“關于這點,《GSS》不會因為自己的心情而改變态度,只要有利益關系就能夠信賴。面對黑手黨這樣強大的敵人,這樣才是更機智的做法。”

中也喘着粗氣看向周圍,看着夾雜在《GSS》裏的握着槍支的少年們。就在幾分鐘前還以為是夥伴的少年們,現在正用着仿佛是看着可怕的怪物一樣的目光盯着中也。

“這樣、啊……”中也喘着粗氣說道,“我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困惑……是嗎……”

“對你很感謝的哦,中也。”銀發少年拔出了腰間的手槍舉向中也。

“《羊》接收了無依無靠的你,但是這份恩情你已經充分返還了。所以中也……休息吧,死了為組織作出最後一份貢獻。”

銀發少年用下巴向士兵們發出了信號:“殺了他。”

無數的槍口一起開火。

中也用異能停下了最初命中的子彈,但是數量實在太多了,《羊》十分了解對于要殺死中也該使用多少子彈。像豪雨一般射下的子彈向中也殺到。

中也靠着無法動彈的手足在地面上翻滾躲開了子彈,雜草叢生的大地上被子彈射穿了無數的洞孔。

中也向遠離包圍的方向翻滾,向自己的腳底注入高重力,身體陷入地面,大地中産生了裂縫,速度地擴散了開來。被槍支射穿的地面承受不住這變化。

大地如同是削去了懸崖端頭一般地碎裂了。

與大量的砂土一起,中也向懸崖下墜去。

懸崖的下面是掀起怒濤的大海。

“逃到懸崖下面了!”銀發少年叫道,“雖然說因為毒他的異能變弱了,但是這種高度是不會死的!快去追!确認殺了他!”

浪花四濺,洗刷着懸崖下面的岩塊。

懸崖下不算是道路的路上,中也踩着搖搖晃晃的步伐爬着。

“可、惡……”中也兩手攀着濕潤的岩石說道,“傷口、太深了……”

中也将意識集中在背後的傷口上,往仍刺着的短刀上施加微弱的重力,慢慢地将它從身體中拔出來丢進海裏。

身體中流動的毒使異能和身體能力都變得非常弱。

過去的夥伴們都很熟悉該如何殺死無敵的中也。

那是當然的。和蘭堂不同,中也并沒有向組織隐藏自己的實力,沒有道理藏的。

因為《羊》是夥伴。

在懸崖上方傳來着士兵們喊着什麽的聲音,朝懸崖下方傳來發散的開槍的聲,不過多久士兵們就會包圍中也的吧。《羊》的據點、武器的藏處、犯罪記錄……《羊》是不可能讓知道所有弱點的中也活着回去的。

中葉的嘴角浮現了無意識的笑容。

“什麽算、首領、啊……”一邊被浪的水花拍打着,中也說道,“我才是最、看不起組織、的人吧……”

中也抓着岩石将身體往上拉,從長着稀疏的樹木的斜面中出來,拖着濕了的身體在樹木的縫隙中走動着。

突然——前面出現了影子。

是小個子的人影。中也帶着嚴肅的表情看着他,覺得他會繞道到背後去,但是錯了。

“呀中也,你看起來很不好受啊,要我幫你嗎?”

是太宰。

“太宰……為什麽、在這裏……”中也茫然地呢喃道。

“是工作哦,森先生真是胡亂差遣人呢。在正式加入黑手黨之後立馬就被任為部隊的指揮。”

像是回應着太宰的話,出現了無數的人影。

是套着黑色衣服、拿着黑色小槍的無表情的黑手黨的衆人,不帶有憐憫之心的宛如機器一般的黑手黨成員們。

“與黑手黨敵對的《羊》和《GSS》似乎是結為同盟了呢,在他們結成完全合作之前必須教訓他們,是這樣的工作。嘛,并不怎麽困難呢,在午飯時間前解決。”

中也按着傷口喘着氣說道。

“你想要……做什麽。”看着太宰的眼神變得尖銳,“別說什麽、偶然和我、碰上、啊……是想要幫我、賣我個人情……嗎?”

“嗯?幫助?怎麽可能。我超級讨厭你的。我們只是為了消滅敵人來的,殺了所有人。”

“你說、殺了所有人?”中也的表情凍結了,“《羊》的家夥們、也是嗎……?”

太宰帶着像是要說些什麽的笑容在數秒間沉默地盯着中也。

然後開了口,帶着含蓄的口吻說道。

“是的,殺死全員是作戰方針,雖然這樣說,嘛,如果同事的誰……知道敵人的詳細情報的誰能夠給點主意的話,修改一下這個方針也是可以的。”

“你說……同事的、主意?”中也帶着嚴肅的表情說道。

“是的,黑手黨的同事。敵人的主意無法信任,但是夥伴的主意是能信用的。就是這樣的東西吧,組織這東西?”

中也沉默了。

因為他已經理解了,太宰到底想要說什麽。

“這麽一回、事嗎。”中也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也就是說、交易是吧?”

“那麽,要怎麽辦呢?”太宰像是混淆視聽一般微笑了,“嘛不過,在電子游戲勝負中輸了的某人,要是加入了組織的話還面臨着要被當成傭人的狗被狠狠使喚的命運呢。”

中也像是很痛苦地喘着氣盯着太宰,即使流着汗,即使腳在顫抖,也沒有移開視線。像是所有的答案都寫在了那張臉的表面上一般地直直地看着。

可以聽見從遠方傳來的士兵們的腳步聲和槍聲。時間緊迫。

“《羊》的成員……孩子們、別殺。”中也仿佛是從肺腑中擠出來一般說道,“他們……很長一段時間、接受了他們的照顧。”

“行。”太宰笑着站了起來,“大家聽到了吧?工作的時間了。按照剛剛讨論的,不能傷害未成年一絲一毫。走吧——讓敵人回想起黑手黨是夜晚恐怖的代名詞的時候吧。”

太宰像王侯一般行走于林間,像是跟随着他的死之從者一般,黑手黨的黑衣人們無言地跟着他,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看着他們的背影,中也不經意間意識到了。

“這樣啊”中也說道,“連這個狀況全部都……計劃好了嗎。從在電子游戲場打電話的那時候開始……為了向《羊》植入對我的不信任……”

在電子游戲場,太宰給森打電話讓他解放《羊》的人質,而《羊》雖然期待着中也會回來,但是有着要去見犯人的目的的中也優先于事件,他的真實目的也沒有向夥伴說明。

于是《羊》意識到了,自己的安全是依存于中也的心情的。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太宰的計劃走。

太宰連現在中也被《羊》逼迫至此的狀況都讀到了,然後叫來了救援兵待機。在中也絕對不會拒絕的現在提出交易。

“是惡魔、嗎……那個混蛋。”

中也按着傷口站了起來,然後看向了太宰消失的方向,仿佛想要預見到漆黑的少年所創造的未來,想要探尋那些所看不見的征兆。

然後說到:

“……不是很不錯嘛……”

Epilogue

太宰正走在黑手黨大樓的地下通路中。

又長、又白的煞風景的走廊。裝飾只用了熒光燈和散布在各處的滅火器。是在敵人襲擊時使用的緊急避難通道。

太宰左腳受了傷,撐着拐杖。然後在太宰的身旁是穿着白衣的森,以及抱着玩偶的小小的兒童并肩走着。

“——也就是說,這是你接下來的工作。”

森說道。

“嗯。這個孩子是異能者,吶……吶,你,現在在這裏稍稍用下異能來看看。”

太宰向在身旁走着的兒童搭話。兒童看起來大概五六歲,對于太宰的搭話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抱着玩偶直直地盯着前方。

“都跟你說了,這個孩子還不能自己控制主異能,因此也不是很清楚具體是什麽樣的異能。”森把手放上了兒童的頭說道,“在認識的人的醫院裏聽說了一個讓同房間的孩子受傷了的孩子的事情,把她領了回來。傳說似乎她本人沒動一根指頭就讓對方身負重傷了。有什麽萬一的話會是很危險的事,所以想讓能讓異能無效化的太宰君來判別一下異能的正體,就是這麽回事。”

太宰不客氣地目不轉睛地盯着小小的孩子。

“久作!”兒童突然很高興似的說,“唔呼呼呼呼!我、久作!吶來玩吧?來玩吧?”

“行行,等你長大了。”太宰無所謂地回應道。

同一個走廊中,響着兩雙鞋的聲音的同時兩個人影走着。

“以上是聚會的概要。”人影中的一個——身高比較高的和服女性說着。将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的大紅色的頭發僅用一根簪子束着,“有什麽問題嗎,新來的小鬼?”

“可以不要叫小鬼嗎?”另一個人影——中也說道,“那問一個問題。為什麽把我帶去聚會?大姐”

“你才是的,不要叫我大姐。我還沒到那年齡。”和服女性瞪着中也,“帶你去的理由當然是為了将來。這次聚會的對象是黑手黨的幌子公司,森殿下最新賺到的貿易公司的社長。被端上的茶的一絲一毫、對話之間的一分一秒,都能左右黑手黨的趨勢。像以前一樣只要咔嚓一刀砍下對方的頭就能解決的時代已經不存在了,早點理解這一點。”

“哈……”中也帶着無法接受的表情撓了撓頭,“但是,像我這樣的家夥一同出席,要是有什麽失禮的事的話……要是讓對方生氣了的話,要怎麽辦呢?”

“到時候再說。”和服女子用袖子遮着嘴楚楚一笑,“這種程度就會傾斜的屋脊的話,倒不如直接華麗得把它放倒,這還比較合理呢。”

“……是這樣嗎”

中也以困惑的表情說道。

然後——從走廊的另一邊傳來了向這邊接近的聲音。

“吶森先生,這孩子是男生?女生?”

“這麽說回來……沒聽說過啊…之後再确認一下書類文件。”

然後——從走廊的另一邊傳來了向這邊接近的聲音。

“話說回來,小鬼,你抱着的那個黑帽子,昨天還沒拿着的吧,是怎麽回事?”

“啊,這個嗎?這是……”

兩位少年的聲音交錯了。

這是在某一個日子、某一時刻、某一處走廊。

不留存于歷史上、也不值得留在記憶中的,平凡的一件事。

“……啊——!!”

“啊啊啊啊啊!你這家夥!”

少年的叫聲充斥着走廊。

大人們驚訝地看着兩個人。

“中也!你以為我為什麽要把你拉進組織啊!”太宰發出着怒吼聲向中也逼近追問,“你是我的狗吧!我說腳癢了就來撓,我說想吃荞麥面了就去威脅荞麥面店的師傅帶過來,我說想看戲劇了就一個人演給我看,這才是你的工作!現在這算什麽?紅葉的直屬部隊?出人頭地了嗎,一帆風順了嗎!既然這麽年輕就去給我做底層工作啊這個小型生物!”

“你不許說啊你這個幕後工作混蛋!我是因為自己的意志加入黑手黨的,不是你的部下也不是你的狗!鬼知道你的企圖!”中也不服輸地頂撞道,“而且在那之後經調查那個電子游戲機,我的操作盤不知道被誰潑了飲料水,操作按鈕都變得遲鈍了!那種比賽無效!”

“啊…哈——?你是不服輸嗎中也?證明我作弊了的證據在哪兒呢?還是說是什麽?你知道我要向全組織發布【這周的不服輸中也】的會報了,想要趕緊來為最新號的記事提供幫助嗎?”

“誰要幫你啊……等等、等等等等!在加入組織打招呼的時候,大家都帶着很微妙的笑是因為那個會報嗎!”

叽裏呱啦互相叫嚷着互罵的兩個少年。

和無奈地看着他們的大人們。

“新首領殿下,讓這兩個人加入同一個組織真的好嗎?”和服女子向森問道。

“可以的,紅葉。”森笑着說道,“正因為是同一個組織才好。”

森看向中也拿着的帽子。

是有着黑色帽檐的洋式帽子,那是在中也正式加入黑手黨的日子森給中也的東西。

“什麽啊這黑色帽子?”

幾天前——在黑手黨大樓最上層的辦公室,中也盯着這帽子。

“是加入黑手黨的象征哦。”在中也對面站着的森笑着說道,“在黑手黨裏一般是邀請信任加入的人負責照顧,作為象征會給一件貼身物。太宰君是給了他黑外套,給你的是這個。”

“真是舊的帽子。”中也把帽子翻來覆去地仔細端詳,“品味倒是不錯……太宰穿的外套可是新品,為什麽只有我的是從古着店買的?預算不足嗎?”

“不是在古着店買的哦。”森苦笑着說道,“那是蘭堂君的遺物。”

中也猛然看向森,然後小心地拿着帽子,再次盯着它。

“蘭堂君的遺物幾乎都被燒了,不過在那之前曾經過目了一遍。”森坐上了自己的辦公椅說道,“他似乎在【荒霸吐事件】的大概兩個月前曾經對自己以前的作戰進行了調查,那份記錄遺留了下來。潛入的秘密設施到底是什麽,以及關于同伴的行蹤的情報,然後就是——關于政府所持有的《荒霸吐》的生命體的調查記錄。”

中也想要讀出對方的本意直直地盯着森的臉,但是森帶着宛如無法看透的霧一般的笑容,繼續開始說話:

“他也并沒有得到那麽接近真相的情報,不過也掌握了幾個新的情報。看來他潛入的設施似乎是進行着軍隊的将異能和既存生物結合的研究,也就是說,是人工異能的研究。”

“軍隊的……人工異能?”

“還有一點。《荒霸吐》這個稱呼,是八年前目擊到那場爆炸的人們取的名字,當然,《荒霸吐》在研究設施中被稱為其他的名字:【試作·甲二五八番】。”

中也吃驚地瞪大了眼。

森一時先确認了中也的反應之後打開了辦公桌的抽屜,從中取出了一份書類信封。

“這是蘭堂君收集到的資料。”森将信封遞給中也給他看,“還寫了許多其他有趣的東西。”

“這裏面……有真相”中也無意識地伸出手,“《荒霸吐》的、我的真面目……”

但是在中也摸到信封前,森一下子把信封抽了回來遠離了中也。

中也帶着疑問的表情看向中也。

“抱歉了,這是組織的背叛者偷偷拿着的資産。”森用和平常一樣的笑容看着中也說道,“本來應該是要燒掉的東西,因此不能這麽簡單的明示。能看到它的只有在組織中幹部級以上的人。”

中也沒有動,靜靜地看着森。

這短暫的、凝縮的數秒時間,在兩人沒有一絲聲音之間流逝了。

“要是不拿出成果來晉升成幹部的話,就沒有辦法看那份資料……是嗎?”中也說道,“擔心我會背叛,所以把它當成預防策略嗎?”

“并沒有擔心那種事哦。”森像老師一樣微笑道,“該擔心的是你。”

“什麽?”

“擔心太宰君啊。在我看下來你們兩人都是超群的優秀,加上實力又幾乎相等,但是作為首領直屬部下被委派任務的太宰君會更早地成為幹部的吧。如果他先得到了閱覽這份資料的權限的話,你認為他會怎麽做?你難道不認為他會為了賣你一個人情将所有的資料背下來後燒了嗎?”

中也的臉色刷的變白了。

要是發生了這樣的事的話——為了從太宰嘴裏問出資料的情報将會不得不承受多麽地獄般的痛苦,一瞬間就預想到了。

“鑽石只能用鑽石來打磨。”森滿足地微笑說道,“只有你們兩個人切磋琢磨能力、為組織貢獻的話,組織就很安寧,即使不依賴于暴力、恐怖和殺戮也能超越先代,我想證明這點,以我的方式。”

中也帶着無法說出口的想法聽着他的話。

“我”用像是用力擠出來的聲音,中也說道,一邊偷偷地用手撫摸着仍在疼的背上的上:“我曾經是《羊》的首領,但是夥伴給我的卻只有依存與表裏不如一的不安。對于加入了你的組織、遵從着你的命令這件事,現在并沒有那樣的不滿,但是告訴我,組織的首領到底是什麽?“

面對少年認真的眼神,森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他閉了閉眼,又睜了開來,然後用着從沒給別人看到過的、純粹的眼神說道:

“首領指的是,立于組織的頂點,同時也是組織全體的奴隸。只要是為了組織的既存和利益,就要樂于浸身于萬般污濁。養育部下、将他們安置在最适合的位置、必要的時候就舍棄,只要是為了組織的話,無論怎樣殘暴的事我都樂于去赴湯蹈火。這就是首領,所有的一切,”

森移開視線,眺望着窗外廣闊又各式各樣的街道。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組織、守護這個心愛的城市。”

有着一副通透的眼瞳的中也聽着他的話,浮現出一副幾乎可以說是剛出生一般的無垢的表情。

“那是……我所欠缺的東西。”

中也一翻身,單膝跪地低下頭。

然後用嚴厲尖刻的将士的聲音說道。

“這樣的話,就讓我為您獻上這片熱血和一切,首領。保護您成為奴隸支撐着的這個組織,成為您的奴隸擊潰敵人,然後讓敵人們認識到吧,輕視港口黑手黨的人将會被多麽可怕的重力擊潰。”

森沉默地看着跪地低頭的鄭重行禮的少年。

他的臉上是和至今為止怎樣的笑都不同的笑容——沒有令人難以理解、也沒有讓人窺不到底的、人類在開心的時候浮現出的最普通的笑容——正出現在他臉上。

然後,只說了一句“我很期待哦”。

******

——以上,是黑手黨幹部中原中也,以及原黑手黨幹部太宰治加入組織時發生的事件的所有內容。

在那之後,黑手黨在森這位新首領的帶領下大幅度擴大了力量,确定了經濟基礎,與政府構築了巧妙的共生關系,建造了司法機關難以出手的體制。

比任何事都重要的是,在那一年後發生的大災難——把橫濱所有非合法組織都牽扯進來的超巨大戰争,統稱【龍頭戰争】。港口黑手黨以最小的被害克服了這場被稱為橫濱黑社會史上最惡的這場戰争,因此在疲軟的黑社會中,黑手黨相對來說擴展了版圖,構築了作為現在的磐石的支配體制的基礎。

以及——在那之後,因其及其出色的活躍為組織做出貢獻的中也,比之前預告的幹部就任的時間更早就得到了閱覽蘭堂留下來的資料的機會。

他以得到的情報作為線索查明了關于自己的出身的真相,然後與異能諜報員保爾·魏爾倫對峙了。蘭堂的親友,同時也是背叛者的魏爾倫并沒有死,然後從他那裏聽說了事件的真相。

與黑帽子的異能者·魏爾倫的對決、以及關于被消滅的研究設施的陰謀和秘密——關于太宰與中也兩人對于此的行動将另外提出報告書。

以上,即關于【荒霸吐事件】的全部內容的報告書。此報告書為內務省第九番機密資料室管轄,嚴禁沒有許可的閱覽與帶出。

以上

資料番號:伊-41-90-丙

<荒霸吐事件中少年異能者的活動始末>

報告者:內務省異能特務課·參事官輔佐 坂口安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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