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5

第二十五章終曲

向小園拿着饅頭回家的時候剛好下午六點,晚飯準點時間。

張玉祥拿了饅頭,放到廚房冰箱裏,順便拿了一瓶可樂和切好的西瓜出來。

“小園啊,來吃西瓜,還有可樂,熱不熱啊?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向小園熱得劉海都貼着額頭了,她拿了一片西瓜含在嘴裏,往浴室走去。等她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時,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周新秀把筷子擺好,看了向小園一眼,說道:“今天去哪裏玩了,茍春嬌回家了嗎?”

向小園總覺得周新秀這話怪怪的,她不敢和周新秀對視,只能盯着飯桌上的菜,“去逛街了,吃了零食。”

周新秀抿嘴,向小園看不出來她是信了還是沒信。

“買了什麽?”

向小園說:“就買了一些頭飾和零食。”

周新秀沒說話了,盛了一碗熱湯,又用筷子把向小園不喜歡的蔥全部給挑了起來,“喝口熱湯,別喝可樂了,不健康,還是冰凍過的,你忘了醫生讓你少喝冰的嗎?以後來月經的時候別哭着喊痛。”

張玉祥還坐在旁邊呢,向小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快把頭埋在碗裏了。

“小園啊……”張玉祥突然說道,“你下周就不上晚自習了,需要叔叔每天下午來接你嗎?”

“不用了叔叔,太麻煩了。”向小園說,“學校又不遠,我自己回來就可以了。”

“不行。”周新秀說,“天氣這麽熱,萬一中暑了怎麽辦?萬一出意外怎麽辦?就這幾天,麻煩一點就麻煩點。”

向小園還是不太樂意,“這幾年都是這樣,也沒出意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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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以前,現在是高考。”

自從張玉祥開始早晚接送向小園,李明西再也沒有機會接近向小園了,因為班主任幾乎把家搬到了教室裏,就算她不在,也有其他老師過來,根本沒有上下課的區別。

總之,學校的宗旨就是讓教室随時都有老師,讓學生随時能問題。

這樣一來,李明西每天只有中午吃飯的時候能和向小園待一塊兒。

李明西每天都在盼着,高考快一點吧,再快一點吧,這樣他就可以早早結束這段“地下戰”了。

轉眼,離高考還有三天,學校放了假,讓學生們回家好好休息。

所謂休息,當然也不會有學生真的放開了玩兒,最多是比平時早睡一點,看書的時間短一點。

向小園還是一如既往地看書到晚上九點,剛收拾好,周新秀就端着一杯熱水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一盒東西。

“來,小園,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麽?”

“□□,你從今天開始吃,月經就能推薦幾天,不會在高考那天來。”

向小園半信半疑地看着這盒藥,說道:“這個會有副作用嗎?”

周新秀利索地把藥剝了出來,“能有什麽副作用?再大的副作用只要不影響高考就都不算副作用。”

周新秀把藥遞到向小園嘴邊,向小園就着她的手吃了,一看鬧鐘,已經九點半了,李明西每天都會在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

“媽,你出去吧,我再看一會兒書。”

周新秀把藥和水杯都收拾了,說道:“這都幾點還看書,別看了趕緊休息吧。”

“好好好。”向小園趕周新秀出去,“我把東西收拾收拾就休息。”

周新秀走了,門關上的那一刻,向小園的手機果然震動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站到窗邊,小聲說道:“你還不睡呀?”

李明西說:“我緊張。”

向小園輕聲笑了出來,“你居然會緊張?你現在可是全校第一名诶!”

李明西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不是緊張這個。”

他的聲音在這夏日的夜晚裏像潺潺流淌的溪水聲,總能讓人在炎熱的天氣靜下心來,“我緊張着,高考後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了。”

“大晚上的你不睡覺想什麽呢。”向小園說,“睡了睡了,不然我媽媽該罵人了。”

挂了電話,向小園躺在床上,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有他在心裏,每一晚都睡得很甜。

高考的這一天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天還是很藍,樹還是一樣綠,路上的車也沒有少一輛。所有人都為生活奔波着,沒有為這一年又一年的盛大考試而放慢腳步。

周新秀打開向小園的書包,檢查了一遍又一遍,“準考證、身份證、機讀卡鉛筆、圓規……”

“媽,你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檢查,不會有漏的。”向小園說,“咱們快出門吧,萬一一會兒路上堵車呢。”

周新秀幫着向小園拎書包,跟着張玉祥出門。一家人剛打開門,就看見對面李家一家人也走了出來。

李建松看到向小園一家人就笑了起來,“喲!老張!今天你們家也全體出動啊?”

張玉祥說道:“可不是嘛,這可是孩子最重要的日子,連你這個懶人都出動了,我還能在家躺着嗎?”

周新秀也對李明西的媽媽說道:“西西的東西帶齊了嗎?準考證、身份證、鉛筆圓規赤字都不能忘的。”

“帶了帶了。”劉虹說,“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

向小園和李明西走在最後,跟着大人們的腳步,一步步走得很穩。

“小園。”李明西說道。

向小園扭頭看他,“怎麽了?”

清晨的樓道裏,李明西悄悄握住了向小園的手,“加油。”

李明西和向小園在一個學校考試,但不在一個考場,而且隔得很遠,所以期間根本見不了面,李明西說,最後一門理綜考完後他會在學校門口等她。

所以最後一堂考試的時候,向小園心裏又緊張又激動。只要兩個半小時後,她就告別高中時代,告別這監獄般的生活了。

......

“同學,你還好嗎?”監考員走到向小園面前,問道,“需要去醫院嗎?”

向小園看着才做到填空題的理綜試卷,咬咬牙,說道:“不用,我能做完。”

監考員面露難色,但終究沒有說什麽。他監考了這麽多年考,每年都會見到或者聽說在考場上突然身體不适,但還是拼死做完試卷的孩子。

他無法為這些孩子們做什麽,這是他們人生中第一場重要考試,只能默默期盼他們不要被影響。

可向小園小腹的劇烈絞痛已經讓她開始耳鳴,一陣一陣,眼前昏花。

兩個小時後。

“本堂考試已結束,請考生立即停止答題,并按照答題卡、試題、草稿紙的順序......”

向小園腦子昏昏沉沉的,把試卷整理好,等着監考員來收。

還是剛才那個監考員,收試卷收到她面前的時候,說道:“孩子,你沒事吧?”

向小園點了點頭,“我沒事。”

監考員不敢耽誤工作,但又心疼這個小姑娘,他伸手摸了摸向小園的頭,“好孩子,已經考完了,好好享受假期吧。”

向小園靜靜坐着,直到教室裏所有人都走了她才起身。

她不知道是因為褲子上染的月經血讓她不好意思起身,還是心裏的失落讓她站不起來。

不管怎樣,向小園還是走了出去。

周新秀站在校門口,太陽曬得她額頭全是汗,她等了半天都不見向小園出來以為她出事了,再看到教學樓裏那抹熟悉的身影時終于松了口氣。

“小園!媽媽在這裏!”

向小園擡眼,用書包擋住褲子後面,慢慢走了過去。

周新秀比向小園還興奮,她揮舞着雙手,要不是校門攔着,她肯定沖到裏面去了。

但随着向小園越走越近,周新秀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小園,你臉色怎麽這麽蒼白?你嘴唇怎麽烏青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哪裏不舒服?你快過來讓媽媽看看呀!”

向小園走了過去,周新秀一眼就看到她的褲子,“小、小園,你來月經了?怎麽可能呢?不是吃藥了嗎?你痛嗎?痛得厲害嗎?媽媽帶你去醫院!”

向小園往身後的人群裏看去,一個穿着白衣服的少年正穿過人海朝她走來。

“媽媽,我疼,我要去醫院。”

向小園在醫院挂着吊水趁着周新秀和張玉祥不在她才接了李明西的電話。

“小園,你上哪兒去了?不是說好考完了到學校門口等我嗎?”

“我......我外婆非要我考完了去她家裏吃飯,我媽媽就帶我去鄉下了。”

李明西有點不樂意,但沒再說什麽,“那、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高考出了成績我就回來。”

“那麽久?你早點回來好不好?”

“不行,我這一年因為高考都沒有好好陪外婆,我說了高考完要好好陪她的。”

“唉,那好吧,我在家裏等你,你在外婆家要乖乖的。”

向小園盯着面前的牆,半晌不說話。心裏像壓抑着一座待噴發的火山。

“對了,小園,你今天考得好嗎?”

向小園嗯了一聲,“還不錯,跟平時一樣。”

“那你可以報北外了?”

“嗯。你呢?”

“我想去清華,但是聽說北京大學離北外近一點,你說我要不要去北京大學?”

向小園想笑,卻笑不出來,“你別鬧,該去什麽學校就去什麽學校。”

李明西很嚴肅地說:“我想離你近一點。”

“北大和清華本來也很近,再說了,我要是不去北京,那你怎麽辦?”

李明西的聲音突然緊張起來,“你怎麽會不去北京?你不是最喜歡北外嗎?”

向小園的心頭一緊,感覺胸腔都被人揪住了,她的手緊緊握着手機,有些發顫,“我說如果,你怎麽會不去北京,我肯定要去北京的呀。”

“那就好,你要是不去北京,那我也不去了。”

到了高考出成績那一天,周新秀很緊張,向小園反而很冷靜。她是個很切實際的人,從來不會對什麽事情抱有太大的幻想。就像這次的高考成績,她不會幻想着分數和她平時的一樣。

今晚官方網站幾乎癱瘓了,周新秀在電腦前坐了半天都沒刷新出來,于是讓張玉祥去打電話問成績。

周新秀讓張玉祥開了免提,擠在他身邊,生怕錯過了一句話。

“五百四十二。”

向小園清清楚楚地聽見,電話裏那個人說她考了542分。

周新秀沉了臉,又心疼又自責,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張玉祥作為家裏唯一的男人,他走到向小園面前,說道:“小園很棒了,生病了都能考一本,比叔叔厲害多了!”

向小園沒有說話,坐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往房間走去,關上了門。

她站到窗邊,手機又響了起來。像無數次的夜晚一樣,她站在房間的窗邊,躲在窗簾後,等着李明西的電話。

可是今天,她不想接電話。

電話鈴聲一直響着,向小園想,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她接起電話,李明西興奮的聲音傳來了過來,“小園,我考慮六百三十多!比平時還好!”

向小園心裏顫了一顫,這真是這幾天唯一讓她開心的事情了,“恭喜呀。”

李明西說:“你回來了嗎?你考了多少呀?”

向小園揪着窗簾,深呼了一口氣,“五百八十多。”

“正常發揮,北外肯定沒問題了吧?”

“嗯,能上。”

李明西呼了一口氣,說道:“終于考完了,你在哪裏啊?下樓吧,我們出去逛逛。”

“嗯……下次吧,我今天很累了。”

“別啊,就下來走一走嘛。”

“那你等我一下。”

向小園換了衣服,發現客廳裏沒有人,趕緊悄悄溜了出去。

夏日的夜裏,蟲鳴和蛙叫此起彼伏,一絲絲涼風從樹葉間穿過,吹到少男少女身上,拂起額前細發。

向小園記得那一晚,李明西吻了她。

李明西帶她走到小區的綠化亭裏,和她坐在池塘邊,聽着蟲鳴,說他清華大學又多好,就好像他已經去報道了一樣。

“清華園大門很好看,以後我帶你去拍照。”

“還有水木清華,咱們一定要去看看那裏,樂老師就是清華畢業的,他總說常常夢到水木清華,你聽他說過吧?哦不對,樂老師在我們高二的時候調走了,你沒見過他。”

“還有古月堂,古香古色的,你一定很喜歡那種地方吧?很好看的。”

“李明西。”向小園突然出聲。

“嗯?”李明西轉頭看她,“怎麽了?”

透過月色,向小園第一次這樣直視李明西,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都那麽清晰。

向小園說,“你真好看。”

好看到她想讓時間定格在這一刻。

如果不出意外,未來四年,他們無法像想象中那樣生活在一個城市,甚至還會天南地北。

真想一直這樣看着他,看他從男孩變成男人。

但是向小園不知道,她第一次主動誇獎李明西好看,讓這個少男心底一陣躁動。

李明西一下子安靜了,安靜到能聽到向小園的呼吸。

她的呼吸聽起來都很甜。

李明西的氣息逐漸不穩,他慢慢靠近向小園,吻上她的雙唇,在唇角輾轉一會兒後,本能地彈入她的唇齒之內。

帶着一絲探索和一絲學習,李明西吻得越來越深入,直至月色被烏雲遮掩住。

今晚,李明西睡得格外好,而向小園卻輾轉了一夜,無眠。

她想到自己向往的北外就這樣于自己失之交臂了,心裏又後悔又委屈,月經什麽時候不來,為什麽偏偏那個時候來。

為什麽別人都是上帝的寵兒,就她不是。

想到李明西的笑臉和吻,想到他設想好的未來。

有好多個李明西都在向小園心裏萦繞,繞來繞去,她的頭都快炸了。

而且,她知道,隔壁房間的周新秀也沒有睡着。

媽媽很失望吧。

沒幾天,這件事連李明西的爸爸媽媽都知道了,只有他還被蒙在鼓裏。向小園每天和他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心裏卻始終糾結着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可是每次一想到李明西說的“你要是不去北京,那我也不去了。”,她就開不了口。

比起隐瞞,她更怕看到李明西為她難過。

直到填志願那一天,向小園還是沒敢跟李明西坦白。

學校要求學生去學校确認志願,簽字,向小園想,這一天終于要來了。

這一天,大雨。

向小園在打印下來的志願表上簽了字,看都沒看一眼,老師說:“可惜了,你要是正常發揮,北外沒問題的。”

向小園嗯了一聲,逃似的走出了辦公樓,在圖書館屋檐下等着李明西。

等了十幾分鐘,她看到李明西跑了下來。他四處張望着,在确認圖書館下站的那個就是向小園後朝着她飛奔了過來。

大雨沖刷着高中校園的青石板,也沖刷着李明西消瘦的身體。

他冒着雨跑到向小園面前,全身濕透了,臉上也全是雨水。

“你報了川大?”

向小園面色沉靜,低着頭,嗯了一聲。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向小園擡頭,看見李明西的眼睛裏有什麽東西崩碎了。

“對不起,我沒考好。”

“為什麽不告訴我?”李明西握着雙拳,極力忍耐着,但還是止不住顫抖,“當我高高興興地簽了字,去看你的志願的時候,我以為我眼花了。”

向小園還是說對不起。

李明西沒再說話了,他站了許久,淅淅瀝瀝地雨聲是兩人之間唯一的聲音。

過了很久,李明西好像釋然了,他說:“川大就川大吧,那裏也很好。”

可是向小園聽的出來,那是李明西在向他自己妥協。

然後李明西牽着她回家,兩人一路上無話。

後來呢?

向小園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她記得八月底,她和李叔叔劉阿姨送李明西去機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安檢隊伍中。

然後她也該去報道了。

北京和成都,1800公裏的距離根本不算什麽,是嗎?

和其他異地戀情侶一樣,向小園和李明西每天有打不完的電話,一點小事都要通過手機向對方彙報。

和其他異地戀情侶一樣,他們開始觸摸不到對方。李明西好像有永遠做不完的課題,有永遠參加不完的競賽。

向小園開始不知道李明西提到的朋友是誰,也聽不懂他的說的比賽有多有趣。

和其他異地戀情侶一樣,向小園變得敏感又脆弱,她會因為李明西沒接到一個電話就想東想西,會在深更半夜懷疑李明西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明明很多時候,一個擁抱就能解決的事情,他們用無止境的争吵來放大。

和其他異地戀情侶一樣,他們在電話裏說了分手。

這一年,向小園大四。

最後一個寒假,張叔叔來機場接她回家。向小園踩着高跟鞋,走在這熟悉的小路上。

“小園啊,把包也給我,我幫你拿,看你累的。”

“不用了,我自己來。”向小園看着張玉祥拖着她的大行李箱,有些吃力。她發現,這幾年張叔叔和媽媽老的速度真快。

張叔叔的背有點佝偻了,媽媽每天熟睡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走上樓,張玉祥敲門,等着周新秀來開門。

向小園習慣性地看了一眼隔壁的門。

防盜門上貼的福字已經脫落了,牆腳上堆了灰。

聽張叔叔說,李明西一家在去年年底搬了家,搬到江城的另外一頭。

“小園回來了啊?”周新秀打開門,滿臉笑容地接過張玉祥手裏的行李箱,“快進來快進來!外面多冷啊!”

向小園脫了鞋,先去自己房間換了衣裳。

她穿的還是高三那年買的粉紅色家居服,大小還是合身。

她這幾年都沒長高,不像李明西,就跟吃了激素似的,向小園每個假期看到他他都長高一大截。

“哎呦,這衣服該換了,都起球了!”周新秀說,“你都是要工作的人了,還穿這麽幼稚的衣服,怕不怕笑啊?媽媽明天就跟你逛街去。”

“不用了,我也不常回來。”向小園坐到餐桌前,滿滿一桌子菜讓她食指大動。

“來,你最愛的糖醋排骨,快多吃點。”周新秀給向小園夾了一大塊兒,又轉頭跟張玉祥說道,“你可不能吃,醫生說了你不能吃甜的。”

“好好好,我不吃,我吃苦瓜行了吧。”

一家人吃了飯,在客廳裏看電視看到晚上十一點才準備休息。

向小園回了自己房間,坐到床上,正準備睡覺,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一怔,幾乎要以為那是李明西打來的電話。

就像以前的無數個夜晚一樣。

是茍春嬌打來的。

“小園,你回來了嗎?我昨天就到了。”茍春嬌說,“明天一起出來玩啊,太久沒見到你了。”

“嗯,去哪裏?”

茍春嬌想了一下,“去蔚藍海岸吧,那邊有你喜歡吃的紅豆派。”

許久,向小園才開口,“去萬達廣場吧,那邊新修了我還沒去過。”

“好呀!那我們去看電影!”

挂了電話,向小園躺到床上,四周寂靜無聲。

她今天坐了半天飛機,又轉動車轉大巴,累了一天,骨頭都快散架了但還是毫無睡意。

如果不是回了江城,她原本已經很少想起李明西了。因為在她的大學,沒有李明西的痕跡,沒有關于他的回憶。

可這個小小的城市,一路回來,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象,都是他的影子。

向小園鼻腔酸了,立馬緊緊閉着眼睛,但眼淚還是不争氣地滑了下來。

人可以忍住笑,忍住憤怒,但就是難以忍住哭泣。

向小園哭了很久,久到她的胸口都開始抽動,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眼前一片黑暗,卻很溫暖。

床邊有了動靜,燈一下子被打開,照得向小園睜不開眼。

“你怎麽了?”身邊的人握住向小園的手,“做噩夢了?”

向小園緩緩睜開眼,慢慢适應着光線,“沒有,夢到以前了。”

李明西翻身坐了起來,靠在床頭,“夢到以前什麽?”

向小園側身,看着李明西,“夢到我們的學生時代……高中。”

李明西的鬓發冒了幾根白頭發出來,一笑,眼角有細紋,“居然夢到了高中,大學呢?”

向小園搖頭,“不想夢到大學。”

李明西低笑着起身,打開衣櫃找衣服穿。

向小園也坐了起來,問道:“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嗎?這麽早起來幹嘛?”

李明西套上一件毛衣,回頭說道:“全校其他年紀都放假了,只有高三還在上課,外面又下着大雪,我送阿瑤去上學。”

向小園揉了揉眼睛,也下床穿衣服。

“你起來幹什麽?”李明西說,“還早,天氣又冷,你多睡一會兒。”

向小園把窗簾拉開,銀裝素裹的世界美得不像真的。

“我跟你一起送阿瑤去上學。”

李明西回頭笑着看她,“今天怎麽了這是?居然舍得起床了。”

向小園走到他身邊,低聲說:“我得去看看有沒有臭小子敢偷偷拉我們阿瑤的小手。”

李明西關上衣櫃門,說道:“我女兒聰明着呢,不像你那麽好騙。”

向小園想,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好像又回到了高中。

可眼前的場景又太美滿了,美滿到缥缈虛無,讓她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是夢,哪一個是現實。

如果現在才是夢,她希望永遠也不要醒來。

全文完。

2017年,夏。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完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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