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恃無恐
溫姚眼睫閃動，半晌道：“王爺剛醒來時怎麽不說？”
“本王那幾天太累，”袁庭捏了捏眉心，“而且本王不想記得那些話。”
溫姚的臉有些發白，沒再說話。
袁庭見她不吭聲，深吸一口氣道：“你對本王的利用，不止是想過舒坦日子吧。”
溫姚閉了閉眼。
“你想讓本王當皇帝，你來當皇後，”袁庭說得有些艱難，“好去報仇？”
溫姚知道自己瞞不住了，生出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的意圖遲早要讓袁庭知道，但她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告訴他。袁庭突然的質問讓她全慌了。
但是，她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袁庭醒來後，她甚至生出了擱置心中執念的想法。老天能讓袁庭醒來，對她來說是恩賜。
”你和誰有仇？“袁庭問她，“什麽仇恨能讓你生出這麽大的野心？”
溫姚從他的言語中聽出了失望，心裏突然像是要窒息了一般難受。
“惠王妃還不夠嗎？”袁庭的手緊緊握着躺椅的扶手，“涼閣閣主夫人，也不夠？”
溫姚眉頭緊皺，鼻頭一陣發酸。
“你騙了本王這麽長時間，若不是本王差點兒死了，你打算什麽時候說？”袁庭克制着怒火。
溫姚心中難受，忍不住道：“臣妾并沒有打算一直瞞着王爺。”
袁庭看向她：“什麽意思？”
溫姚深吸一口氣：“王爺要聽實話嗎？”
“本王若想聽實話，你說的便是實話嗎？”袁庭眼中藏着懷疑。
溫姚垂下眼：“當今聖上，不是做皇帝的最佳人選。”
袁庭似是被她驚到了：“你當真是有恃無恐。”
“臣妾說完實話，王爺想休了臣妾，還是想以謀逆之罪抓捕臣妾，臣妾都不會有半句怨言，”溫姚顫聲道，“只是王爺對周文楓尚能仁慈，臣妾懇求王爺，不要讓臣妾連累父親。”
袁庭一拳砸在扶手上，紫檀木應聲折斷砸在地上：“那你想讓誰當皇帝？”他捂住傷處咳嗽。
溫姚下意識想過去，剛離開板凳又坐了下去：“……你。”
她幾乎摒住了呼吸。要說她剛開始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念，但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了解以來，她愈發覺得袁庭是帝王之才，袁國在這一代若想一直昌盛下去，離不開袁庭。
而袁臨，就算抛卻上一世對袁臨的怨恨，他也當不好皇帝。最起碼，就他現今這樣，一心護着奸臣，做事優柔寡斷，尤其是時不時像個孩子一樣……長此以往，他護不住袁國。
當然，這些話溫姚不會說出來，這不是她一個婦人該說的。而且她知道，袁庭在這方面比她想得更長遠全面。
”我永遠不會當皇帝。”袁庭聲音冰冷。
溫姚有些疑惑，她沒想到袁庭對皇位如此排斥。
“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袁庭沉下臉，“本王不願再聽到任何關于這些的話，‘皇位’這兩個字，也最好別讓我聽到。”
他說完便撐着身子站起來，邁着有些不穩的步子出去了。
溫姚等他離開後，緩緩趴在了桌子上，接下來，她該怎麽辦……
事到如今，她有點想要放棄了，以後一年多的時間裏，好好跟袁庭過日子。但轉念又想到上輩子的種種，她實在做不到放下。
雖然織螢沒有得逞，周文楓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還有劉玄複，還有溫琮。就算自己想放下，他們也不會就此收手。上輩子的罪與憋屈，她不想受第二次，她也不想讓父親再次蒙冤而死……
溫姚緩緩坐起身來，如果最後袁庭不幫她，那她到時便只能靠自己放手一搏了。
……
由于袁庭身體原因，他們便沒有急着回項州。
那天過去半個月了，袁庭自從那次出了房間，便再也沒進去過，平時兩人吃飯也不說話，見面就像沒看到一樣，十幾天說的話還沒以前半個時辰多。
溫姚猜到會這樣，不過沒猜到自己會這麽難以承受。袁庭一直沒有絲毫原諒她的意思，她也沒臉去主動找他，畢竟袁庭沒有休了她便是仁至義盡了。
袁庭後來幾天，便像是直接住進了涼閣的涼安堂。
這天清早他交代完事情，涼玄多嘴問了一句：“主子今天還不回？”
袁庭瞥了他一眼，轉身往裏頭走了。
他數不清多少次想主動去找溫姚，但一想到自家媳婦兒一直都在瞞着自己這麽大一個秘密，他就覺得不能慣着。
況且，他也不知道該怎麽交代這件事，溫姚心裏想法深到他讀不懂。
若是她真想做皇後……自己沒辦法給她。
袁庭在屋裏歇了一會兒，有些想吃甜糕了。他猶豫了快半個時辰，剛準備站起來的時候，涼妩過來敲門：“主子，屬下有事找你。”
袁庭打了個哈欠，過去開門：“什麽事？”
涼妩平日裏性格烈，做事也是雷厲風行半句話都不願多說，這次站在他面前，竟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忸怩。
“主子，屬下……我對您的心意，”涼妩眼神閃躲着，“您早就知道，對吧？”
袁庭被她這麽一問，突然便想到溫姚曾說讓他納妾的事，點了點頭：“你很久以前便跟我說過，怎麽？有人跟你說什麽了？”
他本就只是試探着問，而涼妩的耳朵卻很快紅透了：“主子這幾日不回府，怕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袁庭輕皺了一下眉頭：“沒什麽難事，小事罷了。”他說着就要繞過她出去。
涼妩有些急了：“主子！”
袁庭心道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便斟酌着開口道：“涼妩，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些年頭了。”
涼妩眼睫煽動，眼眶有些發紅。
“我什麽性子，你早已了解，”袁庭轉身認真地看着她，“很多事，我若是真想做，在一開始便做了，我若是沒做，這輩子估計也不會做……你明白嗎？”
涼妩低着頭，眉頭緊皺。
袁庭嘆口氣：“我看着你長大，知你是個好姑娘，別讓我耽誤了你。”
“事情都是有轉機的，”涼妩擡頭，眼裏蓄滿了淚水，但沒有滴下來，“主子曾說，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娶妻了。”
“姚兒在我預料之外。”袁庭捏了捏眉心，“那幾年的情形你最了解不過……罷了，不是所有的事都有轉機。”
“主子，你對我有救命之恩，這幾年也教給我很多東西，”涼妩稍稍擡頭，不想讓眼淚流下來，“但我也曾數不清多少次，為你赴湯蹈火，這恩情，我便算是還你了。”
袁庭皺着眉頭看她。
“若是我要你納我為妾，”涼妩說着聲音有些發顫，“你若不答應，我便離開，你會如何？”
袁庭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局面，但轉念一想，以涼妩的性子，這樣是遲早的事。
他嘆口氣，沒有說話。
涼妩看了他許久，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來，她無聲地哭着，眼裏的悲傷像是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
”為什麽？”涼妩擡袖将眼淚擦了，“都是因為溫姚？她不願意？你納妾，她會不高興？”
袁庭皺眉：“姚兒對我納妾沒有意見。”他現在想起溫姚那時還提議讓他納妾，心裏就郁悶。
“那是因為她不夠在乎你，”涼妩道，“她比不上我。”
“夠了。”袁庭這句話說的像是嘆息。
”主子，我真的要走了。”涼妩的聲音摻在風裏，顯得很凄涼，“可能是幾個月後吧……我不會洩露任何涼閣的秘密，你也不必給我解藥。”
“沒有解藥你會死。”袁庭道。每個涼閣暗衛都在進閣之初便服下了毒藥，每隔一段時日都要服解藥，否則便會七竅流血而亡。這是老閣主聶敬定下的規矩，一直沒有改變。
“我會給你自由，”袁庭道，“你想去哪兒，需要什麽，我都會盡力滿足。”
“多謝主子。”涼妩擡頭笑着看他。
袁庭嘴角扯出笑意，涼妩看見他的笑之後，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袁庭看着她的背影，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忽而想到她說的那句話：那是因為她不夠在乎你。
袁庭想了想，又重新進了屋。
……
這邊涼妩離開涼閣後，直接去了溫府，找到溫姚的時候，溫姚正在做桂花糕。
袁庭已經十幾天沒吃甜糕了，這是從未有過的。溫姚估計着他心裏定是早已饞了，便想着做好了讓人給他送去。
無論吵架吵成什麽樣，他沒有休了她，那便始終是她的夫君。
“溫姚，借一步說話。”涼妩翻牆進來，推門便喊。
溫姚還記得她曾為袁庭及時拿來解藥，心中對她還是有點好感的。但看涼妩這架勢，她難免皺起眉。
“你這丫頭，快叫王妃。”一直待在袁庭身邊的老嬷嬷說道。
老嬷嬷将袁庭從小伺候大，也伺候了當今聖上好幾年，雖是嬷嬷，在府上說話卻是十分管用。
“你連跟我說幾句話都不敢？”涼妩只是直直地看着溫姚。
溫姚想了想，過去洗手，然後問她：“去哪？”
涼妩轉身就走，溫姚只覺她莫名其妙，擦了擦手跟過去了。
“你快跟上。”嬷嬷推着雅心跟在她身後。
涼妩去了後苑，等到四周沒人的時候才停下腳步。
“你并不愛他，為什麽不把機會給我？”涼妩道。
溫姚一時有些摸不到頭腦：“你在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我聽說，我賣個萌，小天使們就不僅會點個收藏，還會留評！是這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