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弟弟很叛逆

“我怎麽可能不急,誰查出來的,又是劉玄複?”溫姚慌張到說話都比平時快了不少。

袁庭點頭,還沒說話,溫姚就站起來:“一定又是他在污蔑,恭兒是父親的命,他想毀了恭兒,從而擊垮父親……”

“姚兒,你聽我說,”袁庭用額頭抵住她的,“判官也查出來了,人證物證都齊全……我的人也查出恭兒确有異常……”

溫姚臉色有些發白:“怎麽可能……”

“事情已經這樣了,”袁庭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我知恭兒是個好孩子,我會保他,只是我們要清楚他為何這麽做,知道嗎?”

溫姚回過神,慌張點頭:“……對,恭兒定是有苦衷……我們去找他。”

溫姚接受不了這個結果,但同時她心裏又很清楚,自己的夢,溫恭那天的反常,都像是征兆。

兩人趕到丞相府的時候,朝廷的人已經過來了,兩個兵将押着溫恭從大廳出來,府上一片雜亂。

娘親哭得厲害,父親也蒼老了不少,正捂着胸口咳嗽,嫡母在旁邊扶着。

溫姚與袁庭的到來讓院子裏安靜了片刻,溫姚跑到溫恭面前,周圍的兵将知道她是惠王妃,不敢攔她。

溫姚靠近時,親眼看見溫恭眼底沒來得及掩藏的陰狠,與平日裏陽光溫順的弟弟判若兩人。

她緊皺着眉:“恭兒,到底怎麽回事?你告訴姐姐。”

溫恭緊緊抿着嘴,不說話。

“你說啊,”溫姚急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聲音也染上哭腔,“你不是最聽姐姐的話了嗎?怎麽不乖了?”

溫恭緊繃的神色有些松動,他眼睫閃了閃,咬了咬牙道:“對不起,姐姐。”

溫姚氣得想打他,但終也沒舍得,轉身有些無助地看向袁庭。

袁庭上前道:“将人交給本王吧,本王會親自将他送到大理寺。”

判官正色拒絕:“惠王爺,下官奉皇上命令來拿人,不好空手而歸。”

“你回去告訴皇上,本王的王妃想與自家弟弟說說話。”袁庭冷冷道。

“這……”判官還是不願,“溫恭為朝廷重犯……”

“閉嘴,需不需要本王将人帶給皇上,再由皇上親自送到将軍府?”袁庭不耐煩地打斷,他知道這個判官是劉玄複那邊的人。

判官神色松動:“……既然這樣,下官明日再來取人,只是這犯人若是逃了……”

“你懷疑本王?”袁庭道。

“下官不敢,”判官慌張否定,然後轉身看向溫固昌,“那下官便明日再來了。”

說完便帶着人離開了,袁庭在後面補了一句:“後天。”

判官停下,抑住心中的不滿:“……是。”

他們走後,溫固昌有些站不住,一邊罵着溫恭,一邊被扶到椅子上坐下。

“恭兒,你将話說清楚,”溫姚柔聲哄着他,“你不能這樣對父親,知道嗎?”

溫恭還沒說話,溫固昌便吼了一句:“你給我跪下!”

溫恭沒有犟,很利落地過去跪在了父親腳邊,聽話得像是從未變過。

溫姚與袁庭也在旁邊坐下,一家子圍住跪在中間的溫恭。

“你說,你到底有沒有幹這喪盡天良的事!”溫固昌氣得不住咳嗽。

溫恭垂着頭,像是沒聽見一樣。

“你……”溫固昌等了好久,見他一直不回答,忍不住扶着拐杖,顫顫巍巍站起來,“你當真害了那麽多人?”

溫恭頭又應聲往下低了低。

溫固昌見狀,手上卸了力癱在椅子上:“……我一輩子都不曾做愧對于心的事,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是我平日太慣着你了?恭兒啊,父親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溫恭閉了閉眼,嘆息道:“……我不是。”

“你說什麽?”溫固昌沒聽清。

“我說我不是!”溫恭突然吼了出來,他這副像是要咬人的模樣将所有人都吓住了。

袁庭感覺到溫姚整個人都僵了一下,過去握住她冰涼的手。他也有些驚訝,溫恭這孩子向來開朗溫和,他還挺喜歡的。

沒想到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竟能藏得這麽深。

“那些都是假的,都是我裝出來的。”溫恭臉上十分冷漠,幹淨的聲線在沉寂中劃過,像是劃在溫姚心上。

溫恭變得咬牙切齒,還瞪了嫡母一眼,“那些人,都是我綁架的,他們都是我抓的,他們每一次失蹤……都是我幹的。”

溫姚急地差點兒站起來,父親也是強撐着沒暈過去。

“恭兒,你……”娘親已經泣不成聲,“你怎麽能做這種事……”

溫恭擡着頭,不再掩飾眼裏的恨意:“這都是他們的報應,老天不給他們,我便給。”

“你哪來這麽大本事?”溫姚忍不住問,那些失蹤的人不少也身世不凡,溫恭竟然能悄無聲息綁架他們,有的還不只一次。

“姐姐,”溫恭扭頭看她,眼底似有淚水,“我已十六了,早就長大了。”

溫姚怔怔地看着他,只覺分外陌生,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竟連弟弟都快不認識了。她聯想到了前些天弟弟說的那些話,心中開始發寒。

“他們都是罪有應得,“溫恭一說到這些,眼底的殘忍便有些藏不住,“……他們都罪有應得。”他一遍遍地重複着。

“為什麽?”溫姚打斷他,想要問出緣由,“恭兒,你有什麽苦衷,都說出來好不好……”

“我恨你們,”溫恭将眼神移到父親那邊,“全都是因為你們!”他瞪着眼睛。

“恭兒,你在亂說什麽?”娘親沒想到自己的親兒子竟然恨自己,啞着嗓子說道。

“母親,你現在知道慌了?”溫恭先是直直盯着嫡母,“你是不是從未想到,我會有膽子說出來?”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溫恭身上,并沒有注意到嫡母,現在被他提醒,才都發現嫡母臉色發白,手也有些發抖。

“我說不清多少次想殺了你。”溫恭咬牙切齒,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孽子!”溫固昌聽了氣得全身顫抖,舉起拐杖就要打他。

溫恭沒有任何要躲的意思,腰板筆直,臉上毫無愧疚反悔之意。拐杖落在肩膀上、肋骨上、胳膊上的時候,他只是無法控制地輕輕顫動幾下。

“父親,夠了。”溫姚實在忍不住,過去阻止。父親雖然年紀高,但每一下都用了全力,打得并不輕。

父親也打累了,顫抖着收了拐杖,不住地喘着氣:“你……你怎麽不将我也殺了?”

“父親,你以為我就不恨你了嗎?”溫恭額頭上滲出汗珠,應該是疼的。

溫固昌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變成這樣,只是我一個人的過錯嗎?”溫恭眼眶赤紅,指着溫固昌,又指想娘親和嫡母,“你,你們難道就沒錯了嗎?”

“恭兒,你別再糊塗了。”溫姚顫抖着聲音說道。

溫恭像是驚了一下,然後像是被燙了一樣收回手,看向溫姚:“對不起姐姐,我……我不想吓到你……”

溫姚見他像是又恢複了以前乖順的模樣,想要過去安撫他,卻沒想到剛挪了一下步子,溫恭便吼出聲:“別過來!”

溫姚吓了一跳,袁庭緊皺着眉攬住她的肩。

“……別靠近我,”溫恭又呢喃了一句,“站着別動。”

溫姚慌張點頭:“好好,我不動,你別賭氣,先把事情解決好嗎?”

溫恭皺眉,眼裏充滿抗拒。

”你知不知道,殺那麽多人是死罪,恭兒不任性了好不好?”溫姚忍住淚水,柔聲哄他。

“我知道……”溫恭啞着聲音回答,“我知道我也該遭報應了,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不是,”溫姚輕輕搖頭,溫恭的情緒時而激動時而沉靜,她不敢亂動,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你還小……年輕,你還能活很久……”

“不,”溫恭打斷她,又扭頭看向父親和嫡母那邊,“我為什麽要活那麽久?”

娘親哭着說:“恭兒,你可是你父親的獨子啊,你……”

溫恭突然笑了起來,笑得似乎整個大廳都變凄涼了。

”這就是你們的目的,想讓我為你們争光?想讓我保你們繼續享福?”溫恭笑完後,神色便又冷了下來,“我偏不。”

“你們早知有一日要靠我,為什麽還那麽對我?”溫恭質問道,“說啊,為什麽?”

溫固昌又咳嗽起來,吼得嗓子都啞了:“我怎麽對你了?啊?我對你還不夠好?你問遍京城,誰能比得風光?你說出去,宰相之子,誰能比你高貴?你還不滿意?”

“那些有什麽用?”溫恭也吼,全身都顫抖着吼,“我要那些有什麽用?”

溫固昌頓住了,只是不住地咳嗽,一邊咳一邊瞪着他。

“你将我送到她房裏,你讓她将我撫養長大,”溫恭激動地指向嫡母,“便是為我好?便是對的?”

“我現今變成這樣,全都是她害的,”溫恭低吼着,手上青筋暴起,“她怎麽對我的,你們都不知道吧?”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等着他繼續說,而嫡母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你在外面裝得那麽好,背地裏卻将我當狗一樣對待,”溫恭瞪着嫡母,“你怎麽能這麽可惡?”

“我叫你一聲母親,你卻那樣對我,”溫恭眯了眯眼,“到底是為什麽?就因為我不是你親生的?你怕我翅膀硬了威脅到你,所以你就要折斷我的翅膀?”

大廳裏安靜得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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