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回家啦

鬧劇之後，百官皆散，只剩下幾個朝廷重臣，還有袁庭等人。袁臨重新坐回龍椅上，頭微微向後仰着。不一會兒，傳來他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與今早相比，壓抑了許多。

衆人皆沉默，不知該說些什麽。

等了沒一會兒，袁臨緩緩坐直抹幹淚：“我不做皇帝了。”

衆人皆十分震驚，幾個老臣趕忙道：“皇上三思！”

“朕……我思慮過了，這皇位，本就不是我的，”袁臨一邊說一邊撐着扶手站起來，一步一步往臺階下走，“是我強求，到最後，什麽都沒了。”

他忽然腿一軟，差點兒摔倒，衆人一陣緊張，袁庭眼疾手快過去扶住他：“小臨？”

袁臨擡頭看他，突然笑了笑道：“皇兄，你知道我為什麽非要當皇帝嗎？”

袁庭緊皺着眉看他。

袁臨的手緊緊抓着他的手腕，身體搖搖晃晃，吃力地說道：“ 我想像你保護我一樣，保護你……我坐上父皇的那個位置，你想幹什麽就都可以……我們再也不怕被欺負。”

袁庭一時有些難以接受，這是他從未想到的原因。

“這些都不是師傅教我的，是我自己想的，”袁臨說着眼淚就滴下來了，“到時候，我們不需要大哥照顧，誰都不用來幫我們，我們誰的人情也不欠，他們都會怕我們……”

“你誰都不需要，你就需要我就好……”袁臨顫抖着聲音，“我只是，想保護你……我沒想到會把事情搞成這樣……”

袁庭有些無措地哄他：“……我知道了，不用說了。”

袁臨卻像沒聽見一樣：“師傅願意幫我，他幫我當皇帝，但是……我以為我當皇帝當得好了，就都會好了……但其實不是，你一直不肯理我……”

“不會了，大哥也原諒你了。”袁庭将袁鳴拽到身邊。

袁庭擡手幫袁臨擦了擦淚：“現在都好了。”

Advertisement

袁臨抽泣着：“我當不好皇帝，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在依賴師傅，我……我配不上，大哥……你将皇位拿走吧。”

袁鳴搖頭：“那是你的，我拿不走。”

袁臨一個勁兒地搖頭，袁鳴繼續道：”我自在日子過慣了，做不了皇帝。”

“小臨，你是一國之主，不能說退位就退位，”袁庭認真道，“不能拿國君之事開玩笑。”

“可……我做不好……”袁臨一臉無助，他心中也十分舍不得皇位，他想通過這個證明自己，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沒那麽大本事。

袁庭趕緊道：“但大哥會幫你，你做皇帝，大哥便是攝政王。”

袁鳴猛然擡頭看向袁庭，袁庭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那皇兄呢？”袁臨摸摸鼻子問。

“我？”袁庭看了溫姚一眼，“我是，涼閣閣主。”

袁臨怔了怔，有些迷糊地點頭：“好……也好。”

袁鳴長嘆了一口氣。

衆人商量得差不多的時候，暗衛将袁辭帶過來了，他衣衫不整發絲淩亂，與平日裏講究的模樣判若兩人。

袁庭看見他，終于不再忍心中的怒氣，上前便是一拳：“你個良心被狗啃了的東西！”

袁辭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整個人癱倒在地，一臉痛苦地撐起胳膊，吐出一口和着牙的血。

“你現在心裏舒坦了嗎？怎麽樣？好過嗎？”袁庭上前又踢了他一腳。袁臨在旁邊想去拉，但被袁鳴攔住了。

袁庭發完火還是平靜不下來，被氣得胸口悶疼，溫姚只好上前拉住他的手：“不氣，氣壞了身體不好。”

袁庭被溫姚拽着，不好再動手，平靜了一會兒後，冷冷道：“你為了一個女人，害小臨，害我，還敢害你嫂子！你……我還以為你懂事了，還以為你自己有把握，沒想到，沒想到你是個良心都沒長出來的混賬！”

袁庭罵得很狠，溫姚在旁邊拉着他都能感覺到他全身都在抖，但袁辭就那樣匍匐在地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像是傻了一樣。

“你到底怎麽想的？說話！”袁庭像是将拳頭砸進沙子裏一樣，心中更是憤怒。

袁辭還是連看都不看他，袁庭見狀便又要上腳，袁臨實在忍不住過來拉他：“夠了皇兄，師……劉玄複和劉映傾将他騙成這樣，他心裏一定也不好受。”

袁庭還沒說什麽，袁辭突然用尖銳的嗓音吼道：“沒有！傾兒沒有騙我！她已經死了！你們為什麽還要污蔑她！”

袁庭一聽更是來氣：“她什麽事都沒有卻告訴你她身中劇毒，這還不是騙你？”

“她死了，她說她虧欠我……她死了。”袁辭小聲呢喃着。

“她是虧欠你！你又為她虧欠了多少人？”袁庭吼道。

“我也該死……我要去找傾兒……”袁辭繼續小聲說。

袁庭盯着他好一會兒，沉聲道：“你做了那麽多事，想死便死了？”

袁辭不再說其他，只是一直呢喃着說要去找傾兒。

袁臨嘆口氣：“皇兄……怎麽處置他……”

袁庭垂了垂眼：“貶為奴隸……流放吧。”

“奴隸？”袁臨眉頭深皺，哪怕是要受罪了，袁辭現在這樣，流放了也不知道能活幾天。

“看着他，不能死，”袁庭又道，“不能如了他的願。”

說完，袁辭在衆人的注視下被拖下去了，許久的沉默後，袁臨又問：“若是按謀逆罪，劉家……”理應株連九族。

袁庭看了他一眼，最後道：“将所有劉玄複黨派中人都揪出來，按罪責罰，該殺殺該罰罰，無辜的人，不要牽連。”

袁臨松了一口氣，點頭應下。

……

國中發生了許多大事，原來劉将軍才是真正要造反的人，皇上不僅龍體安康，還一連揪出勾連黨派百餘人，包括安王爺袁辭，皆按律懲罰；

當年戰死的大皇子死裏逃生，侍于君側輔政，是件值得慶祝的大事；

惠王爺忍辱負重，甘受如此大的冤屈為袁國除去逆黨，且尋來了大皇子，并在關鍵時刻率涼閣暗衛護駕，得此護國重臣，是整個袁國的福氣。

溫宰相府上十分喜慶，惠王爺已查清，那二十幾起兇殺案的真正兇手其實是袁辭，幾天後溫恭洗清冤屈回家，溫宰相設家宴慶祝，皇上與攝政王袁鳴都來了，惠王與惠王妃自然也沒有缺席。

宴席将散，溫姚與袁庭先告辭，他們已經收拾好行李了，出發就直接回項州，早些走還能在天黑前到。

衆人十分不舍，跟着送到府門外，袁庭笑道：“不必再送，都回吧。”

袁鳴卻看向外面，也笑道：“你這陣仗，不像是送行，倒像是打了勝仗。”

一行人走到府門外，只見百姓都捧着蔬菜瓜果，将整條街都堵得水洩不通。見他們出來，更是激動，烏壓壓全跪下了。

袁臨笑道：“這估計，不是跪我。”

袁庭挑眉往後退了退：“讓他們起來，我不搶你風頭。”

袁臨反倒往後退：“皇兄一走又不知什麽時候回來，讓你過一回瘾。”

袁庭哈哈大笑，不再推辭，上前去扶離他最近的一位老人：“皇上說了，都快起來。”

老人眼裏蓄着濁淚：“惠王爺，你受委屈了啊。”

袁庭笑容頓了一下，心中竟因他這一句話不禁震顫。

旁邊的人都連聲附和：“惠王爺，是我們對不住你啊。”一時這些帶着歉意的聲音都包裹過來，袁庭不知何時被圍在了中間，手裏被塞滿了遞過來的竹籃子，裏面什麽都要，水果蔬菜認都認不過來。

袁庭臉上少見地浮現出無措的笑容，不知該作何反應，最後還是袁臨與袁鳴過來将他解救出來。

最後他終于在百姓戀戀不舍的注視下上了馬車，還特意被提醒不要忘了那些竹籃，看着大家殷切的表情，他只好将那些籃子都搬進了馬車裏。

終于坐定後，袁庭長舒了一口氣，溫姚坐在旁邊盯着他看，嘴角蘊着笑意。

袁庭看了她一眼，往她身旁挪了挪：”在笑話我？”

溫姚搖搖頭：“不是，我的夫君是世上最好的人。”

袁庭怔了一下，過去咬她的耳尖。溫姚沒忍住笑出聲，他每次不好意思都會這樣，不讓自己看他的臉。

平日裏都是他逗自己，溫姚這次有心趁機逗他：“我方才，看見你偷偷抹淚了。”

“胡說！”袁庭立即否定，“沒有。”

溫姚偷笑，掀了一下車簾，外面道路兩旁果然占滿了百姓，怪不得如此嘈雜。

他們都是真心敬重袁庭，這些都是袁庭應得的。

馬車出了城，外面終于安靜了下來，袁庭讓車夫停下來，把車裏的這些籃子拿出去放到後面，在裏面太占地方，他連腿都伸不開。

小厮過來搬了好幾趟，溫姚無意間瞥了一眼，喊住了小厮：“等等，那個籃子，我看看？”

袁庭有些疑惑，小厮将籃子遞過去，溫姚拿過來，袁庭也蹭過去看，裏面裝滿了手絹玉佩，竟還有好幾封信。

溫姚翻了翻，擡頭看了袁庭一眼，袁庭眼神有些閃躲。

“将其他的搬完就下去吧。”溫姚道。

小厮很有眼力見兒，趕緊将其餘雜七雜八的東西搬走下去了。

溫姚拿起那些玉佩仔細看了看，每一個上面都刻着名字，一看就是姑娘家的。

“這些也都是百姓給的？”溫姚一邊看一邊問。

袁庭用力點頭：“都是他們亂給的。”

溫姚眉頭微蹙：“你便亂收？什麽都要？”

袁庭仔細看她的神色：”場面太亂，我都看不清楚……”

“那要是有姑娘往你懷裏鑽，你是不是也抱着走了？”溫姚別了別臉，質問道。

袁庭一臉認真地保證：“不會！別的女人我碰都不用碰，就知道不是姚兒。”

溫姚終于忍不住笑出聲，将那幾封信塞到他手裏：“拆開看看吧。”

袁庭撒手背到身後，搖頭：“不。”

溫姚抿着嘴笑：“真不看？說不定還能找到個入眼的姑娘，我們現在還沒走遠，回去也……”

她還沒說完，袁庭就封住了她的唇：“沒完了？”

溫姚勾上他的脖子，只是笑。

袁庭将手探到她腰後，擔心咯到她：“再說我就不客氣了，想在這裏還是等到回家？”

溫姚臉上笑容凝住，怔了一會兒才紅着臉埋進他懷裏，手不輕不重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袁庭只是笑笑，又捧着她的臉親了好久才放開。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會有一個番外，早的話今晚十二點，最晚明天晚上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