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習字

六月現在自然知道這錦繡候府二小姐是誰, 皇後侄女,也是那日和定國公府三小姐一起譏諷她的人。

所以, 她很懷疑, 那日六皇子扔的那個小石頭是去向了這許二小姐的馬車。她也曾在床榻玩樂之後問過六皇子,只換來他一個白眼。

“本王是那種小氣之人?那日不過是你們女人之間口角, 本王乃一大男人,怎會斤斤計較。”六皇子一向壞嘴巴慣了,說完才覺得哄女人絕招又他娘的忘了, 趕緊描補, “當然了,為了我家小美人, 該計較還是要計較。那女人不是什麽好貨色,表面上大家閨秀, 實際上臭不要臉, 嫁給那個花大少倒是天生一對。”

主要是, 皇後竟然還動過要這不要臉女人嫁給他的念頭,想着能牽制住他。以為把家裏一堆香的臭的女兒嫁給別人家,就能受控制控制, 真是目光短淺。只可惜啊, 不能設計給老三, 不然才是真心解氣。

六皇子将自己功勞誇大幾分, 因為報了六月被辱之仇, 就想着讨回利息, 很是讓她學着做一種花樣。好在她身子柔弱無骨, 不然能生生被折斷腰。

這個臭男人,以為她不知道,幫她報仇不過是順帶而已,為了他自己面子才是真的。不然,怎麽不見他把外祖家安三小姐給設局嫁個花花纨绔。

而且,對付許二小姐只是個引子,這壞了錦繡候府的聲譽,連累皇後名聲才是真的。聽柳葉說,現在京城都在私下裏傳,許家小姐個個浪蕩不羁。至于那初夜見紅,不過是借助了魚泡和雞血。何況錦繡候府有此類鐵證,那淑妃娘娘可不就是二嫁才入了皇宮。先夫死了不過幾個月,就急慌慌勾搭了今上,哪裏是守貞女子所為。

對了,柳葉如今被六皇子調入這裏,專心伺候六月,以免她在這裏無一熟人,擺弄不開。

為了許家名聲,錦繡候府也不能善罷甘休。專程從宮裏請了驗身的嬷嬷幫着正名不說,初夜落紅還讓有經驗的婆婆太婆婆們仔細查看。

至于這許二小姐是否守貞,誰還真的關心,只關心消息是否火爆罷了。百姓都在茶館裏議論,錦繡候為何請了宮裏嬷嬷,可不就是借着皇後娘娘的勢掩蓋真相。

西昌候早已敗落,就算明知落紅為假,為了前程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誰讓皇後娘娘生了個八皇子呢,錦繡候府日後指不定怎麽如日中天呢。

這謠言,最後就變成了八皇子日後定是登基為帝,所以娶了許家姑娘的人家只能隐忍不發。

等皇後在宮裏也聽到這謠言,意識到事情實在不簡單時,已經難以止住。雖然皇後下了封口令,而且也十分見效。只是,該知道的都已知道,皇上耳目衆多,哪裏會沒有人将這消息報上。真相如何不重要,皇上的心思最重要。

皇上雖正當壯年,可這幾年耽于美色,身體日漸掏空,早已不是那樣自信。雖然對這件事情他沒說任何話,但沒說話恰恰說明心裏有想法。

因為這件事,皇後娘娘整日面色如鍋底灰,景陽宮一片黯然之景。皇後也派人細細查過當日事情真相,可事實上,那胖大少确實是無意路過,而許二小姐車裏,也确實帶了兩件玩物,專門用來解深閨之苦。但那物件并不深入,只在表面撥弄滾動而已。許二,當真還是一黃花大閨女,可到底落了下乘。

至于馬是怎樣驚的,多出來的供男人使用的物件又是哪裏來的,這些竟無一能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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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懷疑過很多人,可那日也是趕巧,竟然被懷疑那幾人都在那附近出沒過,包括六皇子。

“終究是被人算計了,卻連是誰都沒找到,本宮當真白活了這麽些年。”皇後不免有些頹勢之感。

許姑姑勸道:“娘娘,誰還沒有高低之年,只當犯了小人,慢慢經營就是。八皇子尚小,我們并不急。要急,也是他們先急。”

皇後揉了揉眉心,那老三和老六明着争鬥開來,但她這裏當真沒撈到一絲好處。明知這事就是他們二人之一做下,卻找不到任何證據。就這一點,做這事之人就有些可怕。

且這後宮人人落井下石,恨不能将她這皇後廢了才好。那一個個妃子,沒有一個好東西,當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因着景陽宮的低沉,其他宮倒是暗地裏十分歡樂。這皇子所更是悄悄透着一股歡欣。

六月住在這裏不過月餘,已經十分适應。每日按着份例點餐,過得很是滋潤。且六皇子因着太閑,還主動做起了老師,教她識字讀書。

六皇子白日裏喜歡呆在書房,原來覺得清閑舒适,如今卻覺空虛寂寞,便找了那悠閑自在的小美人兒來此作伴。

這美人兒看着還算機靈通透,可讓她磨墨讀書,竟然一竅不通。

拿着墨條恨不得當做鐵棍,用起力來沒大沒小。再讓她讀一本書,竟只識得一二三這幾個字。

皇子側妃,竟是個不識字的,多少還是有些丢臉。雖然當朝也推崇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鬼話,但那是念給別人聽的,誰不希望自家能夠紅袖添香香更香呢。

“來,本王手把手當老師,這還是第一次。”六皇子站在六月身後,左手握着硯臺上六月左手,右手握着她拿墨條右手,身子緊貼着身子,一下一下揉開來去。加了一點水,又一點水,順時針繞着磨完一圈又一圈,待墨磨好,六皇子的大鵬也展開了翅膀,使勁要鑽上天際去。

于是,在書桌上,六皇子帶着小美人兒一起飛上天空,直到下起了墨雨,灑了滿桌滿地,桌子也差點被帶上了高空,這才停止折騰。

六月看着剛剛上身的宮裙灑了幾團黑墨,又看着遍地狼藉,簡直要羞憤去死。

當初是誰說書房重地,女人不得無故過來,以免耽誤了正事。可見這魔星有自知之明,可不就是将大好時光浪費在追逐險壑水灘,全然忘了這是莊重之地。

“殿下,這讓妾如何有臉回去?以後再不敢來這裏,倒是辱沒了聖賢之地。”六月看着不成樣子的衣服,當真有些惱怒。

六皇子全然不當一回事,“聖賢就不傳宗接代了?說不得很多大作還是在歡好之後才能做出。”說着竟還想來第二回!

好一個不尊古人的破爛說法,六月被他這厚臉皮吓怕,發誓再不來這裏。可又禁不住讀書識字誘惑,畢竟,誰想做一個睜眼的瞎子呢。

忍辱負重說的就是六月這等人,為了長遠之計,只得忍受小魔星一次次無理要求,生生将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肉給磨透了去。

好在六皇子也不是一無是處之人,至少當起老師來很是認真嚴肅,若是學生反應稍慢些,便好一陣磋磨懲罰。

只因這懲罰太過難以啓齒,六月當真打起一萬分的精神,力争不犯錯誤,少被這為師不尊的家夥給占了便宜。

為着少受那無法言說的折磨,六月恨不得頭懸梁錐刺股,一日日所學很見成效,比那私塾裏開蒙的學童要快上許多。

也對,一個是皇家出品才子一對一零距離輔導,一個是普通秀才大班授課,自然前者更見成效。

就連小唐都感慨,他當年學識字可絕沒有這樣好的條件。六皇子不過是随便選了個閑人教導他,從不親自指點一二。到了側妃這裏卻如此體貼溫存,果真親疏就是不一樣啊,有點小失落呢。

他哪裏知道,六皇子樂趣全不在授課上,而是在那零距離接觸上罷了。

就這樣,不過到了年底,六月識字水平便大幅提高,好歹簡單的百家姓、三字經能認識全,僅有個別字不太會寫而已。

到了年關,六皇子也日漸忙碌,六月這裏到能輕松許多,至少能正兒八經讀書習字,不再忍受各種騷擾。

六月一個小小側妃,不過是以色侍人,平日在床榻間供六皇子放松而已。真到了正事,六皇子哪裏會和她說。

對自己的地位,六月雖然覺得如浮萍般不穩,一不留神就被抛在一邊。但她也并沒有不滿,出身、閱歷、心機、手段樣樣普通,只不過憑着一張臉,能有多大出息,又能讓人尊敬幾分。

六月練習累了,坐在榻上休息之時,偶爾也會幻想若是能嫁與一平常人,兩人一起生兒育女,商量着要養幾只雞鴨幾頭豬,攢錢是先買地還是先蓋房子等等。只可惜,如今地位相差太大,她哪裏有什麽說話權利。

“這是怎麽,誰給你臉色瞧了,看上去一副可憐兮兮樣子?”也不知六皇子何時回來,見到六月側歪在榻上,一副沒有精神樣,便随口一問。

六月抿嘴一笑,将六皇子身上白色狐皮大氅輕輕除下,“您讓小唐公公都吩咐過,哪裏會有人敢給妾臉子瞧。不過是看您這陣子很是疲累,妾又幫不上什麽忙,有些自責罷了。”

六皇子也不計較這話真假,将她拉倒了榻上,“誰說你幫不上忙?外面風吹得緊,本王身子都被凍僵了。來,幫本王溫暖一二,這就是大功勞一件。”

可憐六月哪裏有時間傷春悲秋,精力早都被這頭餓狼耗費掉七七八八,恨不得直接暈死過去才好。

六皇子雖然胡鬧一夜,第二日上朝前還是叮囑小唐關照側妃一二,別讓底下人欺負了去才好。他在宮中多年,早已知道那些奴才的劣根性,只要稍有機會,就會想着坑主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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