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琴房被少男少女的歡笑聲所覆蓋。

朝樂手下的那對學生情侶已經和好,休息的時候,女生找上朝樂,問道:“老師,你覺得我男朋友怎樣。”

“很好,怎麽了?”朝樂知道,學生中,他們兩個的成績較為突出。

“我真的好喜歡他哦,老師,你覺得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嗯,如果喜歡的話那就争取吧。”

說出這話,朝樂的心像是螞蟻叮了下似的。

朝陽說的不錯,她偉大行為的背後是羞恥潛逃的內心。

早就應該明白的,縱然她知道朝陽并不是父母親生,也不該肆意胡來,不該任他在心上瘋長。

下班後,朝樂按照約定,需要和司從回一趟司家。

他開車來接的她。

司從的車是最普通的大衆SUV,開了四五年,手感好,一直沒換過。他自己不習慣其他車,倒是給朝樂買的是小寶馬,她的車性比價不高,勝在外形俊美,也滿足女孩的虛榮心。

他瞧出她粉底下蠟黃的臉色,不動聲色,“中午有急事?”

“朝陽電話打不通。”

“這就是你曠工的理由?”

他很少這樣說話,朝樂一愣,車子戛然而止停在斑馬線前,她的身子跟着前傾,心跳更是驟然一停。

“我,我……”她頭低下,“對不起,是我太擔心他了。”

“他是成年人。”

“我知道,我……”

她說不出所以然來。

司從深色襯衫的袖子卷起半截,精壯的手腕勃出青筋,卻沉着鎮定地開口:“我打算讓你弟離開這裏,去雲南監工。”手指輕敲着方向盤,朝她遞了眼,“你有想法嗎?”

“什麽?”

“我看了他的資料,作為設計師連最基礎的CAD都沒掌握,有限的條件只能做這些。”

他說得順其自然,倒沒讓她懷疑有私心,點點頭,“那我呢,你還怪我曠工嗎。”

“你明天不用來了。”

她神經一緊,“為什麽?”

“明天是周末。”

“……哦。”

司家院落占地面積不小,年年裝修,終于改成司老太滿意的環境:金碧輝煌。

朝樂嫁進來的時候才十九歲,模樣文靜,司老太看中她胖胖的臉蛋,圓臉有福氣,卻不想幾年過去,她褪去嬰兒肥,比原先漂亮,但不招司老太喜歡了。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人基本齊了,老少皆有。

入座後,朝樂的筷子還沒拿熱,司老太嗆了一句:“小朝啊,你的肚子還沒動靜嗎?”

發覺大家都在看自己,朝樂下意識地低下頭,小聲道:“嗯。”

“隔壁她姨家的媳婦比你還小,都生第二個了。”

朝樂不知說什麽是好,哦也不是,嗯也不是,只能笑笑帶過。

“奶奶,你怎麽不說咱家的狗也生了三窩?”

開口的是小侄女,司晚于,年紀約摸十八九歲,機靈鬼樣,莫名對朝樂抱有好感,忍不住替她說話,

“這孩子……”司老太面目浮起不悅。

旁邊的二嫂忙笑臉打圓場,“晚于說話一直都這樣。”好說歹說哄着老太太,“媽,來,我給您剝螃蟹。”

老人家注意力這才轉移。

這時候的河蟹肥美多汁,配上姜蔥蒜往鍋裏一蒸,肉感獨特,蟹黃鮮美,只是河蟹不如海蟹大,吃着費事。

司家共有三個兒子,大兒二兒都走得早,只剩下司從一個小兒和家中女子。

二嫂對司老太低眉順眼,只求有個安身之處,飯時剝螃蟹,飯後也當老母伺候着。

二嫂給老太太剝的時候,順手給每人發了一只,朝樂看着眼前的螃蟹,沒打算動手,卻見身側的司從拿出吃蟹專用的蟹八件。

她聽他問道:“會用這個嗎?”

“不會。”

“我教你。”

嘴上說是教她,但并沒有告訴她怎麽使用,只留給她一勺,他用叉剔出蟹身和蟹鉗中的蟹肉,以及殼裏的蟹黃,盡數全給了她。

“我……”朝樂有點懵,這算什麽教學。

“沒學會?”他問。

朝樂勉強答:“還行,有點懂了。”

“那再教你一遍。”

“……”

于是他又挑了只重量足,殼紅亮的母螃蟹,剔出肉後,放在她的盤中,煞有介事地問:“學會了嗎?”

朝樂咽了咽口水,“會,會了。”

她盤中的蟹肉,比司老太盤中的還要多,司二嫂雖然殷勤,但手腳笨,帶殼的肉被司老太吃到後,老人家的臉色顯然不太好。

娶了媳婦忘了娘,不給母親剝螃蟹,反而給女人剝,還美名其曰教她用蟹八件。

呵。

老人家耍起脾氣也不好惹。拿起酒瓶,滿上一杯酒。長輩喝酒,晚輩不由得跟着端起杯子。

司二嫂是明白人,忙給朝樂和司從滿上。

司從說:“她不能喝,用茶吧。”

“哪有不能喝的道理,喝茶不如喝酒有心意。”司老太斜眼睨着朝樂,“都是你寵的,不給我生個孫子帶帶,反而将她當個閨女寵。”

老太太還惦記螃蟹的事。

朝樂不想場面難堪,忙把酒杯遞過去,二嫂幫她滿上後,她小聲道謝。

晚輩們掬起酒杯。

一杯酒下肚,辣得朝樂喉間火熱,面泛桃紅。

司從說:“不能喝就別喝。”

“沒事。”

很少沾染酒精,乍一碰反而感覺先前的郁悶都被沖散,朝樂自己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這個動作倒是讓司老太意外。

老太太平日裏就愛喝點小酒,每回家庭聚會都少不了小酌,但朝樂通常以茶代酒,今天的行為很反常。

司從把她第四杯酒奪走,冷冷道:“不準喝了。”後半句是,你發什麽瘋。

“朝樂啊。”司老太也放下小酒杯,沒話找話,“你和司從結婚三年了吧。”

朝樂摁了摁酸脹的眉心,迷糊地點頭,“差不多。”

“什麽叫差不多,跟長輩說話能是這個口氣嗎?”

“對不起,我也不記得我和他具體結婚多久。”

“做妻子的不知道日期就算了,連個孩子也沒打算要嗎?”

她感覺眼前有些迷糊,大腦昏沉沉的,胳膊肘撐在桌上,什麽話都不想說。

司老太繼續道:“明天帶你去醫院檢查婦科,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哪有不生孩子的女人。”

“哦……”

她話音落下,身側的司從緊接着站起身,臉龐浮現出漸明漸暗的愠意,“不用查了。”一邊将半醉半醒的朝樂從椅子上抱起來,一邊說:“是我的問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