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局外人與局內人
“我試試長短？”
顧然給他系好，比了比長度，三圈有點短，兩圈有點長。
圍巾長度雖然沒控制好，但是顧然卻能找到話自圓其說：“你以後要暖和可以圍三圈，要好看可以圍兩圈，嗯，完美！”
周離知道她是在找借口，不過卻沒有戳破，這條圍巾，是顧然專門為他打的，用了心的，他已經很滿意了。
“顧然幫我拍兩張。”周離把手機遞給顧然，然後規規矩矩站好，跟拍登記照似的，不茍言笑。
顧然依言幫他拍了幾張，周離低着頭翻看手機裏的照片，脖子上還圍着圍巾。
顧然笑着幫他将圍巾扯了下來：“也不嫌熱。”
哪怕已經步入九月了，太陽的餘威猶在，熱度仍舊未減多少，兩點的太陽還是熱得吓人，哪怕是在教室，仍然能夠熱得人一身汗，周離又是個怕熱的人。
周離問顧然：“哪一張好看？”
顧然想說，他剛剛站在那裏一個姿勢都沒變，哪一張不是一樣麽？然而她說的卻是：“都是你，都好看。”
顧然這一世變聲期嗓子保護得好，變聲後，聲音甜美與上一世比男人都低沉沙啞的嗓子截然不同。
上一世顧然在變聲期又吃腥辣又鬼吼鬼叫，變聲以後她的嗓子沙啞且低沉，完全不像是個女孩子。她姐妹兒給她打電話，然後她操着一口男人的嗓子和她姐妹兒說體己話，待她電話一挂。她姐妹兒的父母沉吟半晌以後說道：“你還小不能早戀啊！”
她姐妹兒那反應跟雷劈了似的，好半天反應過來她父母為何突然說什麽不能早戀的話題，反應過來之後同她父母解釋：“剛剛給我打電話的是個女孩子。”
然後輪到她姐妹兒的爸媽無語了，也是一副被雷劈了似的，她姐妹兒見她父母并不怎麽相信，就翻出她們的合照，然後指着顧然介紹：“剛剛就是她給我打的電話。”
語氣又真又誠，不似作假。
她父母這才相信。
當年她姐妹兒同她講這兒事兒的時候，差點笑岔氣了，她也是哭笑不得。
聲音太男人，她也很煩惱啊！
當然聲音低沉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到女生廁所只要她一開口，再擁擠的女廁所也會走掉許多人，因為別人以為是男人進來了，廁所都不上就跑光了。她們就能夠很快速上到廁所。
不過試了幾次後別人就不上當了。
顧然的的馬屁拍得恰到好處，周離聽了心情爽得很，比吃了十斤蜜糖都覺得甜，嘴角止不住上揚。
“都好看，但是總有一張最好看啊！”周離都沒有發現，他的語氣不自覺就軟了，好像還在撒嬌。
顧然不知道他為何總糾結于要選一張最好看的照片，不過還是拿着他的手機按動左右健仔細對比。從那渣得跟打了馬賽克似的像素中細微對比每一張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圖片，然後找出最好看的，有點費眼神。
現在是2009年，智能機還沒有普及的時候，大多數的人都還是用的厚重的老式手機，打開一個網頁轉半天，一個月三十兆流量都用不完還能剩下一大半的那種。
因為怕周離覺得她是在敷衍他，所以她真的精挑細選了好久，最後選折了一張她認為最好看的。
“這張是所有照片中最好看的，當然是我認為的啊！別人的眼光我就不能夠代表了。”
周離也只要她認為最好看就行了，別人的眼光如何，他根本不在意。
周離拉着顧然進了一家照相館，然後花了2塊錢把顧然認為最好看的那張照片打印了兩份，一份給了顧然，一份自己留着。
顧然拿着照片仔細看了看，笑着說道：“穿着短袖圍圍巾，別人會覺得你這裏有問題吧！”顧然指了指腦殼。
“又不是給別人看。”周離回答。
顧然無聲笑了，她懂了周離的潛臺詞，不是給別人看，是給她看的，她不覺得他腦子瓦特了就行。
“顧然，”周離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我……”
“怎麽了？有話直說，搞得怪吓人的，”顧然想了想補充，“你要是想和我分手的話，你就閉嘴別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
“不是，不是分手，我……我媽勒令我寒假過去。”他語氣有點煩躁。
“哦，為這事兒啊！我還以為你移情別戀想把老子甩了呢！吓我一跳，不是分手，還好還好。”顧然一邊說一邊誇張得拍自己的胸膛，好像真的被他吓到了一樣。
“別胡說，”周離呵斥她，“以後別把分手挂嘴邊好麽？”
上一世分手後他過的是怎樣的日子，至今還歷歷在目。哪怕知道顧然說的是開玩笑，但是分手兩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他總是不可避免心中一顫。
那時她也是這樣眼角含笑，上一秒還牽着手和他嬉鬧，下一秒卻說分手，怎麽挽回都挽回不了。
時至今日，他都不知道，上一世顧然和他分手的緣由。
顧然被周離的認真吓到了，很鄭重其事點點頭。
“好，以後我再說那兩個字，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更惡毒的誓言還沒來得及說，周離就一巴掌捂着了她的嘴。
“不許胡說，”顧然總是這樣口無遮攔，他有點氣。
顧然揚起頭看他，他的臉色陰沉，雙唇緊閉，顯然心情不好。
顧然嗚嗚發出聲音，眨巴眨巴眼睛看周離。
周離這才後知後覺放開顧然的嘴邊，對上顧然疑惑的雙眼，他也知道自己表現得太過敏感了。
“我……”
“這麽看來你很喜歡我啊！”顧然有點小得意，“你說說你，哪哪兒都好，咋眼神這麽不好呢！不對，你眼神很好，所以才會挑到我這麽好的姑娘，吃飯不挑食，學習成績也挺好，還會織圍巾，還會煮飯，還會洗衣服，堪稱完美！”
顧然一番恬不知恥的自誇，讓周離心中的煩悶減少了幾分，慢慢的，周離的臉色也和悅了起來。
“你到底決定去阿姨那邊，還是不去呢？”繞了那麽大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了正題上。
周離煩悶地抓了幾把頭發，語氣生硬：“不想去，但是她把我錢停了，說我要是不過去，就不給我生活費和學費了。”
周離雖然靈魂是大人，但是身體卻還是一個十六歲的未成年人，還需要大人的接濟才行，逃不開家長的魔爪。
前兩年他還能正面和顧母杠，因為周爸留下的錢還足以支撐他那時的生活。但是他沒有收入來源，坐吃山空錢一點一點沒，眼看就要見底了，他媽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用生活費來威脅他。
“周離……就是那個啥啊！我就問你一下，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的，”顧然吞了吞口水壯了壯膽，“你氣的是阿姨再婚還是阿姨背叛周叔叔？”
顧然說完縮了縮脖子，有點慫。雖說她心裏知道周離不會揍她，但是她還是慫。
周離沉吟良久，緩緩開口：“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氣不過。其實我早知道他們的婚姻已經是名存實亡，只是因為我那時還小，勉強維系着，但是我爸就是想和她說說話而已，她用得着那麽絕情麽？”說道這兒的時候，周離咬了咬牙，咬肌凸起，“接一個電話又不用花她很多時間，我爸那時候都那樣了。”
以前顧然和周離一樣同仇敵忾，可是自打中秋那晚李毅同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她也以此類推替周離他媽想了想，周母好像也沒有做錯什麽。畢竟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也不能說因為別人的一廂情願就賠上自己的一生。
不能說別人那麽那麽愛你，你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啊！人啊最怕的就是自以為是的感動，自以為自己掏出了一顆真心，別人就一定要珍惜，不珍惜，就是辜負了他的一片深情，就是狼心狗肺了。感情是兩廂情願，不是一廂情願加道德綁架就可以的。有時候你越是纏着她，她會越反感，甚至讨厭。
現在想來，當初的周爸就是滿腔熱血的自以為是的感動，雖說死者為大，她這麽說好像有點不太好。
周離見顧然半天沒有說話，還一臉糾結，出言問道：“你是有什麽想跟我說的麽？”
“額……我換個角度來講哈，假如，假如陸佳佳現在還纏着你，且死纏爛打，你會覺得怎麽樣？”
周離皺了皺眉，生硬吐出兩個字：“很煩。”
“那她要是生了很大的一場病呢？你會不會因為同情或是愧疚在一起？”
“她生病關我什麽事兒？”周離下意識就回答了，回答之後還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顧然，不知道她突然說這些的意義何在？
“同理可證啊！那時的你爸你媽其實并沒有多大關系了，一張紙綁不牢兩個人的，你爸就如陸佳佳，你媽就如你，”顧然怕周離還不明白，就又補充解釋完整，“陸佳佳纏着你，你會覺得很煩，哪怕她生病了，你也覺得與你無關；那麽……你爸纏着已經不喜歡他的你媽，你覺得你媽會是何感受？”
周離抿着唇沒有回答，顧然薄唇微啓幫他回答了：“如你所說的那樣，很煩！”雖然無情，但是這确實是現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