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逼婚
婚禮呀。
白思禪還真的未曾想過。
她偏了偏臉:“你是想要什麽時候辦?”
何生楝沉吟片刻:“你覺着, 下周天怎麽樣?”
“……不好。”
白思禪從他腿上下來, 認認真真地捧着他的臉:“我還在上學哎。”
何生楝笑了:“法律允許大學生結婚。”
還是不好。
白思禪猶豫了。
何生楝也不勉強她, 摸了摸她的頭發:“不喜歡的話就算了,我不着急。”
白思禪摟着他的腰,蹭了又蹭:“你看, 我們現在不舉行婚禮,也沒什麽啊。那不過是一個儀式而已。”
何生楝只是拍了拍她:“你先睡。”
白思禪知道他又想抽煙了。
何生楝煙瘾并不大, 每次抽煙都會避開他;白思禪拉住了他的衣服, 問:“你是想抽煙嗎?”
何生楝說:“就一根。”
“抽煙對身體不好, 你抽的時間長了,以後生出來的孩子也很醜, ”白思禪想起了下午教育葉苗苗的話,開始認真地教育起自己的男人來,“你的牙齒也會變黃,然後慢慢地全部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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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生楝失笑:“那你是讓我戒煙?”
“難道你想變成醜八怪嗎?”
何生楝從口袋中摸出香煙, 交到她手中,喟嘆:“全聽我家小姑娘的。”
白思禪喜滋滋地沒收了他的香煙,依舊伸着手:“還有打火機!”
何生楝同樣乖乖地交了出來。
打火機放在小姑娘的手心,白思禪剛想握緊, 何生楝便捏住了她的手。
何生楝說:“你瞧我這麽乖, 你是不是該給些獎勵啊?”
白思禪佯裝不懂:“什麽獎勵啊?”
何生楝俯下身體,揉了揉她的腦袋, 輕聲說:“給我生個孩子怎麽樣?”
白思禪愣愣地看着他,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麽?”
“不是現在, 等你畢業以後,”何生楝說,“等你畢業,咱們就結婚,你給我生個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好嗎?”
嗯……不是特別好。
白思禪說:“那會不會有點早啊?”
大學畢業的話,她也才22。
同齡人都在為工作努力奮鬥,她卻要早早地和孩子打交道。
何生楝看穿了她內心的想法:“照顧孩子是咱們兩個人共同的事情,我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抛給你。你不用擔心這個。”
白思禪勉強點頭:“那好吧。”
不是很情願。
這讓他戒煙的代價,也有些太大了。
可是生小孩子呀,也是避無可避的事情。
在港城住了三天,白思禪請的假期用光,剛好何生楝的工作結束,兩人一同回去。
杜鶴卻留在了港城,說是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要等第二日再過來。
白思禪如今并不排斥認他做父親,卻也和他親近不起來——雖說有血緣關系,可到底沒有長久相處過。
白思禪回到A市不久,接到了一個自外婆家鄉的號碼,是二表舅媽打來的,嗓門洪亮地告訴她,外婆摔了一跤,住院了,希望她能看看。
白思禪吓的不行,下午的課也不上了,給何生楝打了電話說明情況,就要往機場趕。
外婆年紀大了,老人一般骨頭都不太好,摔跤可不是件小事。
萬一有個什麽意外……
白思禪根本不敢往下想,只默默地祈禱上天保佑,不要讓外婆受傷了。
何生楝囑咐她在學校裏等着,他馬上過來接人——
何家有架私人飛機,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飛機上,白思禪只摟着何生楝,也不說話。
何生楝想起白思禪剛剛離開白家的那天,也是如現在一樣,沉默着,話也不肯多說一句。
……小可憐啊。
外婆在鎮中心醫院裏,右手腕骨折,精神尚好,正數落這二表舅媽:“你給思禪打什麽電話?她在那邊還得上課呢……”
白思禪走過去,脆生生地叫了聲外婆。
外婆嘆氣:“我這沒什麽事,你們怎麽過來了?”
她看到白思禪後面還跟着何生楝,心裏稍稍安定了下。
還成,外孫女婿也跟着過來了。
外婆與白思禪說話的空檔中,二表舅媽也在同何生楝攀談:“你這個叔叔做的可真是盡職盡責啊,又送思禪過來了……哎,你明天得空嗎?要不要去我家吃個飯什麽的……”
外婆叫:“小何,你過來。”
何生楝走過去,叫了聲“外婆”。
二表舅媽剛想糾正,只見外婆一手拉何生楝,一手拉白思禪,将兩人的手交疊放在一出。
二表舅媽大張着嘴巴,嘴巴裏能塞進去個雞蛋:“這……你們……”
外婆說:“素玲啊,小何是我外孫女婿。”
“不是,這……”
“七拐八拐的親戚,沾點親帶點故而已,不是血親,”外婆輕描淡寫地說,“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沒見過世面的二表舅媽:“……”
她心裏郁悶,好了,該告訴她侄女,別胡亂想了,人家有主了。
又想,哎,這何生楝與思禪瞧起來倒也般配。
外婆身體沒有大礙,但白思禪仍想勸着她跟着自己回A市住。
二表舅媽拉着她到外面,偷偷摸摸說了不少。
那兩個舅舅都是妻管嚴,昨天也是,看了看老人,交了住院費就走了。二表舅媽實在看不下去,這才給白思禪打了電話,讓她過來瞧瞧。
依着二表舅媽的意思,外婆年紀大了,最好是找個人來專門照顧。
反正舅舅是指望不上了。
白思禪來時也問過了何生楝,問是否可以把外婆接回家。
何生楝自然沒有意見。
難就難在,外婆不肯去。
白思禪軟磨硬泡,最終終于磨的外婆松了口:“……好吧。”
白思禪還未來的及高興,外婆又問:“你父親同意嗎?”
白思禪笑容僵了。
她還沒有告訴外婆。自己如今……已經不在白家住了。
外婆這麽大歲數,何等的精明,問:“你和你父親,鬧別捏了?”
白思禪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她實情:“您先定定神啊,做好心理準備,我得告訴你件大事。”
外婆說:“別說廢話。”
白思禪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和我爸爸沒有血緣關系。”
“嗯。”
外婆極為平靜地說:“我知道了,還有嗎?”
外婆的鎮定超出白思禪的想象。
一邊感慨着外婆就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一邊,白思禪繼續抛出個重磅炸、彈:“我結婚了。”
和上面那個一比,這就是個小事吧……
外婆左手重重地錘了下病床,咬牙切齒:“你讓何生楝給我滾進來!”
白思禪一臉懵逼。
不是,外婆,您這反應……怎麽這麽大呀?
何生楝就站在病房外,聽得外婆叫自己的名字,連忙進來:“外婆?”
外婆指着他:“你拐我外孫女結婚?”
白思禪在一旁連忙糾正:“我是自願的,外婆!”
外婆說:“你才多大,難道要走你母親的老路嗎?”
“我還在讀書呀,正常上課,正常實習,沒有影響的,”白思禪軟聲安慰着外婆,“您別擔心呀。”
何生楝放下手裏的果盤,輕聲說:“外婆,咱們能單獨聊聊麽?”
外婆摸着白思禪的手:“思禪,你先出去。”
白思禪不知道何生楝想和外婆說些什麽,看了眼何生楝,離開了。
這時候快到午飯的時間了,外婆骨折,需要好好補一補。白思禪出去找了家幹淨的店面,打包了些湯飯,拎回了病房。
病房中,兩人明顯已經談妥了。何生楝上前,笑吟吟地接過了白思禪手中的飯盒,白思禪下意識地看外婆,外婆沖她笑了笑,淡淡地說:“一會小何辦出院,今下午我這個糟老婆子就要跟你走了。”
白思禪驚且喜:“外婆。”
她跑過來,就要去擁抱外婆,外婆由着她抱。
外婆說:“別整這麽一套,膩歪死我了。”
嘴上這麽說,笑容卻藏不住。
二表舅媽得知外婆要跟着白思禪離開之後,倒還有些舍不得。
外婆叮囑她:“好好看着我院子裏的那些瓜果,你想吃就去摘,有空的時候幫我澆澆水也成。”
二表舅媽說:“我把棗給你留着,曬幹了寄過去。”
這表的親戚,反倒比親生的還要親近了。
外婆心中諸多感慨。
何生楝一早便通知了付美珍,将思禪的外婆接回家住着;付美珍今日剛從杜鶴那邊得知了思禪是他女兒的重磅消息,這還沒消化完呢,就忙活開了。
老人不比他們,不喜歡上上下下的,便把一樓的一個客房整理出來,南北通透的房間,保證她會喜歡。
當然,付美珍也沒忘了把此事告訴杜鶴。
算起來,這也是杜鶴的正經丈母娘。
是以,外婆剛到了何家,還沒感嘆完何家房子漂亮花園大,就被杜鶴恭恭敬敬地迎了進去:“老太太,您來啦?”
外婆活了大半個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稱呼為老太太,一看這中年男人不認識,樂了:“你是誰啊?”
杜鶴畢恭畢敬:“我是思禪的父親。”
外婆的笑容消失:“滾。”
杜鶴:“……”
二十多年過去,杜鶴總算是明白了。
吳昙的那小暴脾氣,原來是從她母親這裏耳濡目染的啊!
外婆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門,不忘囑咐何生楝一句:“小何啊,等會把他的位置安排的離我遠點,我是來和外孫女還有外孫女婿一家團圓來了,不是來見糟心女婿的。”
杜鶴十分郁悶。
卻也沒有辦法。
不招老太太待見麽,何生楝下午剛讨了老太太歡心,也幫不了他。
付美珍笑盈盈地,與老太太交談,将她恭恭敬敬地迎了進來。
白思禪母親早亡,這老太太算是她尚在世輩分最高的老人了,自然是先以她的意願優先。至于杜鶴麽,大家都這麽熟悉了,為了老太太冷落他一陣,想來他也不會多麽介意。
杜鶴的确不介意。
回想起吳昙昔日的行徑,杜鶴想着這老太太沒當場把他趕出去,已經算是好的了。
勾起往事回憶,杜鶴不免有些心酸。
還好,還好吳昙給他留下了這麽一個女兒。
聰明可愛,嫁得良人。
吃完飯後,外婆對付美珍為她準備的房間很是滿意;話家常的時候,外婆主動提及了婚禮的事情:“思禪與小何這婚禮,什麽時候辦啊?”
白思禪笑容一僵。
她下意識地看向何生楝,何生楝不看她,微笑着回答外婆的話:“我是想請外婆挑個好日子,您瞧着什麽時候合适,就定什麽時候。”
付美珍抿了口茶,微微一笑。
她懂得自己兒子的小心思,這是要逼婚了?
何一鳴不懂得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附和:“一切全聽老太太的安排。”
至于杜鶴——
杜鶴他不敢和老太太說話,此時此刻保持了緘默。
在他心裏,其實也挺樂意何生楝與思禪結婚的。
不然,這樣只領了證,連個正經的婚禮也不辦,這算什麽?
杜鶴還有那麽點陳舊的思想,總覺這樣名不正言不順,藏着掖着,白白便宜了何家的那小子。
外婆說:“我覺着下個月初八不錯,是個好日子,适合結婚。思禪,你覺着呢?”
房間內的人齊齊看向白思禪。
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白思禪只能硬着頭皮說:“我也覺着……不錯。”
這麽一瞬間,白思禪突然體會到了唐玄宗下令勒死楊貴妃時的心情。
頗有些艱難。
外婆摸着白思禪的手,滿是皺紋的臉舒展開來,她笑了:“那就這麽定了。”
環顧四周,看着這房間裏的人,外婆聲音略微提高:“這樣不會太倉促吧?”
齊齊搖頭:“不倉促不倉促。”
白思禪尚在雲裏霧裏的,她的婚禮就這麽定下來了,半被迫。
下個月初八啊……是周末。
白思禪充分相信,這不是外婆随口挑出來的日子;說不定她早就和何生楝達成了共識,想迫的她同意舉辦婚禮。
送外婆回去休息的時候,白思禪心裏記挂着這件事,問外婆:“何生楝都和您說了些什麽啊?”
怎麽外婆只是和他聊了幾句,态度轉變就這麽快呢?先前還恨不得要活吃了他,談完後直接站到他的隊營中了。
外婆沒有明說,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小何是個好男人,你可別辜負了他。”
白思禪更加費解。
這人到底是給外婆灌了什麽迷魂湯呀。
從外婆這裏打聽不出來什麽,白思禪改去糾纏何生楝——
浴室中,何生楝正洗着澡呢,白思禪便闖了進去。
她拉開門,直接叫他的名字:“何生楝!”
興師問罪的架勢。
磨砂玻璃上滿是霧氣,何生楝關掉了噴頭,瞧着面前衣着整齊的小姑娘,也不在乎自己如今袒露着身體,微笑着問她:“怎麽了?”
白思禪板着臉,質問他:“你今天都和我外婆都說什麽了?”
何生楝回答的十分幹脆:“我想娶你。”
……絕對不止這麽一點。
白思禪鼓着腮看他。
要是這人再隐瞞下去,她可就要真的生氣啦!
何生楝繼續說:“我同她說了,婚前我沒有做財産公證。今後無論發生什麽,即使走到分開的那一步,我的一半財産都屬于你。”
白思禪氣鼓鼓:“什麽叫即使走到分開的那一步?”
何生楝伸出濕淋淋的手臂,把炸毛的小姑娘拉了過來,攬入懷中。
他身上是淡淡的茉莉花香氣,那是白思禪剛買來的沐浴露,清清雅雅的香氣,白思禪的最愛。
何生楝彎下腰,輕輕地親了親她的小耳垂。
很癢。
白思禪感覺到不舒服,歪了歪頭,伸手把他的頭推到一邊。
“要說就好好說嘛,”她說,“不要動手動腳的啊。”
何生楝親親她的手指:“你別生氣啊。”
“不生氣。”
腮都鼓成這麽個模樣了,還說自己不氣。
何生楝更深地擁抱住了她。
他身上還有水,沾濕了她的衣服。發尖的水滴落,慢吞吞落在她的肩膀。
白思禪今日穿了件白色的上衣,被水一沾,成了半透明的了。
可以透過襯衫,瞧見她裏面杏色的肩帶。
何生楝輕聲說:“世事無常,思禪。你還這樣年輕,我不能保證你未來會不會喜歡上其他人。還記得嗎?之前我和你說過,如果你愛上其他人,我甘願放手。”
話音剛落。
白思禪用力地掙脫了他的懷抱。
她咬着唇後退一步,眼圈紅紅地盯着他。
何生楝微怔,有些迷茫。
他剛剛,說錯什麽了嗎?
為什麽思禪拿這樣的眼神看他?
白思禪抖着聲音:“你傻啊!”
扭頭就走。
只剩何生楝,站在浴室中,伸手打開了噴頭。
細細的水噴下來,他抹了一把眼上的水,回想着自己剛剛說的話——
到底是哪一句,惹到了他的小姑娘?
何生楝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