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經濟能力決定家庭地位與話語權,所以女性越來越有資本給男性列出條條框框,而且兩個經濟相互獨立的夫妻,既無責任也無義務慣着對方。
自然,如果丈夫慣着妻子,夫妻生活将會更和諧,離婚的風險更低。
馮清輝首次跟祖玉共情,當然還不足夠充分,夜晚輾轉反側,對這個祖玉充滿了好奇,大概淩晨時分,将睡将醒時,手機亮了一下,暗淡的夜晚發出刺眼光芒,天花板同時被照亮。
她探身摸到手機,眯起眼看屏幕,李凡碩發過來一張圖片,水泥地,兩個黑色塑料袋,一個紅色塑料袋,型號比較大那種,并且說:晚上回了趟老家,帶回來不少海鮮,應該是三種,明晚要不要約一下?
馮清輝熟練地敲幾個字:都有誰?
李凡碩: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你。
馮清輝回複了個流汗的表情,這人在那邊又長篇大論:你這女人什麽尿性我還不清楚,老顧一走肯定連吃飯能免則免,你說你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這麽殘廢?老顧臨走托付我關照你,這才跟你約飯,不然我閑的,請一個已婚婦女吃飯?那不是純粹浪費錢,而且還重口味?
馮清輝發過去“呵呵”兩字:這位大齡剩男,你講話不要太得罪人,友情提示下,你不小心把所有已婚人士都惹了,出門小心點。
李凡碩:要不要來?
馮清輝問:只跟我吃海鮮?這樣是不是有點龌/龊,我老公才剛出差……不如再叫上幾個朋友?明晚我買幾樣熟食帶過去,贊助你。
這麽說完李凡碩發過來尴尬流汗的表情,又損了她兩句:你想什麽呢,太自信了吧。
馮清輝撇嘴笑了笑:這個世界對女人充滿了敵意,我這種已婚人士,很多情況都得避嫌吶,你這種老光棍自然不明白。
她講完覺得困倦,手機提示對方回複消息也沒再看。
馮清輝起先跟李凡碩關系并沒那麽好,大概是從上次跟顧初旭分手後,某天李凡碩主動約她,說他打算去某個區自駕游,但路段不熟,聽說馮清輝對那邊比較熟悉,問她願不願意做向導。
她答應了,那段時間,工作沒心情,吃飯沒心情,在家悶着也只會胡思亂想。單純想着,跟朋友出去吹吹風,或許能緩解心情。
兩人圍着某4a級景區一日游,其實對這個等級的山水并不熱衷,都有些心猿意馬。馮清輝甚至有些後悔跟李凡碩孤男寡女的狀态下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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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男女設防的界限比較清晰的人,當然,顧初旭是個例外。對待異性,她比較看重感覺,第一眼看上去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才會有感覺,第一眼看上去沒感覺,那以後相處也不會有感覺。
馮清輝當時覺得李凡碩大概對自己有那麽點意思,所以隐隐後悔。夜幕降臨,當地人建議不要晚上下山,她明确表示不同意後,李凡碩也沒說什麽。
現在想起來,馮清輝不禁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這厮的性格,并不是有內涵的人,追個女人,肯定也是走高調霸道不要臉的風格,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不正經,怎麽會喜歡她卻那麽久不表白,讓她亂猜呢?
白天一晃而過,黃昏,紅霞灑滿天際,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似乎預示着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馮清輝買了一只“火客”北京烤鴨,“火客”是北京烤鴨的本地加盟商,味道地道不地道她不是特別清楚,不過生意很紅火,門庭若市,排隊許久才輪到她。服務員幫她肢解了烤鴨皮肉,分門別類裝入盒中,剛出爐的烤鴨滾燙,焦黃嫩脆,香味誘人。
除此之外她還買了一些涼拌牛肉之類的小菜,打包了好幾盒拎過去。
到李凡碩家時間不早不晚,海鮮還沒煮熟,李凡碩瞧她大包小包從車裏拎下,當即笑說:“來我這吃頓飯成本不低啊。”
馮清輝撥開額頭上碎發,“不值錢的東西。”
李凡碩三兩步下來臺階,主動接過去東西,兩人一前一後進門,玄關處她瞧見一雙女士尖頭高跟鞋,臉帶嬌媚笑了一下,“呦。”
李凡碩道:“呦什麽呦,趙總在裏面。”
馮清輝怔住,表情也有些端不住,悄悄往裏掃了一眼,叫住他:“那什麽,我突然想起還有事,你們先吃着。”
她說罷扭頭便要走,李凡碩快走兩步伸膀子攔住,“我想咱倆吃,你讓多叫人,中午我給老孟打電話,誰成想趙總在一邊,不叫不成啊,你多擔待點。”
有些誤解還是要解釋清楚,馮清輝側過來頭,提着眼皮子睨他:“多擔待這話你得交待她,你不曉得趙總每次瞧見我橫眉冷對的表情多直白……她若是跟我相安無事,我是那種無事生非的人?”
她想要撥開李凡碩,這厮說什麽不讓道,賠笑哄她:“她今天敢給你臉色看,我第一個抽她。”
兩人拉扯了幾下,驚動餐廳中的人,馮清輝聽到腳步聲也不好再發牢騷,不情不願被推進去。
說白了馮清輝雖然是一介女流,但也具有大山東要強、好面子的诟病,人前心頭再不痛快也不會當即下人臉色。
今夜吃了一頓極其容易消化不良的晚餐,且經受不住誘惑小酌了幾杯,全怪李凡碩一頓猛誇,說他從外地帶回來的黑啤如何如何香,誇得就像人間極品。
左右也沒有一瓶啤酒,馮清輝告別李凡碩的時候神智無比清醒,她拎着包,無名指勾着鑰匙串,婚戒在日光燈下烨烨生輝,扭身下了大理石臺階,側着脖頸蹙眉問他:“顧先生走的時候真讓你關照我了?”
李凡碩反應了兩秒才說:“不然呢。”
她心情甚好,咬住紅唇低頭笑了笑,“這男人真是的,還是跟以前一樣悶騷。”
李凡碩掏着兜跟在她身後,聞言擡起手揉搓着下巴,垂着眼看她:“瞧你那德行,沒出息。”
馮清輝眼尾掃向他,收了笑,故意板着臉斥責:“怎麽跟你老板娘講話呢?沒大沒小,沒規矩。”
說話間他打電話叫的計程車停靠路邊,馮清輝打開車門坐進去,李凡碩彎下腰,攀着車窗框子張望,“說真的,你就沒好奇過趙總為什麽讨厭你?”
馮清輝看過來,“女人的嫉妒心吧……哎,你覺得趙總對我老公有沒有意思?”
李凡碩搖頭笑了笑:“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覺得連我都對你老公有意思?”
她抿唇笑了幾聲,柔聲細語打趣他:“那自然,不過比實力還是我更勝一籌。”
李凡碩勾唇:“哪方面的實力?咱家都沒切磋,你怎麽知道自己更勝一籌?”
馮清輝明白什麽意思,就是不往下接話,男女調情那些事她看多了,也不是不會,但知道朋友之間的分寸。
她搭手拍了拍前頭司機用來隔斷駕駛座與乘客之間距離的透明塑料窗,嬌聲說:“師傅,明澤花苑。”
說罷才回過頭看李凡碩,“今天喝多了,頭昏腦脹的,我先走一步了,改天顧先生有空我倆回請。”
李凡碩低頭笑了笑,胳膊從車窗處抽離,若無其事揮了揮手。
他扭身往公寓走,剛到半途瞧見趙秋芬從公寓大廳推門出來,她提了提單肩包的帶子,遠遠沖他招手:“你廚藝不錯啊。”側頭看了看他身後,“顧太走了?”
李凡碩笑着點頭,她往外走,步子放得很緩慢,他掏着兜不遠不近贅着送她。
她偏頭瞧他一眼,“你跟顧太關系不錯。”
李凡碩笑說:“人緣好。”
不知不覺繞到湖邊,這兩日小區環衛工清理湖底,挖出來不少淤泥和尚未腐爛的枯枝敗葉,走近就能聞到一股腥臭味,區別于魚蝦的味道,趙秋芬屏息站立良久,“忽然覺得自己挺不成熟,對朋友要求太多,其實你保持中立挺好,這才是成年人的交友之道。”
花園很安靜,豔霞從暗紫變成深灰,枝葉稀疏,路燈折射光芒。
李凡碩笑了下:“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我給你提個善意的醒兒,馮清輝怎麽也是顧總明媒正娶的太太,你太針對人家有點不識數,我們外人做好本職工作就成了,同事之間,上司下屬之間,你覺得有真正的友誼可言?人家顧總心裏清楚着呢,沒搞你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什麽時候沒價值了,肯定沒你的好。”
趙秋芬搖頭笑了笑,“如果真有這天,我就去找顧太理論理論,敘敘舊。”
“魚死網破?”李凡碩笑了下,“你太幼稚了,魚死了可就是死了,網破了還可以補。”
她沉默了許久沒說話,仰頭看着月色發呆,忽然笑了一下,“最近我想辦畫展,把以前的畫都展覽出來,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場地不好選,還沒選好,大概到時也沒人捧場,你如果感興趣,回頭送你一張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