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初旭從省外調回的時候, 馮清輝很驚訝, 更讓她驚訝的是接下來的求婚, 其實和好後很多東西都有輕微變化, 一夜激情後恢複冷靜, 又是漫長難挨的寂寞。

女人面對感情時, 雖然是個低智商的生物,但也是個嗅覺靈敏的偵探,他調回來前的那幾個月, 馮清輝其實已經抱着得過且過的狀态, 甚至不止一次自我催眠, 她不去追究也不去挖掘, 就這麽磨下去耗下去,什麽時候耐心用盡,筋疲力盡到擁有他比失去他還累的時候,再狠狠的,一腳踹了他。

到時候,既不會痛徹心扉還特別炫酷。

感情恢複期間馮清輝一直都沒捉到顧初旭什麽有力證據, 大概源于盡管閑的蛋疼,也不玩那種突然訂機票跑過去的“surprise”,她通常選擇提前幾天打電話, 給顧初旭充分的時間做準備,做日程安排,協調好休息時間然後才出現,否則到那邊也是他去公司工作, 馮清輝一個人玩或者待在公寓,亦或是去他公司,這三者任何一種,她都特別排斥。

她不知道提前報備是否因為自己潛意識裏的現代版“阿Q”精神,還是什麽別的理由。

不過馮清輝第一次去南山市的時候,他當時住的單人公寓是公司安排的,她在他衣櫥最裏面一角,發現了一盒套子,超薄的,十二枚用了過半。

他沒在場,因為馮清輝說想吃脆皮的冰淇淋泡芙,他晚上開着車出去買了。馮清輝拿着那盒東西真他媽覺得燙手,以她的性格肯定要鬧個天翻地覆,讓他腦殼疼的,可那次馮清輝秒慫,她想訂機票回東嶼市,想了想又忍了。

一小部分原因是,顧初旭是個成熟的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兩人分手到和好,将近半年,她如果要求一個男人分手了還為前任守身如玉,似乎不可理喻,更大一方面的原因是由于剛和好,感情處于薄弱易碎階段,經不起大風浪。

她思前想後,裝作若無其事把東西又塞了回去,等顧初旭回來時,她攥着手看這人良久才勉強扯出一絲笑。

那夜馮清輝靜靜躺在床上,臨睡覺還是憋不住鎖在他懷中落了幾滴淚,他當時不明就裏,問她是怎麽了,馮清輝一個勁兒搖頭,末了只答——

不想說。

後來她時不時從李凡碩那旁敲側擊,這人是個特別有心眼的人,給的答案不過也是說,你們都和平分手了,他在這期間做什麽都跟你沒關系,你管不着,真因為這個發生矛盾你也不占理。

馮清輝再問。他就笑着攤手,我哥這人清高,冷情冷性,等閑遇不到他能看上女人。

馮清輝後來便逐漸釋然,好像除了釋然也沒什麽解決方案,再揪着不放也是庸人自擾。

再後來順利結婚,這事就被她壓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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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初旭疲倦之餘還保持着以往水準,讓馮清輝很懷疑他剛才說累那個字時是在調情,方才他在床頭摸了半晌沒有找到套子,馮清輝提醒梳妝臺下面的白色抽屜還有兩枚,他好似沒聽見,也可能是到了緊要關頭,固執而又兇猛的出入,她催促的話語剛出口,就像暴風雨中的花蕊,被打的七零八落。

雲消雨歇後,卧室恢複方才的安靜。

她脖頸帶着淺薄的汗珠,攤着手愣愣的看他,還沒從剛結束的一場大汗淋漓中醒過神,兩只小白鵝随着呼吸抖動,橘黃色的燈光下讓人挪不開眼,顧初旭掃了兩眼,撿起地上的白色襯衫,抖開随手遮住。

他起身去拿水,回來時身上裹了一件銀灰色的浴袍,馮清輝神色慵懶,視線緊跟着他挪動,瞧見他胸膛挂着汗珠,也不知道方才是否去清洗了,他沒帶那個,事後她也不想計較,左右不是危險期,應該不至于那麽倒黴。

她裹着男士襯衫起身,細白的手臂往床頭一支,杵着脖子看他。

“你今天吃藥了嗎?”

顧初旭并不着急否認,回頭看看她,擡手把床頭夜燈關上,她眼前忽然黑暗,什麽也瞧不見,不過耳朵沒失聰,察覺床榻往下沉了沉,緊接着他送過來羽絨毯。

兩人共枕而眠,空氣死寂沒多久,他忽然往馮清輝這邊挪動,“我還沒差勁到吃藥的地步,某些話我們兩個可以開下玩笑,出去別胡言亂語。”

馮清輝敷衍的點了點頭,猜測他在黑暗中肯定看不見,只能又說:“出去跟誰胡言亂語啊?”

“你平常都愛跟誰探讨床笫這些事?”

“自然是跟你,”她想了想便又笑了,“我就算跟別人探讨,也肯定只炫耀你的戰績。”

顧初旭不理解女人的惡趣味,不過他這兩年發覺一件有趣的事,似乎男人很少願意跟朋友分享老婆床上如何如何,畢竟誰也不熱衷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意銀,且一向都很忌諱這方面話題,不過女人不同,沒聊過床上那些事的,都不是推心置腹的好閨蜜。

顧初旭并不是不知道增加生活情趣的工作狂,所以他每次出差回來,第二日按照慣例不去公司,在家閑一日,調時差或休整狀态。

馮清輝算不上好員工,更算不上好老板,以前讀高中的時候,每當別人努力她貪玩的時候,她心裏一邊充斥着罪惡感一邊自我洗腦繼續玩,而別人玩的時候,她更加覺得,學霸都在玩,我也得玩。

幸好她智商高。

顧初旭在家休息,馮清輝無心工作,上午接待完來訪者,把今日的病例報告鬼畫符似的整理完便要打道回府。

臨出門接到一個陌生電話,“178”開頭的本地號碼,有些眼熟,不過她手機上沒存,馮清輝大概猜出是某個客戶,沒有接,推開展靜辦公室門。

“不知道是誰的電話,你幫我回過去問一下”,她笑容明媚,“如果找我預約時間,就說我不在,今天休息。”

展靜從電腦前擡頭,皮笑肉不笑說:“是不是我小叔張經理?”

“你小叔已經成為過去式,自從上回一起吃飯我老公出面後,張經理就不怎麽來這邊捧場了。”提起來這事馮清輝有些惋惜,要笑不笑地看着展靜。

展靜聽她這說話語氣,怎麽聽怎麽像個鸨子,幹的是拉客的生意。

馮清輝早晨剛到咨詢室,椅子還沒暖熱就破了一筆財,所以心情并不怎麽愉悅。

高馨麗的弟弟,也就是馮清輝某個便宜外甥,是個有幾萬粉絲的小網紅,時不時在平臺頂着一頭黃毛踢踢腿甩甩頭,下面一群恭維叫好的迷妹。

前段時間,春節前後,小外甥帶着女友回家,介紹說也是個小網紅,烏黑的長直發之間飄着兩縷紅藍相間的顏色,據說是現下年輕人的新風尚。

馮清輝欣賞不來,不過小外甥的女友那晚開直播,把馮清輝叫上捧場,她面子上過不去,只好充值了千把塊錢,飛機火箭麽麽噠什麽的,一樣送了幾個,表示一下長輩對晚輩的支持。

沒想到這小外甥的女朋友,當即把她奉為金主,還跟她現場連麥逗趣,她以為事情就此結束,沒想到有些複雜。

今早這小姑娘開直播跟人“PK”人氣,特地打電話找她,馮清輝抹不開面子就又進了直播間,一句一個“我金主”把她哄的頭腦發熱,揮手又砸了一些禮物,嫣然像個在外面包養小白臉的富婆,不成想對方有人包養,最後鬥來鬥去,不小心又花了幾千。

直播結束她恢複冷靜,收到信用卡的扣費信息,怎麽想怎麽心痛。

交待完展靜回到家,看見顧初旭閑适地坐在露天陽臺躺椅上喝咖啡,邊喝咖啡邊看手機。

她走過去低頭掃了一眼,是一篇關于科技研究專利的糾紛報到,隸屬于人民日報的記者揭露的。

顧初旭雖說做實體經濟,但發明的産品跟他們公司有關聯,便點開了解了一番。

他聽見腳步聲側頭看過來,“怎麽回來了?下午不上班?”

“我是老板,給誰上班?”

“今天天氣不錯,”他把手機放小圓桌上,扣了手,搭在腿上,“适合出去兜風,”說罷繼續瞧着她,“要不要去?”

天高雲淡,自然是個适合出去的好天氣,馮清輝端起他手邊咖啡抿了一口,現煮的美式,沒加放糖,入口苦澀的味道刺激着味蕾,難以下咽,她忍了忍,蹙眉又吐回去。

擡起頭便對上這人瞬間沒剛才愉悅的眉眼,她擦了擦嘴上的咖啡漬,評價一句:“太苦,喝不下去。”

“我剛煮出來沒來得及喝幾口,”顧初旭抿了抿嘴,意味不明地誇了兩句,“你動作倒是敏捷。”

馮清輝伸了伸鵝頸般的脖頸,端起咖啡湊到他嘴邊,“你不嫌棄就繼續喝,反正連口水都互相吃過,這也沒什麽好嫌棄的。”

她手下不穩,漾出來兩滴深棕色液體,顧初旭來不及反應白襯衫便遭了殃,他趕緊敞開兩腿,在馮清輝驚訝尖叫聲中接過去咖啡杯穩穩放桌子上,抽紙巾擦拭手背。

馮清輝随他站起來,身高勉強到他肩膀,她是高挑纖細型骨骼,略肉,人群中很出挑,跟他一比較就莫名顯得清瘦。

顧初旭倒是沒什麽意外的表情,除卻稍微皺起的眉宇,不緊不慢捏起手機收拾爛攤子,桌面上頭也灑了幾滴,無聲無息沿着玻璃邊緣打轉,最後緩緩流下來,他用紙巾擦幹淨才吩咐她:“你先去換衣服,換好衣服就走。”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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