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馮醫生,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我覺得一見鐘情的前提定然是一副出衆的皮囊。”馮清輝說話向來一針見血。
“我對Phoebus是一見鐘情, 其實我師姐介紹我們認識那天我就對他有好感, 我是跟他前任截然不同的性格。冬天, 在他出門的時候我會親自幫他系圍巾, 戴手套。從認識他那天起, 我就着手準備他那年的生日禮物,我做了一本書,全部手寫手繪, 不過我把自己感動哭了, 師姐也感動哭了, 不過男人都是粗枝大葉, 他看了有些心不在焉……不過我記得有一次跟他吵架,他丢下我甩手便走,沒多久開車又尋了回來,我問他既然走了為什麽又回來,他說他曾經也扮演過我正扮演的角色……”
“跟前任嗎?”馮清輝到底還是跟祖玉約了再見面的時間,這件事上行事作風好似一朵白蓮花, 不過她畢竟是個醫者,治病救人是職業,更多時候沒得選擇。
“那個年齡段的人, 誰沒三兩個前任,”祖玉沒有重點描述他前任如何,只淡淡說,“好似在一起了挺久, 聽他身邊的人說過一點,我猜測,大概是個嬌生慣養的獨生女,所以并不太會為別人考慮……這些都是道聽途說,他鮮少提。”
“沒有哪個男人愛跟現任提前任。”馮清輝莞爾一笑。
“是啊……馮醫生記性怎麽樣?”
“人很多時候會選擇性記憶,越特殊的事件越不容易忘,”馮清輝試探着,“是你覺得自己最近記性不太好?”
祖玉點點頭,看了眼窗外,“我以為你們心理醫生都用錄音筆,偶爾回顧跟病人的談話,原來你們不用,那我說的一切,你能記住嗎?”
馮清輝說:“為了隐私考慮,所以一般不用的。”
下午六點半光景,太陽落山許久,昨夜一陣急雨導致氣溫很低,祖玉低頭瞧見馮清輝腳上羊皮絨面的鞋子,“馮醫生這個天氣還穿這麽厚的鞋子,是腳怕冷嗎?”
馮清輝探頭望向腳面,交疊的雙腿不自在放下,“是挺怕冷。”
祖玉笑着看她:“那大概是體質問題,我認識個老中醫不錯,春天最适合調養身體,你如果有想法我可以帶你去瞧瞧,是我一個遠房親戚。”
不知道祖玉是否察覺到自己對她的怠慢,所有故意這麽讨好,好意馮清輝心領了,“改天有時間吧。”
對方又點了點頭,跟她說了諸多保養身體的土法子,無非是泡腳,加鮮姜紅棗各種泡腳茶之類。
馮清輝倒是想起田瑞蘭女士來,千百年來不曾為她煮過姜糖水了,這兩日高馨麗臨産,她身為四姨提前跑過去照顧,仔細程度堪比月嫂,讓馮清輝以為高馨麗不姓高姓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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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清輝距離跟祖玉談話才剛過去一天,這天,祖玉在微信裏又找她:馮醫生,你覺得你足夠了解男人嗎?
馮清輝詢問:怎麽了?
祖玉說:沒事,就是有感而發,我打擾到你了嗎?
馮清輝不知道回什麽,拿着手機正發呆,祖玉又發過來一大串文字:其實女人都是靈敏的嗅覺動物,當你覺得一件事有貓膩的時候,如果深究下去,就肯定有貓膩。
馮清輝問:然後呢?
那邊許久才回複:沒有然後了馮醫生……我很羨慕你有愛你的老公,我曾經也以為我老公會一直愛我,現在累覺不愛,不過你跟我不同,你還處在相信愛情的階段。
馮清輝蹙起眉,沒再回複,她喜歡把烘幹的衣服拿到陽臺,可以見一下紫外線,盡管完全沒這個必要,她仍舊更相信太陽。
現下腦海裏卻不斷回蕩一句話,“當你懷疑一件事有貓膩的時候,如果深究下去,就肯定有貓膩”……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想到那幅畫,不過顯然,她潛意識并不認為此事應該這樣稀裏糊塗過去。
今夜,顧初旭回來的比較早,身上有淡淡的煙酒味。
馮清輝剛洗漱還沒上床,她還記得油畫的事,“我問了楊阿姨畫的事。”
她故意停下觀察神色,這男人睨向她的眼神夾雜着複雜情緒。
“問這個做什麽?”
“我有個朋友做畫展,想拿過去當展覽品。”她選擇說了一個跟敷衍楊阿姨相同的借口。
“什麽朋友,我認識嗎?”他思維條理性一向很強。
馮清輝被問的一愣,反應了會兒繼續說:“我一個病人的朋友……先別管什麽朋友,畫真扔了嗎?”她提病人是無意識的借口,并沒多想。
“嗯,扔了,你怎麽沒早說。”他臉上表情挺清淡,也沒多大的波瀾。
果然跟楊阿姨說的如出一轍,不過顯然他沒有楊阿姨好對付。
馮清輝說:“朋友送的說丢了就丢了,是不是不太禮貌?”
顧初旭正了正神色,“有什麽不禮貌,我上次不是解釋了?你病人做畫展需要的話,我幫你租幾幅畫充數?”
她煩躁地說:“可我就想要那幅畫。”
顧初旭一動不動站着,沒有上前安慰,他的目光逐漸柔緩:“那怎麽辦?”
“你打聽一下這位朋友,還有沒有類似的呢。”
“已經很久沒聯系,聯系方式都沒了。”
顧初旭動作有兩三秒的遲鈍,緊接着去床頭櫃拿手機,身上還裹着浴袍沒換,頭發濕的,貼在他額頭上,遮住他眼中情緒。
他撥出通訊錄裏翻找聯系人,嗓音依舊低沉沙啞:“你瞧,沒騙你,上次換手機就沒再留聯系方式,關系很生疏,就算有電話打過去也很唐突……況且我說過,鬧了些不愉快,我也無法再開口請求。”
馮清輝耷拉着頭,默默坐了會兒才會兒:“你們為什麽鬧掰了?我記得你脾氣一向很好。”
顧初旭用力皺了皺眉,頓了頓,語氣依舊很平淡:“脾氣好那是守着你的時候,對別人并沒有那麽多耐心。”
“是嘛,”馮清輝回憶說,“我記得大學的時候,我們還不太熟,有一次晚上出去散步,你走到體育場外圍那條小道,對我特別熱心腸。”
顧初旭笑了一下,“有嗎?我怎麽不記得。”
“你那麽要面子,當然不記得。”她一時偏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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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顧初旭中午電話裏說明天又要去美國,馮清輝嘆了口氣,對他說:“我們好像并不差錢,那你說為什麽要那麽努力?是為了賺很多錢,買很多套房子車子,給保姆住,給司機開?”
他在那方笑着問:“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去?”
馮清輝撇了撇嘴,“是啊,只要我還有一天是粘你的,就說明我還愛你,如果有一天我不愛你了,我會馬上離開,而且我是一匹好馬,不吃回頭草。”
他低低笑了笑,馮清輝在他笑聲中忽然想起他倆分過手又複合的事,咬了咬紅唇,辯解說:“不要覺得自己是肥沃優質的草,是因為周邊沒有更肥沃的草原,只要有,随時都可以換。”
中午展靜昏昏欲睡,馮清輝挂了電話跟她抱怨,說了兩句沒見反應,推了推她:“這就睡了?”
展靜表示有些困,馮清輝一本正經幫她提神:“既然這麽困,你到牆角找個地方跪兩分鐘醒神吧。”
展靜撐不住笑開,問馮清輝在家是不是也常這麽讓顧初旭下跪,她就奇了怪了,難不成她在外人面前竟然這麽不講理?
梅英女士有誤解還可以原諒,畢竟長輩和晚輩之間看問題不一樣,而展靜就不一樣了,沒想到她也會這麽想。
馮清輝回顧跟顧初旭相處的點滴,好像他确實遷就的比較多一點,馮清輝大概直女癌,她覺得……這樣本來就很OK啊。
顧初旭最近在忙膠南的某個項目,早出晚歸,馮清輝好幾天沒被雨露滋潤過,她問展靜,是不是有錢的老板,連X生活都沒時間,展靜說不一定沒時間,有可能好幾個,忙不過來,做不到雨露均沾。
她又問,那你覺得顧初旭外頭應該有幾個。
展靜特別認真的想了想,玩笑着說:“不得五六七八個?”
馮清輝挑着眉特別嬌氣地哼了哼,“不能吧,我感覺他滿足我都是問題。”
“就是因為滿足你都有問題才有問題。”
馮清輝跟她胡扯了一番,其實并沒有多放心中,她還想說,他刨去出差每夜都回來,哪有時間找外面的姑娘,不過她沒說,因為展靜肯定說,也就是幾分鐘的事,随便找個空檔就辦了。
其實馮清輝并不曉得顧初旭的“業務能力”到底有多強……
第二天一早他便起床整理行李箱,走之前他以為她得起來送送,床前坐了片刻,對她說:“我九點的飛機。”
馮清輝睜開眼看他半晌,沒說話。
他窸窸窣窣給自己穿衣服,此時東邊才泛魚肚白,馮清輝嚴重睡眠不足,呆呆望着他什麽也沒想,他穿好了衣服去洗漱,洗漱了折返回來,又說了一遍:“我九點的飛機。”
馮清輝被他一遍一遍提醒的不耐煩,答了句:“哦。”
然後閉上眼開始醞釀睡意。
他見她依舊躺着,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枯坐片刻又說:“我九點的飛機,你不起來送送?”
馮清輝從被窩中探出頭,“那麽大人了,還用送嗎?”
“你往常不是都送?”
“我往常是送,不過今天不像往常,”她慵懶地睜開眼,撥弄了一下長發,“我得讓你知道,如果每次都送,你就會覺得稀松平常,沒什麽新鮮感,并且忽視我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