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給你寫信
為什麽消失了這麽多年, 卻沒有告訴她自己在什麽地方？
為什麽突然之間就走掉，一聲招呼也不打？
又為什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 從程遠變成了羅遠成……
其實秋月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問，她遠遠不像是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樣雲淡風輕, 但是她一直忍着。
現在她終于一股腦的把心裏面所有的疑惑全部都傾瀉出來，一時之間心裏面放心不少，突然就覺得輕松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說着說着秋月突然哭了起來。
她一向就不是一個人一哭泣的人。
從小到大不管是什麽事情打架的，或者是遇見了什麽突發的事情，秋月總是表現出與她年齡不符的成熟。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成遠一直對她都很依賴。
現在看見秋月突然哭了起來, 成遠也有些慌亂，就連自己要解釋的問題都暫時抛之腦後。
“別、別哭了。”他手足無措的說：“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
“就是你不好！”秋月一邊哭一邊說：“反正就是你不好。”
羅遠成突然笑了一下，随後又放輕了聲音, 溫柔的說：“是我不好。我不應該一去，這麽多年不回來。我也不應該讓你等我這麽久。”
“但是……我給你寄了好多好多信。怎麽能說是音訊全無？”
秋月突然停下來, 她瞪大眼睛眼淚還來不及收回去, 裏面滿滿的都是詫異。
成遠說, 他給她寄了好多好多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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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秋月一時之間也顧不上哭泣了，連忙拉着他的手問他。
羅遠成沉默了一下，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秋月, 裏面交織着的情感，複雜得令人看不明白。
“我基本上，一旦閑下來, 有空的時候都會給你寫信。有的寄出去了，有的沒寄出去。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他停了一下，突然問道：“你不會都沒收到吧？”
秋月突如其來的沉默讓他變得不安心，手上也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秋月的手腕。
“你真的都沒收到？”羅遠成緊張的問。
秋月心中一時間也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她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他所說的這些信自己确實是沒收到，一封都沒收到。
“沒有。”秋月說：“一封都沒有。”
不過是短短的一句話，卻當場讓羅遠成如晴天霹靂一般整個人僵住。
“怎麽會？”他想要勉強的露出一抹笑容，但是臉色最終卻沉了下去。
原來如此。
現在總算是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自從回國之後，他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接近秋月，但是每一次都不成功。成遠甚至想過是不是在他消失的這段日子裏面，秋月已經忘記了他，所以才會這般對待自己，現在看來事情比他想的要複雜一點。
“姐姐。”羅遠成讓自己強制鎮定下來，他尋思了一會兒說道：“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你不要再像之前那樣冷待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
秋月心中一時也是驚疑不定。
她皺眉想了一會，小聲的說：“那這麽多年你都去了哪裏？為什麽不回來看看？”
雖然口頭上沒有表示什麽，但是秋月心底卻是下意識的相信。
她一直為此而糾結的不正是這一點嗎？
她相信成遠。因為這基本上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
但是對于羅遠成……
不行，這個更加複雜一點，秋月一時之間也沒辦法理出個頭緒來。
羅遠成心中無奈嘆氣，知道這事情今天一時半會兒是沒有辦法能夠解釋得清楚的。
他定了定神，決定先把這件事情按捺下來，随後開始回憶起了那些年他離開了之後的事情。
那時，他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有些事情能夠記得很清楚。
那時候離開家裏，遠成在那個鋪子裏過了一陣子。随後就有人來找他，說是他的親人。
之後就要把成遠帶走。
成遠自然是不答應，但是那些人說家裏面有人生病，長輩一直念念叨叨說是臨終前要見他一面。
成遠沒有辦法，只好跟他們離開。
他本想着等那邊的事情一了解馬上回來。但是後面外公又馬不停蹄的出國。
這一下子，距離就遠遠的拉開了。
程遠想回來，也沒有辦法跨過了大洋，沒有辦法越過天空。
他想呀想，最後只好提筆給他們寫信。
想要告訴他們，不要擔心，他在國外一切都好。
還想要告訴秋月，等他長大了以後回去找她。
通信這種古老的方式，幾乎在最初的時候拯救了成遠。
給秋月寫信是他每天最快樂的事情。他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了寄托，基本上有什麽事他都會寫在信上。
今天發生了什麽瑣事，今天的心情怎麽樣，今天的天氣怎麽樣。
一些關于內心的想法，能說的或者是不能說的，統統全部都寫下來。
與其說是寫信，倒不如說是在寫日記。
有一些不能夠說給秋月聽的，他就留下來，自己留着，有一些想要跟秋月分享的就寄出去。
國外的距離很遠，成遠不知道自己寄出去的信，有沒有什麽反饋。也不知道寄出去的信，秋月收到了之後，臉上是帶着什麽樣的神情去閱讀它的。
一切都是未知的。
他期盼而又忐忑，幾乎每次一閑下來就會給秋月寫信。至于郵局，更是成為他最常去的地方。簡直就像是一個最虔誠的信徒那樣，風雨無阻。
但是很快成遠就失望了。
這好像是他單方面的思念。因為他眼巴巴的希望得到一封回信，可是他從來沒有收到回信。
一次都沒有。
成遠也曾經因為這件事情而感到失落，甚至開始陰郁。
但是很快他又覺得秋月不會抛棄自己，現在沒有辦法得到她的消息，那就等他再長大一點，他就回去。回到她的身邊，不離不棄的守着她。
到那時候就再也沒有什麽東西能夠阻礙他們。
山不能水不能。天空不能，大海也不能。
但是等成遠重新踏上故土，回來的時候，迎接他的并不是秋月的熱情。
而是那個長大了之後，變得比清冷的秋月，用一副客氣又疏離的态度對他。
沒有人看得見他眼底的失望。
那種感覺用晴天霹靂來形容最合适不過。
程遠他用他最大的熱情和決心，跨過了山水，千裏迢迢的回來，但是迎接他的并不是他所想象的東西。
那就像是被人從頭澆了一盆冷水，幾乎要瞬間熄滅了他所有的期盼跟熱情。
他也曾經為此傷失落，但是卻并沒有為此卻步。因為為此而堅持多年的東西已經變成了他生命中的執念，即便他遠赴他國多年，也從來沒有忘記過。
這已經是融進他骨血裏面的東西了，又怎麽可能輕而易舉的放棄？
秋月不理他，沒關系，那自己就主動的接近她。秋月對他像是陌生人一樣，也沒關系，他可以當做兩個人是第一次相遇，再一次努力的靠近她就好了。
但是，當成遠看見秋月經常跟另一個男人出雙入對的時候，他慌了。
他很害怕，在他所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有另一個人填補秋月的生命，從此再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也很害怕，秋月從此跟另一個人在一起，真的不認他了。害怕在他慢吞吞地想要重新獲取秋月歡心的時候，被另一個人截足先登。
巨大的恐慌籠罩着他，這讓成遠沒有辦法像平時那樣繼續閑庭信步，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下去。
他慌亂了。
亂了，那之後的一切都開始不受控制。
他只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沒有辦法再去考慮那麽多的因果。
于是今天晚上他追了出來。
不受控制的，身體自發自覺的行動。
“你信我。”羅遠成閉了眼睛，眼缺了其中眸色，色看上去隐忍而又有些痛苦，“我沒有騙你。我從來沒有忘記你。至于信的事，我相信我一定會找到原因。”
一切都是由此開始。就算是為了打開自己的心結，羅遠成也想知道，究竟是發生什麽事。
秋月聽見他說的那一大堆的往事，還沒有從那些回憶裏面抽身出來，就突然冷不丁的聽見他這麽一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你在信裏面都給我寫了什麽？”秋月問。
羅遠成突然臉紅，他摸了摸腦袋，聲音變低了許多：“就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就這樣？”秋月有些疑惑的問。
“當然還有一些別的。”羅遠成極快的開口，他想要證明自己的誠心，但是卻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沉默了片刻之後，他說：“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我都想說給你聽。那裏的梧桐樹和我們這裏不一樣，我想說給你聽；那裏的風，那裏的水，和我們這裏不一樣，我想說給你聽；所有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說給你。每天發生的事情，和國內的一旦有所不同，我都會更加感到孤單，同時也會更加想……想你。”
想你，所以就給你寫信。
羅遠成的臉色變紅，秋月同樣也好不到哪裏去。
兩個人沉默的對視着，明明誰也沒有在說話，但是空氣中卻總覺得有一種不安分的東西，似乎一直在蟄伏着。
沒有人能夠控制它，也沒有人能夠明白，為什麽會突然發生這種變化。
“我、我……”羅遠成突然支支吾吾，就在他想開口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傳來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喂，我說你們兩個人跑出來大半天了，在這裏聊什麽呢？”
兩人同時回頭一看，發現是胖子，還有張謙兩人勾肩搭背的走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