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傅明南心頭猛地一震,餘蕊回江城了?摒了摒神,遲疑道:“蕊蕊,我現在走不開,下午才能回家。”
餘蕊嫣然一笑,“我逗你的,知道你忙,和你開個玩笑呢,溪溪今天約了我逛街,你要不要和她說兩句?”
葉溪會意,湊到餘蕊身邊,假意對着話筒說道:“蕊蕊你別聊了,你答應今天只陪我的,我們還有好多東西要買呢。”
餘蕊簡單地和傅明南說了兩句,挂了電話,右手緊緊握着手機,白淨的臉上笑容斂去,一滴淚泫然地挂在眼角。
夫妻一場,她能敏感地覺察到傅明南聽到她沒有來江城後,言語中驟然的放松,從發現他沒有住在家,懷疑的種子在心中迅速地生根發芽,又覺得莫名的悲哀,如果夫妻之間都不能坦誠相待,彼此做戲,那還有繼續走下去的必要嗎?
想了想,她下定了決心,偏頭問葉溪,“溪溪,你認識能通過手機號碼查找定位的朋友嗎?”
葉溪吃了一驚,這可是違法的事,看着餘蕊凄楚的眸子,又不想讓她失望,忐忑道:“傅明南和你用的都是這款手機嗎?”
餘蕊點點頭。
葉溪斟酌着言語,“這手機有一個查找功能,你輸入他的ID賬號密碼,就可以定位他現在所在的具體位置,不過蕊蕊,你要想清楚,萬一......”
餘蕊嘴角浮出苦澀的笑,語氣卻堅定,“逃避沒有用,反正要面對,還不如早點面對呢。我寧可明明白白地失去,也不要過得稀裏糊塗。”
葉溪找出APP,讓餘蕊輸入賬號密碼。
屋裏子一時安靜地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餘蕊很緊張,輸了好幾次系統才提示正确,屏幕上很快出現“FMN”的手機圖案。
兩人對望一眼,餘蕊閉了閉眼,點開畫面,屏息凝視着地圖顯示的定位——嚴城市婦幼保健院。
猶如一盆冰水從天而降,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嚴城市婦幼保健院”每個字利刃一般狠狠戳着她的心,有些東西瘋狂地在胸口叫嚣着,呼之欲出。
葉溪看她神色不對,想起以前聽餘蕊講過祁敏思的事,用眼神詢問她。
餘蕊點點頭,腦子裏空洞洞的,一片茫然,快要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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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溪抓着她冰涼的手,試探着問:“蕊蕊,要不給傅明南再打個電話問清楚怎麽回事。”
餘蕊搖搖頭,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我想去一趟嚴城。”
“我陪你。”
到了嚴城婦幼保健院,葉溪讓餘蕊在旁邊等着,她先去護士站詢問有沒有叫祁敏思的病人。
三樓産科的護士很快回答道:“往南走到頭,21床就是。”
餘蕊勇敢地走在前面,推開了門。
穿着寬松病號服的祁敏思半躺在病床上,孫倩坐在床邊給她削着蘋果,兩人說說笑笑,傅明南站在窗邊靜靜地看着她們。
看見餘蕊進來,傅明南臉色突變,呼吸變得粗重,“蕊蕊......”
孫倩也站了起來,一臉尴尬。
祁敏思臉上帶着笑,輕輕撫着自己已有點顯懷的腹部,眼神挑釁地看着她。
餘蕊怒火攻心氣得發抖,“傅明南,你口口聲聲說要與我複合,我相信了你,轉頭你又和祁敏思有了孩子,你可真會享這齊人之福。
傅明南快步走到餘蕊跟前,拉着她的手,焦灼萬分辯解道:“蕊蕊,你聽我解釋,這是個意外,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餘蕊甩開他,不等他說完,狠狠一巴掌打過去,眼淚像開閘的河水一樣湧出來,“傅明南,你好,你真得很好,今天要不是我親自看見,你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
孫倩走過來,臉色不悅,“蕊蕊,現在事情已經成這樣了,你先別生氣,有話好好說。”
餘蕊轉頭譏諷地掃了婆婆一眼,突然感到一陣惡心,“說什麽?你們一家人可真是好,以前傅明南不和我生孩子,你怪我。現在你兒子和外面的女人搞出了孩子,可以讓他同意和我離婚了吧!”
“蕊蕊.....”傅明南臉色發白,一陣痛苦的顫栗掠過全身。
祁敏思已經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不可能做普通的人流,只能引産,主治大夫說孕婦子宮壁很薄,這個胎兒打掉以後很大可能終生不能再懷孕,而且目前孕婦情緒極不穩定,他們也沒辦法做手術。
祁漢宗聽了醫生的話,堅持要讓祁敏思生下孩子,他年紀大了,就這一個女兒,不能讓她以後沒個孩子傍身,孤苦無依。傅墨池的意思也是留下孩子,到時候安排他們母子出國。
傅明南看着他們不停張合的嘴,木木然站在一邊,心像被鋒利的鋸齒來回地鋸着,內疚、懊悔敲擊着他,那天他為什麽要去酒吧喝酒?
如果不讓祁敏思生下孩子,她這輩子再也不會有孩子,他沒法開口勸她打掉孩子,也許父親說的是個好辦法,生下來後送祁敏思母子去國外,遠離自己。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餘蕊會找來嚴城,親眼目睹這一切。
他好不容易才哄得她回心轉意,剛剛享受這份失而複得的喜悅,馬上又要失去了嗎?閉上眼睛,痛苦地歪着頭,苦楚的痙攣掠過他的嘴旁。
看着餘蕊滿臉的淚,葉溪扶着她走了出去,很不放心她的情緒,開口喚她:“蕊蕊......”
餘蕊咬着唇死死不放開,任眼淚肆流,祁敏思隆起的腹部刺痛了她,哽咽道,“來之前我就做好了心裏準備,可親自看見我還是接受不了,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她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她花費了心力去喜歡他,想盡辦法對他好,從十八歲到二十六歲,她生命裏最美好的時光都是和他一起度過的。
傅明南向她求婚,她滿心歡喜地答應,毅然嫁到了江城,身邊沒有熟悉的朋友,遠離父母親人,但只要陪在他身邊,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五一從馬爾代夫回來,她停了避孕藥,計劃着他們的未來,卻沒有想到他早讓另一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自己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個笑話。
剛才傅明南想追出來,孫倩緊緊拉住他,給他說着什麽,婆婆為人高傲,在她的面前餘蕊總是覺得拘束與不自在,能讓她坐下親自削蘋果,可見她對祁敏思肚子裏的孩子多麽看重。
如果今天不是通過手機定位,查到了一切,她還要被他們欺騙多久?這樣也好,本來半年前就做的決定,繞了一圈又回了原點。
天空是濃烈的黑,幾近絕望的顏色,月亮與星子仿佛被烏雲遮蓋起來,沒有透出一絲光亮,兩人回到安市已經是晚上十點。
葉溪不放心餘蕊,想讓她住在自己家裏,餘蕊拒絕了,她已經夠麻煩葉溪了,“溪溪,你今天陪我跑了一天,很累,早點回去休息吧,放心我沒事。”
送走葉溪,餘蕊打車去了“夜色88”的酒吧,她睡不着,閉上眼就是抑制不住的胡思亂想,只想好好喝一杯,釋放心裏的情緒。
澳洲最初的相遇,結婚的誓詞到撒謊時的面不改色,和傅明南的點點滴滴,如同電影一般在她眼前播放着,後面畫面越來越模糊,她用力揉着眼睛,反複告訴自己,明天就聯系陳律師,手上有葉溪偷偷錄下的病房視頻作證據,一定要和傅明南離婚。
酒吧燈光很暧昧,餘蕊臉上泛着紅暈,歪在卡座上,她不記得自己喝了幾杯,迷迷糊糊有個男人靠近,一只手環住她的腰,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用力将她往洗手間帶。
她覺得不對勁,拼命掙紮,可女人的力氣終究比不過男人,很快被帶到洗手間,男人想把她往隔間推。
餘蕊抓住男人的手,恨恨咬了一口,男人吃痛放開她,嘴裏罵罵咧咧,“臭、婊、子。”
餘蕊一下子跑出來,撞進一個人懷裏,她緊緊抓着那人胳膊,仿佛兇猛大海裏終于找到了一塊浮板,“陳律師,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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