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陳昭廷欣喜若狂,一種幸福、滿足的喜悅充溢着全身,這幾個月來餘蕊對他不理不睬的失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走上前輕輕擁着她,小心翼翼避開她隆起的小腹,一雙眼睛漆黑似墨,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蕊蕊,怎麽不告訴我你懷孕了?”
餘蕊沉默地任他抱着,呆呆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昭廷低頭在她白皙的臉上吻了吻,“蕊蕊,我們結婚吧,我知道時間很匆忙,但我不會讓你委屈的,今天我就去準備。”
餘蕊輕輕推開他,淡淡地笑了,一半自嘲,一半說不出的寂寥,“陳昭廷,你以為這孩子是你的?”
陳昭廷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蕊蕊,別拿孩子賭氣。”
餘蕊仰起頭,想讓眼角的淚退回去,陳昭廷向她求婚,不過是為了對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負責罷了,他愛自己嗎?
傅明南不也是因為祁敏思懷孕了,才瞞着自己去嚴城,孫倩為人一向高傲,卻願意屈尊降貴地伺候祁敏思,孩子就這麽重要嗎?
“陳昭廷,我想把孩子生下來确實是我自私了,我并沒有想過以後會打擾你,我可以離開安市......”
陳昭廷阻止了她後面的話,“蕊蕊,我是認真的,我向你求婚,不僅僅是為了孩子,我喜歡你很久了,以前我不敢也不能表白,現在老天爺給了我這次機會.......”
“我不願意,你走吧。”餘蕊不再看他,徑直走進卧室關上門。
陳昭廷默默注視着她的背影,嘆了口氣,找來掃帚,把地上的玻璃渣掃起來,用紙巾反複擦拭着地面。
走到卧室門口,輕輕敲了兩下,“蕊蕊,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 *
葉溪在廚房做着晚餐,手機響起。
陳昭廷電話裏開門見山問她:“枝枝,你怎麽不告訴我餘蕊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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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溪打着哈哈,“昭廷大哥,這個是她的私事,不好随便說吧。”
心裏八卦的火苗熊熊燃起,看來濮嘉年分析得是對的,陳昭廷真是孩子的爸爸。
“枝枝,你現在哪裏?給我發個定位,我馬上過來找你。”不等葉溪回話,陳昭廷挂了電話。
“完了完了,昭廷大哥找我肯定要問蕊蕊的事,我要不要先給蕊蕊打個電話啊?”葉溪握着手機,手足無措。
濮嘉年好笑地看着她,“他肯定是知道了孩子的事,你先看看他什麽意思再說吧。”
葉溪站在錦園門口,陳昭廷的車停了下來,她拉開門坐在副駕,心裏忐忑不安。
陳昭廷有點憔悴,漆黑如墨的眼神倒是炯炯有神,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笑了,“枝枝,蕊蕊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我想和她結婚,她不同意,你能幫我勸勸她嗎?”
果然!
葉溪斟酌着言語:“昭廷大哥,你喜歡蕊蕊嗎?”
他點頭,葉溪繼續道:“那你覺得蕊蕊喜歡你嗎?”
陳昭廷沉默了下,“她不排斥我,枝枝,你也是女孩子,如果你一點兒都不喜歡一個男人,你肯定不願意和他有任何的身體接觸吧。蕊蕊願意生下我的孩子,我覺得她對我是有好感的,我也有信心,她慢慢會愛上我。”
“可是你們也沒有認識多久啊,以前你都沒有說過要娶她,現在突然提結婚的事,她肯定胡思亂想,覺得你不過為了孩子。”
“她是我喜歡的類型,以前她沒有離婚,我控制自己不敢靠近,現在我們都是單身,我有追求她的權力,我想過直接上門向她爸爸媽媽說明,但他們知道我是蕊蕊的離婚律師,他們對我有意見可以,我怕他們會罵蕊蕊。”
“蕊蕊爸爸媽媽還不知道她懷孕的事呢。”葉溪嘀咕道。
陳昭廷拉着葉溪的手臂,懇求道:“枝枝,你一定要幫我。”
“昭廷大哥,蕊蕊現在不願意接受你,是過不了內心的坎,你不要逼得太近,放心吧,你的意思我會告訴她。”
陳昭廷沉吟了會,“下次産檢是什麽時候?”
“十一月九日,到時候我會陪她去。”
**
慈心醫院二樓的婦産科等候區,葉溪把剛打印出的四維彩超圖遞給餘蕊,挨着她坐下,嘆道,“這可是寶寶第一張彩色照片,拍得好清楚啊,嘴長得像媽媽,鼻子嗎,我覺得更像......”
她故意拖長了音調,不懷好意地看着餘蕊,餘蕊笑着伸手想打她。
眼前突然一暗,一道身影撲過來,“賤人,去死吧。”
餘蕊周身的血液一下湧向頭頂,那張扭曲的臉噩夢般地出現在眼前,她驚呼道:“祁敏思。”
祁敏思注視着她隆起的腹部,一股無法控制的憤恨情緒,在心裏翻騰,舉起匕首朝她肚子刺去,葉溪眼疾手快,揮開祁敏思的胳膊,起身重重推了她一把,拉起餘蕊就跑。
祁敏思一個趔趄,控制不住地後退了幾步,咬着唇,眼裏迸射出仇恨的火花,快步追上前拉住餘蕊的衣服,舉起匕首再向她刺去。
葉溪驚呼一聲,頭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護在餘蕊身上,驀然覺得手臂一陣劇痛,左胳膊被狠狠刺了一刀,一連串的淚水,瞬間從痛楚的臉上滑落。
“蕊蕊,快跑。”
祁敏思舉起刀還想繼續追趕,被旁邊的男人一個箭步重重踹了一腳,陳昭廷奪下她的匕首,制住她,看見葉溪的胳膊不斷往外湧出鮮紅的血,大聲叫道:“醫生,快叫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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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嘉年今天一直覺得心神不寧,按按發脹的眉心,繼續翻看剛送上來的上市公司調查報告。
手機響了,葉溪兩個字不斷在屏幕閃爍,他有點詫異,葉溪很少在他工作時間直接給他打電話,一般會先在微信裏問上一句忙嗎。
他接通電話,臉色驟變,抓起車鑰匙就想往外走,阖了阖眼,手腳有點發軟,讓賀陽文開車送他。
陳昭廷陪着餘蕊等在手術室外,濮嘉年快步走到餘蕊跟前,焦躁難耐地問道:“葉溪怎麽樣了?”
餘蕊哭得抽氣,斷斷續續說不出話,陳昭廷歉意地看着他,開口道:“枝枝被祁敏思刺傷了左胳膊,醫生還在裏面清創縫合。”
手術室的綠燈終于亮起,四下裏人人屏息凝視,濮嘉年站起身來,心髒咚咚跳動,身子微微發抖,強撐着大步走到醫生身邊,“醫生,她怎麽樣了?”
醫生揭開口罩,點點頭說道:“胳膊貫穿傷,深度3厘米,已經做了縫合,病人自述關節外展無力,先住院觀察。”
濮嘉年閉了閉眼。
葉溪覺得眼皮很沉重,渾身上下像被拆解過一遍,軟弱無力。
她睜開眼,自己應該是在病房裏。
房間很寬敞,粉白屋頂,雪白的牆壁,擺放着沙發,茶幾上插滿一瓶鮮花,燈光照耀下,格外雅致。
手臂剛才被固定住打了麻藥,她想動動手指,卻發現垂在床邊的右手被一雙男人的手包裹住。
感覺到手指的觸動,濮嘉年擡起頭來,看見葉溪睜開了眼,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葉溪,你一天還能不能讓人省點心?”
男人陰沉的臉,讓葉溪一陣心虛,拉了拉他的手,小聲說道:“別生氣了。”
“我哪敢生你的氣?女英雄!”
“你幹嘛陰陽怪氣的!”葉溪氣地轉過臉不想理他,輕微的扯動也帶來一絲疼痛,心裏委屈得不得了。
“濮嘉年我好疼,傷口會不會留疤啊?”
“現在知道害怕了?剛才你可英勇得很!”
“嗯,我怕死了,好了,別板着臉了。”
濮嘉年冷笑一聲,深深吸了一口氣,緊張的心跳終于能稍稍平緩了點,開口問她:“想喝水嗎?”
“嗯。”
濮嘉年用棉簽将杯子裏的溫水蘸在葉溪嘴唇上,手指輕輕刮了刮她嘴角的水漬。
葉溪靜靜地注視着眼前英俊的男人,她從十六歲就開始喜歡的人,十年過去了,他眉目清朗的臉更有男人的魅力,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她對着他笑了笑。
陳昭廷扶着餘蕊敲門進來,餘蕊不住地哭泣,濮嘉年皺起眉頭,面色不善,“她醒了,沒事你們可以走了。”
餘蕊眼睛紅腫,哽咽道:“枝枝,對不起。我寧願她傷到的是我。”
葉溪笑着安慰她:“我沒事,別哭了,今天你受了驚吓,早點回去休息吧。”
偏頭看向陳昭廷,“昭廷大哥,你們先走吧。”
陳昭廷點點頭,“枝枝,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她不禁抱怨起濮嘉年,“你幹嘛那個态度啊,蕊蕊又不想這樣,都怪祁敏思。”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完了,我爸爸那邊怎麽瞞過去啊?快幫我想想辦法,要不就說學校派我去外地學習。愁死了,我的手什麽時候才能好啊。”
“葉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祁敏思今天刺的位置不是胳膊,是其它地方,你知道自己會出什麽事嗎?”濮嘉年開口問她,聲音冷清。
“......”
“我在手術室外面等你的時候,一想到這些可能,我真得很害怕......”
葉溪一陣心虛,不知道說什麽,嗫糯着,
“對不起......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你了,才給你打電話的。”
濮嘉年不看她,走了出去,葉溪想叫住他,又開不了口,自己這幾天在醫院不方便,尋思着一會兒給陳昭廷打電話,讓他幫忙請個護工。
不大會兒,濮嘉年提着洗漱用品進來,當着她的面就要換睡衣,葉溪眼裏陡然竄過一抹慌亂,心跳突然加速起來,支吾道:“晚上,晚上你要在這裏睡?”
看着葉溪眼裏閃過的驚慌,濮嘉年冷笑道,“你身上哪一個地方我沒有看過?放心,我現在對傷殘人士沒有興趣,還不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掀開被子在她右邊躺下,葉溪還想說點什麽,但今天又驚又怕,手術消耗了她的精力,男人溫暖的氣息環繞着她,閉上眼很快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