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杜晚晚輕顫, 正待開口, 就聽男人壓低嗓音笑道:“傻瓜。”
他的聲音如和風般柔暖:“怪我沒有說清楚, 當時我即将到北歐出差兩個月,不能時常帶你來。既然夫人喜歡,那我今後一定補上。”
沈斯越站直身體, 垂眼看着她。
杜晚晚微微側過腦袋,仰起瓷白的小臉。
男人的眼眸靜谧深沉, 仿若一潭引人入勝的深泉。
眼尾微彎, 溫柔缱绻。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 直到九點半,沈斯越與杜晚晚才踏入星江壹號。
沈斯越跟她說的是:“帶你去見兩個朋友。”
電梯一開, 從迎賓侍應生那兒得到消息的周申、王肆南以及王肆南的小女朋友就已經等在電梯口了。
周申笑道:“終于來了!”他将目光投到杜晚晚身上,眼睛放亮:“這就是嫂子吧?果然長得好看啊!”
眼前的男人長得非常精致,但又不失男子氣概。
杜晚晚彎唇道謝。
接着她一轉眸,就看到了王肆南。
杜晚晚微楞, “小王總?”
王肆南笑道:“弟妹啊,難為你還記得我,幸會幸會。”
杜晚晚總算猜到為什麽那晚沈斯越會打電話來逮她了O(≧口≦)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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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陪酒,就陪到他好兄弟的場子去,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王肆南身後探出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孩子, “你好呀。”
杜晚晚也眉眼彎彎地笑着回招呼:“你好呀。”
周申捂住胸口,誇張地說:“哇靠, 嫂子笑起來太萌了,我的心都被擊中了!”
王肆南拿手肘捶了把他的胸膛, “正經點。”
沈斯越伸手攬住杜晚晚的肩膀,一一介紹三個人。
“周申,這家會所的歸屬人。”
“王肆南,東辰影業的少東家。”他低頭,在杜晚晚耳邊輕笑一聲,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耳語道:“你提過的天涼王破。”
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尾音刻意上揚,有股別樣的性感。
杜晚晚臉頰浮上一抹緋色,小聲說:“我瞎說的。”
王肆南身側的女孩子促狹一笑,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睛:“說什麽情話呢?”
沈斯越将大掌從小姑娘的肩膀不動聲色地移至她纖細柔軟的腰際,唇角微揚。
杜晚晚心尖顫了一下,擡眸看他那張英俊的側臉。
他繼續介紹:“雲朵,肆南的女朋友,跟你一樣,還在讀書。”
杜晚晚本以為沈斯越的朋友肯定也是跟他這人一般清清冷冷的商業精英形象,沒想到看起來都十分随和。
随後,雲朵熱絡地拉着杜晚晚聊天。
雲朵今年也是大三,比杜晚晚小一歲,學的漢語言文學。當她得知杜晚晚是一名演員後,大吃一驚,興致勃勃地問她片場趣事。
杜晚晚笑道:“你家小王總開電影公司的,拍過不少大片,你怎麽不去問他?”
不遠處,沈斯越、周申、王肆南以及被喊上來的鄭恒正在一塊兒打橋牌。周申耳朵尖,朗聲笑道:“晚晚啊,別小王總小王總的,這可就見外了啊!叫聲南哥,或者直接叫他王肆南。我也一樣,你想叫申哥還是周申都成啊,随你喜歡!”
王肆南年紀比沈斯越大一點,最開始剛認識那會兒,周申管他叫南哥。深入結交後,周申發現這厮的心理年齡都沒他成熟,于是就沒再喊他哥。
雲朵高聲嗆他:“姓周的,就你長了耳朵!別偷聽我們說話!”
半小時後,鄭恒出去接了個電話,周申喊杜晚晚與雲朵頂上。他笑道:“盡管打,輸了有你們男人。”
杜晚晚與雲朵都不會打橋牌,推辭間,鄭恒回來了。
杜晚晚彎起眼眸:“鄭助回來了,還是你們打吧。”說罷,她就拉起雲朵坐回一邊的長板凳。
鄭恒沒有坐下,而是走到沈斯越身側,彎腰附在他耳邊道:“老板,老爺子那邊要我過去一趟。”
沈斯越面色微凝,點了點頭,“嗯,去吧。”
鄭恒朝周申與王肆南颔首致意,笑道:“周少,王少,抱歉,先走一步。”
周申皺眉,“哎,怎麽就走了呢!”
周申想把杜晚晚與雲朵喊回來繼續打,但沈斯越敗了興致,當即擺擺手表示不想再打。
三個男人倚靠在沙發上,侍應生換上酒水與雪茄。
雲朵小聲對杜晚晚說:“你先生好像不太開心?”
杜晚晚遙遙望了一眼,道:“他向來這樣,看不出開心不開心。”
那廂,周申不懷好意地朝王肆南使了個眼色。
王肆南勾唇看了眼沈斯越,揚聲道:“雲朵,過來。”
雲朵會意,立馬拉起杜晚晚蹦跶到沈斯越與王肆南身前。
王肆南大馬金刀地坐着,拍了拍大腿,溫柔地命令道:“坐上來。”
雲朵松開杜晚晚的手,從善如流地鑽進王肆南懷裏。
緊接着,周申、王肆南、雲朵三人興致盎然地看着唯一站着的杜晚晚。
杜晚晚覺察有些怪異,不明白他們這是何意。她壓根沒想往沈斯越大腿那兒坐,于是便就走上前兩步,在同樣大馬金刀坐着的沈斯越身側坐下。
周申好笑地看着沈斯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沈斯越沒在看他,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杜晚晚身上。随即,他長臂一伸,扼住小姑娘的手腕,不費吹灰之力地将人帶進懷裏。
杜晚晚反應過來時,已經坐進了他的懷抱中。
他今天換了款香水,很淡,卻清冷得要命。冷調的香水與男人身上特有的清冽氣息混雜在一起,将她團團包裹。
明明是清冷的調調,卻滋生出大片大片的旖旎來。
杜晚晚沉浸在這股氣息中,不敢動彈。背後是他緊實寬闊的胸膛,甚至,她還能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周圍空氣都被男人侵略感十足的荷爾蒙所充斥。
她的臉不可遏止地紅了。
沈斯越一掃陰霾,難得露出慵懶滿足的神色。
王肆南見目的達成,笑着喟嘆一聲,然後親了親雲朵的臉頰,道:“乖囡囡,幫我剪根雪茄。”早在沈斯越與杜晚晚到來前,他們就說好,今天要給這對小夫妻演示一下戀人間的親昵相處。沈斯越沒有談過戀愛,他和周申怎麽也得幫襯一把。
杜晚晚好奇地看向雲朵。
雲朵拿起大理石桌面上的手柄式雪茄剪,熟練地裁剪雪茄頭部,切口又大又平滑。她轉過身,将剪好的雪茄送入王肆南嘴巴,又貼心地點燃。
煙霧袅袅,王肆南左手夾煙,挑起雲朵的下巴,親了一口。
杜晚晚仿佛被這畫面灼燙一般,慌忙收回目光。
為什麽她有一種強烈的代入感。
哇,這實在是……好羞恥呀。
周申笑道:“越哥,要不要來一支?”
周申話音未落,沈斯越懷中雪膚花貌的小姑娘就顫動了一下。
杜晚晚聽到身後的男人低笑道:“好啊。”
他雙手收緊,禁锢住小姑娘盈盈一握的腰身,嗓音低沉含笑:“有勞夫人幫我剪一支。”
杜晚晚:“Σ( ° △°|||)︴”
沈斯越極少抽雪茄,周申不過是如往常般随口一問,沒想到他真的應了。
周申忙對侍應生說:“取個雙刃雪茄剪來。”他轉過頭笑着對杜晚晚說:“晚晚,你沒有經驗吧?新手不适合用手柄式,給你換個易操作的。”
杜晚晚的心思大部分都在腰際那雙大掌上,現在聽周申這麽說,便道:“我沒有剪過,剪不好。”
身後男人的氣息貼上來,越靠越近。他幾乎貼住她的耳朵,柔聲說:“沒事,我教你。”
杜晚晚的耳尖紅得都快滴血了。
雙刃雪茄剪很快送上來了。
周申對侍應生說:“拿一盒豐塞卡來。”
沈斯越不常抽雪茄,比較适合這種清醇淡雅的風味。
不一會兒,侍應生就送上一個黃色的小盒子,封面上有FONSECA與HABANA的字樣。
周申笑道:“多試試,當練手。”
沈斯越松開禁锢住小姑娘的臂彎,慵懶地往後靠。
杜晚晚僵硬地回過頭,看着男人深邃俊朗的臉龐。
沈斯越見她這副局促不安的小模樣,不由失笑:“別緊張,随便剪。”
杜晚晚咬了咬下唇,烏黑明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你不是說要教我嘛?”
一旁的周申有些暴躁,換了只二郎腿翹,心想:操,老子也要去找個小姑娘……罷了,還是不禍害人家了。
他自個兒利落地剪了支高斯巴雪茄,一圈一圈地呼出煙霧。
沈斯越調整了一下坐姿,取一支雪茄,抓起小姑娘白嫩嫩的小手握住雙刃雪茄剪。
他寬厚的手掌觸感溫熱,完完全全地裹住她的小手,摩挲,輕壓。
杜晚晚一時晃了神。
卡擦。
一支雪茄剪好了。
他松開大掌,在她耳邊鼓勵道:“來,試試。”
杜晚晚剪了好幾根,切口不是過小就是參差不齊,還有兩次切到了茄心。
終于,在沈斯越耐心的二次指導下,杜晚晚成功剪出一支成功的。
她不由大松一口氣。
沈斯越點燃雪茄,輕輕抽了一口,笑道:“多謝夫人。”
他沒有煙瘾,淺嘗辄止。
雲朵笑聲清脆,“呀,你們不親一下嗎?”
杜晚晚腦海中立馬浮現出王肆南與雲朵的那個吻,臉頰随即滾燙,都快燒起來了。
好在周申翹着二郎腿道:“要親回去親啊,老子可不想吃狗糧,撐死了!”
雲朵轉過頭瞪了他一眼,“最好把你撐死,免得帶壞沈總和我男人。”
杜晚晚起了興致,擡起眼問道:“申哥沒有女朋友嗎?”
雲朵:“他啊,一籮筐呢。”
杜晚晚下意識轉過頭看了看身後的男人。
沈斯越靠在沙發上,整個人張弛有度,修長的手指間夾着雪茄。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唇畔噙笑。
杜晚晚有些猶豫,放輕聲音:“你以前……是不是也是一籮筐?”
沈斯越笑,聲調緩和:“沒有,只有你。”
**
十一點半,鄭恒準時出現。
“老板,該休息了。”
周申笑說:“鄭恒啊,現在越哥都有晚晚了,你不會連人家睡覺時間都要管吧?”
鄭恒微微笑:“不敢。”
走之前,雲朵掏出手機:“晚晚,加個微信吧,以後多聯系呀。”
杜晚晚加了她的微信,彎唇道:“好的呀。”
星江壹號離陽光海岸不遠,車子開了沒幾分鐘就抵達目的地。
杜晚晚詫異道:“不是去南山嗎?”
沈斯越伸手摸了摸小姑娘毛絨絨的小腦袋,嗓音醇厚:“以後你就住我這兒,有問題嗎?”
杜晚晚搖搖頭。
沈斯越下車,親自為她打開車門。
上樓前沈斯越低聲對鄭恒說:“你明天晚點來,上午的會推遲一個小時。”
鄭恒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輕聲道:“老板加油。”
杜晚晚沒有聽見他倆的對話,安安靜靜站在一邊。
她不知在想些什麽,瓷白的小臉上眉眼低垂、神色游離,有種乖巧恬靜的美感。
一肩月色,靜水流深。
沈斯越走過去,牽起她的小手,唇邊勾起笑:“我們走吧。”
男人粗粝的手掌溫熱寬厚,如巍峨群山,包裹住她葳蕤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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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晚晚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快,快得她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踏進公寓的那一刻,她的全身細胞都釋放着抗拒。
沈斯越瞧出她的不安,輕輕笑道:“別緊張,沒想對你做什麽。”
杜晚晚耳根發燙,顫巍巍道:“那你先把手松開。”攥得可真是緊啊。
沈斯越松開手,眼眸深邃,幽幽地問道:“今晚夫人想怎麽睡?”
他本來想摟着她睡,但小姑娘的反應明顯不太适應。而且他也怕自己半夜忍不住侵犯人家,那就得不償失。
夫妻是一輩子的事情,第一次的床事總要心甘情願才好。
不急在一時,他便把主動權交到她手上。
杜晚晚避開他的目光,說:“那我以後還是睡朝南那間次卧吧,可以嗎?”
沈斯越道:“好。”
一夜相安無事。
沈斯越的這套公寓每一個房間都帶洗手間,杜晚晚洗漱後走出卧室,到衣帽間随便挑了套裙裝。
沈斯越正坐在餐桌上,面前是深空灰色筆記本電腦。
他微微一笑,“夫人,早上好。”
杜晚晚抱着衣服,停了停腳步,找不出合适的稱呼,于是道:“沈總早上好。”說完,立馬溜回房間換衣服。
杜晚晚穿好衣服重新出來,阿姨端上早餐。
沈斯越合上筆記本擱沙發上,坐回餐桌。
他喝了一口咖啡,問道:“昨晚睡得好嗎?”
杜晚晚點點頭,一邊咬荷包蛋一邊含混不清地問:“都九點了,你今天不上班嗎?”
“吃完早飯再去。”
沈斯越又問:“周末想去哪裏玩?”
兩天的時間,周邊城市還是能逛逛的。
杜晚晚:“有部古裝戲周日要進組。”
沈斯越溫柔地看着她,“那我來探班?”
杜晚晚忙道:“別。”
沈斯越明白她的顧慮,但依舊忍不住好心情地逗弄她:“不想被人知道你結婚了?”
杜晚晚埋頭吃蛋,不答。
吃完早餐,沈斯越端正地靠在椅背上,笑道:“勞煩夫人幫我挑根領帶。”
杜晚晚問過他今天要穿的西裝顏色後,到衣帽間取了一根同色系的領帶與一根銀灰色領帶。
她站到他面前,問:“你覺得哪根好?”
沈斯越淺笑,“夫人決定。”
杜晚晚把銀灰色領帶放一旁的椅背上,握住同色系的深藍色領帶,目光盈盈:“要我幫你系嗎?”
沈斯越起身,偉岸挺拔的身形頓時籠罩住小姑娘。
他笑道:“當然。”
杜晚晚抿唇,“你稍微下來一點,一點就好。”
他依言彎了彎上半身。
杜晚晚慢條斯理地替男人系領帶,手指勾弄間她不由神思翻飛,幻想他扯下這條領帶綁住她雙手的畫面……
太,太羞恥了。
十點半,雲朵發來微信:【晚晚,今天有事嗎?我十一點二十五分下課,我們一起吃午飯呀[嘿哈]】
杜晚晚回道:【阿姨說要給沈斯越送午飯,你下午有時間嗎?】
雲朵發了一張鼓掌的小黃人表情,然後道:【行,下午見。】
周阿姨做好飯,将杜晚晚喊入廚房,“能不能麻煩太太切下小番茄?”
杜晚晚接過阿姨遞過來的水果刀,笑道:“不麻煩。”
“小心手。”
“沒事。”杜晚晚雖然不會做飯,但切點東西還是不成問題的。很快,她就切完了八粒聖女果,并在阿姨的要求下擺成愛心形狀。
阿姨慈眉善目地笑道:“太太真賢惠,給先生做了精美的午餐呢。”
杜晚晚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
她只負責了切聖女果與合上阿姨準備好飯菜的保溫飯盒。
阿姨道:“太太不先給先生打個電話過去嗎?”随即,她又笑道:“不打也好,這才足夠驚喜。”
杜晚晚笑了笑,随口問道:“這兩份飯菜,另一份是給鄭特助準備的嗎?我聽鄭特助說,沈斯越還有一位工作上的助理,要不要給他也準備一份?”
阿姨巧笑道:“兩份飯菜,當然是太太和先生一起吃。”
杜晚晚這才知道,不是要她吃完午飯再去給沈斯越送飯。
杜晚晚上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這間公寓裏東西置備得很齊全。不光是符合她尺碼的衣物,連化妝品、護膚品也都是她慣用的。還有不少她中意許久但一直沒舍得下手的,比如海藍之謎系列。
杜晚晚花十分鐘撸了個妝,拎起保溫桶出門。
阿姨貼心地遞上一把遮陽傘,“太太路上小心哦。”
然而這句再正常不過的囑咐,就像是一句魔咒。
十分鐘後,杜晚晚來到一家路邊藥店,打算買袋醫用口罩——不能被寰宇的工作人員看到臉,她可不想惹出什麽麻煩來。
而變故就是她買完口罩從藥店出來時發生的。
一個急沖沖跑進藥店門的婆婆不小心撞到了杜晚晚,保溫桶就這麽遠遠地飛了出去——
精準地掉入路過的垃圾車。
嗯……人沒事,就是飯沒有了。
杜晚晚心想,還好事先沒有告訴沈斯越要給他送飯。因此,她就發了條微信語音,提前約雲朵出來。
而偏偏,沈斯越這邊,已經得到杜晚晚會來送飯的消息。
他一上午的心情都特別好,連開技術會議時,指出負責人幾處關鍵性錯誤也是和顏悅色。要知道,往常這位執行總裁可是萬年冰山臉,不發飙就不錯了。不過多年來,他連發飙都是一副疏離冷淡的克制模樣,戾氣帶冷。
會議進行到後半程,沈斯越倏然開口道:“大家辛苦了,先吃飯罷,下午兩點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