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鄭芷靈吃得不亦樂乎, 對杜晚晚說:“這家店夠味, 回購回購。哎呀, 你別看了,眼睛都長你家霸總身上了是不是?沈斯越這樣的人物看不上這類小吃也正常的,你……”
杜晚晚收回目光, 繼續低頭啃兔頭,卻沒什麽心思品嘗這美味。她連鄭芷靈口中說着什麽話都沒聽進去, 就只感覺到一陣熟悉的女聲響在耳邊。
剛才沈斯越的眼神有所躲避, 她看向他的時候, 他的目光很快就轉開去了。
有些反常。
他的表情也有點僵硬,雖然由于他本身線條偏英朗而瞧不太出來。但杜晚晚是個演員, 擅于捕捉人物神态。
鄭芷靈的蛋糕店往西走二十米是一條小巷的巷口,杜晚晚走出店門沒看到沈斯越的人影,于是直接就往小巷子走。
果不其然,人就在巷子裏, 但是裏面的情景卻讓杜晚晚吓了一大跳——
沈斯越躬着腰,單手撐住牆壁,地上一灘污濁的穢物。他高大偉岸的身形微微發抖,看起來極為難受。
杜晚晚慌忙沖過去, “沈斯越!你怎麽了沈斯越!”
沈斯越聞聲偏了偏腦袋, 那張慣常清冷的俊臉此刻眉頭緊蹙、沁着大片小汗珠。
杜晚晚跑到他面前,緊緊扶住他的手臂, 滿眼焦慮,呼吸急促:“你怎麽了, 要不要去醫院?”
沈斯越因她的靠近,好不容易好一點的胃再一次翻滾起來,吐了。
“嘔——”
杜晚晚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掏出手機就要打120,“沈斯越!你別吓我啊!忍一忍,忍一忍,我馬上……”
男人大掌按住她的手機,虛弱地開口:“沒事,你離我遠一點。”
說完,又是一陣“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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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晚晚自覺地後退一步,鹿眼噙淚。
“沈……沈斯越,你是不是快死了呀?”
沈斯越半蹲下來,盡量不去想關于麻辣兔頭的事情。他沒有看她,無力地笑了一聲:“怎麽,怕成小寡婦?”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啊!”他不讓叫救護車,杜晚晚便撥通了鄭恒的電話,“鄭特助,沈斯越他……”
她将情況簡單講了一通,急得嗚咽聲都冒出來了。
鄭恒也吓了一跳,“先叫救護車,你們人在哪,我立馬過來!”
杜晚晚剛報上地址,沈斯越就擡起了手:“手機給我。”
他看起來已經好多了,但也不算好。嘴唇發白,氣息羸弱,連眼睫毛都沾上小汗珠。
"你等等,沈斯越要跟你講話。"杜晚晚把手機交給沈斯越。
沈斯越接過電話,轉了個身背靠牆壁,對電話裏的鄭恒說:“我沒事。”
杜晚晚聽不到電話那頭鄭恒的聲音,只聽到沈斯越說:
“嗯,真的沒事。”
“不用。”
“好了,就這樣。”
手機被送還到杜晚晚手上時,電話已經被沈斯越挂斷了。
他道:“不用叫救護車,沒事。”
杜晚晚想上去扶他,他抗拒地退了一步,緊接着劇烈咳嗽起來。
她抿了抿唇角,停在原地攥緊手機。
人下意識的動作總是會暴露內心真實想法。
他好像,并沒有他說得那麽喜歡她。
沈斯越咳了一會兒,漸漸恢複。他從西服口袋取出藏青色手帕,擦了擦唇角,胎膜朝杜晚晚笑道:“見笑了。”
杜晚晚搖搖頭,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你還好嗎?”
“好多了,不礙事。”說完,他繞過杜晚晚走到她腳邊,蹲下來用手帕收拾地上的嘔吐物。
杜晚晚見狀,趕緊翻出口袋裏的紙巾遞給他兩張,“沒想到你還挺有公德心的。”
都難受成這樣了,還不忘收拾。
杜晚晚蹲下來,握住他的手,語氣寡淡:“我來吧。”
沈斯越笑了笑,輕輕推開她的手,“我還沒有那麽虛弱。”
**
午飯吃的曼殊懷石料理,餐廳坐落在與白堤、蘇堤齊名的“西湖三堤”之一的楊公堤,隐于綠樹參天中。
曲徑通幽,寧靜平和的日式庭院,料理如一道道藝術品。
鄭芷靈興致高昂,在美食的收買下,不遺餘力地吹捧沈斯越。
杜晚晚意興闌珊地喝着甜甜的氣泡酒,全程沒怎麽說話。
趁沈斯越上洗手間的時間,鄭芷靈問她:“晚晚,你怎麽了?”
杜晚晚笑了下,風輕雲淡道:“例假要來了,情緒比較低落。”
鄭芷靈狐疑地打量她,“不像啊。”
杜晚晚當即掏出APP給她看,“你看,我上個月是十九號來的。”
鄭芷靈卻默了一瞬,接着語氣沉重地開口:“你太不正常了,你們到底怎麽了?”
杜晚晚搖搖頭,若無其事地笑道:“真沒事。”
鄭芷靈锲而不舍地追問:“吵架了?”
說話間,沈斯越回來了,鄭芷靈只好按下不表。
他揉了揉杜晚晚的烏發,薄唇勾起笑:“這是怎麽了?”
杜晚晚拂開他的手,“沒事。”
鄭芷靈見狀,忙笑嘻嘻地說:“晚晚那個快來了,她來那個的時候脾氣比較差,希望沈先生可以體諒體諒。”
沈斯越淡笑颔首:“多謝提醒。”
鄭芷靈店裏單子還沒做完,吃完飯就與沈斯越夫婦分開了。下車前,鄭芷靈特意又笑盈盈地提了句:“沈先生,我們晚晚有不懂事的地方還望您海涵。”
沈斯越溫柔一笑:“客氣了,慢走。”
車子開到第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時,沈斯越淡淡吩咐司機:“回公寓。”
他那張褪盡笑容的英俊臉龐泛着冷,眉宇間稍露疲憊。
畢竟,他上午經歷了一場整個人都難受得發虛的嘔吐,中午又撐着精神作陪到現在。
沈斯越素來隐忍,擅長端得波瀾不驚,沒有露出半點端倪來。
因此,杜晚晚問了他兩次舒不舒服後,也就沒在意了。加上杜晚晚心中堵着事兒,對他這個人的留意就少了幾分。
杜晚晚偏過腦袋,看了眼身側阖目休憩的男人,緩緩道:“你不舒服。”
沈斯越沒有否認,繼續閉着眼:“一點點。”
杜晚晚本想讓司機送她回學校,現下見沈斯越這副模樣,便也不好開口了。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鄭芷靈發來的微信。
杜晚晚滑開鎖屏點進微信界面。
鄭芷靈:【你真的怕你家這位霸總???我看你臉都快臭上天了???】
杜晚晚回消息:【我真的只是例假快來了,心情低落而已。】
鄭芷靈:【你自求多福吧你。】
杜晚晚瞧了一眼手機屏幕,沒再回。她偏了偏腦袋,往右抵着車窗,心裏五味陳雜。
她也終于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淪陷在沈斯越的溫柔陷阱中了。
你保持清醒狀态,與他維持安全距離,卻一步步地被他斬斷感情的後路。于是,你喜歡上了他,然而這個時候你才發現,其實他對你的喜歡可能只是……
杜晚晚仔細回憶了一下,沈斯越好像确實沒有說過喜歡她。
他只是說,追求她。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她理解錯了他的感情。
他還故意撩撥她,手段可以說是非常厲害了。要不是今天他下意識地抗拒她的靠近,她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車窗外懸鈴木枝葉茂密,堅定地守在道路邊,棵棵往後撤退。
一路無話。
進了屋,沈斯越修長的手指扯下領帶,嗓音清冽:“你先洗。”
他的話總是帶了一股不容置喙的質感。
杜晚晚抿了抿唇角,拒絕道:“我不想洗澡。”
沈斯越慢條斯理地脫下西服外套,解開西裝馬甲。他往沙發上大馬金刀地一靠,阖目捏了捏眉骨,聲調無波無瀾:“你在跟我置氣嗎?”
杜晚晚站在玄關處,看着自己的鞋尖:“我沒有。”
沈斯越恢複了一些神采,笑道:“那晚晚是希望為夫抱你進去洗?”
杜晚晚趿拉拖鞋往廚房走,“我給你倒個水。”
她想說她沒有出汗,并沒有非洗澡不可的必要。
但她并不想跟他做無意義的争辯。
廚房有恒溫水壺,杜晚晚倒完水後端起玻璃杯拿給沈斯越。
沈斯越接過水杯時,手指有意無意地朝她虎口摩挲。
杜晚晚縮回手垂在大腿外側,攥起五指。
沈斯越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杜晚晚不想洗澡,但更不想跟他待在一個空間內。兩相權衡,她咬了咬下唇,說:“我去洗澡了。”
“用主卧的浴室,外邊的浴室以後別用了。”
杜晚晚沒有多問,應了聲“好”。
杜晚晚洗了澡、洗了頭,把頭發吹幹後才走出浴室。她沒有泡澡,所以不到半小時就洗完了。
沈斯越仍舊坐在客廳裏,後腦勺擱靠墊上小憩。
杜晚晚瞧了他一眼,轉身走向朝南主卧。
男人的聲音驀地響起:“牙刷了嗎?”
她停下腳步,轉回頭,對上他古井無波的眼睛。
沈斯越眉峰微挑,唇邊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來沒有刷。”
杜晚晚的唇角往下一耷拉,烏黑幹淨的大眼睛裏浮出幾縷倔強。
“我現在沒有要睡覺,不需要刷牙。”
沈斯越看得出來,小姑娘是在跟他鬧情緒。他倒是沒想到她會聽話地把澡好好洗完,看來她對他終究還是存着幾分懼怕的。
他摘下襯衣袖口的琺琅拼鍍钯金袖扣,脊背挺直,動作優雅。
杜晚晚轉回身,剛要提步繼續往前走,就聽身後的男人擲地有聲地說道:“站那兒。”
她非常沒有骨氣地頓住腳步,并在心裏吐槽自個兒:杜晚晚,你能不能有點骨氣!
沈斯越從沙發上起來,走到小姑娘身後,托着柔軟的腰肢一把将人扛起。
杜晚晚一聲驚呼,駭得話都說不清楚:“你你……幹撒麽你……”
沈斯越淡淡道:“帶你刷牙。”
他疾步如飛,迅速又平穩。
未幾,沈斯越就抱着杜晚晚走進主卧的洗手間。他将小姑娘抱上洗手臺,低聲囑咐:“別動。”
杜晚晚坐在白色基底灰紋路的大理石上,看着他取了她的電動牙刷擠好牙膏。她洗完澡換上的是一條及膝印花裙,此刻裸露大腿觸及清涼的大理石,有些冷,有些舒爽。
沈斯越右手拿着粉色的電動牙刷,左手捏起小姑娘精巧的下颌,跟哄孩子似的哄道:“來,跟着我,啊——”
杜晚晚:“……”
杜晚晚側頭掙脫開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指,伸手去拿他手裏的牙刷:“我自己來。”
沈斯越的右手往後一揚,杜晚晚撲了個空。
他饒有耐心地繼續哄她,張開嘴巴:“啊——”
杜晚晚看着他諱莫如深的深邃眼眸,濃密卷翹的眼睫毛一扇一扇。
作者有話要說:
杜晚晚:沈斯越你是不是快要死啦QAQ,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一見鐘情的不知名學長啦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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