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所謂愛情
夜幕降臨,一陣清風挾裹着菊花園被風吹散的菊花瓣飄入窸窸窣窣響動的竹林、木屋燭光燈光交相輝映的饕餮盛宴中。
木屋椽梁沒有安裝現代照明的燈,這木屋一切布局均是仿古建造,照明的燈安裝在牆板上的仿古紗罩燭臺內,兩米一燭臺,左右對稱。
從屋首到屋尾,多張紅木長桌拼湊的長桌上,白色蠟燭的蠟油因燈芯的燃燒緩緩流下凝成疙瘩,燭光與燈光亮堂了一室,映照着每個人的臉龐,有喜有憂;青瓷碗碟銀筷子似是穿越了百年時光來到了這些身着未經它們所在的時光雕琢的華服前,略陌生、略格格不入卻又有怪異、看似不協調卻又覺很合适的美。
落座的人或大腹便便或英俊潇灑或精神矍铄或千嬌百媚或古靈精怪······
許言丞請的都是與明旭或他有着老交情的老熟人,所以人才會不太多,算是‘小請’。
若是‘大請’,那今日許家可就是人擠人了。
飯前說好了的,許言丞居屋首上桌主位,許向楚和蘇桐暖坐在他左手邊。
蘇桐暖的身份不言而喻。
前時郝儀舒被魯晴芳帶離木屋,思緒久久不能平靜,終是不能平心靜氣的參加晚宴,而許家是他們郝家不能得罪的,所以借口身體不舒服母女倆回去了。
晚宴上,許老爺子三兩句帶過歲月不饒人的感慨便看向蘇桐暖:“向楚身旁的這個女孩,想必大家自看到她起便好奇了吧。”
被點名的蘇桐暖開始緊張了,心裏‘咚咚咚’像打鼓似的。
許言丞頓了頓,說:“這個疑問就讓向楚為你們解答吧。”
許向楚面上看不出一絲的緊張:“這個女孩是我的未婚妻,名叫蘇桐暖。”
蘇桐暖緊張的情緒在聽到許向楚的聲音時緩緩放松下來了,有這個男人在,她怕什麽?
她什麽都不怕!
對上看向她的人的目光,點頭問好,帶着微笑和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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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都是在商場上打拼數十年的老手,面對這種小場面得心應手,縱使心中有千百疑惑,他們也不會表現在面上,至多問一句是何時訂的婚?
許向楚回答:“十五年前。”
這下疑惑更多了!可誰也沒有刨根問底,只說恭喜恭喜、祝賀祝賀的話。
晚宴後沒有舞會。
自妻子周良意死後,許言丞再也沒有舉辦和參加過舞會。
許子仁一一送走賓客後,看到只剩了許向楚和蘇桐暖,先是鼓起勇氣想問他們要不要留下,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小暖,有什麽想吃的想要帶走嗎?”
蘇桐暖說:“謝謝叔叔的好意,今晚餐桌上好吃的很多,可最近我們部很忙,我怕帶回去沒時間吃,浪費了。”
“這樣啊。”
許子仁的目光逐漸看向許向楚,許向楚淡淡說:“走了。”
他在和我說話?
許子仁暗淡的雙眸在聽到許向楚和他說的兩個字之後瞬間有了光。
“好···好。”
他太激動太開心了,連囑咐他們注意安全的話也是在他們走出大門後才想起來的。
裴琇瑩和許言丞遠遠的站在臺階上看他們,徐老管家走到裴琇瑩身後問:“不去送送他們嗎?”
裴琇瑩略顯凄苦的說:“我沒有那個資格。”
聽到這話的許言丞無奈嘆氣。
“這麽多年了,你也該饒恕你自己了。”
裴琇瑩還是那句話:“我沒有那個資格。”
郝齊輝一回到家,魯晴芳便沖到他跟前問:“齊輝,怎麽樣了?”
樓上的郝儀舒也在看到郝齊輝車子駛進家中時跑下樓,抓着郝齊輝的衣袖問:“爸爸,宴會上他們說什麽了嗎?”
郝齊輝沒好氣的說:“能說什麽?不就是将告訴過你們的話重新說一遍呗!”
母女二人略微怔了怔,互相看對方。
郝齊輝将外套甩在沙發上,順勢坐下,略帶惱怒的看着二人:“儀舒,你媽沒腦子,你也沒腦子嗎?”
母女二人被郝齊輝的氣勢吓到了,挪步走到郝齊輝跟前,坐在離郝齊輝稍遠的沙發座上。
郝儀舒一雙委屈的泛着淚花的雙眼看着郝齊輝,看得郝齊輝沒了氣、沒了怒。
他好言勸道:“女兒啊,以前許向楚從不參加許老爺子的生日會,今日卻帶那個蘇桐暖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既然木已成舟,咱不要去強求了吧。”
郝儀舒一雙淚眼望着郝齊輝:“爸爸,我何時強求過?”
她的寄托着她的愛戀的青鳥還未到達許向楚身邊便被寒冬的霜雪凍死了。
郝齊輝頓了頓說:“你們走後褚晉晏來找過我,你們母女以‘許向楚喜歡的人’的身份去找一個叫李木峰的人,對嗎?”
郝齊輝說這話時已經沒了怒氣,只帶了丈夫與父親的威嚴問二人。
魯晴芳和郝儀舒互相看對方,不答話。
郝齊輝繼續說:“你們以為你們的小動作許向楚不知道?你們以為許向楚坐上明旭總裁的位置只是因為他身上流淌着許家的血?你們啊你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郝家和封家的合作是許向楚十五歲時決定的!這事我沒和你們說過嗎?許向楚十五歲便參與到明旭的建設中,我沒和你們提到過嗎?論到‘城府’二字,連封家那匹狼都不敢在許向楚前稱第一!那匹狼!人都叫封狼啊!是狼啊!有多厲害誰人不知啊?就是那麽一個在商界大名鼎鼎的人物都自覺城府沒有許向楚深啊!你們是從哪裏來的勇氣支持你們認為你們的行動許向楚會不知道?就是許家老爺子人稱猛虎的許言丞都說自己不如許向楚啊!你們以為你們一年前在酒會上設計趕走那個女秘書的事許向楚不知道?許向楚知道!許向楚是借你們的手趕走那個商業間諜假裝不知情布他的局呢!”
魯晴芳驚愕:“這······”
魯晴芳一開口,郝齊輝就有氣了:“都怪你,打聽事情馬虎大意,人褚晉晏說許向楚有喜歡的人你就想當然的以為是我們女兒,都沒問清楚就瞎說,害我們女兒空歡喜一場。”
魯晴芳也覺得是自己的錯,俯首說道:“是我的錯,那個褚晉晏只說許向楚有喜歡的人不肯說是誰,我沒再好好打聽打聽,那個時候那個許向楚只和我們女兒說過話,有過交集,與其他公司的千金沒有什麽接觸,我就以為是我們女兒,哎,都怪我,沒有好好細問。”
郝齊輝嘆了口氣:“儀舒,經營一個公司不容易啊!爸爸老了,沒有精力去鬥了,爸爸只想在晚年和你媽媽平平靜靜的度過,喝喝茶,去看看祖國的山河,而這樣的生活是需要錢來支撐的。”
褚晉晏和他談話時是帶着微笑的,并且沒有說任何威脅的話,只是将事實陳述給他,但他在回來的路上越是回想越是覺得可怕,因為褚晉晏身後是那個許向楚!
笑面虎比龇牙虎可怕多了。
郝儀舒是個孝順的孩子,當她看到郝齊輝将禿未禿的頭頂中飄揚着幾絲白發時,心軟了,想要得到許向楚的決心漸漸湮沒。
“爸爸,媽媽,我明天就回校吧。”
既然知道得不到,那就不要留下折磨自己了。
要是早知道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自己是不是就不會陷這麽深了?
于許向楚的眼眸中陷了七年,她以為這已經很長久了。
那蘇桐暖呢?
蘇桐暖其實不太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許向楚的,她只記得自許向楚離開後,她就一直在想念他。
回到家的蘇桐暖脫下禮服換上舒适的運動褲和衛衣,跑到書房找許向楚。
站在窗邊和褚晉晏通完電話的許向楚看着一跳一跳蹦進來的蘇桐暖,眼眸似水:“不是說要早睡嗎?”
蘇桐暖走向他,答:“睡覺前有個小問題需要你解答。”
“問吧。”
“要是今天不是這樣的風平浪靜,而是暴雨狂風,你會怎麽辦?”
許向楚開玩笑說:“那我們就回家種地吧。”
蘇桐暖笑:“我很認真的問的。”
許向楚說:“不會有狂風暴雨的。”
“在去之前你都預料到了?”
“嗯。”
“我不懂。”
“內中的事你不需要懂的,小暖,你只要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沒有任何阻礙就行了。”
“我不需要擔心外面的事,只需要讓你知道我愛你,是不是?”
“是。”
許向楚一把抱住淺笑盈盈的蘇桐暖:“有我在,你不用擔心外面的事。”
蘇桐暖的頭蹭着許向楚的胸膛:“好,那我就擔心擔心家裏的事吧。”
許向楚笑:“家中什麽事啊?”
“明天吃什麽?後天吃什麽?再後天吃什麽?”
“只想着吃?”
“民以食為天呀。”
“好。”
其實這個小問題蘇桐暖問不問心中都知道答案的,許向楚問她去不去許言丞生日會時她就知道許向楚已經預料到生日會上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
她真正想問的是:你和許家的恩怨是什麽?
可現在是冒着粉紅泡泡的氣氛啊!
問不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