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塵封的畫
九月二十九日,蘇桐暖的生日,沒有生日蛋糕,沒有生日聚會,只有工作、工作、工作!
明旭的人性化管理中有一條是蘇桐暖最喜歡的:非特殊情況,不允許部門主管讓員工連續上夜班!
最近部裏再忙也只是加班到淩晨,沒有通宵到第二天八點。
按說許向楚和蘇桐暖住在一起,在二十九號的零點祝賀蘇桐暖是很簡單的事,但是最近蘇桐暖太累了,回家的途中就在車上睡着了,到家已經睡沉了。
而且因為蘇桐暖是在二十九號傍晚六點生下來的,所以慶祝應該在傍晚六點,但!傍晚六點的蘇桐暖正坐在電腦前專心致志的工作呢!因為她想趕在午夜十二點前回家和許向楚慶祝自己的生日,所以想把今天的工作快點做完,沒有牽挂的回家。反正在傍晚六點回家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争取在十一點前回家!周寒組長很開明,除了公司規定的上下班時間不能提前走外,他們部加班時提前完成工作是可以走的。
梁小茵以為許向楚會直接在公司給蘇桐暖準備驚喜,但蘇桐暖說了她和她家總裁大人達成協議,在公司不許搞什麽驚喜,不要高調,要低調。
蘇桐暖放棄了休息時間努力工作的結果就是在九點四十五分時就超額完成了任務!當她打電話告訴許向楚一起回家的時候,許向楚說他正在家中,馬上來接她,她說她先在她們部的休息室等一會兒,等許向楚到公司了她再下樓。
因為現在是上班時間,休息室裏沒有人。只有周寒組長走進來打趣她說:“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蘇桐暖笑:“今天是我的生日,組長!你不說句祝賀的話就算了還打趣我。”
周寒笑:“好,蘇桐暖同志,生日快樂。”
蘇桐暖笑:“謝謝。”
說着,周寒将禮物盒遞給蘇桐暖:“拿着。”
蘇桐暖開心了:“給我的生日禮物?”
周寒點頭:“對于勤勤懇懇努力工作的優秀員工,組長我不得不獎勵。”
周寒曾經問過許向楚一個問題:你的蘇桐暖有沒有讓你‘通知我’要我減少一點她的工作量?
許向楚回答:沒有。并且告訴他聰明人總是帶着一點傲氣,不允許別人質疑她的能力,若是不将任務交給她她反而會感到失意不快,蘇桐暖就是一個小小的聰明人,個子雖然不高但能力卻很強,是不允許自己的才能在別人的庇護下被無視、被掩蓋,要是許向楚強行令周寒減少蘇桐暖的任務,蘇桐暖可是會和許向楚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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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對蘇桐暖投以贊賞的目光。
因為周寒很讨厭那種仗着自己背後有人而強行讓他的上司來找他要他減少那人的工作量,減到無事可做的程度!所以他曾經一度想離開許子仁管理的明旭。
蘇桐暖問他:“我可以現在打開嗎?”
周寒說:“可以啊。”
蘇桐暖剛解開彩帶蝴蝶結,許向楚就出現了,她望着許向楚笑,雖然面容有點疲憊,但眼中仍放着光。
許向楚牽起她的手帶她回家。
家裏靜悄悄的,沒有人,餐桌的驢打滾、紅糖湯圓,家常小菜正等着蘇桐暖品嘗。
蘇桐暖一步步走向餐桌,突然鼻頭一酸,轉頭看向身後的許向楚:“你提前回來就是為了準備這些。”
許向楚看着她,溫柔而深情:“我記得小的時候你生日的時候纏着桐姨要吃驢打滾和紅糖湯圓。”
他還記得。
蘇桐暖覺得近來的所有壓力所有煩惱統統在這一刻消散了,心裏啊充溢着感動與溫暖,她定定的看着許向楚,成熟俊朗的男人眼中有着和她一樣的感情—愛情。
許向楚說:“不知道你現在還愛不愛吃。”
蘇桐暖眼眶含着淚:“愛吃。”
許向楚擁抱蘇桐暖:“小暖,生日快樂。”
從離開小鎮到與蘇桐暖重逢的那一刻,在這十五年裏,他每一年的今天都只能對着冷冰冰的日歷表輕輕說一聲‘小暖,生日快樂。’,然後呆坐到夜深人靜,回憶如潮水洶湧澎湃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可他從沒有想過放棄,他不想像許子仁那樣連自己愛的人都保護不了,所以他廢寝忘食的學習—學習怎麽從許言丞手中奪權,學怎麽掌權。
帶蘇桐暖去許言丞家時他有十足的把握許言丞不會像當年反對他母親和許子仁一樣反對他和蘇桐暖,畢竟現在的許言丞不敢拿整個明旭來賭,他口中只有惟一的答案:接受。
蘇桐暖像是沐浴在冬日暖陽下的小貓,在許向楚懷裏蹭過來蹭過去:“我餓了。”
許向楚輕笑,放開擁抱着蘇桐暖的雙手:“先吃飯吧。”
飯後許向楚拉着蘇桐暖的手走到他的卧室內,寬敞卻不甚明亮,擺設簡單得以至有點清冷的卧室內的寬大的靛青色羽絨被上放着一幅不值錢的、很久以前的五毛一本畫冊裏撕下的一張畫紙。
畫上是:秋天裏的金色麥浪中穿着潔白的、領口系着漂亮蝴蝶結的七歲的蘇桐暖,淺笑盈盈,像是秋天裏的小精靈。
這是蘇桐暖這麽多年一直念着的許向楚沒有畫的那副畫。
她以為他沒有畫。
“我以為你不記得了。”
說這話時,她只覺着心頭一會兒如被針紮似的疼,一會兒又如嘗了蜜的甜,一會兒如被噎住似的堵,一會如寒天裏喝下了熱水般的興暢······種種情緒翻騰攪動竟讓她不知她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是多年心念的事仍被他好好記在心裏的感動和歡喜還是知道他一直記着他與她的點滴而覺自己對他的愛戀與他對自己的愛戀是一致的而感到自己這十五年仍是一個幸福幸運的人的快樂與感激。
她不懂自己的情緒了,她抱着許向楚無聲流淚,淚水浸濕了許向楚的薄薄的白色襯衫,恍惚中像是流進了他的心中。
他緊閉雙眼感受她的溫度,告訴過去的十五年裏的他:她回到你身邊了。
兩人緊緊擁抱着,天荒地老。
哭久了,覺得太陽穴和腦仁疼得厲害的蘇桐暖仰頭看許向楚:“我不要哭了。”
許向楚看她的眼睛那麽深情又專注:“頭疼?”
蘇桐暖紅腫的眼看着許向楚,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許向楚擡手按摩蘇桐暖的太陽穴:“小時候,你也是這樣,挨了桐姨的打後跑到我家向我告狀,一直哭、一直哭,哭的時間太長了導致頭疼,哼哼唧唧的在我身邊一會說不想回家了,一會說腦袋疼,要我給你按一按腦袋,說腦袋疼的時候要按一按才會不疼,我說你只是哭多了休息一會兒腦袋就不疼了,你不依,一直哭鬧着要我按你的腦袋,讓我哭笑不得。”
蘇桐暖的腦袋随着許向楚的按揉而晃動,上下眼閉合的那條線随着許向楚雙手的順時針轉動而拉長或收攏。
她像個傻子似的傻笑:“你那時候正在菜園緊趕着種菜呢,菜秧被太陽照射時間長了會失去水分癟下去,等你安撫好我的情緒後菜秧都快要死了。”
說到這,蘇桐暖伸手握住許向楚的雙手,睜眼問他:“你要老實回答我,那個時候你有沒有一點點的讨厭我,嫌我煩。”
許向楚認真回答:“沒有。”
那個時候的許向楚好像一個人站在四圍都是光禿禿的沒有生氣的山窪裏的一潭死水中,不會流動的水的四周只有帶着血色的冷石冷山,愁雲遮蔽着天日,慘霧籠罩着四周!忽然有一天,蘇桐暖帶着她的光和熱驅走了愁雲慘霧,她的銀鈴的笑聲傳到只有他的山窪裏,使他腳下的死水潭漸漸有了波瀾,她的熱情與明朗令那些冷石冷山有了溫度。
“你是我的希望。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能在那個時候遇到你,每次你犯了錯躲到我身後我就想張開雙臂為你挨下桐姨的打。”
蘇桐暖心窩子熱乎乎的:“那時候我犯了錯總會去找你,就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護着我,不會打我,不會罵我,只會溫柔的勸誡我不可再有下次。”
可自你離開之後,我便不再那麽無法無天了。
會保護自己的人不在自己身邊,如何有心思去玩耍呢?
“不管是因為爬樹撕破了衣服還是去稻田尋秧雞蛋摔了一身泥或者與小朋友比賽跳溝摔進溝裏濕了衣褲,我總是第一個去找你,你總是會在媽媽要打我時為我說話。我媽媽說你總是幫我收拾爛攤子還不向她告狀,這麽好的孩子可不能被我帶壞了。”
許向楚笑:“那時候,桐姨覺得我太文靜,你太胡鬧。”
蘇桐暖點頭。
那時候桐月和蘇正就覺得許向楚将來一定能成大事。
蘇桐暖說:“其實我是這世上最幸福最幸運的人了!”
抱歉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和月老以及天上諸神諸仙,我以前老說你們對我不公平,是我誤會你們了!
許向楚笑:“那我就排在你後面,是第二個最幸福最幸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