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寵妃的心腹果然不同
景仁帝在玉堂殿狂撒狗糧,雲光殿裏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白榮妃從永延宮一回來就把那身衣裳脫了,扔給新提拔上來近身伺候的五兒:“穿上,給本宮瞧瞧!”
五兒長得一雙眯縫小眼,眼神時常不安地顫動着,得了這個命令,不知道娘娘又要鬧哪樣,一邊抖,一邊哭唧唧:“娘娘,奴婢不敢逾越!”
“穿上!”白榮妃面孔漲得通紅,有些歇斯底裏地吼道,連個小宮女都敢不聽她的!?
五兒被這一聲吼吓得雙腿一緊,差點兒擠出幾滴尿來。
不敢再說二話,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宮女服脫了,皺巴巴地穿上了那身紫丁香色的衣裳。
論顏值,她如何比得上白榮妃?白榮妃是名符其實的白,又高大豐滿。
五兒整個形象就是只臉黃受驚的小老鼠。穿上這身衣裳真是跟只紫色的耗子精一樣滑稽。旁邊的宮女們雖然都遠遠地站着,不敢靠近,但見了這一幕都忍不住偷偷低頭發笑。
白榮妃卻笑不出來。今天她太受打擊了!這宮裏就沒個瞧得上自己的人!自己穿着這身衣裳,瞧在那些人眼裏,就跟現在自己眼裏的五兒一樣,可笑又可憐吧!
“賞你了!”白榮妃強忍住眼淚,覺得渾身無力,悻悻然轉身倒在床上。
“謝……謝娘娘賞!”五兒一臉懵逼,這衣裳給她有啥用?又不能穿,又不敢倒賣。還不如再賞她個金镯子呢!可是……也只能卷巴卷巴收起來。
“娘娘,是時候用飯了!”五兒安排好了午飯,心裏顫巍巍地來叫白榮妃。
“嗖”一只枕頭扔過來。五兒趕緊伸手去接,可是那枕頭很坑爹的是瓷的,抓她手上一滑,摔地上碎了,還把五兒的手指給狠狠撞了一下。
五兒痛得眼淚汪汪,卻不敢吭聲。她默默地動手掃了地,将碎瓷片都用塊藍布裹了,大氣都不敢出地在一旁等了半日,聽白榮妃的呼吸漸漸綿長起來,想是真睡着了,才低聲吩咐一個小宮女守着,自己拎了碎瓷片去司設司銷帳,也順便出去透透氣。
在這宮裏,一直呆在喜怒無常的娘娘身邊伺候,她真是要喘不過氣來了,她愁眉不展地慢慢出了雲光殿。
而此時,辛氏在新陽侯府也是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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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地想着那幅畫:“要是能有個人當面傳話就好了!我這樣給她打啞謎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猜到?明眸善睐,那汪賢妃就是靠了這一雙眼睛勾引的皇上,江皇後要早做打算才是!”
她的陪房王嬷嬷在一邊,嘴上不住地勸道:“夫人該吃藥了!夫人身子不好,就該靜養!”心裏卻很不以為然。夫人偏要操那麽多心,真是有福不享!難道還讓江皇後把那汪賢妃的眼睛給戳瞎了不成?且不說江皇後那個眼淚包敢不敢,要是到時候皇上知道你給出了這麽個主意,侯爺都未必能保住你!
辛氏喝了藥,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唉,你也別怨我操閑心。如果江皇後穩穩在位,日後就是我有個三長兩短,承哥兒有她照應着,一世前程還有這世子之位,我也放心。不然,我要有個好歹,新人進了門,再生幾個小的,承哥兒可還有什麽立足之地?”說着就覺得虛汗上身,有些坐不住,只得趕緊躺下。
“什麽啞謎?什麽明眸善睐?”咣當一聲,屋門被猛地踹開了,新陽侯一臉怒氣地站在門口,開口質問道!
辛氏自打嫁過來,夫妻倆就和和氣氣,從沒紅過臉。還是第一次見新陽侯這樣疾言厲色,吓得汗都回了,慌慌張張地扶着王嬷嬷要起來:“爺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院子裏沒人當值麽!”可是害死她了!
“有人當值又怎樣?!”新陽侯回到家,到自己的練功房出了一頭汗,洗漱了一番,對此事心裏有了打算,總算是魂魄稍微歸了位。他想着太後賞了辛氏的藥材,又知道辛氏必也挂心着他進宮的事,就過來看看。知道她身子不好,怕她睡下了,故而吩咐守院子的婆子丫頭不許聲張,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他剛剛歸位的魂魄又被炸得四分五裂!
辛氏在他眼裏就是一個端莊溫和的大家閨秀,嫁過來這麽多年,兒子也順利生了,待兩個小妾也親厚。侯府各支之間關系處理也沒有聽到太多的抱怨,所以他是真的覺得舉案齊眉,夫妻一體,從來沒有防備過她!否則也不會把景仁帝說給自己聽的私房話随便說給她聽!
誰能想到,背着他,她竟然會有這麽多心思!不信他,防着他也就罷了,居然出賣他!新陽侯太受打擊了!
“你怎麽遞的消息?你想讓江皇後做什麽?!”他一臉吃人的表情逼問道。這事要是傳到阿定耳中,他成什麽人了?!阿定和他一起經歷了那麽多才走到今天,難道要被女人攪和得從此疏遠了嗎?
辛氏被這一吓,咳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喘:“只是……想、想幫她而已,讓她念個情!日後……”那些後宅婦人争寵的陰私事,又怎麽說得出口。得了這消息,是廢了汪賤人一雙眼睛還是找個眼睛漂亮的來分寵都是江皇後的事。跟她無關。
辛氏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事,他們夫妻一向是幫江氏的:“爺不也在幫她?”
新陽侯猛地一腳踹翻了床邊放着的酸枝木椅子:“我幫她從來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我是一心為了皇上好!你以為皇上不知道嗎?!你這又算什麽?!”
等問明白了,她只是送了幅洛神圖,新陽侯倒是一愣。雖然不妥,但這罪名要坐實了也不易,總算還不是太蠢!
新陽侯看着已經咳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辛氏,于心有些不忍:“你好好養着吧!宮裏的事,從今往後,再也不許摻和。你自己保重好了,才是真為承兒打算!”說完,拂袖而去。
他得趕緊去找羅天師,哪怕閉關十天半月的,也要讓他幫自己去了汪邪妃的邪!要是真有用,再幫皇上。不過……想着辛氏,他的心情又微妙起來,夫妻一旦離心,就真的覆水難收嗎?皇上與江皇後是不是就是這樣?幫着江氏穩定後位,真的是為了皇上好嗎?他突然不是那麽确定了。
景仁帝并不知道這幅畫的事,他現在一門心思都在為他的卿卿掃清牛鬼蛇神,建立一個和諧美好的家園上!
等他看清汪桂容帶過來的四個宮女太監,以及玉堂殿的一衆歪瓜裂棗後,深深被自己的深謀遠慮折服了!這篩子一樣的奴才隊伍不行啊!
“去,把紫雲叫過來!”
小寧一開始還把兩只小松果一樣的胸挺得老高。可發現皇上根本沒有認出她來,就有一種深深的不服,哼,還是娘娘好啊!就是紫雲姑姑來了又怎麽樣?還不是要聽我家娘娘的!
可是她想得還是太美好了!紫雲一來,景仁帝就吩咐:“這些人,朕瞧着都不行,你去好好選一批人,都給換了!”
什麽?玉堂殿個個都感覺到了來自世界,确切的地說是來自景仁帝的惡意。可沒人敢吭半聲。
但小寧實在不甘心啊!她才剛剛品嘗到高等奴才的美好滋味,就要她卷鋪蓋滾蛋?她和別人不一樣啊,她是心腹!
“皇……皇上,奴婢是從芙蓉宮就伺候娘娘的!”
所有人都齊齊整整地看向小寧,比現代閱兵式都來得整齊。
哇,寵妃的心腹果然不同,居然敢在皇上說話的時候插嘴。佩服!
景仁帝看了她一眼,對她的大頭還是有些印象的,這不是那個卿卿落水時在一邊的疑犯嗎?哦,對了,今天早上沒眼色闖進房間的奴婢也是她,下馬車時害得卿卿差點兒扭斷腰的還是她!
卿卿太天真,太純潔了,這丫頭簡直是奴大欺主,還來歷不明,他得替她收拾了去!
“把她拖出去,罰往苦役局!”
“皇上,奴婢冤枉啊!娘娘,娘娘,求您救救奴婢!”
小寧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寵妃心腹才當了兩天就遭遇這樣的無妄之災。如今除了她家無所不能的娘娘沒人能救她了!
這奴婢不要命了,居然敢吵醒卿卿!他還想讓她休息好了,今夜能跟她秉燭夜談呢!
“再吵,就拔了舌頭!”真不愧是母子,都喜歡拔人身體零件。
小寧吓得半個字不敢再往外吐,腿一軟就癱在地上了。
跟她一樣吓得腿軟的,宮牆外還站着一個,只是靠着宮牆,沒癱在地上就是了。
那是從雲光殿出來要去司設司的五兒。她本來不一定要經過玉堂殿,可今日不知道為什麽不知不覺就走了過去。唉,娘娘失寵心情不好,要說都是因為玉堂殿汪娘娘的緣故。那些在玉堂殿當差的日子一定過得不錯吧?要是自己也在玉堂殿當差就好了。就是做個掃地丫頭也好過現在這樣成天擔心吊膽的。
她本來順着玉堂殿的圍牆慢慢地走着,一心羨慕着牆裏的人。結果就把這段話聽了全!那要被拔舌頭的,聽聲音好像是那個小寧?!
她渾身抖得跟篩子似地,娘娘雖然喜怒無常,可是不會罰她們去苦役局,也不會拔舌頭,她突然覺得在雲光殿伺候娘娘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了。